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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维奇开心地笑了，发自内心的狂喜，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就是20多年前，认识了罗尼。
然而，罗尼此刻什么都不在意了。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布莱恩，你还好么？
第45章 45。故友重逢（上）（）
瓦鲁城是奥格帝国中不起眼的边陲小城之一。
因为临近海边，靠着一个码头，慢慢地带动了小城的经济发展。
不过，20多年前，城中来了一个出手阔绰的富商，据说是从临近的城市来的。
他带着无以伦比的财富，一举横扫了瓦鲁城，收购了大半的产业。
以前的地头蛇纷纷被打压，收购，只有莱斯特家族幸免于难。
即便是城主也要仰仗他的鼻息，别奇怪，边陲小城的城防军整体素质还真的不如这位富商高价请来的佣兵。
更何况，据说这位富商的背后，站着一位神秘的巫师。
只是这位富商，算算年纪不过40出头，看着外貌却已经年过花甲，即便是近些年来他一直寻找延长寿命的办法，也是杯水车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突然传出了一个流言。
“他把自己的寿命献给了巫师，所以才换取了这些财富！”
第一个传出这个流言的人被那位富商拔了舌头，丢进了海里。
但是血腥的手段能够恐吓住人心，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这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在瓦鲁城人们都恐惧又敬畏着神秘的巫师。
…
“然后呢？”一个西装得体，金发耀眼的少年开口问道。
明显是听这个佣兵的故事入迷了，期待着下文。
“我有些渴了，讲不动了。”这个佣兵舔了舔嘴唇。
“老板，给他上一杯这里最好的酒！”金发少年扔出一枚金币，足够买数十杯这里最好的酒了。
佣兵看到这个少年出手如此阔绰，内心大喜，接着卖力地讲起故事。
…
当罗尼慢慢走出酒馆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他回到瓦鲁城已经一周了。
首先他悄悄地回到了莱斯特家族，发现家族发展的更加兴旺。
自己的父母已经放下了家族的担子，带着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听到他们还在讨论自己，看来布莱恩已经和他们见过面了。
罗尼没有和他们相认，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很好。
接下来，就是今天听到的关于布莱恩的事情。
布莱恩在完全掌控了瓦鲁城后，没有再去扩张，而是一门心思的寻找延长寿命的办法。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罗尼开始怀疑当初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不论如何，先和布莱恩见一面吧。
罗尼直接找到了布莱恩的住处。
当真正见到布莱恩时，罗尼才发现二人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罗尼依旧是20岁的外表，但是布莱恩看着却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满头白发，佝偻着的身躯，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老人斑。
伸出的一双手不住地颤抖，片刻后才说出了一句话。
“真的是你么？罗尼。”
罗尼突然鼻子一酸，忍不住地流泪，紧紧地抱住了布莱恩。
片刻后，布莱恩召集了家族中的骨干，大家济济一堂，等待着布莱恩发话。
“大家一直都在说我的背后有着一位巫师，现在我告诉大家，这是真的。”
布莱恩指了指坐在主座上的罗尼，接着道。
“这些年来，我不过是帮助他看管这些财富，现在财富的主人回来了。我必须交出这一切，以后我们所有的生意，都属于罗尼巫师大人。”
哗！布莱恩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就炸开了锅，这么多年的辛苦劳作，如今一句话就送给别人？
“我不服！父亲，这么多年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随便来一个外人就把我们这些东西拿走？！”一个长的和布莱恩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站起来，青筋暴起的吼道。
罗尼只是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只是内心因为和老友重逢而重新燃起的热血，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并不在乎这些财富，但是他在乎友情……
一场家族大会，不欢而散。
布莱恩和罗尼在房间内聊天叙旧，20年不见，双方各自都有非凡的经历，此刻谈起来却是精彩纷呈，引人入胜。
也许是说的累了，罗尼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
“……布莱恩，你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讲的恶龙的故事么？”罗尼突然提起了其他的话题。
“当然了，罗尼。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布莱恩有些不解。
“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后续……”罗尼娓娓道来。
在目睹了英雄变成恶龙后，这个机灵的青年回到了村子。
告诉大家他所目睹的一切，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恶龙都是由一个个屠龙英雄变化来的。
机灵的青年提议：第一，我们要团结在一起去打败恶龙；第二，我们要警惕每一个英雄，不让他们受财宝吸引而堕落。
这个提议很快被通过了，机灵的青年被大家尊敬地称为导师。
在导师的带领下，村子每次屠龙都非常的顺利。
而被监管的屠龙英雄也并没有变化成为恶龙。
和平的日子持续了数十年。
但是，导师也有死亡的一天。
导师去世后，参加最后一战的英雄们开始声称根本没有“英雄化龙”这回事，是导师欺骗了村民。
他们囚禁了导师的亲人和朋友，结伙搬去了龙穴居住，并索取村民们的供养。
他们把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片状物、越来越长的条状物都称作“英雄特色”，并且宣称这种变化是一切人类无可避免的宿命。
日子就这样过去，终有一天，一个绝望的村民无意间发现了导师的坟墓。
村民们发掘了墓穴，突然明白英雄们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因为在那白石的墓穴里，水晶的灵柩间，躺着的并不是恶龙的遗骨，而是一个他们似曾相识的，凡人。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罗尼的语气有些感慨，似乎在为导师鸣不平。
“富有智慧的故事，罗尼。就像当年一样，你总是那样的成熟，那样的智慧。”
布莱恩的眼神迷离，不知道是想起了希望号互相扶持的日子，还是炼狱岛朝不保夕的岁月。
“这个故事虽然结局有些悲凉，导师也难逃一死，但是却好歹是善终。”
罗尼语气幽幽。
“如果，导师是被英雄下毒毒死的呢？！”
布莱恩顿时汗如雨下！
第46章 46。故友重逢（下）（）
“罗尼…我…我……”
布莱恩几次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布莱恩，从刚才的家族大会上你就把我放到众矢之的的位置上。”
罗尼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以你20年来在瓦鲁城立足的手段和智慧，不可能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把你的财富交接给我，你有的是手段，只是不愿意用。”
布莱恩想辩解些什么，罗尼没让他开口。
“就算，这个是你的失误。那么我面前咖啡里幽冥花的汁液、噩梦橄榄的汁液，又是怎么回事呢？”
布莱恩选择了两种在炼狱岛上没有的植物，但是这仍然瞒不过罗尼。
这两种药剂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人慢性中毒，只能定期服用解毒剂对抗。
是一种长期的控制人的好手段。
“布莱恩，你知道么？我对于你的家产从来都没有动心。希望号我都送给诺维奇了，我会在乎你这个家族的财富么？”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罗尼有些不解，好朋友为什么变成这样。
一阵沉默。
“我恨你！我恨巫师！我更恨我丢失了20年的寿命！”布莱恩怒吼道。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甚至还不到40岁！可是我已经不得不立下遗嘱，因为我时日无多了。”
罗尼释然。
20年的时间很漫长，可以冲淡罗尼的救命之恩，可以冲淡二人的友谊。
可是20年又很短暂，短暂到布莱恩对于丢失20年寿命的事记的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怨恨。
“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罗尼纠正道。
“那是因为我没得选！我想活下去！”布莱恩声嘶力竭。
“如果那个时候，你不是选择让我假死，而是让我也成为贝内特巫师的学徒，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布莱恩终于说出来内心深处的想法。
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自古以来就不罕见。
罗尼突然明白了布莱恩的想法，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
布莱恩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不会知道自己成为了巫师。
那么，布莱恩现在仍然是瓦鲁城的隐形控制者，他坐拥万贯家财，影响着无数人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在罗尼面前，在一位正式巫师面前不堪一击。
直到这个时候，布莱恩才发现，原来大家不是敬畏我，而是敬畏我背后的巫师。
巨大的落差让他无法承受，内心深处自私自利的本性彻底爆发。
罗尼想起了一个寓言。
曾经有一个农民，与一位富商是邻居，这位富商对他很好，经常帮衬着农民的生活。
邻里关系非常和谐。
直到有一天，农民遇到了无所不能的神。
神告诉他，可以实现他任何愿望，条件就是无论什么样的愿望，他的邻居将会得到他的双倍。
农民思索再三后，对着神说。
请挖出我的一只眼睛。
…
“抱歉，布莱恩。无论是现在还是20年之前，我都只能对你说这句话。”罗尼有些感慨。
“我做不到！”
布莱恩仿佛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在椅子上。
谁都没有再开口。
嫉妒使人疯狂，布莱恩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当照镜子，看着本应该壮年的自己却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布莱恩又不甘心就这样认命。
所以他选择了伤害罗尼。
即便如此，罗尼也并不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管怎么说布莱恩还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其他目的，单纯的友情。
更何况罗尼已经晋升为正式巫师，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仿佛人类和蚂蚁之间的差距。
罗尼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一瓶药剂。
“这是我用贝内特巫师剩下的材料炼制的药剂，应该能够给你延长二十年的寿命。”
珍妮复生术的核心材料就是生命力，贝内特巫师源源不断地抽取着生命力灌注到珍妮体内。
罗尼摧毁了魔法阵后，剩下来的材料罗尼没有浪费，而是炼制了这瓶生命之息药剂，为的就是弥补当年的遗憾。
“布莱恩，不管怎么说。我都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也是。”
罗尼说完了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布莱恩的儿子还在考虑如何劝说父亲不要把自家的基业拱手让人的时候。
他见到了已经恢复了青春的布莱恩。
“父…父亲，你的样子……”他震惊地说不出话。
一夜之间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竟然恢复了40岁壮年的外貌。
这一定是魔法的力量！
“这是那位巫师大人的力量么？父亲，听说您跟他是好朋友，您能让我做他的学生么……”全然忘记了昨天是自己第一个不同意让罗尼掌管财富。
儿子兴奋的唠叨着，布莱恩却已经渐渐走神，双目失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父亲！”
布莱恩被儿子叫回了神。
“别想了，我亲爱的儿子。昨天应该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布莱恩的语气有几分唏嘘。
…
“永别了，布莱恩。”
离开了瓦鲁城的罗尼，在城外最后看了一眼城墙。
不知道是怀念家人，还是布莱恩。
这时的罗尼只觉得天地之大竟然没有容身的地方。
从希望号开始，自己就一直被推着向前走。
拼命地成为巫师学徒，成为巫师，隐藏自己的秘密，最后对战贝内特。
没有时间去思考，没有时间放松，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勾心斗角。
每一年每一天都要抓紧修炼。
罗尼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宣布希望号不用再工作的时候，有些水手会觉得茫然无助。
自己现在已经体会到了同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