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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砚咂舌道:“这等神异之物,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若凑齐了这许多碎片,岂不是天下无敌?”
博东升晒道:“哪有这般便宜,一人一魂,便只修得一法,此乃六道铁律,便是将所有功法凑齐了,摆在面前,你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再说了,前头都是咱爷俩胡乱猜的,无甚凭据,吹吹牛可以,倒也做不得真。”言罢拿过田砚手中那块,将那血字念了几遍,叹道:“小田实乃天纵奇才,竟能与我家祖师比肩,望见一条出路。便是朝闻道而夕死,这一生也是不枉了。”
这一老一少说得热火朝天,全没发现,那大汉静静立在一旁,盯着两人手中的铜镜碎片,愣愣发呆,脸上竟有追忆之色浮现。
两人唏嘘一番,俱是收好了铜镜碎片,博东升又嘱咐道:“小家伙,那物事收不进储物法器,你可要放妥帖了。”
田砚一愣,说道:“竟有这等事?此物当真神异。”忍不又取出尝试了一番,果如博东升所言,收纳不得。其中感觉,仿佛存着一层薄膜,看似弱不禁风,但任你使出几多力道,也扯不烂拉不破。
世间储物法器形制万千,功用却是一同,除了收不得活物,万物可纳。只要空间足够广阔,便是山川大湖,城池广厦,也吞得爽利,从无例外。这铜镜碎片只得巴掌大小,又是薄薄一层,便是最低级的一品储物法器,装下几十上百,也绝无问题。谁知一试之下,竟是个收纳不进的怪胎,岂不令人啧啧称奇?
做完这遭,田砚又拜谢那大汉援救之恩,终于晓得,这大汉名为紫阳,乃是万剑门开山祖师的本命剑魂,已不知度过多少悠悠岁月。二人说起两年前那一番交集,俱是心有感慨。田砚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傻乎乎的慈悲心肠发作,竟让一名隐世不出的绝顶高手心生好感,不仅赐下剑气护身,还亲自赶来相救。若无此善缘,自己恐怕早已死了多回,田铿法体多半也是不保。
又说几句,方月娥便已悠悠醒转,眼见孩儿与段风俱是踪影全无,顿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田砚忙在一旁劝慰,却全无收效,劝得几句,自家也是伤心,竟跟着一同抹起泪来。至于那铜镜碎片激发金银巨掌之事,自然就给忽略过去,无人提起。
昨夜夫丧家毁,今日亲儿又让人掳走,博东升也知这妇人心中凄苦,任他哭了半晌,发泄一通,方才放缓了语气说道:“好啦,老头子我答应你,只要这条老命还在,必会想法子救了人回来。我与小田有言在先,说过的话岂会不作数?”
方月娥得了这等保证,心里终是稍稍安慰,忙领着田砚向博东升恭敬拜谢。几人又是一通劝慰,这才让她渐渐宁定。如此一路再也无话,半日之后,终是飞临剑峡之上,万剑门的道场已是在望。
紫阳之事乃是门中隐秘,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博东升领着几人掩过门中弟子的耳目,偷偷潜上穿云峰,来到紫阳所居之地,这才松了一口气。紫阳一回此处,身上铁链便自行扎入乱石堆中,将他牢牢锁住,他也不反抗,随意往乱石中一坐,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田砚却是看不下去,对博东升道:“紫阳前辈辈分尊崇,修为也是高绝,万剑门名门大派,传承久远,不想竟如此对待功勋耆老!”言语中大有愤愤不平之意。
方月娥也道:“博老,紫阳前辈上无片瓦遮头,下无休憩之地,囹圄于此,日日受那日晒雨淋之苦,实是思之令人心酸。”
博东升嘿了一声,只是远眺山间薄雾,并不言语。
田砚见他似是理亏,心中更加有气,又道:“天下之大,以紫阳前辈这等修为,哪里去不得?又有何人不敬畏?偏生在你万剑门中,受那宵小殴打侮辱,好似乞丐一般,传将出去,恐怕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第二十九章 安顿()
田砚却是不依,说道:“既然如此,就更不该怠慢前辈,弄得如此凄惨落魄,便是受一受门中弟子的香火供奉,也是好的。”
紫阳哈哈一笑,说道:“这你却怪错了他。我既失了自由,便是住进九天仙宫,又岂能快活?身上缚了这许多铁链,就算锦衣华服,一样也是囚犯。倒不如寻个荒僻所在,静静过活,省得让人看了笑话。”
田砚一时无语,却听博东升叹道:“紫阳啊紫阳,你便是性子太傲,自尊太强。若知你身份,我门中上下,敬畏都来不及,又有谁敢小看你半分?”
紫阳却笑道:“我乃是一柄剑,性子如何不傲?自尊如何不强?反倒是你,成日里蝇营狗苟,算东计西,好似掉进钱眼儿一般,哪有半分的锋锐桀骜之性?莫要忘了,你乃是修剑的,失了此中真意,你的前路怕也要绝了!”
博东升身子一颤,原本红润的脸上一片惨白,好半晌才叹道:“我修剑不假,却是个修剑的掌门。偌大的祖宗基业传于我手,不说发扬光大,更上层楼,也总该安稳过渡,混个合格。就算这等不入流的指望,又需花费几多?至于只人单剑,快意恩仇那等潇洒勾当,便让门里的孩儿们好生享受罢。”说到后来,言语间尽多苦涩。
自识得博东升以来,此老在田砚心中便是脸厚嘴利,重财多谋的难缠模样,事事都要占尽上风,多拿多要。如今见他这般说来,心中也是黯然,再瞧他那一身珠光宝气,土老财的打扮,也是亲切了许多。忽又想到:“老爷在世之时,倒是个正宗的甩手掌柜,除了修行,万事不理。我田府规模不小,也亏得姨娘操持有方了。”想到这里,便往方月娥瞧去,见她一副心有戚戚之态,连眼圈都有几分红了。
紫阳也是一愣,叹道:“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坚持,咱们一切照旧便是。我观你那三个弟子俱是有几分资质的,早些踏入长生,也能分些忧去,少让你鸡毛蒜皮。”
博东升苦笑道:“岂有这般容易?六道几大宗派,哪家没几个第八境神游的弟子、护法之类?却也未见谁冒出头来,你我都是过来人,当知这其中的艰难之处。”
说到此处,几人俱是心思黯沉,博东升便要领了方月娥与田砚离开,另寻宿处。两人却是不愿,一来田铿法体尚在,不想再扰攘颠簸,二来万剑门上下,除了剑王本人,他们就只与这紫阳亲近些,也可做个伴儿。这一番商议,便图个明快便利,挑了附近那间洞府安家。
洞府之内那名七老八十的“童子”倒还记得田砚,如此又少了好多交接嘱咐的麻烦,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已然一切停当。两人拜别了博东升,又与紫阳打过招呼,这才回转洞府之中,四目相对,想起之前种种,又见身周处处,直如身在梦中一般。
田砚四下里环顾一圈,说道:“这洞府简陋得紧,待到诸般事过,我自当修葺一番,让姨娘住得舒服些。”原本他一直称呼方月娥为夫人,恭敬之中,自然而然就敬而远之。但经历这一番巨变,两人一路同生共死,扶持而过,如今又要寄人篱下,相依为命,他便不由自主的生出许多亲近。这一声姨娘,确是叫得发乎真心。
方月娥却道:“如今遭逢大变,我等受得博老庇护,已是万幸,也管不了那许多。倒是成儿,落在那怪人手里,也不知也不知要挨上几多苦楚。”说着便是眼圈一红,竟又呜呜哭了起来。
田砚亦是心中发堵,劝道:“姨娘莫要太过悲伤,那段风觊觎老爷法体,怕也不敢拿少爷如何。待到老爷后事妥当,我们便去求博老与紫阳前辈,好歹要议个万全的法子出来。”
适才有外人在侧,方月娥还做得几分姿态,如今得了这放肆机会,哪里还忍耐得住。扑在田砚肩头,将连日的委屈尽情发泄,直哭得梨花带雨,连声音都是哑了。
田砚心中痛惜,轻拍她脊背,安慰道:“姨娘放心,便是舍了这条命去,我也要将少爷好好儿带回来。”
短短的一日一夜,丈夫身死,爱子被掳,诺大家业化为飞灰,又连番被人追杀,任得哪个女人在此,也要凄凄惶惶不知所以然。方月娥这一哭,便如开了闸的洪水,止歇不住,直等了大半个时辰,将田砚肩上湿透,这才抽抽噎噎止了声势,拿一双红肿眼睛瞧着田砚,说道:“砚儿,姨娘虽然修为高些,但终究是个女人,性子也弱得很,以后遇上事情,合当该你拿主意才是。”
田砚心里一热,忙道:“姨娘折煞我了,您有事只管吩咐便是。我何德何能,做得什么主去?”
方月娥轻轻一叹,说道:“砚儿,姨娘哭过这一场,心里舒坦了些,现下却是困倦得紧。你莫要离开,姨娘心里好生孤单。”言罢竟就那么合衣躺在榻上,秀目一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田砚心中微酸,犹豫片刻,终未忍心离开,盘膝在地上坐了,搬运周天,静静用功,不多时,已是物我两忘。
如此一夜无话,到得第二日清晨,田砚心中一动,醒转过来。却见方月娥侧卧在榻上,正拿一双妙目看着自己,长长青丝铺散开来,好似锦缎一般,雪白的脸颊上兀自挂着些泪痕,当真是我见犹怜。他脸上一红,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姨娘好早,为何不叫醒了我,也好打些水来洗漱。”
方月娥却是浅浅一笑,说道:“我便喜欢这么静静卧着,瞧些有趣物事。”
田砚心里一慌,说了声:“姨娘稍待,我去打水。”便飞也似的逃出门去,取了些山中清泉,先将自家头脸淋了个透湿,呆立半晌,方才打水回转。
两人草草洗漱,又随意用了些早饭,便商议起田铿的后事来。一番合计,终是定下,便将其葬于洞府之侧,至于仪式规程之类,却要先行省却。一来此处并非自家山门,大操大办于理不合,二来觊觎田铿法体者甚多,也暂时不宜高调行事,待到救回了田成,田铿离世的消息也渐渐淡了,田家复起有望之时,再来风光补办一番。
两人将这决定告知紫阳,他竟是十二分的赞成,说道:“如此甚好,弄些不相干的人事前来搅扰,力尊者必定好生厌烦。”当下竟亲手选了块向阳通风的地段,在坚硬山石中开出一块墓穴来。
两人听得此言,回想起田铿生前种种,皆是暗暗点头,这就地安葬的心思,也就更坚定了几分。
第三十章 毒发()
博东升这三大弟子之中,张婉梅是个慈性子,在坟前恭恭敬敬行过了大礼,又与方月娥说了好一番安慰体己的话儿,陪着洒下两行泪水。还几次嘱咐,两边要多多走动,遇到难处切莫客气云云。田砚上回来万剑门时,本就蒙她照顾,如今再见,心中更是添了几分亲切。
而那刘空竹本就刻薄,加之两年前田铿在剑峡上闹山门那一出,更让他心有怨念。如今人死威逝,他自是半分也懒得在意,草草行了礼仪,一刻也不愿多留,只道了句门中诸事繁忙,不待他人分说,便袖子一甩,施施然扬长而去。博东升本待教训几句,但逝者在前,喧哗起来不甚敬重,只得铁青一张脸,任他走路。
至于那陈若松,倒是个有趣的。自出现伊始,便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茫然模样,口中喃喃有声,也不知嘀咕为何。待到一见田铿坟冢,顿时软倒在地,放声大嚎,涕泪交流,竟比苦主还悲凄几分。直看得方月娥与田砚面面相觑,心里细细翻检,也忆不起自家老爷究竟对此人施过何种天大的恩惠。可瞧那形状,又万分不似作伪。
哭得半晌,这陈若松终是抽噎道:“似力尊者这等盖世人物,竟也坏在天劫之下,我辈修者,路在何方?”言罢又是大哭,这次只哭得几声,便忽的一个激灵,弹将起来,急急道:“时不待我!时不待我!路便在脚下,便在脚下!”话未说完,已是掉头急奔而出,沿途被乱石绊住,竟连摔了几个跟头,落得灰头土脸,却不管不顾,连滚带爬,转瞬便消失在诸人视线之中。这哪里还像第八境神游的神仙人物,倒似蠢笨的凡人莽汉一般。
博东升忍不住叹道:“这痴儿,倒叫我好生操心。”
张婉梅则对方月娥与田砚说道:“陈师兄性子单纯,心里头着紧的,除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吩咐,便是修行之事,还望两位原谅则个。”
方月娥哪会计较,只道:“非常人自有特立独行之态,所谓真情真性,便是如此了。”
博东升点头道:“此言有理,这孩儿虽说痴了些,若论长生,却以他把握最大。”
几人又略略说了几句,博东升便领着张婉梅告辞离开。万剑门中,便只有他师徒四人知晓田铿埋骨于此,如今一走,四下里又冷清下来。三五日间偶有遁光落下,一瞧得有生人在此,也是匆匆离开,不来叨扰。
如此过得十来天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