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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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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过誉了。”

    来护儿乃是两朝元勋,素以战功彪炳而闻名于世,能得其夸奖,饶是张君武心性沉稳,也自不免有几分的自得,也就是靠着城府足够深,这才不曾带到脸上来。

    “不然,老朽自问于武略上也已是浸淫了数十年,素以此自傲,然,观贤侄于河南之十数仗,始知不如远甚矣,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好,甚好,我大隋能有贤侄这等大才,绥靖可期也。”

    来护儿在军中素来以善于提携后辈而著称,经其手提拔起来的大将无数,阅人可谓多矣,却还真没见过似张君武这等少年成名而又能保持谦逊态度者,当真是越看越是喜爱,夸奖起来么,自也就不吝褒奖之辞了的。

    “小侄惭愧,虽屡经努力,却依旧未能绥靖中原之地,眼见江山糜烂至此,百姓无辜遭劫,小侄心如刀绞,待来日,自当竭力平乱,还我社稷之清宁。”

    尽管来护儿一再嘉许,然则张君武却并未因此而飘飘然,反倒是更谦逊了几分,于表态之际,也自将演技发挥得个十足十,浑然就是一忧国忧民之良臣形象,此无他,来护儿虽是有维护之心,可出发点却是为了大隋社稷,而不是真看在所谓的父辈交情上,要想让这位大隋的忠臣鼎力相助,就必须表现出愿为大隋社稷赴汤蹈火之决心,此一条,张君武自是心中有数得很。

    “好,好啊,贤侄能有此心,社稷有救矣!明日一早老朽便陪贤侄一道去面圣,看何人敢为难贤侄,老朽定饶其不得。”

    来护儿虽一直在夸奖张君武,浑然就是一派长辈对有出息的晚辈之欣赏,可实际上么,却是在考察着张君武的为人,很显然,纵使来护儿心细如发,却依旧没能真正看透张君武,这不,愣是被张君武的精彩绝伦之演技给瞒了过去。

    “伯父言重了,先父在日,每每教导小侄曰:苟利社稷,生死以之,先父用鲜血与性命实践了此言,小侄虽不才,却不敢忘了先父之教导,然,小侄也就一人耳,就算浑身是铁,也打不得几颗钉,社稷要绥靖,还须得靠诸多臣工们齐心合力,方可致天下太平。”

    对来护儿这等忠臣,张君武是打心眼里佩服的,然则佩服归佩服,双方到底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走在一起,对此,几番交谈下来,张君武已是看得个通透了的,自然不可能跟其说甚真话,所能说的也就是些事先准备好的套话罢了。

    “贤侄说得好啊,若能得万众一心,何愁天下不宁哉,走,随老朽到书房一行,今日老朽要与贤侄秉烛夜谈,商议出个平乱之策,明日一早也好报与陛下知晓。”

    张君武是在演戏不假,只是演得实在太真了些,饶是来护儿精明过人,也没能看出丝毫的破绽,反倒是被张君武给感动得不行,有心帮衬之下,竟是紧着便起了身,不容分说地拉着张君武的胳膊便往内院书房行了去

    迷楼,可不是猜谜之楼,而是隋炀帝于扬州西北郊观音山上修建的行宫,之所以取名为迷楼,概因此宫中千门万户,复道连绵,幽房雅室,曲屋自通,步入迷楼,令人意夺神飞,不知所在,建成之日,炀帝畅游宫中,心神皆为之醉,赞曰:使真仙游其中,亦当自迷也,可目之曰迷楼。从此后,扬州行宫便以迷楼为名,隋炀帝巡幸扬州,皆入住于此。

    “站住!”

    迷楼既是行宫,守御自是森严无比,哪怕张君武一身整齐的大将军服饰,又有来护儿陪着,然则方才刚到宫门外的警戒线处,便被一名骁果军队正给拦住了去路。

    “休得无礼,此乃新任左武卫大将军张君武,奉旨前来觐见。”

    没等张君武有所表示,来护儿已从旁站了出来,一挥手,不甚客气地便呵斥了一嗓子。

    “大将军息怒,末将职责所在,非验关防,实不敢放人入宫,还请二位大将军海涵则个。”

    来护儿不单是军中元勋,还是天子宠臣,他这么一出头,那名骁果军队正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便陪了个不是,但却并未就此放行,而是坚持要验证张君武的请见牌。

第一百一十九章臣有罪(一)() 
“嗯贤侄且在此稍候,老朽亲自去面圣通禀便是了。”

    原本似张君武这等前来觐见的地方大员,都是由礼部于迎接时顺带着办妥了请见牌,偏偏此番轮到张君武时,因着有人要挖坑构陷之故,根本就不曾给其办理请见牌,此时要验关防,张君武自是拿不出来,对此,来护儿自是早就知晓了的,这会儿见得那名骁果军队正坚持要验,来护儿也自不能指责对方的不是,只能是无奈地看着张君武,满是歉意地交待了一句道。

    “有劳伯父了。”

    张君武早就料到此番面圣不会那么顺利,也自无所谓被削面子与否,很是恭谦地谢了一声之后,便即从容淡定地退到一旁去了。

    “嗯。”

    见得张君武如此气度,来护儿维护张君武之心自是更坚了几分,也没再多言罗唣,点头致意了一下之后,便即缓步行进了宫门之中。

    迷楼不单是行宫,也是目下朝廷的军政中心,六部九卿等随行大员都在此办公,值此上班时分,宫门处进出的官员自是不在少数,所有路过者,几乎都会将视线投向张君武,没旁的,概因张君武一身大将军的甲胄再配上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庞,对比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要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被人围观的滋味自然不太好受,饶是张君武心性沉稳,也自不免有些个不耐,当然了,以其之城府,倒也不会表露出来,就这么淡定从容地站立着,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的忐忑也就不免开始浓了起来。

    “陛下口谕,宣,左武卫大将军张君武紫气殿觐见,钦此!”

    等待复等待,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就在张君武已渐有些心焦之际,总算盼到了名前来宣口谕的中年宦官。

    “微臣领旨谢恩!”

    觐见的口谕总算是到了,张君武紧绷着的心弦自也就随之一松,紧着照朝规谢了恩之后,便即由那名中年宦官引领着行进了宫中

    “陛下口谕,宣,左武卫大将军张君武觐见!”

    张君武本以为自己一进了宫,便能马上见到隋炀帝,可事实证明,他显然想得太过简单了些,这不,到了紫气轩之后,引领的宦官也就只丢下句“等着”,便自顾自地进了殿中,至于张君武么,则再次成了同在轩外候见的诸多极品朝臣们围观之对象,尽管无人敢指指点点,可看将过来的眼神里却明显满是审视之意味,饶是张君武城府足够深,也愣是被弄得相当不自在,好在这等煎熬并未持续多久,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就见早前引领他入宫的那名中年宦官终于又从殿中转了出来,立于台阶之上,一板一眼地宣了隋炀帝的口谕。

    “微臣领旨谢恩!”

    一听那名中年宦官之言,诸般候见之臣工们这才知晓面前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大将军居然就是近来风头正劲的张君武,一时间嘤嘤嗡嗡的乱议声不由地便大起了,然则张君武却根本没去理会,恭谨地照着朝规谢了恩之后,便即行上了轩前的台阶,疾步向殿内行了去。

    外臣觐见帝王之际,按律,自是不能东张西望的,更不能直视帝王,对此,张君武虽不曾觐见过,可对规矩却是心中有数的,自不会犯这等低级错误,当然了,以张君武的眼力之强,于进殿的第一时间便已将殿中的情形尽皆收入了眼底,这才发现大殿里除了端坐在龙床上的隋炀帝之外,大殿两侧赫然还着八名朝臣在,然则张君武认识的也就只有来护儿一人而已。

    “微臣叩见陛下!”

    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话,哪怕张君武从来就不曾将隋炀帝当成自己效忠的对象,奈何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纵使此来早有准备,可万一若是应对上稍有差池,后果怕是只有一个,那便是死!当然了,紧张归紧张,以张君武的城府,倒也不致于紧张到忘礼之地步,于叩见之际,礼数中规中矩,浑然无暇可挑。

    “抬起头来。”

    饶是张君武礼数周全无比,然则隋炀帝却并未叫起,而是声线淡漠地吭哧了一声。

    “微臣遵旨。”

    张君武不曾见过隋炀帝本人,对其所知都来自于道听途说,哪怕是那场怪梦中所得之信息也尽皆是被歪曲了的所谓“事实”,根本不足为凭,可有一条张君武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隋炀帝喜怒无常又刚愎自用,但凡敢触怒他的朝臣,哪怕是顶级朝臣,也断不会有好下场,自其继位以来,所杀的朝臣早已不知凡几,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在这等样人面前,张君武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嗯,尝有人跟朕说卿乃当世之霍骠姚,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好,甚好。”

    隋炀帝眼神锐利如刀般地看了张君武一眼,而后方才点了点头,以不咸不淡的口吻夸奖了一句道。

    “微臣惶恐,微臣不过蒲柳之姿耳,实担不起陛下谬赞若此,然,必将以此自勉,竭尽所能,绥靖天下,方不负陛下之厚爱。”

    隋炀帝这等似赞似损的语调一出,张君武的心弦立马便是一紧,表忠的话语紧着便喷涌而出了。

    “哦?说得倒是很动听么,朕问你,尔可知罪?”

    张君武的表忠不可谓不诚恳,称得上是唱作俱佳,然则隋炀帝似乎并未被打动,不单不曾出言褒奖,反倒是面色一沉,语调森然地断喝了一嗓子,内里满是浓烈至极的肃杀之意味。

    “微臣有罪,不敢自辩。”

    隋炀帝这么声断喝一出,边上几名极品朝臣的眼神都自不免便是一凛,可除了来护儿之外,都很快便又安稳了下来,浑然就是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状,倒是来护儿身形动了动,似乎打算站出来为张君武缓颊上几句,只不过还没等他出列呢,就听张君武已是坦然无比地认了罪,一见及此,来护儿的身子立马便僵在了当场。

第一百二十章臣有罪(二)() 
“说说看,尔之罪何在,嗯?”

    隋炀帝登基十三年来,处置过的朝臣早不知凡几,但凡被当庭问责者,不是高声呼冤,便是痛哭流涕地求饶,压根儿就没见过似张君武这般平心气和地直接认罪者,一时间还真就有些反应不过来,很明显地愣了愣,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森的话来。

    “回陛下的话,微臣之罪有三,其一,只会打仗,不会为官,以致于得罪诸多同僚而不自知;其二,只知进,不知退,光顾着平乱,却忘了要分功于人,以致惹来无穷之非议;其三,微臣眼中只有平乱,自以为是临机决断,实则有擅专之嫌,微臣有罪,自当听凭陛下处罚。”

    隋炀帝这话问得寒气四溢,惊得来护儿瞳孔都自不免为之一缩,可张君武倒好,干脆利落地便自承了三大“罪”。

    “哦?哈哈好你个张君武,还说不敢自辩,你这是认罪么?怕是夸功给朕听罢?”

    一听张君武这么个认罪法,隋炀帝当即便被逗得个哈哈大笑了起来,末了,手指着张君武,满脸哭笑不得地连问了几句。

    “陛下明鉴,微臣心中只有陛下,只有社稷,苟利社稷,自当生死以之,他人如何评述,微臣向不放在心上!”

    要对付隋炀帝这等刚愎自用又多疑的君主,最佳办法不是阿谀奉承,而是表忠心,随时随地表,那才是拍马的最高境界,对此,张君武自是心知肚明得很,仗着演技高超,哪怕心中其实对隋炀帝鄙夷万分,可表现出来的永远是一派的忠耿。

    “嗯,说得好,朕得爱卿,恰如武帝得霍骠姚也,爱卿且自平身罢。”

    隋炀帝显然是被张君武的表忠给打动了,原本肃然的脸色已是彻底缓和了下来,很是欣慰地嘉许了张君武一番。

    “谢陛下隆恩!”

    隋炀帝这等言语一出,张君武立马作出了副感激涕零状,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方才站了起来,却并未站直,而是微躬着身子,摆出了一副恭听训示之乖巧模样。

    “爱卿不必拘礼,且自放松些好了,唔,朕听闻爱卿年已十九,却尚自独身,可是如此?”

    张君武身材高大,面相又颇显俊秀,英气勃勃中,却又透着股淡淡的书卷气,立于庭中,当真器宇不凡,隋炀帝越看越是喜爱,说话的语气么,自也就愈发地和煦了起来。

    “陛下明鉴,霍骠姚曾言曰: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微臣既蒙陛下期许,自不敢让霍骠姚专美于前,天下不平,微臣誓不成家!”

    这一听隋炀帝似乎有要为自己赐婚之意,张君武立马便警醒了过来,没旁的,他此时对成家之事根本没半点兴趣,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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