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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往常,陈姨恐怕恨不得把她沉甸甸的胸脯给挤在何冲身上,今日虽然依旧客气热络,但其表情刻意加上了几分生疏还是显而易见的。做生意的,一般都讲究个笑脸迎人,但何冲今日不是来光顾生意的。
寒暄过后,何冲从怀中『摸』出三千两银票,面无表情道:“*人在哪?”
见到了银票,陈姨眼波流转都灵动勾魂了几分,声音酥酥然道:“哎哟,何大人您真是见外,不就是何少爷多玩了几天嘛,我们蜀香院还能信不过您嘛?来来来,今儿这顿花酒我请了,您别介意,改天我就把那多嘴的小厮给打发回家!”嘴上如此,她却已将银票不动声『色』地收下,塞进了被傲人上围撑得紧紧的衣襟中。
*即是何冲的弟弟,年纪轻轻就整日沉『迷』酒『色』,他们两兄弟虽然同样被外人反感,但对何冲是惧怕,对*是纯粹的瞧不起。
连着半个月在蜀香院醉生梦死,温香软玉在怀,*早已分不清昼夜,当然也不清楚口袋里的银子也已经远远不够了。于是陈姨就托小厮去何府给何冲隐晦地提了个醒,蜀香院靠山本就不小,也用不着看何冲的脸『色』。打开门做生意,收钱本就天经地义,也不怕得罪了他。
既然收到了银子,陈姨也就换上了诚意十足的笑脸,与何冲一同坐下等着*下楼。
青楼热闹只在晚上,所以白天客人很少,许久后,楼梯上走下来一人,身材干瘦,皮肤是病态般的白皙,何冲一眼就认出了是已经多日不见的亲弟弟。见何冲面『色』不善,陈姨也不想在自家场子里出什么『乱』子,赶紧使眼『色』叫几个下人带着两人出门。
出了蜀香院大门,骤然见到亮光的*咕哝着眯了眯眼,下一秒,一声不吭的何冲猛地就一拳打了过来。力量之大,*硬生生横飞着倒在了地上,一口血水吐出来,地上还有半粒断掉的牙齿。
不明所以的*叫道:“你发神经了?!无缘无故打我?”
何冲指着身后蜀香院那块红金烫印的巨大牌匾,语调显得尤其平静:“我问你,你凭什么进这里?你当何家钱多的没处花了?”
*粗着脖子回骂道:“何群那老不死都不管我,你管什么!我就是钱多怎么了?你问问她们,哪个见我不是叫大爷?”
两人一吵,街上四散的行人也就都注意到了这里,何家两兄弟声名在外,西阳县本地人没谁不认识的,自然也就更能引起旁人关注了。
脸『色』由怒转淡的何冲笑了笑,竟是不再与*争执,抬脚便走。
最先见到这一幕的徐墨澜皱着眉头,何冲与*,他向来对*最没有好感,只是也想不到会混账到这种地步。蜀香院门外吵吵闹闹,几人也没了继续的兴致,时候已经正午,陈儒林与曹知章还得处理公务,徐墨澜也就起身告辞离去。
隐隐春雷,绵绵细雨,入冬至今,终于下了第一场雨。
回到家中的何冲脱去便服,披麻戴孝,坐在楠木寿棺旁,发梢上有密密麻麻的雨珠,滑落在他脸上。
从前的何家让太多人眼红,也得罪了太多人,甚至连何冲他爹的入殓都是由他一手『操』办。明日出殡,他不计价钱地任人狮子大开口,却都无人肯接下这单生意。从小锦衣玉食、呼风唤雨惯了,何冲从来不会在人前低头,此时骤然一败涂地,倔强如他肯定不会求助他人。
第十九章 情谊()
春雨不大,但胜在连绵不绝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势头,路上行人各自找屋檐避雨,没多久蜀香院门前也就冷清了下来。
觉得丢了脸面的*咬牙切齿地爬起来,身后跟出来一位娇滴滴姑娘将他扶起,这时候他脸『色』才缓和过来,捏了把姑娘柔若无骨的小手道:“还是馨儿姑娘体贴,走,还是回你屋子里,这雨一下怪冷的。”
不知是天生媚相还是训练有成,名叫馨儿的女子极其勾魂地嗯了一声,让*又是一阵酥麻。
午后,本该最冷清的何府反倒来了客人。
朱红漆铜扣环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何冲抬高视线,是一只小巧绣花鞋踏进了门槛。视线朦胧的何冲瞧不真切,只不过肯定能看出来是位女子,停下了手上动作,站起身,这才意识到外面正在下雨,于是拿起火炉重新添加煤块。
富贵人家入冬至初春,火炉是必不可少的,有些世家豪门更是铺以地龙或设有壁炉,外面寒冷彻骨,屋内温暖舒适。大冬天的,在屋里只穿一件单薄衣裳,可是普通人家绝对无法想象的场景。
何家世代经商,但到他父亲何群这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好在这些年存下来的家底还算丰厚,四季所需的一应大小物件样样具备。
女子一袭鹅黄『色』里衣,嫩绿『色』的苏绣云锦小短褂罩在外头,并无半分出挑之处,细腰以云带约束,坠下丝丝流苏。将纸伞搁在廊外,走入客厅。近看之下,女子长相秀气,面『色』柔和,颇有大家风范。
何冲牵强地笑了笑,显得有些局促道:“你怎么来了。”
西阳县的富人家不多,何家已算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了,然而这位姑娘,是陆家三小姐,是西阳县数十年霸占首富位置的陆安的女儿。即便何冲仍旧是县尉,见到这位陆小姐恐怕还得礼让三分。
陆仙雅与何冲由于两家生意往来常有见面,何父生前还有过撮合两人的想法,只不过当时何冲一心往上爬,以无暇顾及为由含糊推脱过去了。何家出事后,数桩生意搁置,无利不图的陆安没有落井下石估计也是陆仙雅的意思。
生意人从来都是皆为利往,陆仙雅阻止父亲断何家财路,旁人不知道为什么,陆安肯定明白,而另一位当事人何冲也肯定一清二楚。
陆仙雅是西阳县有名的聪慧女子,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处理家族生意,想要巴结她讨好她的大有人在,更有不少年轻俊彦为了她甘愿入赘陆家。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公认聪慧精明的女子,面对何冲之时,表现得尤为稚嫩与拘谨。
大厅内由于摆了一副棺木,加上烛台纸钱等白事零碎物件,看起来略显拥挤。
与何冲不得不并肩而坐的陆仙雅没有抬头,只是抿了抿嘴道:“我来给伯父上柱香,顺道看看你。”她说我,而不是陆家。
何府出事后,稍微沾亲带故的都未曾『露』面过,陆家树大招风,不敢在风口浪尖上表态确实情有可原。扬州这边,凡是称得上家财万贯的,或多或少都要卖黑白两道的面子,何群正是贪多嚼不烂的反面教材。
这时候的何家产业,早有许多势力虎视眈眈,在没有明确如何瓜分好这块肥肉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不明智。所以深谙这些规矩的陆仙雅才没有带随从,只是独自登门,算是并非代表何家的一个表态。
何冲是名头不小的纨绔子弟,但不同于他弟弟的纨绔,何冲极少沉『迷』女『色』,反而对权力的追逐无比热忱,不少人背地里说他狼子野心,并不过分。到了何冲这个岁数还未婚配,肯定有不少闲言闲语,陆仙雅年纪与他相仿,那更是门槛都被说媒的给踏破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就是因为都聪明,反而都不会把话说破,所以成了眼下的局面。陆仙雅不论家世、样貌、德才,俱是同辈女子中翘楚,何冲又不是个瞎子,怎会不喜欢这样的好姑娘?
反观他自己,声明狼藉,口碑又差,不通武艺,不精文章,如果说有人看上自己,恐怕十成十都是贪图他何冲的家底。但偏偏,最不该贪图他钱财的陆仙雅看上了他,这一点未曾道破,他却能感觉到。
何冲一直对陆仙雅有些刻意回避,甚至有些退缩,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自傲且强势的人,会对一个弱质女子低头。何冲问自己,回望这几年的劣迹斑斑,他配得上陆仙雅么?不用回答,其实他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
望着一旁女子由于蹲下身子轻拜灵位而导致的紧致曲线,何冲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其中的意味自然只有同为男人才能体会。他虽然不沉『迷』女『色』,但身处这个位置,迎来送往都是大手笔的朋友,这个圈子内的事自然一清二楚。
女子有几分姿『色』,那她身边的男人定然要有与之匹配的身份,你若是个癞蛤蟆傍上了天鹅,依着某些精虫上脑的二世祖的脾『性』,玩了你的女人还得叫你感恩戴德。
何冲在广陵郡其实名声不小,与陆安这等数一数二的大地头蛇当然没法比,但要说中上层的圈子里,他还是极有发言权的。然而他若是对陆仙雅有想法,没有例外,旁人一致会认为是他高攀了。
就是因为再清楚不过这些门道,他只好低声道:“三小姐,你这份情我承下了,只要我何冲不死,便是欠你的。”
陆仙雅眼神一黯,随即却反而微笑道:“我刚刚进门前就对自己说过,如果你改变态度突然与我亲近,我会叫我爹彻底放开手脚打压何家。”
何冲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伸手阻止何冲开口,陆仙雅继续道:“三年时间,若是你根本没有那份心思来……那权当我一厢情愿。我们两人生意往来颇多,你就当我这是作为对手的欣赏好了。”说完这句话,陆仙雅没有看何冲表情,也没有郑重告辞,面『色』如常地拿起伞,走出何府。
第二十章 现状()
阳北巷,唐宁干活的那家酒楼里,徐墨澜独自坐着。
除了最开始与他熟识的掌柜强叔来打了声招呼,徐墨澜回敬了一杯酒,之后便只是喝茶翻书。
春雨冰凉,酒楼客人自然也少,徐墨澜又是与人为善客气到了一定程度,强叔对近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清二楚,当然欢迎至极。酒楼生意一直不错,是西阳县首富陆家小打小闹搞起来的一处场子,徐墨澜能帮唐宁在这找到活计,当然是全凭曹知章的面子。
好在唐宁也实在,出多少力拿多少铜钱,没占酒楼一分便宜,加上他手脚勤快嘴还甜。没多久下来,强叔对他也是越看越顺眼,偶尔歇业晚点了,便叫上这小子一同坐下吃喝,听他掰扯那鬼都不信的江湖事。
今日算是告春雨,从早上开始下起,雨势不急不缓,大有下他个十天半月的架势。
年初本就事不多,再加上县衙里都知道徐墨澜与曹主簿交情不浅,现在又跟钦差大臣走得近了,再把一堆活计推给这位大红人做,那也未免太没眼力见儿了。闲来无事的徐墨澜与陈、曹二人分开后,便转进了这家酒楼,看样子是打算等天黑与唐宁一道回去了。
本来徐墨澜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只不过与两人分开后顺道逛了下锦墨轩,小有收获。翻了几排书架后,一本订制粗糙的《南朝书信集》被他收入囊中。
这种书销路向来很窄,都是后人东拼西凑抄录下来的书信往来以及文人笔记游记,主要记录了三十年前南朝『乱』世时的人间百态,所以除非是为了解史料或体会旧时风情,没人愿意花冤枉钱买这类东西看。既没有名篇诗词,又没有大家真迹,看那会人聊天笔记作甚?
但徐墨澜自有自的怪癖想法,三十岁前只求博学,诸子百家无不可囫囵下肚,什么书拿上手都能看;三十岁之后再精学,择少数喜好类目慢慢咀嚼品味。
这本《南朝书信集》来历不可考,极有可能是落魄的行走书生执笔写下,用来换取些仅能供其维持温饱的微薄报酬。徐墨澜之所以买下来,无非是翻书时瞧见了陆幼安这个名字。自从看了唐宁给他的那本手札,写下此书的陆幼安便成了徐墨澜不小的魔障,所思所想,总是不由自主跟这位先辈的言论比较。
唐宁正在招呼另几桌一看就有大派风范的江湖子弟,刚刚走过来说了声此书是个看起来挺仙风道骨的江湖老郎中给他的,欺负他不识字,跟他说是武学秘笈。徐墨澜也不揭他伤疤,“送”怕是不会,估『摸』着是老郎中骗唐宁掏腰包买的才对。
解释了一番后,徐墨澜问要用不用自己给他讲讲手札所写内容,唐宁摇头那叫一个快,提刀握剑他没二话说,叫他提笔可是要他老命了。随口扯了几句后,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小二,唐宁赶紧将抹布搭上肩,拿着两壶酒走去。
开口之人恰好是有过些交集的狄赋,见徐墨澜一个人坐在这,便又转到这张桌子坐下,“徐公子,又见面了。”
徐墨澜看书总是很快,但其实一遍下来每一个字都已经记得清清楚楚,大概狄赋以为他只是在粗略浏览,所以才稍显冒昧地突兀开口。唐宁对这个魁梧异常的男人当然也有印象,放下酒后笑眯眯道:“兄台难不成认识我老弟?那敢情还真是巧了。”
狄赋也不是摆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