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着,曹夫人便落下泪来。
她口中的“绣心”是她的女儿西门绣心,她嫁给西门宗英将近二十年,膝下无子,唯有西门绣心一个女儿,夫妻俩疼若珍宝,但是这个西门绣心却十分顽皮,桀骜不驯,从美罗城撤退的时候,贵族和平民交杂在一起,龙蛇混杂,西门绣心竟在一片慌乱中失了踪,虽然西门宗英立刻就禀报了左骄阳,希望他能帮助寻找女儿,但是在全城大撤退的情况下,要找一个人,实在也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事实上,过去了这么几天,西门宗英和曹夫人,也早已产生了悲观情绪。
昭武帝国的士兵,是何等的凶狠残暴,西门绣心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若是落入他们手中,用脚趾头想,都会知道是什么下场。
为此,曹夫人几乎天天以泪洗面。
马车上除了她,还有西门宗英,他因为断了一条腿的关系,只能半躺在软垫上,受伤的右腿包扎得厚厚的,逃亡途中,也没有了贵族老爷的干净和讲究,大大的两个黑眼圈,下巴上一圈胡茬,显得消瘦而疲惫。
“不要哭了。事已至此,哭又有什么用。我早说让你管教女儿,你却一味溺爱,生死关头,她还任性胡闹,有这种下场,都是她自找的!”
西门宗英受不了曹夫人的哭哭啼啼,终于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他身为家主,原本在美罗城有大好的基业,良田、商铺、大堆的奴隶,而随着战争开启,一切都化为乌有,只来得及携带贵重的细软,所有的奴隶也遣散了,只剩一些忠心的下人和护院。
辛苦打拼的家业葬送在敌人手里,本来就已经让他烦躁恼怒;而大夫说,他的腿即便好了,也很有可能落下残疾,下半辈子要靠拄拐行走。这重重打击,都让他的心情处在一个敏感易怒的地带上。
对于失踪的女儿,在悲观之后,他也终于丧失了为她担忧的耐心。
曹夫人却依旧啼哭不止。
西门宗英越听越烦躁,忍不住发狂喝道:“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曹夫人吓了一跳,先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接着就撒泼哭骂起来。
“你吼什么!你凶什么!女儿失踪了难道你不担心吗?你个没良心的,我早知道你看不起我生的是个丫头,一心只想着要儿子传宗接代是不是!可难道女儿就不是你的骨肉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呜呜……”
曹夫人生性泼辣,在家也是当家作主的人,这下撒起泼来,西门宗英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你有时间哭闹,还不如想想到了白马城,该怎么办!”西门宗英怒斥了一声。
曹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说道:“白马城怎么了?到白马城,自有宗族可以依靠!”
西门宗英冷哼一声:“宗族?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难道忘了,我当年是怎么离开白马城的!”
西门氏世代居住白马城,在轩辕帝国开国之初,是赫赫有名的一等贵族之家,世袭安国公,虽然几代下来,有些没落了,但在白马城,西门氏还是拥有非常深厚的底蕴,是当地最有威望的老牌贵族。
如今在世的族长是安国侯西门战老太爷,生有两个儿子,成年之后分两房。大房是大老爷西门宗实,娶妻柳氏,育有一子一女,按照本家的辈分排序,是大公子西门昭,三小姐西门红袖;二房就是西门宗英了,娶妻曹氏,生有一女,年龄在西门昭和西门红袖之间,是为二小姐西门绣心。
西门宗英原该是二老爷,但长兄西门宗实素来对他不善,尤其是分房之后,因夫人柳氏撺掇,每每与西门宗英争夺家产。因西门宗实走的是仕途,而西门宗英却好经商,不为老太爷所喜,所以有老太爷西门战支持的西门宗实经常可以给他难堪,
终于,西门宗英忍无可忍,愤而离家,带着妻子曹氏和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女儿绣心,离开白马城,北行到美罗城创业,十几年来与白马城的宗族只有寥寥几封书信往来,早已经形同陌路。
而如今,因为战争,美罗城破,西门宗英无奈带着妻子和下人回归白马城。进城之后,如何面对老太爷和大房,确实是一个难题。
尤其二房如今势力微弱,与大房不可匹敌,到时候少不得要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西门宗英每每想到这里,就烦躁郁卒。
曹夫人在美罗城舒坦日子过久了,如今被丈夫一提醒,也意识到这的确是个大难题了。
“我们此时回到族里,一无权势二无家业,大哥和大嫂一定会更加欺凌我们了,老爷,你得赶快想个办法,可不能到时候被人欺负啊!”
回想起当初被大嫂冷嘲热讽,被大房挤兑欺压的情景,曹夫人便整个人都焦急起来,连对女儿的担忧也暂时抛到脑后去了。
“唉……如果绣心还在,我们或许反而不用这样烦恼。”西门宗英却反而长叹一声,提起了女儿的名字。
曹夫人聪明干练,被他一提醒,也突然间醒悟过来,她竖起一个手指,指了指东北方向。
“你指的,可是金家?”
5、婚约
大北平府的贵族,不止一个西门氏,金家也是非常有名望的老牌贵族,比起西门氏更加荣耀。
当初轩辕立国,西门氏和金氏的祖先都被封为国公,西门氏是安国公,金氏是镇国公,但是前者是世袭,后者是世袭罔替,两字之差,后者便比前者要富贵荣华得多了。而且比起西门氏来,金氏子息更加繁盛,如今又有多人身居高职,自然门楣要高得多了。
西门氏世居白马城,金氏则祖居卢布湖城,两城同在大北平府,白马城是府城、大北平府的政治中心,但卢布湖城却是南北交通要道、商业汇聚中心,比起白马城来更阔、更大、更繁华。
西门氏如今的家主是老太爷西门战,而金氏如今的家主却是老太君皇甫氏。当年西门战和金家的老太爷金多智是好友,在一次酒后约定,双方的孙子辈中第一个男子和第一个女子要结为连理,这便是两个老头为孙子孙女定下的娃娃亲了。
金家如今的子嗣中,年纪最大的男子名金伯曰,出自大房,正正经经的金家嫡长孙,少年清贵至极。
而西门家,若是按照年龄来算,最先出生的女子,实际上正是西门宗英和曹氏的女儿西门绣心。
所以按照两家老太爷的约定,金伯曰和西门绣心是有婚约在身的,如今两人均已成年,也该到了履行婚约的时候了。
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金家一直没有提这桩婚事,也没有上西门家来提亲,而西门家也是出于不可告人的原因,一直没有催促金家。
如今西门宗英带着妻女逃亡回白马城,有这桩婚约在手,他就是金家的准亲家,有这层身份在,大房西门宗实和柳氏,原是不敢对他过于欺压的。
但好死不死,西门绣心失踪了,而且若是按照常理来推断,她搞不好就落在了昭武人的手里,不管是死是活,显然已经败坏了门风,金家绝不可能再履行这桩婚事。
曹氏越想越烦躁,恼恨道:“这个死女子,偏偏这时候不见了,真是要急死个人!”
她这次的担忧,却不再仅仅是为了女儿的安危,还有为自己和丈夫的处境而担忧。
西门宗英叹气道:“原本绣心能嫁给金伯曰,正是我们二房重整旗鼓的好时候,可是她这一失踪,等于将这大好姻缘都拱手送给了别人。”
曹氏吃惊道:“怎么叫送给别人?”
西门宗英冷笑起来:“你道大房为什么一直不催促金家提亲,他们家里可不缺女孩子。”
大房西门宗实有一子一女,女孩儿就是西门红袖,如今才十岁,金伯曰却已经十九了。
曹氏想到这里,倒吸一口冷气,道:“难道大房想让红袖嫁给金伯曰,这怎么可能,两人差着十岁呢!”
西门宗英道:“这有什么关系,像金家这样的家世,金伯曰三妻四妾纯属平常,只要这桩婚约还在,大可以让金伯曰多等几年,就算先娶上几房妾室,也不会影响正妻的地位,只消等到红袖长大成年,金伯曰照旧是西门宗实的乘龙快婿!”
曹氏急得一下子站起来,却忘记了这是在马车中,顿时脑袋撞到了车顶,发出一声闷响。她吸着气,揉着头坐下来,焦躁道:“大房的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咱们本来就寄人篱下,比他们势弱,若是再叫他们与金家结亲,哪里还有我们的地位?无论是大哥还是大嫂,那是能容人的主儿么?更别说,老太爷还一直偏心着大房!”
“哼!你这会儿想到这些了,怎么不早点管教好你的女儿!”西门宗英恼怒道,脸黑得如同锅底。
曹氏却没心思跟他争辩,心里不住地盘算,她在美罗城时做惯了当家女主的,上无公婆压制,下无妯娌掣肘,几乎是随心所欲,这一到白马城,还得赖大房收容,寄人篱下的憋屈就不用说了,若真让大房得逞了这桩婚事,那他们二房只怕要败落得连狗都不如。
不行不行!决不能这样!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却始终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够扭转这个可以预见的局面。
如果绣心还在就好了——她这时候不得不埋怨起自己的女儿来。
而西门宗英,也是一语不发,满心地不痛快,他跟曹氏一样,都是心高气傲的人,若是真的被大房欺压,他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夫妻两个都是一肚子的心事。
这时候,外面有人轻轻叩了几下车壁。
车夫拉开车门,对西门宗英和曹氏道:“老爷、夫人,左校尉派人来了。”
曹氏便探出身子,见车旁边站着一个士兵,她认得是左骄阳身边的亲兵,叫李小双的。
李小双是李大双的双胞胎弟弟,兄弟俩都是左骄阳的亲兵,也是他最得力的手下。
曹氏便问:“什么事?”
她是贵族,李小双不过一个大头兵,所以她用不着对他客气。
李小双也早习惯了贵族们的骄气,道:“校尉从敌营救出一个女子,自称姓西门,不知是不是失踪了的西门小姐,请夫人去辨认。”
曹氏先是一喜,紧跟着就是一惊。
喜的是正在盼望女儿归来,左校尉就救了一个姓西门的女子;惊的是这个女子是从敌营救出来的,搞不好已经遭遇过不测了。
同时,她也对李小双十分恼怒,车旁边除了自家下人还有别的平民百姓,这样当众说出来,岂不是让别人都看他们西门家的笑话。
曹氏忍着不快,道:“好,你先等等。”
她缩回身子,要跟西门宗英说话,西门宗英却也已经听见李小双的禀告,便摆手道:“不必多说,先去看看,万一……那也先把人领回来再说。”
曹氏便点点头,下了车,喊道:“吴妈!吴妈!”
一个青色衣裤的中年妇人便从后面的马车中匆匆跑过来,道:“夫人!”
吴妈是曹氏的陪嫁,同时也是西门绣心的奶娘,更是曹氏的心腹,所以曹氏才叫她陪同。
两人跟着李小双离开了人群,往左骄阳所在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许多百姓席地而坐,长途跋涉之下,很多人都风尘仆仆,不甚整洁,曹氏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强忍着心头的不适。
不多时,便到了左骄阳的营帐。
因天色已晚,今日少不得要在此宿营,所以回来整顿好之后,亲兵便给左骄阳打起了行军的营帐。
李小双禀告之后,将曹氏和吴妈领进帐中。
左骄阳甲胄在身,对曹氏抱拳道:“曹夫人。”
对于这个护送自己家人撤退的校尉,曹氏还是很有好感的,便蹲身回礼道:“左校尉,不知那女子在何处?”
左骄阳伸手朝里面指了指。
营帐中间是一张很简单的行军床,西门知秀就躺在床上,她还未从昏迷中苏醒,身上的衣裳也还没换过,盖着左骄阳的一床薄薄的行军被。
曹氏和吴妈走上前去,靠近床边后,两人的神色都有点激动。
“吴妈,你把油灯取过来。”
光线昏暗,吴妈将油灯取来之后,视野便清晰了很多,两人俯身打量起床上的女子。
看了看,吴妈脸上的激动便渐渐退去,她看了一眼曹氏,后者脸上也是阴晴不定,便叹了口气道:“夫人,这不是……”
曹氏却突然抬手阻止了她,然后回头对左骄阳道:“左校尉,这就是我的女儿!”
6、我是谁?
“这就是我的女儿!”
曹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吴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左骄阳微微蹙眉道:“果然是西门小姐?”
曹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