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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眼中满是痛楚之色,这比起处决依萱仙子的时候,更痛。他手中出现一座山,那便是昆仑上,在他手中渐渐变大。昆仑上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昭月明姬和昊将军吸进山体里。
“至少我们以后都在同一座山里了,总好过这几百年来,你在仙界,我却在妖界。”昆仑山里传来昭月明姬似笑非笑的声音。
忽然,怪异的光芒乍现,昭月明姬从昆仑山中飞了出来,跌在水墨脚边。昆仑山内传来昊将军释然的叹息:“她所要受的处罚,全都由我来替她受。我愿意在昆仑山内用两千年的时间来赎罪。”
昭月明姬眼中早已涌出泪水,声音却依旧是冷的:“我不需要你替我受,你没有资格。”
昊天想要阻止一切,而昆仑山已消失在众人眼前,落回人间。就算他是堂堂上仙,也无法挽回定局。
水墨扶起昭月明姬,发现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痴痴呆呆的,眼中留着泪,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少见的哀伤。
昊天让天兵将昭月明姬送回妖界。他身后的小天兵得令,将她带出了天牢。空荡荡的阴暗之地,便只剩一片静默。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昊天注意到水墨手中的酒坛。
“哦,这是我用情花酿的酒,本来想给昊将军的,但是没有机会了。”水墨低头看着手中的酒坛,想将它摔碎。人都已经不在了,这酒又还有何意义。
昊天将酒坛从她手中拿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我父王问你要的?”
“不是。我第一与昊将军见面,他在喝了葡萄酒之后说了一句‘最美不过凡尘梦’,所以我想他会喜欢这酒里的凡尘味。”
“凡尘味?”
水墨看着一脸茫然的昊天,从他手里复又拿回酒坛,揭开盖子,让那香气飘出来,递给眼前之人,淡淡一笑:“三太子,要不你尝尝?”
昊天犹豫着喝了一口,却没有喝出什么味来,摇头叹息:“估计父亲是不会喜欢这味道的。”
水墨见他不喜欢,有些失望,但还是将情花酒收好,带回姻缘阁,埋在了情花之下。昊天已经将父亲的情花异象交到她手里,让她带回姻缘阁去收藏。
昊将军的情花异象,到了最后,成了一朵普通的花,和依萱仙子的一样。原来他和依萱仙子向往的都不过是凡尘普通的夫妻生活,只是最终都无奈的被命运扰乱了一切。
昭月明姬将送她回妖界的天兵杀了,返回仙界,劫走昊宇。此事一传到昊天耳中,他立刻带着十万天兵前往妖界,阻止这相伴了数百年的兄长成为妖王。
昊宇是妖王的事情已经在仙界传得沸沸扬扬。仙界竟然为妖界培养出了一代妖王,这就像是被当众狠狠抽了一个巴掌一般,所有仙家心中都不舒坦。原本不参与人妖魔神后人事情的不少仙家,这一次也都随昊天出征。
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阻止人妖魔神后人与妖王结合,让她化生成妖。
“三太子,水墨想跟你一起去。”当水墨很担心昊天在妖界有危险时,心中那份冲动终于化作勇气,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昊天身后是十万天兵,均踩着白云,英姿飒爽。而昊天更是一身干净的战袍,气度不凡,一身正气,如日月光辉。
“水墨,你好好留在姻缘阁,哪儿都不要去。”昊天沉静的目光里,看不清是担心还是怕自己跟去拖了后腿。
昊天见她心情低落的垂下了头,并未许诺不离开,轻叹一声:“你若是乱跑,一旦出了事,是想让我担心吗?”
水墨听到此处,猛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那一双灵动的秋水里,满是喜悦到极致的难以置信。昊天的话一遍又一遍重复在她脑海里,她脸上的幸福笑容也越来越浓烈,最后重重一点头:“我会乖乖呆着的,我等你回来。”
雪白的肌肤映着明亮天光,那幸福的笑容,宛如最艳丽的花朵,美得惊心动魄。
她不会让他担心,她不会让他为自己牵绊。只要他开心,他高兴,自己就会乖乖在仙界等他回来。
“这是惑魂铃,如果遇到危险,可以靠它暂时躲过一劫。”昊天将一银色铃铛递到水墨手中,转身进入大军之中,带领天兵及众仙乘云往妖界去了。
手里捧着那铃铛,凉丝丝的感觉,一丝莫名的感动传入心房。一直到最后一位天兵的背影消失在水墨眼前,一直到她眼里只有白云与天光,她才离开。
只愿昊天凯旋而归,平安无事,笑口常开。
月老的声音忽然从水墨身后传来,急切的靠近:“执法仙君他们走了吗?”
“刚走的。”水墨好奇的看着他。他脚踏情花,朝着妖界的方向飞去,回头交代一声:“墨丫头,姻缘阁就暂时交给你管理了。”
“额?月老爷你要干嘛去?”水墨追上一步,放声问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月老。
“我去助执法仙君一臂之力!”话音落时,人已消失在云中。
连月老都去帮昊天了,自己真的要乖乖在仙界等候吗?她的心中却又是那么的急切,想要去帮他。无论刀山火海还是幽冥地狱,她都愿意陪他出生入死。
可是他临走时的担忧与嘱咐又回响在耳边。从那冷而正直的目光里,她确实看到了他的担忧。而他还赠了惑魂铃给自己,如果自己一意孤行,到妖界去,或许真的会成为他的负担,影响他追捕冰瑟公主归仙界的任务。犹豫再三,权衡利弊,她终是决定听昊天的话。他做事从来都是有他自己的深谋远虑的。
☆、惑魂铃响
姻缘阁,连理馆,水墨痴痴看着自己的姻缘镜屏。什么时候,他才会来此,将自己带走?她如今已是整个姻缘阁等待时光最久的女子,那镜屏之上,赫然显示的是八百年。却同时也是追求者最多的女子。
幻化斑斓发出淡淡光芒,素手在腰间一览,手中便多出一个铃铛。这是昊天给她的唯一礼物。随之而出的,是夜溟当初硬是要塞给自己的黄龙魔玉。睹物思人,他可还好?几百年的兄妹之情,却再也见不到他,心中不禁一阵痛楚。
忽然,脑海中显出一个图像,夜溟被困在一白亮亮的世界里,表情痛楚,似乎正在经受着某种折磨。而那个白亮亮的世界,是如此的眼熟。细细回忆,那赫然便是千银赤冰里的世界,当初水湘澜被困当中,水墨便进去走了一番。
俏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匆匆收起二物,还未出姻缘阁,火玫雪便追了出来:“水墨,等等小雪。”
“不,小雪你留下来。”水墨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火玫雪。
“水墨要去冒险,却不愿意小雪随你冒险。但是你要知道,小雪不怕,小雪要永远跟水墨在一起。”那丫头眼中泛起淡淡的柔光,让水墨心中十分感动,重重一点头。如果真的在妖界遇到危险,她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平安归来。
“水墨,如果遇到危险,小雪要与你一同面对。”火玫雪那柔和的声音,让水墨顿时热泪盈眶,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有这样的好姐妹,此生已是心满意足。
一魔一妖离开仙界,直奔妖界而去。此处已是一片狼藉,战象惨烈,四处是倒着的旗帜与尸体,鲜血染红了这荒芜的土地。空气里充斥着浓烈刺鼻的血腥,令人顿感凄凉。
喊杀声从西面传来,凄厉如同鬼叫,水墨寻着声音而去,远远便看见一名白衣仙将凌空而立,挺拔如松,手提千银赤冰,斜斜指着面前一众妖魔。眼角那一抹深沉冷厉,不怒自威,令人胆寒。
水墨在心中喊了一声“三太子”,直奔过去,混入妖魔之中。众妖魔并未发觉她的到来,一双双眼睛含着仇恨,瞪着众仙之中的昊天,口中骂骂咧咧,嘈杂一片,但她最终也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夜溟被昊天收入了千银赤冰之中。但是夜溟的修为应该不在昊天之下,怎么会被他收了?
千灵子与冰瑟公主都与昊天缠斗,均想逼他扔了千银赤冰好救出夜溟。一黑袍男妖忽然出现,帮助二人共同对付昊天。水墨定睛一看,那男子,竟然就是昊宇。
他果然回到妖界,成了妖王。眉心一点黑痣,映得那雪白的肌肤,那俊逸不凡的脸魅惑人心,慑人魂魄。
而不少仙家也都纷纷前来帮助昊天。一时间仙魔妖混战一片,看得水墨眼花缭乱,一颗心跟着紧张起来。他不希望昊天落败,却也怕他们救不出夜溟。也不知这位魔君被困千银赤冰多久了,此时情况如何。
“再耽搁片刻,只怕魔君在千银赤冰中性命不保。”千灵子无力的跪在地上,疲惫的抬头对着昊天,那向来文雅的眼里竟然有着一丝杀意,凌厉狠辣。满头的泪珠晶莹如同珍珠,颗颗滚落在地。
忽地,奋起一击,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化作魔力,如箭一般,飞向千银赤冰。
那魔光,竟然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那透出来的魔气,竟然如此之重。一些曾经经历过万年前仙妖魔神混战的仙家在这一刻都变了脸色,盯着魔光的眼中全是惊恐!
“浅鳞魔君……”月老脱口而出。
这四字一出,那些有着万年经历的仙家都将惊恐的目光投向了他。而那些年轻的仙家,都只是感到诧异。他们不知道浅鳞魔君究竟是什么厉害的角色,竟然可以让那些老仙家惊恐。
“浅鳞魔君!他竟然没有死?”执法天君阴冷的声音颤抖着,一双厉眼盯着那道魔光,瞳孔里只有惊恐之色:“五万年前那一场大战,我本该猜到他没有死的……没想到他竟然换了身份,藏在魔界!”
众魔们也认出了千灵子的身份,纷纷跪地欢呼,迎接上古魔君浅鳞的回归。有了这可怕的上古魔君,他们不再惧怕仙界。
昊天猝不及防,却在千银赤冰脱手而出的一刻,舍身互助它。即便是死,也不能让夜溟活着离开千银赤冰。
“仙君!”众仙惊叫,却已经来不及救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即将将他身体贯穿而过的魔光。众人手中动作一滞,时光仿佛定格在了那生死一刻。
即使相救,凭他们的修为,根本就不是浅鳞魔君的对手。总而言之,昊天今天必死无疑。
就在众仙绝望的时候,也不知从哪儿生出另一道光芒,与千灵子化作的魔光相撞。这一撞之下,整个天地都开始震动,那隆隆响动,震耳欲聋。而功力浅的仙妖魔,竟然因为这一撞爆发出的力量而当场死亡。
千灵子恢复真身,跌在地上。雪一般白净的下颚全是鲜红血迹,那眼中的光芒有些涣散,强行看清眼前一切。那脸上露出的表情是难以置信,亦是惊恐。
昊天竟然可以化解他万年的魔功!?
然而,昊天却也同样的一脸惊恐,显然那力量并不是他身上发出的。
两人的目光同时从对方身上移向二人之间的血地之上。一红衣女子垂目站着,手中无力的托着一支折断了的笔。她的泪落到断笔之上,竟然发出“碰碰”脆响,凄凉却又动听。
竟然是水墨,牺牲了墨雨飞痕,让这支因缘际会之下从上古冰天中得来的神笔断了,只为保住昊天的性命。
“是墨雨飞痕,也只有这上古之物能与浅鳞魔君抗衡。只可惜,三界从此失去墨雨飞痕这一至宝了。”月老看着折断的神笔叹息不已,竟然落泪。
冰瑟公主便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转眼看着她,方才,分明她也是想要救昊天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冰冷的眼里,却只有妖界统一三界的野心与仇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笔断,虽然可惜,却也不过是只笔。而水墨一身的本领,一半的修为,都被她灌注进了这墨雨飞痕里。笔毁,修为亦毁。她想要修成仙身,只怕又得从头再来。
“水墨,你受伤了。”火玫雪盈盈走到她身边,将手覆在她背心上,为她灌注妖力,弥补千灵子魔光对她肺脏造成的伤害。
“夜溟待你仁至义尽,若不是因为你,他又怎么可能会被执法仙君用卑鄙的手段收入千银赤冰中?”千灵子瞳仁里出现怒意,像要将水墨生吞活剥,千刀万剐一般。恢复了浅鳞魔君的身份,他已是魔界第一,故而也不再对夜溟敬称。
“而你倒好,不出手相救也就罢了,却还与执法仙君同气连枝,阻止我救夜溟。他可真是有眼无珠,怎么偏偏就为了你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女子,害得自己九死一生,还差点毁了魔界万年的承诺,我真是失望。”
水墨心中一痛,五指松开,手中断笔落地。她步步后退,害怕的摇着头。她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有负夜溟,最终还要害得他性命不保?忽而转头看着昊天,那张永远都正直无私的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他淡淡叹息,似乎痛心,也似乎在担忧,却还是用他一贯严厉的声音呵责:“水墨,我不是让你留在仙界的么,谁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