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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二瞎子如小丑一般卖弄之时,圈中的满洲兵如蓄势待扑的困兽一般,不时发出阵阵怪叫……
核心中的多铎已呆了。
多铎怎么也想不到新附军竟然败的如此干脆,败的竟然这么快。
新附军一去,本部亲军已经成了笼中鸟瓮中鳖。
“四面铁桶合围,冲不去了,冲不出去了。”多铎歇斯底里的尖叫着,竟然如孩子一般大声哭泣起来:“敌人十倍几十倍于我军,咱们打不过的……呜呜……再打下去,咱们都会死的……”
三等梅勒章京,副都统阿尔津看着将要崩溃的多铎,实在想不通一直坚毅如铁的豫亲王竟然成了这个样子:“豫亲王,咱们还有几千能战的满洲勇士,只要弟兄们合力齐心,定能护住豫亲王杀出重围……”
“还怎么杀?咱们败了,败了——”多铎不住的大声尖叫。拖着阿尔津的衣甲如疯魔一般的叫喊:“再打下去咱们会死的,都会死的!我可不能死,咱们降了吧,降了吧……只要先保住性命,摄政王会想法子赎回咱们的……”
“你在说什么?豫亲王你怎么能降?你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就是战死也不能投降!”
“我不能战死,绝对不能战死……”多铎疯子一样的不住摇头……
素来坚毅果敢杀人如麻的多铎,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竟然如此懦弱。
同为副都统的努山也想不到豫亲王竟然成了这幅模样。
前面的将士眼看着就要和敌人展开生死大战,为的就是保护多铎突围,想不到这个爱新觉罗的子孙居然想要投降。
“赶紧让满洲士兵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豫亲王,就算咱们投降,赴死军也不会饶过咱们的性命。这里还有好几千的勇士,就是全部战死在这里,也断不能投降……”努山厉声呼喊。
“你我的身份和那些小卒是不一样的,赴死军不会杀咱们的,只有投降就还有活命的机会,再这么下去就全死了呀……”
“豫亲王,枉你还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怎如此怯懦?就算你肯投降,前面的满洲勇士也不会跟着投降的,收起这个心思,准备象个勇士一样的作战吧。”
“这是我的亲军,前面的勇士们一定会听我的命令,我这就让他们投降……”多铎大哭着就要出去。
“亲兵,豫亲王神智不清,拖下去……”阿尔津当机立断,让多铎的亲兵把这个大呼小叫的豫亲王拖了下去,大声命令:“从即刻开始,由我和努山共同指挥。”
多铎的呼喊之声渐渐低沉,想来是被他自己的亲兵按住嘴巴的缘故。努山凄惨一笑:“还说什么指挥不指挥的,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要上阵拼杀的,居中指挥的事情还是你来做吧。这个豫亲王……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好,”阿尔津道:“杀死所有伤兵,抛弃一切辎重。全军往西突围……若是还能到江边上,就不惜一切代价夺取渡船,,没有渡船就是游也要游过长江,这江南不是咱们能呆下去的了……”
“肥不肥,看这回,”符二瞎子手中红旗一下,铁炮开始轰击。
聚集成团的鞑子战兵阵中立刻就升腾起几十道巨大的尘土柱子,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
受此一击的满洲兵不仅没有溃散。更没有哇哇怪叫着冲杀过来拼命,而是集体往西冲出……
四下飞箭如雨,顷刻间就覆盖了这片天空。尤其是那些投降的新附军,要说上前和鞑子面对面的搏杀,他们肯定不行,要是说隔着老远的放箭伤人,还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箭雨笼罩之下,满洲战兵成片成片的栽倒,前进的队伍丝毫也不做停留,根本就不管这些伤者,继续往前猛冲。
淮扬军也不等什么命令,立刻就垫了上去:“杀!”
四下的的队伍齐齐而动,顷刻间就把包围圈收缩到了极致,和想要突围的鞑子拼杀在一起。
“火铳营,上去吧。”
李四只是简简单单的把火铳营调上去之后,又嘱咐路丙寅注意兜截,就从前面退了下来。
无论是先锋营和各营,都诧异到了极点:这可是最后的战斗,收拾鞑子有如反掌之易,忠诚伯怎么止步不前了?
可忠诚伯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敢去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京营、淮扬军和那些新附军气势如虹的砍杀辫子兵。
清军的这一次突围是什么也不顾了,有多少力气都会使出来。虽然于整个大局已无丝毫的意义。可李四还是不希望让赴死军在这个时候上去。
收拾这些满洲残兵有京营和淮扬军已经足够,再有新附军趁机捞油水,赴死军已经没有上去必要。
赴死军不需要对谁负责,也就没有必要在参加这场战斗了。
反正赴死军的实力在这里摆着,已经是剿灭清军的中坚和核心,少不了应得的那一部分。
鞑子以少数精兵驱赶大量新附军,突进到江南,若是不能速生,就已经注定必败的结局。这本就是战略层面不可改变的核心思想,多铎连这点都看不到,一意的想要在江南有所作为,落败只是迟早而已。
不过这些鞑子兵确实是强悍,虽然兵力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又是身处绝境当中,居然没有在战前崩溃瓦解,可见其精神之顽强。即便是在数万大军的剿杀之下,依旧带动着整个战场前进四五里,这才彻底失去了冲杀的惯性。
在突围无望主力尽失的情况下,很多满洲并绝望自杀,投降的不足三百。
满眼都是鲜血流淌的殷红之色,满眼都是腾起的硝烟和飞尘,喊杀之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断刀残枪抛洒在地上一层,尤其是在最后决战的这一带,敌我双方的尸体互相纠叠,至死都在相互厮杀,可见战斗之惨烈。
就是在这种大军合围的最后决战时刻,淮扬军依旧损失惨重。连史德威本人也带着伤,身上鲜血淋漓,脑门上热气蒸腾,一上来就问:“捉住多铎了么?”
“捉到了,捉到了,”在路丙寅的大笑声中,马步营的士卒劈手就从马上丢下一人:“这就是多铎了。”
几副都统和亲兵的护卫之下,多铎本是想逃的,但是很快就被马步营赶上,几个亲兵还在拼命死战的时候,多铎本人已经跪地大呼投降……
两个副都统齐齐自刎。
多铎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手下的壮烈一般,大呼小叫的高喊“请降”。
“豫亲王,你为什么没有战死?你的亲兵你的副将都战死了,你还有脸投降?”看着多铎磕头如捣蒜,脑门子上都磕出血来,李四一点也不奇怪这个豫亲王的本性。
“奴才多铎恳请上国大人饶命,什么豫亲王都是伪清的乱命,奴才从来就没有领过。”多铎哭的鼻涕眼泪横流,万分真诚的不住哀求:“奴才曾多次劝阻多尔衮那狗贼,平定李闯之后尽快退回关外等候朝廷封赏,可多尔衮那贼势力太大,奴才不得不……”
“呸,一幅奴才嘴脸,狗屁的豫亲王,鞑子也不过是这般货色。”
“我当多铎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摇尾乞怜的一条狗而已。”
在赴死军将官的唾骂声中,多铎反而表现的更加无耻:“奴才本是要归顺大人的,奈何手下叛乱胁持了奴才……上国父母饶奴才一条狗命,奴才必然洗心革面……”
“呸,”路丙寅吐了多铎一脸:“杀你这样的狗,老子还怕脏了手呢。”
李四不住的微笑。
众人终究是看低了多铎。
在绝境之中,无论如何也要保全性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什么尊严什么人格都可以不顾,只要保住性命什么都可以答应,什么都可以去做。这是爱新觉罗家族惯用的伎俩,当年的老奴努尔哈赤就使用过多少次了。
可他们只要保住性命,就会再找时机,逮住机会就能发出致命的一击。天启年间,两辽的明军就吃过这样大亏。
如此恬不知耻,也不光是为了保住一条性命,更是为了留下一个机会,留住一个可以反扑的机会。
生擒多铎,李四一点也不感觉什么惊喜。兵败之后,若是多铎战死疆场或者羞愧自尽,那才真是出乎李四的预料呢。若是兵败就自杀,壮烈是足够壮烈了,建州女真也不会强大到今天的地步。
“史德威。”
“忠诚伯。”史德威霍然上前,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呢。
擒住多铎,这是多大的功劳,随随便便把这个俘虏往南都一丢,就少不得一场泼天的富贵。尤其是这个多铎为了活命如此的不顾一切,史德威唯恐李四被其所动真的留下多铎的性命。
史德威一直在等候着李四的传唤,也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好似几十年一般漫长。
忽闻一声传唤,不知是亢奋还是激动,史德威几乎如虚脱一般。
“以前我应过你的,今天就算是兑了吧,”李四挥手道:“你把多铎带下去,好生照料……”
“是,”史德威提起多铎就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说道:“感念忠诚伯今日之恩,来日必报。”
“赶紧清扫战场……”
也不过是一盏子热茶的功夫,卢九德气喘吁吁的从京营那边跑过来,劈头就是一句:“擒住活的了?”
虽然问的一头脑,可大伙儿都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擒住活的了。”
“我赞!”卢九德欢喜的一下子跳起来多高,双拳互击:“老天有眼……在哪儿?在哪儿?”
李四嘿嘿一笑:“刚刚交给淮扬军照看了。”
“哦,淮扬军……”卢九德如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的尖叫起来:“淮扬军?怎么能多铎给淮扬军?他们会吃了这个宝贝的。”
“哈哈,卢节军急什么?又不是金玉珠子,有什么宝贝之处?”李四哈哈大笑:“你要是真觉得多铎是个宝,赶紧过去淮扬军处才能够史德威手里要出来,要是再这么耽搁着,估计连个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卢九德胖乎乎的身子分外灵动,匆匆忙忙就去追赶史德威……
要是能把活的多铎拿过来上缴给朝廷,也能洗刷一下京营战败的耻辱,自己的前程也就无虞了。淮扬军对多铎早恨到了骨头了,晚过去一会儿的话,可能就真的连骨头渣子也剩不下了,他卢九德不跑的快些才怪。
“各营各部就地休整,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
这江南血色终于被自己亲手撕扯开来,压在炎黄子孙心头几百年的巨石也搬开了,总算能缓一口气。
多铎的征南大军彻底覆灭,扫荡江南残余清兵已经是小事一桩,可赴死军的使命才刚刚开始,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
李四仰首向天,心中自是有巨潮澎湃:“我李四缔造了赴死军,并且带着赴死军迈过了这第一道门槛,这个时代,这个世界,这场剧变,将由我来主导了……”
“忠诚伯,忠诚伯,”刚离开不久的卢九德一脸哭丧表情的回来:“淮扬军把多铎给……给祸害了,我过去的太晚了……”
卢九德手里捧着一块鲜血淋漓的碎肉:“多铎的人头史德威怎么也不肯给我,几乎和他打起来才争来这么点东西,我可怎么对朝廷交代?”
“京营死战,堵住多铎去路,才有今日之胜,谁还能说你卢节军不是首功?”李四说的分外轻松,一指身后无数的清军旗帜:“要是感觉无法对朝廷交代,卢节军可拿些清军的认旗,免得有人说碎嘴子……”
“嘿嘿,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卢九德一边说着,一边老实不客气的卷起十好几面清军的认旗,扛起来就走,还不住的嘿嘿笑着:“这可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了……”
看着卢九德胖乎乎的身子跑的飞快,李四反而感觉十分的轻松。
起码赴死军不必如京营这样还要对朝廷负责,想怎么做就怎么,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
全歼清军二十万人马,生擒多铎的消息,就如同在沉闷的死水中丢进一片巨石,荡起滔天的波澜,整个南都有若鼎油之沸。
“我的老天,可算是开了一回眼。”
“歼灭二十万鞑子兵,生擒了多铎,比天还大的功劳哇,封个一字并肩王也不为过吧?”
下层百姓被这巨大的喜讯惊的有些发懵,连一字并肩王这样的玩意儿都说出来,就差如前朝那样封个“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了。
“今天早晨起来,喜鹊就闹指头,我就说呢,这个时节还能有什么好消息?肯定是前方要打胜仗了呗!可不就是胜了么?真准呐!”
“准个屁,收起你那神神叨叨的一套吧,要是没有赴死军要是没有忠诚伯,你就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