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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登天录-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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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势子,倒飞回聂秋雨手上。

第二十四章 跑路() 
此老甫一上场,半句场面话也未及交代,便盯着一地的法器、材料、丹药之类大叫道:“咦,怎的这许多好东西也无人瞧上一眼?如此甚好,老头子都要了!”袖笼一招,一股脑搂了个干干净净,嘴巴里啧啧有声,极为陶醉。

    方月娥与田砚都晓得此老癖好,只作不见,欣然上前见礼,有此人道大能撑一撑腰,心里终于有了几分底气。

    一边的牛不败却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嘀咕道:“这便是剑王么?怎的如此财迷?倒像倒像个贼王。”

    孙得胜忙跳到他肩膀上捂住了那张大嘴,压低了声音道:“还不噤声!你可知得罪了他是何等下场?他不收命,只收道晶,你有道晶么?你有么?”

    牛不败闻声打了一个寒噤,声音更低:“老子哪有道晶?有也花光了,便只得一条命,还有一把斧头。”

    博东升早将两人对话听在耳里,瞪了牛不败一眼,说道:“似你这等穷光蛋,骂便骂了,老头子我不抓,抓回去还要管饭,生得像头牛一般,还不吃穷了我万剑门。”言罢又对聂秋雨说道:“你这丫头,当真奸猾得紧,若不是我老人家吃得盐多,真就着了你的道儿,你就不怕要赔那许多汤药费?”

    聂秋雨却道:“只要博门主今日不插手此事,莫说些许汤药费,便是将我血宗的库藏搬空抬尽,我也绝无二话!”

    博东升一跳老高,叫道:“此言当真?丫头,这等绝大的手笔,你可做得了主?”

    聂秋雨回道:“宗内事务,我一言可决,不听话的人,早便死光了。”

    听到这里,方月娥与田砚已是心头发冷,只觉人心叵测,世道不古,这偌大天下,哪里还有可信之人?

    谁知博东升却是重重呸了一声,叫骂道:“你这奸猾歹毒的丫头,可听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头子我喜欢道晶是真,却绝不与你等饿鬼道的混账东西勾勾搭搭!”

    此言一出,那牛不败便在一旁鼓噪:“好!说得好!剑王老爷子,牛某现在倒有些佩服你了。”

    孙得胜却又是一记旱烟管敲到他屁股上,骂道:“好个屁!你这蠢牛,好生下贱,人家骂咱们是混账东西,你还好意思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牛不败兀自强辩道:“那混账东西里面,必然没有老子!对了,应该也没有你老猴头。”

    眼见博东升当面抹脸,聂秋雨也不生气,只冷然道:“如此就手下见真章罢,输了便死!说来嚼去,好生磨人。”

    那段道主却在此刻插言道:“博东升,那小子身上的剑气,乃是你万剑门的根脚,出手之人道行极深,比你还要强上一截,却是哪个?”

    博东升并不答他,只嘿嘿笑道:“段铁皮,你啰嗦些什么?你若要与这臭丫头联手,老头子我一并接着就是。”

    那段道主却不稍动,又道:“田府的门人,竟受了你万剑门的衣钵,你们两家何时亲近到这等地步?”

    博东升哈哈一笑,说道:“堂堂地狱道主,幽冥真君段风,可是要当缩头乌龟么?要打便打,不打便滚!”

    人的名,树的影,虽早猜到此人身份,但听博东升亲口说出,诸人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震,这怪模怪样的铁皮人,当真就是与力尊者齐名的地狱道首领段风,六道之内最顶尖的几人之一。

    段风不理辱骂,只对聂秋雨说道:“聂宗主,事情有些不对,你我怕是让人算计了。”

    话音未落,便听博东升大叫道:“小田,这厮要跑,还不快些动手!”

    众人眼前一花,便有一只银色巨掌自棺椁中探出,对准聂秋雨猛然按下,赫然就是力尊者田铿的成名神通,金刚琉璃法身。诸人心头巨震,惊呼之下,眼角又有紫光闪烁,一道长剑虚影当空劈下,气势凛凛,杀气盎然,与田砚适才所发一模一样,所取者正是幽冥真君段风。

    这一下变起仓促,聂、段二人俱是暗呼不妙,眼见银光紫气已扑至面前,躲避不及,当下也无暇多想,只能运起浑身解数,硬接硬挡。只见聂秋雨手中红芒吞吐闪烁,化为两枚圆盾,陡然间红光大放,冲着银色巨掌便迎将上去。段风的手法倒无甚出奇,双臂上举,喀喀声响,其上肌肤亦如脸面一般,俱是金属质地,竟要凭着一双空掌去接那可怖剑光。

    两人匆忙迎敌,状态自然不佳,心中早做好了打算,恐要落些伤势,吃个闷亏。尤其是聂秋雨,本就才入长生不久,道行比之力尊者差得甚多,遇上蓄势满满的金刚琉璃法身,无奈正面硬撼,怕是真应了孙得胜所说,要放出好几斤血去。

    哪曾想,两人连吃奶劲头都使将出来,全力打去的一击,竟无声无息穿过了巨掌与剑光,赫然轰在了空处。这一下使岔了力道,也够两人喝上一壶,段风身形一个趔趄,便即站稳,脸上金属光泽几番闪烁,便堪堪回复原状。聂秋雨则连冲数步才刹住势子,嘴角已有些许血迹溢出。

    两人举目看去,只见那巨掌与剑光依然还在,正不知疲倦的一下下打出,气势端的惊人,望之令人生怖。然临着身上,却一丝感觉也无,施施然便穿了过去,竟是两道虚晃的影子。再瞧灵堂之中,已然人影俱无,空留一具棺椁,还有缓缓飘荡的白色幔布。

    聂秋雨跺脚骂道:“老贼,我今日便不要了法体,也要杀你一干万剑门小狗泄愤!”手上红芒化作翅膀模样,贴上后背,眨眼便飞得远了。段风哼了一声,竟就那么凭空悬浮,似炮弹一般射出,跟着追将过去。

    转眼之间,这巨坑之内便只剩牛不败与孙得胜两人,牛不败小心翼翼走到那不停捣出的巨掌之前,大着胆子伸指一戳,果然一穿而过。他顿时大乐,嘿嘿笑道:“直娘贼,当真是个坑人的好玩意儿。”

    孙得胜跑到棺椁跟前,伸手往里一掏,便摸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透明珠子,其内隐隐有五色烟霞流转,聚合无形,煞是好看。那珠子一动,银色巨掌便随之消散,想来正是这鬼把戏的始作俑者。他又跃上半空,不过片刻便即落下,那紫色剑光亦是消失,手中却多了颗一般模样的圆珠。

    孙得胜一手掂着一颗,眯眼打量了一番,说道:“这东西我听过,好似叫什么蜃影珠,乃是鸟泽生那怪胎专弄出来唬人的家伙,一共便只得三颗。博东升那老头子果然是个土财主,家里收藏丰富得紧。”言罢扔给牛不败一颗,嘻嘻笑道:“这回也不算白跑一趟,竟寻了个专找乐子的法器。”

    牛不败也是拿着细看,问道:“奶奶的,这玻璃球还能用么?怎生用法?”

    孙得胜哂道:“蠢牛,这是法器,还能怎么用?注入些道力,你对着哪里它便摄哪里,摄完了便放出来唬人。”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就地验证起来。你来一段神通,我演一手绝学,好一番玩耍,果然是逼真非常,神乎其技。

    玩得够了,牛不败又问:“老猴头,这人都跑光了,咱们追还是不追?”

第二十五章 后援() 
且说博东升携了三人一尸,立于自家飞剑之上,对着万剑门方向便是一通急赶。却听方月娥颤声问道:“博老,我家老爷可是可是当真还活着?”

    博东升瞧了田铿尸身一眼,神色也是黯然,叹道:“适才那一下,就是个唬人的把戏,做不得真。我已探过几回,小田确是没了。”

    方月娥闻言,又是抱紧儿子,默默流下泪来。却听博东升说道:“莫要哭啦,咱们自己能不能逃得命去,还不好说呐!”

    说话间,便有一道身影自剑身上冒出,乃是个七八岁的童子,花衣花裤,肌肤白嫩,扎着冲天辫,模样甚是可爱。他神情有些慌张,草草对博东升施了一礼,稚声道:“老爷,后头那两个吊靴鬼,追得好快。”

    博东升怒道:“小鬼头,你平日里不是自诩遁速无双无对么?牛皮吹得响当当,碰上一个小丫头,一个铁疙瘩,怎的就怂了?”

    那童子忙摆手道:“老爷明鉴,若是公平比斗,小的自然谁也不惧,可今日里驮着这许多人,实在施展不开。”

    博东升叹道:“你只管快些跑罢,后头那个铁疙瘩,可是地狱道主,你这等上好魂体若是让他捉了去,下场如何,也不用我多说。”

    那童子脸色一变,忙钻回剑身里,卖力飞遁,隐隐间又快了几分。

    诸人脚下这柄黑色长剑,名为巨贾,乃是剑王博东升的本命剑器,自幼便炼就随身,形影不离,好生培育温养,否则也取不得这般铜臭名号。既是本命剑器,则必有本命剑魂,便是适才那玉雪可爱的童子了。

    相传这童子生前天赋异禀,聪慧非常,不过稚嫩年龄,便成围棋界的大国手。这棋类一道,最耗心血精神,一个未成年的娃娃,身子孱弱得紧,却哪经得住这般打熬,不过八岁,已是一命呜呼。其时博东升正选定了万剑归一无极阵这门大神通着手修炼,剑阵之学,须得心思缜密,眼光开阔,自成一番格局,自然而然便合于棋道。他出门游历之时,偶见这童子魂魄,心思一起,便领了回来,两相印证之下,果真甚为熨帖。当即便定下魂契,引为本命剑魂,如此几百年风雨下来,方才成就了巨贾飞剑在世间的赫赫威名。

    博东升见童子回转,便对两人说道:“将道晶统统拿出来,莫要藏私,喂饱了这小鬼头,我等也好快些跑路。”

    方月娥与田砚面面相觑,终是由田砚挤出一句:“老爷渡劫时便用得精光了,这才勉强保得性命。”

    博东升直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半晌才慢慢吞吞摸出大把道晶,置于巨贾中枢之上。眼见那道晶如青烟一般消逝,他的面皮便是好一阵抽搐,跳脚道:“亏了,亏大了!当真折了老本去!老头子便只捡了一地的垃圾,哪经得起这般用度?”

    方月娥熟知此老性情,当即便福了个大礼,言道:“博老高风亮节,急公好义,端的世间少有,侠名盖天,实乃我人道万千修者之楷模。月娥深感大德,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博东升生平便只两样爱好,一为财货,二为马屁。这一剂猛药下去,他的老脸便再也拉不长,嘿嘿笑道:“罢了罢了,你家小田与我同为人道一脉,又是多年的朋友,照拂你等也是应有之义。更何况我与他早有约定,连好处都收了,些许道晶花便花了罢。”说到此处,又忍不住瞧向那中枢所在,眼角微微直跳。

    闹完这初,博东升又向田砚问道:“小家伙,两年前你来我门中,做过哪些事情,到过什么地方,且与我细细讲来,不可错漏半分!”言语间神情已极是严肃。

    田砚心知此事必与自家体内那紫色剑光有关,不敢怠慢,仔细回忆片刻,便将那两日两夜的行止一一道来。此行时间并不久远,且他拢共也没去几处地方,未做得几件事情,是以说得极是流畅,未曾有丝毫谬误。

    博东升听完,沉吟片刻,忽的拽住田砚手臂,声色俱厉:“小家伙,你可还瞒得些什么?”

    田砚不防之下,便是一个趔趄,眼见博东升这等姿态,心头便有怒气上涌,叫道:“小子虽一文不名,但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若不信,只管将我掼下这铁剑就是!”

    博东升又盯着他瞧了片刻,嗯了一声,终是面容转缓,放开手来,说道:“今晚见你表现,也是个有血性的,老头子信得过你。如此一来,我等的安危,怕是要系在你的身上。”

    田砚闻言一愣,诧道:“老前辈这是何意?小子何德何能,哪担得起这等重任?”

    博东升却道:“到时你自会知晓,现下只管好生修养便可。”言罢伸手往怀中一摸,取出一块小巧令牌。那令牌做剑之形,色泽深紫,其上古意盎然,隐隐便与那紫剑虚影有八九分相似。只见他在那令牌上屈指一弹,清音过后,一点紫光便即跃起,往万剑门方向飞去,一闪即逝,端的迅捷。

    田砚满腹窦疑,却见博东升又是摸出道晶来喂饱巨贾,正自心痛得呲牙咧嘴,也就不好再行追问,只得闭目打坐,以作休憩。这两夜一日,他连逢巨变,片刻未曾合眼,精神上更是紧张万分,以他这等浅薄道行,早至极限。饶是心里伤痛难平,脑中思绪乱麻一般,这一闭眼,终究还是抵抗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醒,已是大半日之后,田砚睁得眼来,只见日悬中天,明光普照,好生亮堂,忆起昨夜种种,仿似梦魇一般。他下意识便往身边瞧去,却见田铿的尸身真真就在那处,心里又是一痛,忍着哽咽站起身来,向博东升问道:“老前辈,咱们距离万剑门还有多少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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