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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能跟在长官身边冲锋,石小栓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吧!”陈运发讷讷的轻声说道,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做为整个十九路军三万大军里排的上名号的机枪手,他陈运发这个普通大头兵的名字连团长都知道。就算在三个月之前和小鬼子那场殊死大战中,他也曾凭借一己之力,用一挺轻机枪挡住了上百小鬼子的轮番冲击,替全连赢得了撤退的时间。在进独立团的跑步考核中,他也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勇夺第一,那怕是胖子团座,也排在他后面,虽然那几乎是用生命换来的。
毋庸置疑,陈运发是名优秀的士兵,不光是在别人眼中,就是在他自己心里,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依然没资格陪在胖子团座身边,陪他一起冲锋陷阵。陈运发心里很清楚,如果对方三百人来真的,三百支枪同时开火,凭他手中的一杆老套筒和一支盒子炮,总共不过十几发子弹,他最多干掉七八人就得被打成蜂窝,恐怕那时候团座还要来照顾他。
所以当刘浪孤身冲进三百护卫的包围圈,陈运发选择了旁观,第一是因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第二个原因就是他知道他不能成为长官的负累。
只是连他也没想到长官会这么猛,完全凭借着一己之力就将三百护卫弄得连屋都不敢再进,几乎已经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能陪长官一起冲锋的那个人,陈运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人之所以分为平庸和优秀两种,那就是在失落和打击面前,前者怨天尤人停滞不前,而后者则能知耻而后勇重新前进。
陈运发显然就属于后者,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成长远远超过了他自身和刘浪的期待。只用了五年,他就成为刘浪手中最锋利的军刀,成为日后无数日寇都闻名色变的“无常”,死在他手下的日寇,甚至远远多过刘浪亲手宰的。
刘浪也不知道,独立团最锋利的尖刀,就在今天,默默的开始磨砺起了自己的锋芒。
他这会儿,正手提着一支七十年后枪械收藏玩家们极为喜爱的老古董盒子炮,地指着面前五六米处惊骇不已的一对兄妹,笑眯眯地说道:“苟小姐,你输了。”
苟赛玉苍白的脸上涌起一片潮红,愤怒的潮红,与其说是因为身边多达二十名护卫的愚蠢,让敌人欺到身前都没发现,不如说是该死的死胖子那副一脸得瑟的模样,当然,还有他嘴里那句吊儿郎当近乎于调戏的一句“狗小姐”的称谓。
苟姓不好听,可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苟赛玉没法改,但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喊她苟小姐,护卫们下人们直接喊大小姐,亲属们则喊称谓,就算省城那些高官们,喊苟小姐时也极为严肃,绝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
可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苟赛玉也只能把一口老血闷在心里。
那个死胖子可不是善茬儿,先前已经证明过的。
第109章 我想和你私下谈(三更)()
“刘团长,您好。”苟赛玉气得没说话,身边的苟城守只能苦笑着向刘浪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哈哈,苟连长你好,刘某今日率部进行军事演练,惊扰了潼关驻军,还请苟连长和弟兄们见谅。”刘浪哈哈一笑,随手把枪一丢,丢到身边一个还正在瞪圆着眼珠子正在惊骇的护卫手里,大踏步的朝两人走了过来。
“刘团长,国民革命军第二师第三团第二连连长苟城守向您报道。”苟城守再度双脚重重一磕,庄重的对已经走到面前的刘浪行了个军礼。
“苟连长言重了,刘浪初来乍到,怎么担得起报道二字。”刘浪还了个军礼,微笑道。
“刘团长淞沪一役独率孤军杀入敌军重围,毙敌上百,毙敌酋二人,挽我国军数万将士于危难之中,刘团长和您麾下之军皆当得起我中华所有军人之礼。”苟城守目光炯炯看着刘浪,铿然有力的答道。
刘浪目光一闪,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岁数大不了两岁的年青军官,脸上笑意更浓。
怪不得他能在数年之间就以一白丁之身当上一连主官,不仅有一身让人欣赏的军人风范,这话也说得圆润玲珑,让人心里极为舒服。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苟城守对城防的布置,就是冲他这几句话,刘浪一定会把他当成溜须拍马之辈,还是最顶级的那种,但显然,这名布置城防井井有条的年青军官的炯炯眼神,让刘浪明白,他说的正是他的心里话。
这是一名真正的军人,很难让刘浪不心生好感。
“哈哈,你我同为军人,保家卫国为军人之本份,就不用互相赞誉了。不知道苟小姐如何说?”刘浪微笑着把话题转到一边已经调整好情绪的苟赛玉身上。
苟赛玉倒是在报纸上看到过抗日英雄刘浪的事迹,不过做为一介平民,再加上照片上的刘浪宽大的体型本就不属于吸引女子目光的那种,忙于家族事务的苟赛玉自然不会太多关注。不过看了今天这位胖胖的“抗日英雄”神一般对抗三百武装护卫的表演,再加上平日里心高气傲的族弟对刘浪的心悦诚服,苟赛玉对这位站在眼前相貌很平常的抗日英雄可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刚才又听到刘浪把两军之冲突轻描淡写说成了部队演练,聪慧如苟赛玉那还不明白眼前的这位国军上校根本没有把事情闹大的想法?悍然如虎不惜两军对垒,占据上风之后却又轻飘飘的将决定权交于自己手上,眼前这个令人有些敬畏的胖子让苟赛玉有点儿猝不及防,她完全不能对这位进行定义。
换句话说,看似刘浪已经把主动权交给她,但苟赛玉心里很明白,从始至终主动权一直在这个笑眯眯貌似很和蔼的胖子手中。
不过,不管主动权在谁手中,既然不会产生最坏的结果,甚至还有可能往好的方面发展,苟赛玉自然得马上抓住刘浪主动伸过来的橄榄枝,先前的那句“苟小姐”调侃之语在家族利益面前自然算不得什么。
“刘团长,先前赛玉不知是您,多有得罪,这次是苟家不对,贵团军事演练必定耗费钱粮不少,苟家愿奉钱粮若干,以资军用。”调整好情绪的苟赛玉倒是很干脆,认输服软不说,径直说出了赔偿之意。
并且很隐晦的让刘浪说数目,意思是只要不太离谱,苟家都会答应。
“哈哈,苟小姐言重了,不过一场军事演练而已,我军自有军费,怎么能劳烦老乡们呢?若是师部知道我独立团为此惊扰乡邻,我刘浪肯定要挨批了。”刘浪却是哈哈一笑拒绝了。
拒绝了,自然不是不要,而是嫌筹码不够,苟赛玉可没幻想过经历了如此大的一个阵仗,双方就一笑泯恩仇,那个看胖子的胸怀绝对没他物理上那般宽阔,从他那句近乎于调戏的“苟小姐”就知道了。
那他想要什么?苟赛玉和苟城守的脸色都变得沉重起来。
“我能和苟小姐私下谈谈吗?”刘浪很认真地说道。
苟赛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果然,再怎么顶着抗日英雄的头衔,他也改变不了男人狗改不了吃屎的臭德行,钱粮尤嫌不够,竟然把主意打她身上了。
苟城守略微有些尴尬的揉揉鼻子。刘团长果然是非常人,这口味儿亦非常人。如果他是认真的话,其实,倒也让苟家去了一桩心事。
已经26岁尚待字闺中的苟赛玉,在民国这个十七八就差不多可以出嫁的时代绝对算是老姑娘了,很多女子到这个岁数应该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但这绝对不是苟赛玉自身条件问题。其实,那怕就是她长相堪比凤姐,但以苟家的财力,只要苟大小姐招亲的消息放出去,再高的门槛也得被四面八方的帅才俊逸们踏平。
而且,苟赛玉长得不能说有多倾城倾国,但绝对也算得上美人一个。一张具有中国传统审美观的鹅蛋脸,妆容淡素,一双略显细长的丹凤眼显得整个人冷艳而干练,接近一米七的身高给人留下最深印象的自然是那一双浑圆笔直的大长腿。
所以说,单从这方面而言,刘浪有这个想法其实很男人。
坏就坏在,在这个男性平均身高不过一米六几的时代,苟赛玉比绝大部分男子身材都还要高大,再加上当家主已久,身上那股子据高临下的气势已经形成,试想又有那个男人愿意有这样一个强势的老婆?而女强人型的苟赛玉自然也不想委屈自己委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男人,所以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但老姑娘也是姑娘,刘浪这么赤果果的想跟人家老姑娘谈谈,想多了的老姑娘那还会有好脸色?
“想私下谈谈?好啊!刘团长,请。”苟赛玉脸色唰的冷了下来,肃手朝苟家的方位相请。
不待刘浪说话,就大踏步的离开刘浪身边带起路来,刘浪的那句贪心不足的话可以说让苟赛玉对刘浪恶感满满,连一秒钟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呆。
这女人来大姨妈了吧!刘浪疑惑的抽抽鼻子,空气中貌似真的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第110章 好处与惩罚()
把陈运发和石大头喊到身边,低声吩咐了两句,让他们出城和还在城外的迟大奎交待一下,既然说是军事演练,那就继续演练到底,反正大家伙儿刚才也是吃饱喝足了,正好演练一下挖野战工事的水平,等会儿他出城检查。这才走到一直等着他的苟城守旁边和他一起向苟家走去。
“刘团长,实在抱歉,先前冲你打黑枪的那个旅馆我们已经搜查过了,没找到人,不过人肯定跑不出潼关城,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主动落后半步的苟城守满含歉意的说道。
“杀手所使用的枪是老套筒,和苟家应该有所交集,而且应该是个射击经验不是很丰富的人,否则,现在我可没机会和苟连长一起聊天打屁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很有可能,那个开枪的人才是今天幕后最大的主谋。”刘浪很随意的说道。
苟城守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骇。
苟城守本就是个心智极高的人,先前无论刘浪的独立团怎么摆出进攻姿态,苟城守再怎么紧张,他也笃定的相信独立团绝不会开枪攻城。
原因很简单,做为一名想上进的军队基层指挥官,苟城守专门对刘浪在庙行一役率二十八名残兵化装成鬼子的压俘队杀入日军阵线腹地一举将第七联队司令部炸为灰烬的战例进行过研究。并由此得出一个结论,刘浪此人单兵能力极其强悍,头脑清晰个性坚韧暴烈,如果做为单兵或者一个小队的领导者出现,绝对是每个军人的噩梦。
但无论从他的履历上还是他那一战身先士卒用巨大的伤亡击溃日军第七联队直属护卫中队的表现上看,他都没有一个指挥官应有的经验,还是不够冷静。
他本可以壮士断腕,留下一半人利用拥有一门野战炮和一挺轻机枪进行阵地阻击,另一半人利用黑暗和日军地形不熟的形势藏起来,等到国军反击的时候再现身,这样他不仅可以避免更大的损失更能保存有用之身继续和日寇作战。
而不是率领着所有人和人数装备都占有绝对优势的日军野战,甚至还来了个寻死般的反冲锋,如果不是国军总指挥官张治中将军及时派出援军,刘浪和他的二十六名残兵将永远只能把勋章放在墓碑顶上。
所以说,苟城守对刘浪若要是从抗日英雄层面上说尊敬是必须的,但若是说他这个因功升任的上校团长,套用一句现代词,那只能是呵呵了。
但刚才刘浪短短的一句话,却让苟城守内心深处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极大怀疑,刘浪那天是真的不够冷静吗?
刘浪说的几个关键点很简单,但几乎已经把打黑枪凶手的身份给摆明了。自己的连队清一色的五年前出品的汉阳造,能拥有老套筒的方圆百里只有苟家,能从苟家拿出枪的自然不是简单角色,不过百把米的距离还是打黑枪却连根毛都没打到,说明此人并不是常年拿枪的人,苟城守很奇怪自己在听到刘浪如此一说之后就冒出的那个留着小分头少校的形象,貌似除了他,整个潼关城就再也找不到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了。
原来,想了解一个人,永远也不能只透过纸面上的那些所谓的资料,仅仅只和刘浪说了几句话,苟城守就完全推翻了以前自己对刘浪的判断。刘浪,要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的多,虽说城外的部队挖掘工事很卖力,但苟城守其实一直并没把这个威胁太放在心上,可结合着他们还有个如此心细如发的指挥官的话。。。。。
苟城守瞬间汗湿重衣,他再没有先前的把握。至少,勘探过现场的他可没刘浪看出的细节多。
刘浪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