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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刻,童贯的船到了。
其实不需要这么慢的,只是沿途迎来送往实在耽误时间。
运河上,船只连绵不绝,岸上大军连出了十余里。
禁军十万,有马军七万,步卒三万,沿途又收集了五万厢军,一共十五万大军。
童贯座船刚靠岸,众官纷纷向前,直接在泥水里拜道:“下官见过枢密相公!”
童贯对众官的态度很受用,道:“各位辛苦,且请进城说话。”
不一刻到了城外,大军就在外边安营扎寨,大小官员都去城内。
接风宴早就备下,美酒佳肴只是基础,还要歌舞助兴,金银珠宝等礼物才是重点。
童贯带来的人很多,闻焕章、刘世光、王禀等,人人都是大盘金银奉上。
当初宋江路过,只有宿迁知县给了十头猪,便打发了。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没办法,谁让宋江只是个皇城使呢,芝麻小官一个。
当官的都是人精,从皇城使的册封就可以知道,朝廷十分不待见宋江等人,如何会去巴结讨好?
不能对仕途有帮助的,这些人才懒得理会。
有那个功夫,不如狎伎去。
节度使侍丰举杯站起,道:“恩相为国辛劳,预祝相公早日凯旋,马上封王!”
童贯大喜,道:“尔等守土有方,支应大军用度有功,吾定禀报朝廷以为请功!”
众官齐齐拜下,道:“多谢相公抬举,定肝脑涂地以报。”
觥筹交错间,有虞侯进来,道:“秉恩相,宋江遣戴宗送战报来。”
这个不能不见,童贯还是很关心前线战事的,毕竟,他的个人前途,和赵宋休戚相关。
不一刻,戴宗进来,见礼后送上战报。
看到昨夜损失了四个大将,两万兵马,战果只有贼将两个,马军一万,童贯又气又急,喝问道:“宋江妄称骁勇善战,如何屡次损兵折将,却无丝毫进取?”
闻焕章道:“恩相勿急,宋江立功心切,难免行止失措,待恩相到达亲自指挥,平贼如反掌。”
童贯颌首,道:“即如此,且上报朝廷,给阵亡将士讨些封赏吧。”
一路行来,童贯对闻焕章愈发欣赏。
闻焕章本事好,情商高,童贯不喜欢也难啊。
闻焕章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出仕了。
自从被高俅摆弄了一道,他发现没有地位实在不行。
童贯,便是他仕途的踏脚石。
只要江南平定,他作为童贯的心腹,功劳必然不小,别的不说,一个知州还是有把握的。
前提是,必须平了方腊。
要平方腊,宋江当然是关键,这点闻焕章很清楚。
禁军虽然精锐,距离梁山军却远。
所以,他才三番五次替宋江遮掩辩解,不然,宋江早就被下旨申饬了,如何能有半点封赏。
……
发错了,章节名无法修改,见谅!
第124章 李忠授首(下)()
大雨停歇,晴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
但是,刚换了药的郑捷趴在床上,只觉得了无生趣。
挨了二十棒,又被贬为了马夫,真不是一般的郁闷。
只是没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原来淮西降将八个都在的时候,还能抱团取暖,相互安慰,现在就剩他一个,连个倾吐衷肠的都没有,实在憋的慌。
早知如此,还不如战死了事,也好过受这一肚皮的鸟气。
郁闷间,心腹高飞端碗进来,满面怒容。
不等郑捷发问,高飞把碗递来,道:“兄长,这便是我等饭食。”
郑捷一看,直气炸了肺。
一碗泛黄的杂粮米饭,里面沙粒泥土清晰可见,上面只有一根发霉的咸菜。
这是民夫吃的。
但凡敢给正兵吃这玩意的,早都掉了脑袋。
马夫事关全军马匹安危,地位比一般的正兵还要高些,吃食自然不差。
给这样的饭,就是红果果的欺辱。
高飞道:“我去理论,他等说我等二姓家奴,只配与泥腿子一起吃!”
“岂有此理!”郑捷大怒。
只是没办法,就二十来个人,能怎么办?
闹将起来,宋江最多呵斥后勤官一顿,却肯定记恨自己闹事。
说到底,自己只是个降将,后勤官却是梁山好汉李应带来的老人。
“兄长!”高飞放低声音,道:“不若,我们去南边?我知道城里有许多淮西去的将军,也许有将军旧识?”
郑捷闻言,不禁陷入了深思。
他倒是不担心心腹被人收买了故意使诈,他对自己收买人心的本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想了片刻,郑捷道:“且去把兄弟们都叫来,仔细商议。”
他心动了。
树挪死,人挪活,宋江不给活路,自然可以换一家。
而且,明国里先有杜壆縻貹等人,都有重用,后有李助等人,同样地位不低。
虽然不熟,却也认识,自己去了,哪怕不被重用,也不会有这么多闲气。
不一刻,二十五人聚齐。
路上,高飞已经试探了,都是受够了闲气的,皆同意投奔大明。
郑捷道:“空手而去,定然见疑,须得纳些投名状才好。”
最好是斩了宋江狗头,其次是梁山好汉的头。
只是不可能,就这二十来只大小猫,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被人欺凌至此了。
高飞道:“天色放晴,下午定然出营放马,我等也去,夺得他三五千的马匹献给明军,定然被重用。”
郑捷大喜,复又忧愁,道:“我等人少,怕是带不走许多马匹。”
另一个心腹邹宇道:“将军勿忧,马匹从群,我等带走头马,余者自然跟随,此事包在我身上。”
商议妥当,众人也不嫌弃饭食低劣,草草填了肚皮。
下午,二十多人各藏短兵利刃在身,出营放马。
马夫不算多,算上他们也只有四十个,将管着三千匹各色战马。
虽然没了皇甫端,这些马也是膘肥体壮,十分强健。
都是上好的军马。
胸中欢喜,也不觉得背上痛了,郑捷示意手下准备。
刚要动手,只见远处走来两人。
原来却是打虎将李忠带着一个手下来了。
郑捷知道李忠本事,赶忙上前见礼,道:“不知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李忠打量着马群,并未搭理。
区区降将,李爷实在懒得搭理。
郑捷吃了轻视,怒从心起,只觉得恨意滔天。
给心腹们打了个手势,郑捷走到李忠身后,谄笑道:“李将军,可有小的能够效劳的?”
李忠头也不回,道:“替我挑两匹白马,祭奠我兄弟用。”
原来,上午时分,宋江已经换回了周通遗骸,正要祭奠。
想到平时交情,李忠便寻思着宰两匹白马同葬,也好免得周通地府徒步辛苦。
“你等死了,风光无限,我等死了,看也不看,都是爹生娘养的,为何如此不平!”
梁山人死了,风光大葬,淮西降将死了,草草埋了,郑捷越想越气。
又想到都是喝酒,自己挨了军棒,被贬为马夫,梁山众人却连一句呵斥都没有,更是气愤。
见李忠只顾看马,郑捷恶向胆边生,生出一个念头来。
只见郑捷不动声色靠近两步,趁李忠不备,猛地掏出刀子捅进了李忠后腰里。
一刀如何能够?拔刀复捅,一连捅了七八刀才罢手。
再看李忠,眼睛睁的滚圆,嘴巴微张,身体微微抽搐,早断气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人见人欺的淮西降将,居然会突然暴起,一下夺了自家性命。
那手下见此大骇,想要跑,却腿软,郑捷赶过去一步杀了。
“杀!”
一声大喝,高飞等人同时发作起来,把那些马夫全杀了,一个没留。
郑捷舔了舔嘴唇,一刀砍下李忠脑袋,挂在腰间,喝道:“兄弟们,走!”
“走!”
众人各自上马,收拢了马群,一起向东北方狂奔而去。
这不是迷路,而是郑捷颇有计谋,知道直接向南必被拦截,是以要绕个圈子,从南城进门才安全。
只可怜打虎将李忠,走南闯北的,好不容易在梁山享受了些威风,却随着宋江招安,在此丢了性命。
泗阳城中,校场之上。
中间一口上好的楠木金丝棺材,颇为奢华,其它数千口棺材,环绕周围。
每口棺材下方都堆了许多木材。
这是历天佑并阵亡将士。
邓元觉领着十多人,嗯嗯呀呀的念着经。
超度之后,即刻火化。
天气炎热,难以停尸,又难以运回,同时为了防止产生瘟疫,只得火化后,把骨灰骨殖带回英灵殿祭奠。
好在教育日久,士卒对火化并不抗拒。
突然,两个护工抬着历天闰来了。
方天定急忙迎上,问道:“你重伤刚醒,安心修养便是。”
历天闰道:“未醒便罢,醒了不能不来,天佑为了救我而亡,我这个做兄长的怎么也要送一程。”
方天定道:“天佑求仁得仁,也算是死得其所,明国上下,都不会忘记他的功绩。”
历天闰道:“太子无须忧虑,我自会杀了那贼将董平,以告慰天佑在天之灵。”
说了几句,邓元觉已经念完了经。
方天定拍了拍历天闰肩膀,转身走到阵亡将士前,鞠躬上香。
各将都在,依次上香。
全军不需执勤的,都来凭吊,特别是马军兄弟,一个不缺。
并无强求,皆是自愿。
历天佑虽然是为了救自家兄长遇难,但是他亲自拒绝了杜壆了回援,只为了保存骑兵火种。
大家都是感念他的义气和奉公精神,来送最后一程。
其他兄弟也是好样的,没有一个贪生怕死,实乃英雄。
各自上香完毕,方天定道:“历天佑兄弟为保卫大明,推翻赵宋,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足可含笑九泉。
在此,我宣布,追封历天佑为平宋将军,泗阳侯!”
哗~全军骚动。
明国第一个侯爵,产生了。
尽管只是追封,也不承袭,众人还是羡慕。
等到进入英灵殿,这便是无上的荣光,定然留名青史。
“再,通令全军,梁山双枪将董平杀我大将,不在优待之列,必击杀以为历天佑兄弟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众士卒纷纷呼喝,声嘶力竭。
呼喝停歇,方天定喝令道:“来啊,带罪人金节!”
诸军惊诧中,金节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
“冤枉啊。”金节大叫,道:“太子殿下,何故拿我?”
他自忖做事隐秘,并无暴露,是故辩解,想要逃脱。
只是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下的事情,迟早有暴露的时候。
第125章 二五仔()
见到自己心腹金节被五花大绑,钱振鹏大惊,跪拜道:“太子容禀,这金节自清溪起,便随我左右,虽无十分功劳,却也兢兢业业。
如今突然被拿下,还请太子详说罪行,否则军心难服。”
那边,金节高声叫道:“太子殿下,痛失大将,我等皆哀,你却不能胡乱罪人啊!”
方天定冷笑道:“金节,我很疑惑,目下我国军威鼎盛,连挫宋军于城下,你如何还与宋江传递消息?”
金节闻言,心内大惊,却不动声色,只是叫屈,道:“太子何出此言,自古就高不就低,我也是统制官,男爵,便是投效赵宋,又能得了多少好处?”
“死鸭子嘴硬!”方天定冷笑一句,道:“也罢,今日便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叶贵出列,捧着一个盘子放在了钱振鹏面前。
在清溪县时,钱振鹏便为方腊通传消息,又配合夺了县城,其后也多走功劳。
在明军起事之初,作用十分明显。
金节曾是他的手下,必须顾念他的感情,打消他的犹疑,免得伤了情分。
钱振鹏看了盘里文件,大惊!
都是手绘的城外暗哨分布图,十分详细,无一处遗漏。
这是全军最高机密之一,莫说私人收藏,便是知道全部详细的也不多。
从字迹上看,就是金节写就,无可抵赖。
金节藏了这份文件,其意不言自明。
叶贵道:“这是我从金节屋中搜出来的,藏的颇为隐秘,居然埋在了床腿下。
只是这厮却忘记了,我等打大户时练出来的本事。”
方天定问道:“金节,可能解释来历。”
金节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