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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大都护-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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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其不备。这种柴薪车,原本是准备在盘橐城突围时使用的,后来情势突变,连车带柴都烧了火,霍延对此耿耿于怀,这次制定作战计划,他又把这种手段用上了,而且他自己亲自扮成车夫,赶的首车。

    西大营的北门是后门,出入的都是给养、粪便和杂役人等,哨兵很少,门口两个,门楼上两个。天『色』麻乎乎时,人也『迷』糊糊,这时的哨兵多半将醒未醒,闭着眼睛站岗,对送柴车更是习以为常,也不加盘问,就开门放行。霍延一共带了十四个人,每辆车三人,到门口后迅速集结,拿出武器,掐死门口的哨兵,『射』死门楼上的哨兵,立即控制了北门,然后把柴车点燃,一辆一辆放进去。每辆车都套着四匹马,这些牲口被屁股后面的大火催着,全部惊慌失措,拉着大火球在番辰的大营里急不择路,横冲直撞,早把油嚢引燃,流的到处都是,一会儿烈焰四起,柴火,油火,流动的火,趴地的火,这里一堆,那里一团,房前屋后全是火焰,有被烧散架的大车,车身靠在房子旁边,一会儿引燃了营房,那带火的车轱辘却还在『乱』滚,滚到树旁,又引燃了大树,把大营搞得乌烟瘴气,到处是桐油燃烧的黑烟,就跟森林着火一样。

    番辰那些受惊出来的士兵,不是被撞伤踩死,就是吓得找犄角旮旯躲藏,根本搞不清咋回事。而汉军方面,班超看见火光后,立即麾军冲锋,董健一马当先,领着五千骑兵铺天盖地而来,鱼贯进入西大营,借着黎明的霞光,左突右杀,削了一地脑袋。等番辰明白过来,已经没有组织反击的机会了,只好把米夏劫持到校场,将刀架在脖子上,迫使汉军让道,然后让他的人马向他靠拢,一会儿竟也收拢五六百人马。

    董健命令部队速将番辰的人马包围,喝令番辰放人,否则就开始围歼。番辰手里有米夏,知道董健不会贸然行动,反而破口大骂,说汉军不讲信用,说好的罢兵谈判,却突然不宣而战,是小人作为!董健也针锋相对,骂番辰才是小人,诈称王妃病危,劫持汉使妻子,完全是鸡鸣狗盗的小人伎俩,试问谁与小人讲信用?番辰不服,说诈病的计策是汉军先使的,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不是国王放公主出去,你们哪里有这么多援兵?董健一时语塞,正在搜肠刮肚找辞,班超和广德并马出现。班超问番辰:现在可是晌午?番辰一时『摸』不准他想说什么,抬头看看初升的太阳,说是。班超又问:你我约定的谈判时间可是晌午?番辰似乎意识到着了道儿,辩解说谈判也不能这么谈!班超不屑地问他:那你说该咋谈?请于阗王给做个评判!

第53章 断臂() 
番辰光知道于阗军队来,没想到于阗王广德为了救班超,亲自来了,那也是西域的一个霸主,看来他这次的事情闹大了,齐黎顾忌且运,无法来援,去龟兹的人可能还在路上,指望龟兹发兵还不知猴年马月,现在班超来者不善,大兵压到营里,势已蹙『逼』,如不马上逃身,只恐被一点点瓦解,为今之计,逃为上策!于是就嚷嚷着,让汉军先撤到大营北边,让出南边,双方细谈罢兵条件。米夏让班超不要上当,只管杀番辰。番辰气急败坏,竟在这个女人脖下割出一个血道。

    董健一看着了急,高声对番辰喊道:你再敢伤害公主就休怪我包饺子了,让你的人一个都逃不出去,马上抓你全家杀光杀净,一个不剩!他是个久经战事的带兵人,知道这是番辰准备从南门逃跑,但是番辰手里有米夏,汉军也不得不从,于是对班超班超说,今天可能拿不住番辰了,让他放下嫂子跑吧!班超沉『吟』不语,他看见米夏受伤也心疼,但对自己的女人坏了大事还有怨气,心想今日除恶不尽,将会留下祸患。董健见班超迟迟不做决断,提醒说嫂子脖子在流血呢!这时霍延把班雄带来了,说小家伙被几个军官保护在一间房子里,刚才没被番辰找见。这些军官是田虑的朋友,身后也聚拢一些士兵,并没有站到番辰那边。

    班超赞赏地点点头,示意董健让出一个通道,朝番辰喊话,看看他的投降条件是什么。番辰十分狡猾,将米夏扶上他的马,自己也上去,紧紧抱住,然后看着他的人全部上马,这才说只要班超不让人追他,他到安全地方后就会释放米夏。米夏再次呼叫,让班超只管杀番辰,可是很快被番辰捏住了脖子,再也喊不出来了。番辰的人交替往南移动,徐徐出了南门,然后拼命向西逃去。董健急了,请求带兵去追,说番辰小人,他的话怎可相信,万一嫂子不测,后悔就晚了。班超正在犹豫,霍延出列了,说董健要带领部队,不如给他几百人去追。班超点头,分给霍延一千人马去追番辰,转命董健率领大队,迅速随自己驰往王宫。

    番辰和米夏骑在一匹马上,速度显然较慢,霍延不大功夫就追上了。狡猾的番辰看追兵咬的很近,就停下来用米夏的生命相要挟,霍延只好约束骑士,拉开距离,等番辰跑出一段距离,再跟上去。如此反复几次,越跑越远,霍延不知番辰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忽生一计,与甘英打声招呼,就命部队拼命追击,直到和番辰的人马首尾相接。番辰故伎重演,威胁再这么紧『逼』就杀了米夏。甘英出面约束部队,霍延因为穿的车夫服装,又散开头发遮了脸,一时无人注意,就随番辰的队伍前行,慢慢接近番辰。等到马头马尾相接的时候,喊了声“嫂子别怕,我来救你!”照着番辰挥剑就刺,谁知他的坐骑不与配合,突然朝旁边一躲,刺空了,差点闪下马去。番辰回身,发现是霍延,就招呼十几个骑士围住厮杀。

    霍延本是马背上杀敌的高手,多年的铁骑军侯不是白当的,左砍右削,一会儿就杀死七八个。但对方人太多了,前面的死了,后面的又围上来,圈子越围越小,几十把明晃晃的马刀对着他,偏偏这时,马头马尾都被砍伤,身子一歪,将他甩到了地上。番辰的骑兵转圈抡刀,刀刀致命,这位身经百战的智勇之将,顿时倒在血泊之中,身体被砍成了几块。番辰一看霍延死了,高兴得振臂欢呼,冷不丁被米夏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背手在腹部捅了一刀,疼得咧嘴,反『射』『性』一推,将米夏推落到马下。这时甘英带人追上来了,番辰顾不上米夏,拼上小命跑了。甘英见米夏并无大碍,下令穷寇不追。他下马抱起霍延,却见头颅已掉,只连着一点皮,握剑的右臂也被砍掉了,但宝剑还紧紧攥在手里。

    甘英十分心痛,泪水夺眶而出,硬忍着没有哭出声来。米夏却已哭得悲天跄地,说都是他害了霍兄弟,甘英赶忙劝慰,亲手将遗体包裹,命人护送回营。到了西大营,看见只有几十个善后的士兵,就命令骑士全部下马,将敌人尸体的耳朵全割下来,打成一包,然后将霍延的遗体摆置在番辰的办公桌上,安排人守灵,自己带上大队,赶往王宫了。

    此时的王宫,被汉军人马围得水泄不通,外围的守军也撤到了院子里,这里没有护城河,双方隔墙对峙。田虑爬在两架长梯交叉的高处,已经和围墙里的坎垦谈了好长时间,但榆勒等着番辰来援,迟迟不肯发话,坎垦一片愚忠,宁死不能背主,也是没的奈何。班超来后,告之番辰已经逃跑,里边不信,还在心怀侥幸。甘英将那一包耳朵用竹竿递给田虑,田虑一看,揭开包裹扔进墙去,哗啦啦撒了一地。然后高声喊道:给脸不要脸,就拿命来换,限半根香火的时间,不投降就让里边的人全部变成那些耳朵!班超有点愕然,一向温雅的甘英竟然也下了这般狠手。定睛一看,甘英的眼是红的,像在喷火,环顾周围,却没发现霍延,问了几声,甘英都不说。脖颈血迹斑斑的米夏突然冲了过来,跪在班超面前,伤心哭诉都是因为她,霍延被番辰杀了……

    班超一听霍延阵亡,眼前突然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幸被徐干扶住,酸泪却已涌出,用手指着米夏,半天说不出话来,等胸中的一口伤心之气呼出,骂了声无知『妇』人,损我一员大将!抡起巴掌就给了米夏一记,五个指印清晰地印在米夏的脸上,还不解恨,竟然抽出宝剑,要杀米夏。广德见了,赶紧劝住,让人将米夏带走。董健却又发了,抱住甘英一遍又一遍问霍延是怎么死的,问得甘英抱住董健直哭。董健擦干眼泪,对班超说,霍延都死了,还留着里边那些人干什么?烧吧,烧死他们给霍延报仇!队伍里也响起了报仇的呼声,官兵们跃跃欲试。

    班超觉得不能违拗军心,当即下令大弩轮番发『射』,将围墙上的敌兵压住,再让步兵全部运动到围墙之下,准备将每人手中的两个小桐油袋子点燃扔进去,另给大门预备了两个一百斤的油袋,只要点燃,什么样的大门也能烧成灰烬。就在班超即将下达点火命令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坎垦双手举剑,说榆勒决定投降,请司马大人进宫。不等田虑从梯子上跳下来,董健已经挥着大刀,带领大队冲了进去,看见守卫的士兵都已放下武器,不无恐慌地站在一起;榆勒垂头丧气,扶着一株胳膊粗的杏树,忐忑不安。董健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出气的对象,回马拖刀,将杏树从根部砍断,吓得榆勒打个冷颤,随杏树一起倒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班超随后才进来,看见蹦了一地的耳朵,稍不注意就会踩上,估计这才是压迫榆勒投降的“最后一根稻草”,赞赏甘英真会在战斗中随时寻找武器。他让人搜寻兜题,看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与汉军作对的匈奴走狗,还有什么说辞。榆勒把头一抬,说兜提回了龟兹,估计不会来了。班超忽然明白,是兜题亲自搬救兵去了。他看榆勒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副摇尾乞怜的眼神,不禁又气又恨,又有几分鄙视。就听榆勒把叛汉的责任,一股脑都推到齐黎和番辰身上,似乎他只是上当受骗,还挺无辜的,就有些不悦,讨厌这个人敢做不敢当,又听他说已经让齐黎的女儿服毒自尽,更是觉得可笑。

    榆勒这是在步齐黎的后尘,杀妻自保,俩人真是一丘之貉,说起来都是一国之王,不出事时宠爱少妻,“采阴补阳”,出了事咋都让女人做替罪羊呢?让他更加难为情的是米夏的母亲等一帮家眷,也齐齐跪在地上,齐黎女儿的尸体就摆在他们旁边,煞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还有米夏的哥哥和弟弟,也姐夫长妹夫短叫着,把一桩严肃的军政大事,混到了家庭情感之中。班超走过去扶起善良的岳母,瞟了一眼旁边佣人抱的小儿,真不知这榆勒是咋想的。他让家眷都进屋回避,然后让人把榆勒带到小屋看管,这才在榆勒的会客厅升帐议事。

    坎垦行礼谢罪,请求处置。田虑出面保他,班超也知他诚实,就让其继续带兵。此一役后,东西大营都在控,干脆按兵种分屯,将田虑所部移驻西大营,与疏勒步兵共同协防,应付番辰随时可能发动的反扑;疏勒骑兵所剩五百多一些,与汉军骑兵同驻东大营。汉军与疏勒军可共同训练,协同作战,但平时互不隶属,汉军不干涉地方事务。由于番辰对军队的影响不小,着令田虑协助坎垦对军官队伍进行甄别,之后请徐干亲自主持教导整训;东西大营与盘橐城之间建立快速联络通道,形成三角防御体系。这一切安排就绪,参战部队得令撤出,王府里只留下少量警卫,班超这才召集文武官吏,商定对榆勒的处置。

    疏勒的官员们,对榆勒后期的所作所为都大加谴责,但谈到对榆勒的处置,皆是投鼠忌器,顾虑重重,顾左右而言其它。班超一看,一时难以定案,就请官员们拿着他的官符,请厄普图出山,暂理国政。他早就听说,也森辅国侯前年去世后,原都尉黎弇的弟弟厄普图接任辅国侯。榆勒和番辰叛汉后,厄普图不愿跟着榆勒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毅然挂冠回家。这是一个有骨气有能力的人,眼下还只有他,能把被番辰搞『乱』的人心聚拢起来。李兖请示要不要将榆勒押往盘橐城,班超让先羁押在王府,等待处理,这会儿急于去西大营看霍延,这个跟了他十年的兄弟。

    西大营到处都是过火的痕迹,士兵们正在清理敌人的尸体,霍延就躺在番辰的办公桌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布。医官已经将他的头颅和肩膀缝上,脸部也擦洗干净,但嘴角的刀痕一直扯到腮帮,破了相,没有了昔日的神气。班超忍不住呼了一声霍延的名字,眼前就模糊了,『迷』蒙中好像又看见了冬日的红柳滩,那条围歼匈奴的小沟;看见了蒲类海伙房里,那条热气腾腾的清炖鱼;看见鄯善驿馆火烧匈奴营帐的夜里,霍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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