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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徐墨澜点头后,年轻公子哥明显压低了姿态,笑道:“李刺史执掌一州政务,事无巨细样样要他拍板『操』心,之前对府内管事的小动作有所疏忽,你别往心里去。”
徐墨澜连道不敢,心中却对这位公子哥的期待更高。
真正豪门贵胄出身的子弟,受益于天生眼界开阔,再加上自小家中长辈的渲染熏陶,人情世故多半都要比寻常人拿捏得更有分寸。只不过这位公子哥连骨子里的高贵气都能藏得不『露』痕迹,这才叫本事。
徐墨澜极有默契地不去问他身份,只是客套回话,看公子哥表情,说不定还挺享受这么平等对话的氛围。
期间,柳乘风始终不言不语,打定主意不想跟朝廷扯上关系。倒是公子哥身旁的两位随从有些紧张,眼神偶尔装作无意间扫过老人,也不会停留超过一瞬,格外忌惮。
柳乘风不以为意,只是难免感慨,世道真的变了不少。
莫说南朝『乱』世,便是天玺年间,江湖人遇到朝廷鹰犬,绕道而行算是正常的。若是多瞧了几眼,或者发生口角,不消半天就等着被屠戮满门吧,那时候不是说武人没骨气,可这骨气要拿命来换,就太不值当了。
西京有陆幼安,大楚是柳乘风,让先帝当年攻城时吃了不少亏,白白折损许多兵马,这笔账当时就已经记了下来。等到一统江山后,先帝单独拎出五千骑军扫『荡』各门各派,足见下了多大的决心。
好在灭掉十几家大派后,终于有个姓徐的站了出来,单凭一己之力掀翻了五千骑军,宗师境界货真价实,这才让赵括幡然醒悟,收回了那道“填平江湖”的命令。
如今庙堂江湖各走各的阳关道,不说和睦相处,好歹没了以前的剑拔弩张。对于江湖人,朝廷也不再单纯的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来看待,武夫到极致,匹夫一怒,当真不可小觑。
年轻公子哥自嘲道:“徐先生也别客气,李刺史最容不得我狐假虎威,何况在下不算编制中人,只不过旁门左道接触得多了,这才消息灵通了点。”
徐墨澜点点头:“那刺史大人如何吩咐?”
公子哥对于他刻意保持距离的语态并没有不满,仍旧自来熟笑眯眯道:“徐解元可是此次春闱头名,不入流品的小官职当了也没意思,我估『摸』着李刺史先安排你做个府内闲散清客,等熟悉各个衙门的运作后再作定夺。”
徐墨澜自然没有意见,依照他几乎可以称作逆来顺受的『性』子,只要不触及底线,什么都可以商量。公子哥谈兴很浓,恰好又碰到了徐墨澜这个你说一句他总能搭一句的主儿,时间如流水。
等到夜『色』漆黑,柳乘风率先起身。既然徐墨澜遇到了这个家世不凡的年轻人,也算是有了安全保障,那两位没有资格落座的侍从还有点本事,一般情况足以应付,他也就不瞎凑热闹了。
徐墨澜本想起身相送,见柳乘风摆了摆手,便作罢。
老人走出客栈门外后,遥望南方,驻足许久。
论世间对无妄境领悟通透,柳乘风堪称一骑绝尘,所以在李修竹境界大开后,老人对战局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既然『逼』得李修竹这小子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抖搂出来,那肯定是那个“天下第一”来了。
只是不知道易春秋有没有起杀心,李修竹这小子柳乘风还是有些了解的,对看上眼的人那是客客气气极好说话,要是对立面的,可真是从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不过依着他的脾气,悬!
若说纯粹比武,武榜前十中任何两人交手,百招之内恐怕都不容易分出高下。便是连续三届在武榜位居第十一的苏浅,当年与左清交手,据说也足够平分秋『色』。
如果是分生死,要想能威胁到易春秋,现如今的李修竹还差了些火候,“死而复生”的左清希望也不大,楼偃平一直藏藏掖掖,柳乘风姑且算他胜负四六开。天下第一,确实挺货真价实。
易春秋来了,有好有坏。只不过武库带头的那一群人总算没了『性』命之忧。现在该愁的,应该是李修竹才对。
南燕十七派其实高手并不少,而且许多还真当壮年,但真正能冒头步入宗师行列的,柳乘风看来看去也就根正苗红的陆家枪传人陆铭军与陈云峰两人希望最大。只不过仅看现如今,与妖孽李修竹还是没法比。
武榜前十,左清刚过不『惑』,现年四十一岁,已是当下最年轻的绝顶高手。而左清极为推崇的李修竹,不过二十五岁。两人能有如今境界,其实都算不得脚踏实地,论天赋,柳乘风自信不输二人,可奈何人家机缘好啊。结果你看,年纪白白大了人家一个甲子,还得跟在人家后头吃灰,憋屈!
想到这儿,柳乘风一捞胡须,多日不修剪又长过一尺,果然不服老不行了啊。
入夜后,官道驿站没多久就客满,那位公子哥也不喜欢拖泥带水,直接就带着徐墨澜上了阔气的四骑并驾马车,连夜进城。
第四十二章 玄机()
世人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有“竹西佳处,淮左名都”之称的扬州,此时的景『色』,更显无与伦比。
要说最为耳熟能详的两个地方,一处应该是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的瘦西湖,另一处则是与白马寺南北对峙,属当代佛教执牛耳者的大明寺了。
年轻公子哥儿早已命两位扈从打点好一切,把徐墨澜领到了常年香火旺盛的大明寺后门,说是今后暂住在此。
虽说徐墨澜对公子哥的身份已经高估了几分,但面对时下身份水涨船高的佛教大派,仍能轻描淡写般随意安排人员入住,可不是普通的豪阀贵族能有的手腕。
公子哥对此不以为意,笑哈哈地说了几句后便告辞,两位扈从也随之离去。
佛道两家中人,不理江湖纷争,是传统使然,并非是怕了你们江湖人。举国上下寺庙有数千家,大明寺与白马寺数百年并驾齐驱,始终遥遥领先其他佛门教派,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徐墨澜进了大明寺,自然可保安然无恙。
本以为李刺史会直接召见自己,徐墨澜摇头笑了笑,果然想多了,自己应当没有这个分量。
天玺年间,淮南五郡,以广陵郡最为富庶。延平元年划十道,改州县制之后,原先地域最大的广陵郡更名为扬州,扬州成了淮南道治所。刺史李光禄比起其他州的刺史,无疑是更加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才对。
此次疏忽之下,出了刺史府管事这档子事,也正是李光禄奉命进京面圣无暇顾及导致。地方上的官员,坐到正三品再往上的位置,其实公认能进宫见到皇帝的机会已经不多了,换句话说,也就是升官的机会不多了。
李光禄这一次进京,被皇帝派任淮南道节度使,官升一品,本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天大美事,却出奇地没有传来多少道贺声。
为何?
这一次的刺史出任节度使,说是升官,实际上还是平调。
刺史是实打实的一州一把手位置,何况又是扬州这种在淮南道撑起半壁江山的大城,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往腰包里放银子,还不用担心上头人惦记。
节度使看似掌握一道军政,其实兵马还在那些将军掌控中,手里看不到一枚虎符不说,初来乍到被军中将领排挤实属正常。
只是李光禄自己倒是不见喜怒,尚有闲情逸致拉着自己儿子喝酒听曲儿,在自家院子叫上两个弹曲子的清倌人,神态自若地跟着旋律手指轻扣打着节拍。两位小女子尽力施展技艺,并无局促紧张。李刺史在扬州素来口碑极好,尤其对待眷属下人,从没传出什么有过折辱打骂下人的举动。好听小曲儿也是文人雅兴,何况每次听过之后都会犒劳一份不小的礼金,所以两位姑娘只管平常心对待,歌喉反而更加婉转动人。
李寿同也是当爹的人了,借着老爹的身份在江南道官场也算如鱼得水,只不过比起浸『淫』官场三十余年的父亲还差了不少火候,气度修养都不俗,但逢大事所需的静气仍略有不足。
这一次他略有怨气,说实话李光禄其实很满意,有怨气,说明这个儿子毕竟忠厚,这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呢。聪明却不聪慧,也好,正因如此,才有一股子持之以恒的倔劲,才能在官场走的更远。
李光禄喝酒始终很慢,所以比起已经酒意上涌牵动了犟脾气上来的儿子,要冷静许多,笑着咪了一口酒道:“我这个节度使当得可不委屈,甚至还能说是从未如此心安理得才对,你年纪也不小了,往后表态可要三思再三思。”
李寿同不解挑眉,望向父亲。
李光禄虽然贵为一州刺史,但不似那些喜欢玩弄权谋的高官总给人一种阴鸷城府的感觉,府内府外皆是如此笑容和煦,笑着解释道:“龙椅上那位想要膈应一下这边这位靖王,总不能明说不是?我这个节度使上任,虽说看起来还是形同虚设,可好歹在靖王与『毛』将军中间横『插』了一脚。靖王坐镇江南、淮南两道,这几年风生水起,是他的本事,也是皇上念在当年夺位时靖王没有落井下石的旧情。十年下来,靖王民望声誉已然不可动摇,更是被百姓们扯出来一个‘广陵王’名号,皇上看在眼中,会有想法也是常情。”
若非离京时,有幸被昔日恩师林觉臣拉住说了几句话,李光禄也不会如此豁达。经恩师指点『迷』津,这才豁然开朗。
话说到这份地步,李寿同又不是真蠢,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只是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提起恩师,李光禄这才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杯道:“对了寿同,我特地关照老齐去接的那位新晋解元呢,应该到了才对。”
李寿同沉下脸道:“齐老头反出刺史府,被赵公子识破,这些天我已命人全力捉拿他。”
李光禄微微一怔,道:“那徐解元?”
“徐解元已经安居在大明寺,安然无恙。”父亲对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年轻人似乎分外关心,李寿同当然不敢怠慢。
松了一口气的李光禄点点头:“那便好,明日你亲自去大明寺一趟,将他接来刺史府。”顿了顿又道:“切忌表现得太过亲近,可以进门造访,但用不着刻意放低姿态。”
李寿同点头道:“孩儿知晓轻重。”
恩师虽是与自己品秩相同的国子监祭酒,可放眼整座京城,敢于说自己能与左祭酒大人平起平坐的恐怕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林觉臣,可是被先帝视作未来首辅还要排在季书宣之前的人选,恩师贵为三朝老臣,凡事不争而已。而这个恩师亲自点名的徐姓后生,该是如何的前途无量?提前搭上这条线,未雨绸缪,总好过将来临时抱佛脚才对。
那位赵公子不简单呐,年纪轻轻,就想着招兵买马?
第四十三章 又见面()
大明寺是常见的伽蓝七堂样式,徐墨澜住在最里的厢房,与寻常弟子无异。
清晨起来后,徐墨澜照例吐纳调息,随后在院子里简单地走架子,一丝不苟。寺中小光头们眼力平平,也瞧不出什么门道,只是往来忙活时笑着合十问一声好。千年古刹,安扎在闹市,里外分明,祥和的氛围使得徐墨澜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这一式拳架,招式虽慢,却无时无刻不可急转直快,关键还是心境要稳。在这个大树参天,树荫庇护满满方圆十丈的小院子里,徐墨澜心身合一,愈发如鱼得水,似有明悟。
不远处,大明寺一位首座高僧领着李寿同,安静驻足观望。
李寿同是十足门外汉,仅仅觉得这个年轻人走得赏心悦目便再无其他感受,见身旁的慧空首座目『露』激赏,疑『惑』道:“大师,这位年轻人的拳法,可算登堂入室?”
慧空乃大明寺达摩院首座,面对李寿同这位朝廷命官也无需放低姿态,颔首微笑不过是修养使然,点头道:“这位施主所施展的拳法,化繁就简,舍去不必要的招法后尽是凝练精华,若是大成境界,自然不输我寺任何绝技。”
清楚高僧身份地位的李寿同骇然,望向徐墨澜的眼神也复杂了几分。
慧空大师倒也好耐心,等徐墨澜敛气收手后,才迈开步子靠近,双手合十,由衷微笑道:“施主武道一途有此得天独厚优势,世人眼中上品三境,如探囊取物。”
徐墨澜连忙回礼,惶恐不安道:“大师廖赞。”刚才恍惚间似是不由自主就尽力施展了出来,这让一向谨小慎微的徐墨澜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这位高僧看起来慈眉善目,应当并不会威胁到自己才对。
慧空不以为意,介绍道:“这位李大人,是本州刺史大人公子,特地来接待徐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