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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算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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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久的事,又怎能保他不再把核心换掉?”
    朱槿低下头去,又缓缓摇著头︰“老实说,这其中的复杂情形,我也摸不到边。”
    我直接了当地问︰“那么,你来见我,是谁叫你来的?”
    我的问话,声色俱厉,因为我认为这个问题很重要──她既然提出了老人家是否可
以“再一次年轻”,那么,当然是想我促成这件事,那么,是谁想这件事实现,就是派
她来的人了!
    朱槿被我一问,呆了一呆,才叹了一声︰“卫先生,你想得太多了,派我来见你的
人,自然是大亨,是你说我有办法的,事实上我却没有办法,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她这样的回答,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当然不相信,反问她︰“那么,你何以提
及想老人家恢复神志?”
    朱槿吸了一口气︰“我只知道,如果老人家还能像十年前那样清醒,能表达自己的
意愿,他就有能力控制局面,使陶启泉和大亨面临的问题,迎刃而解!”
    她这样说,又似乎可以自圆其说,我想,难道我真是想得太复杂了?
    我道︰“现在情形是──”
    朱槿道︰“不必局内人,只要留意近来的事态发展,并且有分析能力的人,也可以
知道,核心虽然是核心,可是在核心之外的一切物质,都游离独行其事,并不转著核心
打转。一言以蔽之曰︰群龙无首!这也是陶启泉和大亨无从著手的原因!”
    我耸了耸肩︰“那就让他们各门各派去鬼打鬼好了,乱上一阵,争权总会有结果,
等著看热闹好了!”
    朱槿道︰“你可以等,可是陶启泉和大亨,却等不下去了!”
    我怔了一怔,想起陶启泉来见我时那焦急的情况,他确然是等不下去了,再等下去
,不等有结果分晓,他就会有巨大的损失!
    也就在这时,我陡地明白了,和朱槿讲了那么久的话,我一直被她在牵引著,向著
她要说的话在前进,而且,终于她达到了她此来的目的!
    一想到了这一点,我不禁直跳了起来,白素“啊哈”一笑︰“知道厉害了吧!”
    白素那样说,自然是她也知道我想到了朱槿的来意。
    朱槿却悠然︰“卫夫人太过奖了,我只不过把卫先生踢过来的球,又交回给他而已
,何厉害之有?”
    白素有点“幸灾乐祸”︰“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对陶启泉说,朱槿有办法找出如今是谁在掌握著全局,可是朱槿说如今是群龙无
首,除非是老人家他恢复神智,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依靠勒曼医院,而我是和勒曼医
院唯一的联络人。
    她把我踢出去的球又踢了回来。
    这也就是她来见我的目的。
    我直视著她,道出了一个字来︰“不!”
    朱槿的神态,一点也不紧张,一摊手︰“你不肯帮他们,那就算了!”
    我呆了一呆,立即想到了一件事,疾声道︰“你不可以把这种情形对他们说!”
    朱槿要是把这情形,对陶启泉和大亨说了,这两个家伙,一定会不断来烦我求我,
到时,我再想拒绝,就千难万难了。
    朱槿道︰“我已经把当前的局势分析给大亨听,同时也表示我无能为力,我想,大
亨也一定可以想到,谁才能真正帮到他们!”
    听得朱槿这样说,我简直目定口呆,但那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我向白素道︰“我
要出去一阵!”
    白素缓缓摇头,像是在告诉我︰没有用的。她自然知道我是托词,我说“出去一阵
子”,那是要避开两人的纠缠,说不定一年半载,不再露面。而白素却暗示我是躲不过
去的!
    我不理会她怎么想,已经向外走去。
    当时,我已经感到,迟走一步,可能就会有麻烦,可是,还是迟了!
    当我来到门前,才一打开门,还未曾有机会回头,再向白素使一个眼色,表示容后
联络,就看到门口,并肩站著一高一矮两个人,堵住了出路。
    那两个人,高的一个,是陶启泉,矮的那个,身子壮实无比,正是大亨,他们也不
说话,只是望定了我,在那一刹间,我心念电转,第一个念头是,我只要用力一撞,一
定可以把两人撞开,冲出去,逃之杳杳。
    但是,这样一来,自然我这一生,就此失去了这两个朋友──就算他们不怪我,我
也没有面目再他们了!而且,就算在场目睹的人都守口如瓶,这天之事,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我卫斯理临阵脱逃一事,必然传了开去,一世英名,就此扫地了!
    所以,我不能那么做!
    而不能冲出去,自然只好留下来随机应变了!
    这一切转念,都只不过是一秒半秒间的事,我已有了决定,“啊哈”一笑︰“两位
来了,正要按铃?”
    我在百忙之中,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心中陡然一动,这两人站在门口,并没有一
个有扬手的动作,可见他们并不想按铃。
    那也就是说,他们站在门口,有一会了,最可能,是朱槿和白素一进来时,就在门
外了!
    他们一直等在门外不进来,为的就是防我出去!
    由此可知,我会夺门而逃,这一著,早在他们的算中。
    他们先派朱槿进来做说客,用话把我套住,料我必然会逃避,就预先在门口堵我!
    一想到这一点,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表面不动声色,连声道︰“请进!请进!
两位真是好朋友,能和两位这样的人做朋友,真是幸事!”
    陶启泉和大亨是何等样人,岂会听不出我话中有讥讽之意?一时之间,陶启泉略有
尴尬之色,但大亨却声色不动,看来比陶启泉更厉害。
    在他们两人走进来之际,我又道︰“两位甚么时候如此精诚合作起来了。若是上一
次,也肯这样合作的话,只怕成吉思汗墓已经出土了吧?”
    陶启泉想要开口,被大亨伸手阻了一阻,同时,大亨也和朱槿更换了一个眼色。
    我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有气,冷冷地道︰“不必眉来眼去了,朱姓娘子不辱使命,
可是一样没有用!”
    我走开几步,拿起一瓶酒来,就著瓶口,大口喝了一口酒。
    当酒的暖流,自喉流到心口时,我陡地又想起了一些事,以致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打
了一拳一般!
    我想起的是︰从陶启泉来找我开始,一切就是一个布好了的局!
    这个局,是专为我而设的!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我出马,去找勒曼医院,再为老人家创造奇迹。
    而他们想老人家再有控制能力,目的也很明显,那是由于在群龙无首的局面之下,
利益分配失去了原来的运行规律,变成了一片混乱,使他们无从著手!
    何况,就算局面定了,换了一个新主儿,也摸不清这新主儿的脾性,大有可能,胃
口更大,更难喂得饱,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好是维持原状。
    而如果要维持原状的话,那么,当然是要老人家还有控制能力!
    我在刹那之间,洞察了他们的阴谋,心中反倒平静了下来。
    大亨是新相识,他用这种手段对付我,我怪他并不深。而陶启泉和我,是甚么交情
,他居然也向我玩这种把戏。
    我转向他,自然面色难看,再加上“嘿嘿嘿”三声冷笑,陶启泉做贼心虚,已自慌
了手脚。
    我道︰“两位请慢慢坐,自己斟酒喝,我还有事,失陪了!”
    说著,我看也不看他们,就上楼去。
    陶启泉叫了起来︰“卫斯理,别太绝情!”
    我不回头,冷笑道︰“只怪你手段太高明!”
    大亨毕竟和我不熟,叫道︰“你要甚么条件?”
    我立时道︰“要你去死!”
    他们两人,一面叫嚷著,一面追了上楼来,我霍然转身,真想一脚一个,把他们踢
下楼梯去,陶启泉急道︰“别动粗!这事,对大家都有好处,而且,是你叫我们去找朱
小姐的!”
    我狠狠瞪著他,他高举双手︰“我第一次来找你时,绝无他意,是见了朱小姐之后
,才商量出这个办法来的──这个办法还是要靠你帮忙,所以才又来找你的!”
    听了他急急的分辩,我气平了许多,因为那比我以为他第一次来找我,就已是在设
局,好得多了!
    大亨踏前一步︰“我是一直主张开门见山,和你直说的。”
    我忽然觉得大是疲倦,挥了挥手︰“你们真不能找到新门路?”
    陶启泉道︰“现在情形是这样,各集团之间,谁都想吞大份,可是谁也不敢先开口
先行动──在表面上,这种行动是非法的,其他人虎视眈眈在找岔子,要是不小心被当
作运动整肃的对象,揪了出来,那就甚么都完了!”
    朱槿在这时,接了一句︰“不久之前,就死了一个大官,说是自杀的。”
    我心中一凛,我知道朱槿口中的这个“大官”,冷笑道︰“那不能算大官,至多是
中官。”
    朱槿道︰“是,但,支持这中官的大官,也下台了,而且,牵连面还要扩大,这就
是各集团之间你要我死,我要你亡的结果。”
    我只对那“中官”之死有点兴趣︰“公布说这家伙是自杀的?”
    朱槿笑了一下︰“你相信?”
    我本来就不相信,一个贪官,贪污的钱财,已多到他一辈子用不完,而且又有权在
手,甚么路不好走,怎么会走自杀之路?
    而且,这种贪官污吏,狗官瘟官,最是贪生怕死,为了活命,甚么都肯干,他的死
亡,自然是有更高层怕被他供出来而下的手。
    我道︰“好啊,鬼打鬼开始,又有热闹可看,这是何等好事──最高指示︰越乱越
好!”
    我一副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就差点拍手呵呵大笑了。
    朱槿长叹一声,大亨沉声道︰“你再不给他看这封信,我们快要给他赶出去了!”
    朱槿苦笑︰“非到绝路,不必出示,这是写信人的指示。”
    大亨道︰“现在还不是绝路吗?”
    事情在忽然之间,又起了这样的变化,我大是愕然,喝道︰“你们在说甚么?甚么
信?”
    朱槿道︰“也不能说是信──”
    大亨极不耐︰“别转弯抹角了──是一封求救信,求你卫大老爷救命的!”
    我又是一怔,我知道,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必须保持冷静。我早就感到他们是
布了一个局,等我钻进去,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白素在身边的话,我习惯寻求她的支持,所以我向白素望去,
只见她也是一脸迷惑之色,不知道所谓“求救信”是怎么一回事。
    我沉住气︰“请把这求救信,拿出来看看!”
    朱槿点头,取出了一支小小的夹子,打开夹子,我看到里面夹著一只拆开来的香烟
纸包,朱槿就拈起这纸包来,递了给我。
    我们一直在说“求救信”,她给了我一个烟包,我当然知道,信是写在烟包反面的
,一封求救信而写在烟包的反面,由此可知,当时情景确然很是危急。
    但看如今的情形,这烟包摺得十分好,可知谁写信求救起到现在,已不知过了多久
了,那么,当时就在危急状况中的求救者,现在恐怕早已遭到不幸了!
    我心中实是疑惑之至,一接过那烟包,我就打了开来,去看烟包的反面。
    果然,烟包的反面,有著淡淡的字迹,要用心看才能辨认。
    我一看,就看出那是利用烧过的火柴支上的炭末写出来的,可知求救者是在无纸无
笔的环境之中。但也说明了他不论处境如何,总还有香烟可抽,那也未必至于是生死关
头。
    一想到了这一点,我心已定了许多,我向白素一扬手,她走过来,我把纸包向著光
,这就看清了写在纸上的字。
    一共只有六个字,写得潦草之极。
    那六个字是︰
    “卫叔,救我,天音。”
    我一看到具名,就呆了一呆。在我认识的人之中,叫“天音”的,只有一个,那就
是我童年时的好友,后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立下了赫赫战功的铁大将军的儿子。铁大
将军后来在残酷的权力斗争中得保性命,已是心灰意冷,深觉权力圈中的凶残和丑恶,
避世隐居。他儿子铁天音,也受了许多苦,以致精神状态异常,后来靠了深湛的中国武
术,才回复正常的。
    这一切,在我以前记述的几个故事之中,都已写过。
    如今,忽然看到了那样一张字条(那当然可以说是求救信),我也不禁大是愕然。
    我对铁天音的近况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凭他铁大将军之子的身份,做起事情来,也
都很顺利,何以竟然又会身陷困境!
    而且,我和铁天音的关系非比寻常,故人之子,若是求救我义不容辞,非加援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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