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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
“台谷已下,掘台谷北之恶金乃重中之重,井大夫须急求廧咎如中知晓此事者,使其引我速往!”
“再者,祝大夫亦须亟整军备战,反,则取二戎,不使为我之忧!”
“唯!”井友和祝聃连声应道。
……
成周,洛邑。
郑忽平定苏子国的事情已经在洛邑城中传开了。
毕竟事情已经过了十余日,成周距离又近,得知消息也很正常。
事实上,周桓王在郑忽平定原、樊两邑后三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得闻消息后,周桓王有些心神不宁,心中忧虑却又无法与人诉说。
在苏子国的事情上给郑国下绊子,是私底下进行的,绝对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说的。
而且,郑忽只用十余日便平定苏子国,令他心中大震,震惊之余,又带有担忧、恐惧等各种情绪在内。
“这难道又是一个郑寤生”周桓王这段时间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的想道。
没办法,郑国自武公到庄公,两代人都给当时的周王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
甚至可以说是阴影!
连他的大父周平王,都不能撄其锋,只能不顾颜面的主动提出交质。
他自即位以来,一直以振兴王室为已任。
这也是他四处插手别国事务的原因,他一直努力的想要列国能够尊重王室的威严,如宗周那般。
而郑国一直是他在这条路上前进的阻碍。
事实上,郑庄公辞去王左卿士一职是他希望看到的。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摆脱郑寤生这个时常搞的他下不来台的猪队友,重新树立周王的威严!
讲道理,郑庄公辞去王左卿士后,赐彤弓也并非他的本意。
但是架不住虢公林父和周公黑肩的力求。
现在想来,他当初也是失了心智,想要展现王室大度的一面。
而今确实是悔之晚矣!
他要是知道,郑忽有如此能耐,他说什么也不会赐彤弓。
这是资敌!
郑国再出一个类似于郑寤生一般的继承人,光是想想这件事,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郑国不衰,王室岂有出头之日?
“召虢公与周公前来议事!”
犹豫了好久,周桓王最终还是决定将一些事情摆在台面上。
寺人得令领命而去,不多时,周、虢二公相继到来。
“未知天王召臣等前来可有要事?”周公黑肩率先问道。
“朕闻郑世子忽十余日定苏子国,过原、樊而临周室,兵锋甚盛,此非王室之福也!为之奈何?”
“古人云:‘疏不间亲’,郑,子友之后也,未及五服,于天子兄弟也!桓公殁没于犬戎之乱,武公著东迁之劳,其德均不可忘。郑伯虽与天王有隙,然岂可捐大德而置小怨!”
周公黑肩对周桓王动不动就找郑国的不痛快已经麻木了,这种套话的嘴皮子自然也练的炉火纯青了。
周桓王对于周公黑肩的这一套话也是听的耳根子长茧,心里腻歪,事实上,他根本就没准备听取周公黑肩的建议。
没有搭理周公黑肩,周桓王将目光转向虢公林父,想听听虢公有什么建议。
“周公所言极是!”虢公林父附和了一句。
这样的事,正如周公所言,疏不间亲,虢公林父也不太想趟这趟浑水。
周桓王闻言,仍不死心,紧盯着虢公林父,一字一句的道:“虢公强为我计之!”
虢公叹了口气,知道天子这是铁了心的要给郑国添堵,道:“天王所忧者,无非郑伯后继有人,郑之强盛或将日甚一日,郑强,则王室益卑!”
“诚如卿言,且为之奈何?”
“臣闻郑世子侵夺蔡地,天王特许蔡侯以诸侯之师伐郑,郑伯请齐侯为之请平,蔡侯、宋公会商丘而议此事!”
“以卿之见,可是命蔡侯、宋公出师伐郑?”
周桓王觉得这事看起来挺靠谱,借口合适,他如果再添一把火,绝对能成。
“天王是欲使郑后继乏人,还是削其威,占一时之利?”虢公林父反问道。
不过,这个问题确实有点诛心,绝人后,这要传出去,绝对会惹得列国大哗,身为周天子竟然搞这么下作的事!
周公黑肩听到这里,心中一惊,张口就骂道:“虢公,佞臣也!天王切不可听信虢公之言而绝人臣之后,不然,郑必怨王,兄弟不存,徒为天下笑尔!”
虢公并未反驳周公的话,沉默不语,等待桓王的决断。
桓王亦是沉默,这事感觉搞的有点大,心中思虑良久,最终还没有抵挡住虢公的那句使郑后继乏人的诱惑。
“郑之强,周之患也,虢公苟能为朕解郑患,朕愿以国听之!”
“天王不可!”周公神色焦急的再次劝道。
“周公勿复言!”桓王轻斥道。
周公闻言,满心的无奈,看来天子这是铁了心的要和郑国不死不休了。
这件事一旦发生,这个后果,周公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
虢公这是嫌王室还不够乱吗?非得教唆天子去捅郑国这个马蜂窝!
郑国岂是好相与的?
第173章 顺道灭二戎()
身在台谷城中的郑忽,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正在陷入一个阴谋的漩涡当中。
这个漩涡的中心是他,推他进入这个漩涡的人则是蔡侯、宋公和周天子!
“世子,大喜啊!恶金已经寻得,去台谷城二三里之远,臣已遍问廧咎如之狄人,其人皆言:‘彼地恶金取用不竭’应是世子所言之地无疑!”
井友也不知道郑忽为什么会这么热衷恶金。
在他看来,恶金的用处实在不大。
不过,话虽如此,却也无法阻止他的喜悦之情。
因为他知道,郑忽此次之所以会先拿廧咎如氏开刀,就是贪图台谷城外的恶金。
现在恶金已经找到,那么接下来自然就要攻打二戎。
这才是他喜闻乐见的!
要说陉人与哪部戎狄结仇最深,应属二戎无疑。
马上就要攻打二戎了,他怎么能不为之顿足、欢呼!
“确是喜事一件!”郑忽矜持的笑了笑。
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先伐苏子国,而后又攻打廧咎如氏,最终的目的不就是台谷的恶金吗?
这也是郑国北进的第一期目标,完成了这个目标,通过打造铁质犁具进行深耕,粮食才能够增产。
有了更多的粮食,就意味着有了更多的人口,这才争霸天下的资本所在。
不然,说一千道一万,人口少,一切都是空谈!
像吴楚之间的战争,吴王阖闾之时,吴军打得楚军豕突狼奔,柏举一役后,楚昭王也不得不弃郢而仓促逃往郧国避难。
最后全靠申包胥哭秦庭,搬来秦师助阵,这才击败吴国。
但最终,楚国还是那个楚国,即便到战国时期,也算是超级大国之一!
而吴国呢?被越国给灭了,越国除了勾践时代风光了那么一段时间,最后的结果呢?被楚威王给灭了(楚威王灭越后,越国一片散沙,有称王的,有称君的,都向楚国称臣。)。
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吴、越二国人口少。
即便强行称霸,也不过逞一时之天眷,其势难久!
无论什么时候,没有人口,国家就谈不上有什么前景。
这是被历史证实了的铁一般的事实!
郑忽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然他也不会拼了老命的鼓动郑庄公发兵攻打赤狄,取恶金。
第一期的任务到此算是顺利完成了,接下来就要收尾了。
大军已出新郑二十余日,再晚就赶不上打制铁农具,影响春耕了!
“既如此,明日便启程伐二戎!”
“唯!”井友高兴的应道。
……
第二天,郑忽与井友带领郑卒四千人离开台谷城,留下祝聃及郑军二千人镇守台谷城。
井友引着大军先至骊戎的领地。
此骊戎非史书上所谓“献公伐骊戎,得骊姬、骊姬弟,俱爱幸之。”的那个骊戎。
此骊戎乃丽土之戎,古代骊与丽相通。
晋献公所伐之骊戎乃犬戎的一支,在骊山下,故名。
骊戎之君得知郑军已经得胜而归,心中说不高兴是假的。
廧咎如氏未灭时,可没少打骊戎部的秋风。
但奈何拳头小的没话语权,即便反抗,也只是让廧咎如氏摁在地上胖揍一顿,自取其辱罢了!
现在郑军为他们去一大敌,骊戎之君有种终于能挺起腰杆子做人的感觉。
所以,当下面的人来报,说郑军要再次借道返回陉邑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得意忘形了,竟然要邀请井友前来一叙,他要设宴款待。
郑忽和井友二人得到这个消息后,皆是在心中愣了片刻。
他们本来打算进入骊戎领地后,迅速出击,以最快的速度将骊戎平定,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往草中戎部,再将草中戎拿下。
谨防行事拖延,让草中戎部有了防备。
现在,骊戎之君搞的这一出,反而让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实在搞不明白骊戎之君意欲何为?
难道是知晓了他们的意图,想先发制人,还是准备将井友质押下来,藉此击败郑军,或是要挟郑国。
这也说不通啊,郑军的统帅是郑忽,即便是将井友扣押下来,对郑军的影响也不大。
“汝回禀汝君,言吾随后就至!”反应过来的井友立刻回道。
他已经明白过来了,或许是骊戎之君崇拜强者的心理又发作了。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内灭掉廧咎如氏,这对戎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戎狄本就是以强者为尊,对于强者,他们都是怀着十二分的尊重之心。
而且他们也并不知道此次统领大军的乃是郑世子,以为统军的乃是井友。
所以,有此邀请并不奇怪!
传信的戎人得到井友的答复,唯唯而退。
在整个部落里,就没有人不认识井友。
他在井友面前总有一种难以诉明的压抑之感。
这当然是心理作用,但问题是传信的戎人并不懂得。
传信的戎人走后,井友对郑忽道:“世子,骊戎之君邀臣赴宴,此天赐之机也,臣必挟骊戎之君以请大军入,大军入而直攻草中戎,如此,即可一举而定二戎!”
郑忽点点头,他本来就担心攻打骊戎会引发草中戎的戒备。
虽然他不惧二戎,但是能以最小的伤亡获取最大的胜利,何乐而不为?
井友拿下骊戎之君后,郑军完全就能像刚借道那般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进入草中戎的领地搞偷袭。
不然,在井友赴宴期间,郑军是进入不了骊戎的领地的。
骊戎又不傻,几千大军停留在他们领地内,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善,便依大夫之言!”
郑忽说完,亲自抽调了五十名精锐士卒,让他们随行保护井友。
即便发生变故,有了这五十的保护,也足够让井友撑到大军前去援助的那一刻。
“井大夫此行,若一切皆顺,半个时辰应已足够,半个时辰后若无人前来接引大军,吾便率军杀入!”
井友想了想,感觉半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便道:“那便以半个时辰为限,半个时辰后,若臣仍未遣人前来,即事有不虞!”
“大夫此行如有不逮,应以保全己身为要,戎狄伐之无碍郑国,郑国独不可缺大夫!”
“唯!”井友听到郑忽如此说,确实挺感动的。
……
第174章 刺客的祖宗()
“一别多日,井大夫无恙否?”戎君大帐中,骊戎之君用一口流利的雅语,给井友打起了招呼。
无论是行礼的仪态还是张口即来的雅语都颇有诸夏贵族的风范。
若不是其披发左衽以及身着一身由兽皮缝制的衣物,没人会认为这是一位戎君。
井友一边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边向戎君回礼。
他可不是单纯来赴宴的,郑忽率军在外面还在等着他的消息呢。
“承君之惠,假道于我,我才可灭廧咎如部,谨谢之!”
“井大夫无须多礼,廧咎如氏毁灭人伦,不修礼义,可谓无道矣,大夫伐其罪,此诚寡人所乐闻也!”
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多伟正光一样。
反正现在廧咎如已灭,无论他怎么说,也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骊戎之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大帐中其他的小首领也明白这个道理,纷纷表示“廧咎如为无道也,井大夫真英雄也!”
吹捧的话反正不要钱,而且廧咎如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