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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窦固大感意外的是,窦宪对班超的事特别感兴趣,还称赞班超是个英雄。对太尉府如此压下这么重要的奏章,窦宪觉得很难理解,他说这节骨眼上候把奏章直接递上去,皇帝不把他们下狱才怪!不过他对窦固还算尊重,毕竟是本家嘛!他说您老跑一趟,我这当孙子的,也不能不搭把手,你让太尉府送我这儿来吧!
窦宪这个不可一世的花花公子,在这个事情上的担当,还真让窦固对他刮目相看。窦宪进宫是比较自由的,几乎是高兴就可以进,谁敢拦就揍谁,这也开了历史先河。他把奏章扔给妹妹窦后,让她打个马虎眼蒙混过去。窦蕊是多聪明的主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一见到章帝就说后晌在床下找东西,发现了一卷奏章,八成是以前掉下去的,臣妾也不知道要紧不要紧。
章帝常常不在宣室殿坐班,奏章送到皇后那里,是司空见惯的事儿,这会儿一看是班超从西域发来的,落款是公元80年冬月,多少有些愠意。而班超要经营西域的想法,也是他现在的想法,因为这几年的龙椅坐下来,也让他悟出许多国家社稷的道理,已经为当初轻易放弃西域的草率决定后悔了,正好班超的奏疏给了他一个台阶,却被遗弃在床下,不知是他的运气不好,还是班超的运气太差。章帝摇头苦笑,说皇后能把这封奏疏找出来,也算有功。当时就赏了一颗交址进贡的大玛瑙,立即传三公九卿进宫商议。
班超的奏疏是这样写的:
臣以前看到先帝想打通西域、重开“丝绸之路”,因而北击匈奴,命臣出使西域,经过臣等宣达汉威,鄯善国和于阗国当即归附,后来拘弥、莎车、疏勒、月氏等国也陆续归顺。前不久臣带领疏勒、莎车、于阗和拘弥的军队,在康居铁骑的帮助下,一举攻破了姑墨南城,赶走了龟兹在姑墨、温宿的势力,朝廷的影响更大,就连乌孙和康居这样天山北道的国家,也表示愿意与汉朝交好。臣虽然只是个军中的小吏,却很想效法谷吉在远方为国效命,象张骞那样在旷野捐躯。从前魏绛只是一个小国的大夫,都能与诸戎订立同盟和约,臣今天仰承大汉的声威,难道不能尽铅刀一割的作用吗?
前汉议论西域形势的人,都说只要联合了三十六个国家,就等于折断了匈奴的右臂。现在西域的各个国家,那怕是极边远的小国,没有不愿意归附汉朝的,凡是汉使到达的地方,大小国家都十分高兴,自愿进贡的络绎不绝,只有焉耆、龟兹二个国是匈奴的帮凶,不服从我们,死心塌地与汉朝作对,臣正在想办法,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共同攻灭龟兹,拔掉“丝绸之路”上的钉子,开辟通往汉朝的道路。如果我们攻下了龟兹,天山南路的南道和北道就都通畅了,东西方的交流将会得到更大的发展,大汉文化的影响将会越来越远。
奉命出使西域以来,臣带领三十六个部下,取得了一些进展,也历尽了艰难危困。自从孤守疏勒,至今已经五年了,对于西域的情况,还是较为熟悉的。臣现在已经能流利的使用当地的语言,也曾经问过大小城廓的人,他们都认为大汉与天一样可靠。对于解决龟兹问题,臣建议还是剿抚并举,请朝廷派几百步骑兵护送白霸回来,封为龟兹国王,他是当年去洛阳做质子的;然后由臣来联合其它各国军队,共同对付匈奴在西域的重镇龟兹,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擒获匈奴人立的龟兹王尤利多。这个人是匈奴的忠实走狗,与大汉离心离德。用当地的武装力量,来消灭当地的反动势力,这是上上之策!
另外,臣经过多次勘察,发现莎车、疏勒、于阗和姑墨都是田地肥广,草茂畜繁的地方,不同于敦煌、鄯善两地。在那里驻军,粮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须从遥远的关内来输送。若能动员一些失地农民到这些地方垦荒就更好了,既能开发利用当地的土地和水利资源,增加粮食供给,也能将关内的文化和生产技术带到西域,促进汉与西域的融合。恳请陛下能恩准下臣的奏章,若能参照办理,获得成功,就是天下之大幸,陛下之大幸!臣就是粉身碎骨也没有什么遗憾。
但愿上天保佑大汉,一定让臣能看到西域平定、“丝绸之路”通畅、东西方交流频繁的盛况,那时,陛下就可以举杯告慰祖庙,天下人都过上欢欢喜喜的好日子了,陛下的功德将永世传扬!
章帝刘炟在龙椅上往后一仰,大发感叹:记得先帝曾说班超有点愣,历练了这些年,朕看他这奏章还是很有见识的,他对西域的分析很透彻,想法也颇合朕意,这些年难为他了。章帝一高兴,突然向窦固打问,起班超这些年的给养问题是如何解决的。窦固见章帝点了他的名,就将班超带领三十六勇士,在西域淤血奋战,平叛安民的事情择要做了汇报,又将西域的荒凉和气候特点做了说明,至于他们的供给,是他离开西凉时,安排敦煌守军转供,并报到了太尉府。章帝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伸出十个指头,喃喃地自言自语:十年,快十年了……
窦固见章帝有了体恤之意,接着说道:十年一瞬间,可人生没有几个十年,班超一行绝域求生,艰苦卓绝,将士同心,无怨无悔,为的是大汉江山稳定,“丝绸之路”畅通,皇恩广达天下,这是陛下之福,国家之幸!为今之计,应尽快派人驰援,待攻下龟兹,平定西域,再考虑派人守护,也让人家回家过过团聚日子。
章帝不住地点头,又问太尉该调何处之兵。太尉鲍昱当年在司徒任上曾经力主救助关宠和耿恭,与窦固立场相近。他说若调敦煌大营之兵,大营还得再征兵补充,匈奴的威胁近在咫尺,恐非稳妥之策。西域遥远,去时容易回时难,臣意是征发各地监狱中强壮的犯人,一律免罪,给条出路,以功折罪,再征集一些能领兵的志愿者,多给军饷,让他们驰援班超去。就是对班超一干人等,也应增加供给,以资鼓励。
鲍昱的提议颇合当时的社会背景。东汉时代基本消灭了奴婢制度,普通民众有了基本的人身自由。但长期以来形成的人身依附关系,还是主流的意识形态,以农业为特征的经济活动,又加剧了乡绅、大户对周围民众的控制程度,所以家里只要有几亩地,交了皇粮,上了保护费『性』质的贡品,就能在乡绅、大户的羽翼下,过起平常的粗疏生活。即使没有土地,也可以在王侯将相的封地上当佃户,没病没灾的情况下,一个壮男养一家人还是能够温饱。要是再有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更不愿出远门。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动员人们自觉自愿到遥远的地方戍边,那是相当的困难,所以自古就有抓壮丁一说。
章帝同意鲍昱的主张,问窦固派多少人合适。窦固略加思索,说两千人比较好,但是要快,因为这几年间不知道又发生了多少情况。其实他想说班超已经遇到了麻烦,莎车王叛变了。可是班超派韩阳与他通情报的事情,属于违反朝廷官员不许私下交通的禁令的,不能暴『露』。好在章帝主动承担了责任,叹了一声,说都是他把奏章疏漏了,让太尉府加紧办理,亡羊补牢。鲍昱那提着的心才算落了地,出了皇宫,就拉上窦固去沘阳公主府,名义是探望“偶感风寒”的公主,实际是感谢窦宪去了。
那个混世魔王,这次可是为朝廷办了一件正事。
第48章 竞选()
徐干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前往西域,支援他的师兄班超去。这不是老天的安排,而是他主动争取来的。
时下的人们,往往把一些机缘巧合的事情,说成冥冥之中的安排,非人力所能为。其实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冥冥老先生一个人远在人间之外,哪能管那么多的事情呢?地动山摇也罢,洪水海啸也罢,蝗灾旱灾也罢,彩虹月晕也罢,都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如果其中某些因素减弱或者消失,带给这个世界的视觉刺激,马上就不一样了。
机会降临的时候,徐干正忙着给长孙做满月。他家的院子,里外三进,门口一对石狮子,进门一个大照壁,门槛有一尺高,在扶风也算旺门。遇上增加一代人这样的喜事,自然是门外结彩,门里张灯,高朋满座,贵客盈门,里里外外都沉浸在四世同堂的喜庆之中。作为四十五岁的爷爷,徐干被一帮亲朋好友画成了花脸,面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的父亲已经挂冠回家,正陪着郡守等一干郡里的头面人物吃酒说话。老爷子升到曾祖父的辈分,显得比谁都高兴。出于礼节,徐干要带着儿子,给这些长辈敬酒。敬了两觚,好事成双,郡守却要他再喝一觚,说有个消息要告诉他。
当时社会上盛行喝酒之风,当官的大都喜欢能喝的部下,酒量好的自然能受到青睐。有一首民谣唱道:能喝一两喝三两,这样的官吏要表扬;能喝三两喝半斤,这样的官吏爷放心;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官吏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官吏能重用;能喝一斤喝一坛,尽着肥缺给他干。作为郡府的小吏尉曹,郡守让喝酒,那就是看得起,即使没消息也不能含糊,徐干一仰脖子就亮了觚底。
郡守这才说:咱们扶风的大英雄班超,是你的朋友吧!据说明帝时你曾陪他到洛阳闯皇宫来着,现在他在向朝廷申请援军,皇帝下诏让遴选囚犯充军,凡愿意去西域的,一律免罪,立了功还能荫及子孙;这支军队需要一个领军的,官拜假司马,一下子就是六百石的俸禄了,我问你想不想去?
徐干乍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班超自从去西域后,一年总有一两封信给他的,信上除了朋友的思念之情,主要是讲西域的风土人情,有一次还让他在老家组募各种工匠,到西域去传播中原的手工业技术,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没让老友失望。班超还说过需要教书先生,但没让他招募。最后一封信是三年前收到的,说他比较困『惑』,不知该半途而废,还是等待机会。后来就没再来信。这次给孙子做满月,他妻子早几天就派人去洛阳接水莞儿,为的是表姐妹多年没见了,借机聚一聚,把这些年的思念,在一起捋一捋,顺便也打听一下班超的情况。
徐干还有个小女儿,今年十六岁了,出落得莲花儿似的,也想说给班雄,延续一下他们两家的情谊。由于班雄在太学研习,最近比较忙,只有水莞儿和女儿班韶来了。来了后先回的她娘家,然后就和他妻子在一起,问起班雄可否成家,说是已经定了亲,是大伯子班固做的媒,这结亲的事就不好再提。几天来家里客多,他也只简单地同水莞儿聊了几句。
听郡守传递的信息,班超肯定是遇上坎儿了。作为几十年的好友,徐干觉得他去帮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可是,关中一带是特别讲究孝道的,“父母在,不远游。”作为家里的长子,父母都是奔七十的人了,他怎么敢随便开口呢?他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父亲,希望老人家表个态度。
知子莫若父。老父亲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说事关国家大义,不必拘于小礼,孔圣人并没有说,父母在一定不能出远门啊,只要“游必有方”!我儿尽管去,家里还有你两个兄弟呢;再说你爹干了一辈子也就是个比六百石,你现在郡守大人府里当个尉曹是三百石,真要到了西域,立了功,千石也是有指望的,那时你就是侯国丞相和大郡丞的级别,也算光耀门楣了,你爹比你在膝下伺候着,还要高兴几倍哩!
徐干见父亲很是豁达,自觉非常荣幸,当下就向郡守跪拜,说自己同班超情同手足,必是要去!郡守若有所思,说想险地立功的大有人在,别的郡可能也有人想去,此事要想稳妥,最好上京师争取一下。
上洛阳正好顺带送水莞儿,徐干骑马,水莞儿母女俩坐车,一路晓行夜宿,徐干尽的都是兄弟之礼,生怕对母女俩照顾不周。水莞儿苦笑着告诉他:千石的官,听着光鲜,家里作难,一去十年,不能见面,小媳『妇』转眼成了老婆婆,光阴一晃就老了!徐干理解水莞儿的苦楚,也知道她和妻子在一起的时候哭过好几回,所以一路尽量不提远行西域的话题。他觉得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样,女人是没有满足的。你有才华吧她嫌你长得丑,你长得帅吧她嫌你不会赚钱,你在外面挣功名吧她嫌你不顾家,你成天在家围着她转吧她嫌你没出息,你有出息发了财吧她嫌你不浪漫,你成天风花雪月给她制造惊喜吧她嫌你靠不住,你要是天天宅在家里她又嫌你是个窝囊废。
总之,天底下没有一种男人,是能让女人完全满意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