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业来说,以前的成品布匹都是究竟几尺几丈,要是论匹购买的话,都算是大客户了。
可现在呢?几匹几匹的交易都是乡下把式做的,几包几包都不敢说是什么大买卖,成车成船甚至动用车队船队的超大笔交易都不新鲜了。
在交易规模扩大的同时,交易对象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普及。
赴死军那边的交易量不小,可人家是有基地有人手的,已经不再是江南工商最大的客户。现在江南工家和商家最欢迎的是吴三桂。
陕西的吴三桂是什么来路,大伙都清楚的很,明着是在四川和张献忠较劲,可暗地里在想什么大伙儿不是不知道。可知道归知道,赚钱归赚钱。当年都能把火炮卖给李闯,现在还不能把布匹丝麻卖给吴三桂了?
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利用进川打张献忠的机会,半条长江都成了吴三桂的运输通道。这么多的物资,别说是打一个张献忠,就是打仨,也足够了吧。
吴三桂疯狂囤积物资,正对了江南人的心思,只要你吴三桂能拿的出银子,管你是要做什么?
现在的局面好了,朝廷的心思也就打了,在杨廷麟北伐的同时。还想着征集人力物力剿灭鄂、赣地区的李闯残部。
可这钱粮物资就是征集不上去,因为有许多人通过明里暗里的路子在阻挠着。
打李闯残部?别看玩笑了。
李闯残部就不是客户了?他们的银子就不能赚了?要是把不怎么壮大的李闯残部给灭了,岂不是又少了一个大买家?若是把李闯残部给灭了?长江航道岂不是就安稳了?到时候谁还打劫吴三桂的运输船队?
每当听说吴三桂的船队被袭击之后,那些作坊主和商号就得庆贺一番。
什么?物资被抢了?沉到长江了?好哇,这才好呢,这些东西丢了,吴三桂还会掏银子来买,到时候又可以发财。
有个安安稳稳的时代,这买卖也好做,字号也好开,可再安稳的世道哪里有现在赚钱快?
通过战争发财,可远比小心翼翼的经营要快捷的多。
大伙发财了,也念着忠诚伯的好呢。这些把脑袋都钻进钱眼儿的家伙们念的不是李四平定鞑子的功劳,也不是他光复大明的伟业。而是李四四下出击,终于有了今天的战争局面,这才最大的好处。
忠诚伯运筹帷幄,搅动天下风云,现在四面八方都在打仗,对于身在江南的工、商者而言,实是一个最大的好处。
打吧,最好是再多打几年,大伙儿也好跟着这个风头水头狠狠的发一笔横财……
现在的江南,最大的不是什么忠义千秋,也不是什么国家社稷,是钱。
朝廷里征兵,口号喊的是足够热血沸腾了,可应者寥寥。
事情是明摆着的嘛。当兵吃粮拿饷,说不准哪天就做了刀下之鬼,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怎么看也不如在遍地林立的作坊里做工划算。都是赚差不多的银钱,谁也没有傻了脑壳儿,会放着安稳的事情不做去前线卖命?
就算是不打,赴死军也能把鞑子给放平了。就是再打,还能争的过赴死军去?放着银子不赚,去辛辛苦苦的拿卖命钱,可不就是傻了么!
这种一切向钱看的风潮给朝廷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是也促进了各种技术的发展,人们已经意识到技术和金钱之间存在最直接的联系。虽然还远远谈不上什么革新,但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都明白的很,间接的推动了科技的前进。
如果说这些还都是朦朦胧胧的话,那么海运的蓬勃发展则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利用战争大发其财,因为近水楼台的缘故,远在浙东和福建一代的工、商实力不可能具有江南那么便利的地缘优势,纷纷寻求往外发展。
这些沿海地区早就有做“外贸”的经验和历史,在不能分到足够的战争红利的时候,不得不把目光转向海外。
船队、贸易等等这些很寻常的事务,仿佛在一夜之间就蓬勃发展起来。这里头没有什么远大而有明确的目标,完全就是金钱的驱使。
可也正是这种对金钱赤裸裸的追逐,让沿海一带曾经繁荣过的海外贸易再次繁荣起来。在明末这个白银打量外流的时代,海量的金银居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回流。
一支又一支船队扬帆而去,带回打量的财富,制造了一批又一批富商大豪。如果是这些都是能看见的东西,那么对人们心中固有观念的改变则是潜移默化的。
很多形而上的思想开始露出繁盛的苗头,在世人膜拜了千年的儒学面前,在理学面前,一种近乎于心学的东西正逐渐崭露头角。
冲破条条框框的舒服,追究人之本性,向往更大的自由和自主,这一切遥不可及想也想不到的东西虽然还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形成颠覆性的思想,可也显露出来一点儿苗头。
这些沿海地区,本就是东林复社的根据地,这些人本就对学官把持朝政的局面十分不满。尤其是得到商人阶层的支持之后,更是打大肆批判学官们。
要说别的本事,东林还真没有保留下多少,可要是说起批判来,这个天底下就没有人能和他们比肩。明里暗里和老成持重的学官们作对,其本质是为了限制学官们的权限,为的是能够让自己取而代之。就是在这种近乎赤裸的争权夺利之中,对转职(谐音)和集权的冲击也在酝酿之中了。
在高层方面,以学官们为代表的实力极力促成江南的民本发展,在整个下层,疯狂的追逐财富已经成为一种思想。在这个大环境下,打鞑子这种已经到了尾声的大业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上下两层都有意无意的把这件事情忘记的时候,只有东林人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决战”。
虽然已经是应者寥寥,可东林人不得不喊,他们要是再不这么叫喊的话,可就真引不起人们的注意了。
在鞑子眼看着已经日薄西山的时候,和鞑子决战的口号怎么看也显得有点过时。在这个时候,不得不佩服一下钱谦益钱老大人。
就是这位钱老大人,首次提出大中华的概念,解决了东林人的尴尬境地。
崭新的“华夷之说”不再局限于以前的血缘和生活方式,也不再局限于地缘和思想。在崭新的大中华概念中,首次提到了“文”和“明”的概念。
以文化区分民族,这是一个前人所没有提到过的说法。在钱谦益的学说当中,只要有一个共同的文化,哪怕你是茹毛饮血的蛮人,也算是大汉民族的一份子。
至于“明”,则被钱谦益曲解的离题万里,在钱老大人笔下,只要敬奉天朝,就可以算是共同的大明子民。
这个大民族的概念在得到了东林人的吹捧之外,几乎无人认同。
这不是瞎扯还是什么?照钱谦益这么说,交趾安南这些小小番邦化外蛮族岂不是也和大明子民一样了?
反正现在是开了文禁言禁的,随便怎么说也不犯法,就由着你钱谦益胡扯去吧。
就是朝廷里的那些学官,也对钱谦益的这种狗屁歪理嗤之以鼻,随他说去吧,反正也是言者无罪嘛。说说也不能当真了……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对于钱谦益这个大民族理论大加赞同的居然是天下第一英雄——李四。
忠诚伯远在千里之外,听说了钱谦益这个狗屁不同的歪理之后,不仅表示在赞同,还煞有声势的指出了其中的不足,亲自撰文弥补其中缺憾。
在李四的笔下,大中华理论进一步拓展,“文”“明”的理论也到了一个空前的范畴,忠诚伯真正在钱谦益的基础上把“文”“明”合二为一,称之为“文明”。
这么一来,这种理论反而得到了朝廷的认可。
事情是明白着的,按照钱谦益的理论,只要有“明”概念的都是大明子民,这种胡扯虽然荒谬之极,却从理论上拓展了大明朝的疆土。因为得到了忠诚伯本人的赞同和修订,从理论上讲,只有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是大明朝的治下之地。在这种理论上拓展开来,天底下的人还不都是大明朝的子民?
李四比钱谦益本人还清楚这种理论的荒谬,可荒谬归荒谬,虽然是歪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可总算是有了一个大民族的概念,有了一个文明的命题。
这种东西被钱谦益这样的人提出来,这本身就是一件荒谬到了姥姥家的事情,真他娘是在开玩笑。
文明的明和大明朝的明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李四比谁都清楚钱谦益这个理论的破绽百出,之所以明锣明鼓的赞同甚至支持钱谦益,纯粹就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考虑。
赴死军的使命是拓展这个民族的生存空间,为这个民族找到一条出路。
在李四的极权构想当中,不管什么样的文化还是什么样的民族,在赴死军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就是纳入中华民族之内,被中华民族同化,成为这个民族的一部分。其二就是战争,无休止的战争,直到赴死军和敌人之间有任何一方彻底灭亡为止。
李四知道这条道路上充斥的就是赤裸裸的掠夺和血腥,也知道这条道路布满的是尔虞我诈的争斗。但是在民族利益面前,李四做为一个个人,赴死军作为一个团体,无论是尊严还是生命,都绝对值得付出。
只要能走上这条道路,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值得,就是牺牲几代人也真的是在所不惜了。
在民族之林当中,无论是那个民族,也不管他衰微到了什么地步,只要民族本体不灭,就有崛起的机会。任何一个民族的崛起,对于其他民族都具有伤害力量。
李四所要做的就是把目力之所及的民族全部纳入中华之内,如果拒绝,就要和赴死军这支民族武力一争生死。
无论是中华民族现存的敌人,还是潜在的敌人,必须消灭。
这无关什么狗屁的正义,更无关什么狗屁的善恶,纯粹就是为了长久的民族利益。
当这个世界只剩下一个民族的时候,和平就是永久的。
李四毫不掩饰追求这个目标时候所展露出来的那种狂热:“这个世界上,在日月照耀下的任何一个地方,不能有其他民族的存在,不管他是善还是恶。必须纳入中华的旗帜之下,否则就是战争。”
老神棍真的是吓坏了。
一直以来,老神棍就知道李四胸中格局甚大,但是从来也没有想到竟然大到了这样的地步:“我的忠诚伯,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不?你要这么做的话,先不说能不能成功,你知道不知道咱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要花多少银子要用多少资材就不说了,要死多少人?就是再有十个赴死军也不够……”
“那就再打造一百个赴死军,”一说起这个,素来面色阴冷不带感情的李四竟然如血热的少年一般,整张脸都烧的通红:“死多少人我不知道,一代人肯定不够,那就两代,三代……”
老神棍第一次见到了李四的真实嘴脸,心中的震撼已无法形容,良久方才以罕见的严肃神态说道:“忠诚伯,大帅,我知道你手段通天,也知道你智慧如海,可……可你也太疯狂了。成就一方霸业,建立一代王朝,这还不够么?赴死军虽然悍勇,咱们的百姓虽然坚忍,可也受不起这个,野心,你的野心太大了。趁着这个时候你还能听的进去,我就先说了吧。若是你真的打算如此,咱们离败亡已经不远……哎,你这个人,功业越大,脾气也就越大。你看看身边,还有几个敢这样对你说话的?要是再过三几年,同样的话只怕我也不敢说了呢!”
“嘿嘿,”李四这个人,脸色说变就变,就好像唱戏一样。刚才还是一脸的疯狂,老神棍话音未落,就已经是笑嘻嘻的样子了:“老魏呀老魏,要不怎么说你就是一条神棍呢?这是个什么时代我比你要清楚的多。我敢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你以为我愿意打仗打到弟兄们都死绝死光?”
“狗屁!”李四用最直接的方式了否定了老神棍的观点:“这不是什么野心,是迫不得已,是被形势逼的,咱们要是不走这条路子,别人就会走了。今天咱们要在落在后头一步,后世子孙就要步步是血的追赶几百年,这个世道……已经要变了,而且正在变!”
在这个时代,正在发生什么和即将发生什么,李四比老神棍要知道的多,而且是多的多。
要是别人这么说,老神棍一句话就能把对方噎死“先把鞑子料理了再说这些狗屁啷当不着调的屁话吧”。
可是这是面对李四。
李四的布局之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