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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回来了,说感念董健仁义,不忍离去,愿意留在汉营,但提出一个条件:不打羌人!董健报知上级,获得默认,田虑就成了他的军需官。说是军需官,打起仗来也是不要命的主,而且一喝酒就说不服董健,当初是被设计陷害的,要和他上马论输赢。董健也不示弱,说打就打,谁害怕谁!酒后一笑,什么事又都没有了。班超很喜欢西凉军营里这种简单豪爽的人际关系,这不是多少金钱能够买来的。他也很愿意和他们在一起,喝酒、猜拳,说粗话、骂娘,不管谁和谁有什么过节、矛盾,酒一喝睡一觉,第二天什么事儿都没了。
田虑还有一大优势是粗通吐蕃和西域南部的语言,一般事情都能掰扯明白,加上鼻子又特别好使,好几里就能闻到肉香,这让班超对他印象深刻。这时听说有吃的,班超鼻子不由自主抽了两下,似乎真闻到呼呼的风里,杂着浓郁的羊肉膻味,紧接着肚子也咕咕『乱』叫。把他家的,饿了。经过半天的行军打仗,确实是饿了。他向马上的田虑道了一声辛苦,就让董健和霍延收队。
“走,吃他娘匈奴的肉去!”
第11章 驻屯()
窦固将军率领的征讨大军一鼓作气,一路追杀匈奴西南单于,从其驻扎的红柳滩(战后起的地名)营地追到伊吾卢,又从伊吾卢追到蒲类海(今巴里坤湖),杀得天昏地暗,烟尘四起,匈奴骑兵只有招架逃跑之势,无有还手反击之力,三百里路上留下一千多具尸体,损失过半,剩下的残部向务涂谷遁去。
适遇大雪袭来,四野朦胧,百步不见人影,窦固下令穷寇莫追,就此扎营布防。大军的指挥中枢后撤至伊吾卢,部队分别向北、东、南几个方向挺出,进入以前汉军营地、宜禾校尉(屯田)基地驻扎。这些营所均为西汉『政府』建设,后来被匈奴所占,现在只是重新恢复重建,并不费过大的力气。重要是必须迅速向周围渗透,肃清匈奴势力,宣示大汉国威,安抚当地百姓,恢复行政系统,建立并巩固经伊吾卢、玉门关、酒泉直达武威的后勤补给线,以静制动,等待战机,并抓紧把汉朝『政府』以前在西域设立的屯田制度恢复起来,以为长久之计。
温校尉在追杀匈奴时受了箭伤,被送回凉州大营,前部的校尉由耿忠代理。班超就跟着耿忠,留驻下来。蒲类海是个高原海子,方圆千里(如今只剩百十平方千米),得天山阴坡降雪之精华,纳山泉雪水于一体,夏秋碧波『荡』漾,山峰雪松倒映,冬春一片晶莹,略与皑皑白雪不同,由于只纳不泄,经年累月的蒸发,渐渐成了咸海,枯水期海边常有结晶的盐块,都是被牧人捡去食用。
在海子的南沿不过一里来远的地方,有一个因海子得名的小镇蒲类城,前朝曾设蒲类前国,后来归了伊吾卢。三条小街,住着二百多户人家,这规模在当时的西域已经不算小了,镇上有一家客栈、一家粮栈,一个酒坊,一个铁匠舖和一个杂货舖,但业主都是农闲时经营,平时兼营,居民最根本的还是靠种地为生,且家家都养一二马匹和牛羊猪鸡之类,作为交通工具、生产工具和生活补给。
在小城周围方圆百多里的一座座山丘之间,还有十几个五户到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以及散居的几十户游牧人家。按说这片广袤的原野是宁静的,宁静得像蒲类海的水面一样,可是因为战争的关系,这里成了汉匈交战的前线。据哨探所报,匈奴西南呼衍王这次遭重创后率残部逃回务涂谷老巢,元气尚未恢复,一时不敢来杀回马枪,而汉军到达蒲类海已经孤军深入,南北两翼千里的纵深均为匈奴势力范围,也不敢再贸然前进,双方相隔四百余里,遥遥相望,战争进入相对平静的僵持阶段。
僵持的时候,双方都急于『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就不断地派出哨探、细作,一场看不见刀枪的较劲正如火如荼。班超不但要部署人出去侦查,还要应对潜伏侦查的敌人。为了造成敌人的错觉,他以军营住不下为由,租了一些民房安排驻兵,有的一伍,有的一什,要求扫院打水这种家务全由士兵负责,这样既可借机同老乡拉好关系,又能随时观察生人异动。他还在附近的两个小村庄建立草料堆放点,乘夜黑将草料从大营运出,白天又与运粮草的车队汇合运进来,大肆虚张声势,正所谓兵不厌诈。
有天上午,班超刚从草料场检查回来,就见霍延带着两个士兵来找他,那两人一人手里拎着一条大鲤鱼,长约二尺,宽约两寸半,虽然快被冻硬了,腮帮似乎还在动。原来他们是去海子边取卤水,想探探冰层的厚度,就往里边走了走,结果刚砸个瓮口大的洞,就有两条鲤鱼钻出来了,他们拿回来报告,问敢不敢吃,因为当地居民世世代代是不吃鱼的,也说不出有什么讲究。
班超接过一条鱼翻来覆去地观察,除了鳞片较大,也没发现这鲤鱼与洛水里的鲤鱼有什么区别,用舌头一『舔』,有浓重的咸味儿。他认为能吃,既然海子里的卤水能够当盐巴调饭,海子的咸水鱼为什么就不能吃呢?尽管如此,为慎重起见,他还是让霍延安排几个人试吃一下,万一有什么不测,也不至于引起大面积的食物中毒。
到了吃饭时点,霍延垂着头来见他,看样子没人捧场。这也不能怪大家,又不是打仗,谁愿意做无谓的牺牲。第二天,他亲自带了几个士兵,拿着?头、铲子到海子面上砸冰,砸出笸篮大一个大洞,捞出冰块,早有鲤鱼跳将出来,落在洞旁的冰面上,扑腾几下不动了,更多的鱼则争着抢着往洞口涌,估计是在冰下待久了,想换口鲜气儿。他让士兵隔十丈远再砸一个洞,鲤鱼们还是那么争先恐后,似乎在争睹外面的你夺我争的奇怪世界。一连砸了五个洞,洞洞见鱼,而且越往海子里边,鱼好像越肥越大。他突然有些兴奋:这么丰富的鲤鱼资源如果能够利用,不仅可以改善士兵的伙食,也可以减轻军需供应的负担啊!军队的粮草,朝廷的不堪之重。蒲类海及其周边驻军近三千人,每人每天省粮三两,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座小粮仓啊!
“我要亲自试,不信吃不成!”
班超重重地挥了一下拳头,让人拎了两条鱼,直接奔了伙房。一会会,一条清蒸大鲤鱼端上来了,闻起来又鲜又香。他拿起筷子,往鱼头后面两指的地方轻轻一戳,一块拇指大小的肉块就脱开了,夹起来往嘴边一送,那喷喷的香味撩得人满嘴口水。可是这块鱼肉他并没有吃到嘴里,就被飞扑而来的董健抢了筷子,直接掉地上了。
董健埋怨他“二”,拿长官的命不当事,说还有他在,咋能让长官冒险呢!董健几乎是拍着胸脯冲着班超吼叫的,脸膛通红,两个黑眼珠子瞪得铜铃儿一样。班超感激董健的真情,只是纳闷他是怎么知道的,眼下还不是开饭的时点。他劝董健不要掺和,作为西凉铁骑的骨干、大英雄,一个曲队的人马还要他带,还有很多骑士还要他训练,不能有个三长两短。董健一听,直接爆了粗。
“狗屁!难道我的命比你还贵了?”
董健抢过筷子夹鱼肉,由于使劲太大,鱼肉都被他夹成了碎渣渣,索『性』筷子一摔准备直接上手去抓,谁知盘子又被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抢走了。董健气得要骂,一看是霍延,已经跑到伙房门口,抓着鱼肉就吞,眨眼功夫,半条鱼没了。班超和董健都傻了眼,面面相觑,马上追到门口,一面观察,一面嗔怪,但见霍延腮帮鼓的老大,眼泪在眶里直闪,突然一个喷嚏,鱼肉和鱼刺喷了班超和董健半身,他被鱼刺卡了喉咙。
两人也顾不上身上的污秽,一起帮着霍延捶背,劝慰他不要着急,现在谁都不和他抢了,好赖死活都是他了,坐下来慢慢吃。于是三个人围坐一张桌子,伙夫递上热气腾腾的馍馍,让霍延就着鱼肉吃。班超和董健眼里都噙着泪水,默默地看着战友替自己试险,谁也没有出声。不一会一条大鱼吃完了,霍延打个饱嗝,董健着急地问咋样,有啥不欠和的。霍延说眼下没有,要是有了,我儿子就是你儿子了。董健让他放心,儿子一定替他养大,但还是他霍延的儿子。
约莫半个时辰,到了开饭时点,董健要回队就餐,班超就带霍延躺在自己的宿舍,一边吃饭,一边继续观察。一会儿霍延睡着了,呼噜震天,他让人找来医官,一起盯视了大半天,也没发现任何问题。天快黑的时候,董健来了,说眼皮老跳,总是不放心。忽然间霍延一咕噜从舖上爬起来,说他又饿了,问能不能再来条鱼。
班超这才长舒一口宽气,连连称兄弟,不知咋样才能表达自己的谢意。董健笑骂霍延吃上瘾了,吃吃吃,来点狗屎成不成!本来前日就该吃的,硬是狗肉不上席,推到今日,害司马大人受惊一场,还躺在长官的舖上当死狗。班超知道董健喜欢开玩笑,就劝他积点口德,一再强调霍延是他的恩人,是整个蒲类海驻军的恩人,他一定要上报耿忠将军,给他记功。
班超这一说,霍延的脸霎时涨红了,他拒绝记功,还说自己对不住司马。原来他没找到愿意试吃鲤鱼的人,是他没有下功夫找,没有把利害关系讲清楚,只是随便问了几个人,关键是他不想把这种无谓的牺牲强加给别人。他也想自己吃,又担心一旦中毒死了,儿子才三岁,以后靠谁来养,所以一直在痛苦犹豫,今日猛然听说班超要亲自试吃了,心头的结一下子打开了,总要有人蹚浑水的,谁的命不是命,长官都不惜了,咱还惜个屁啊!所以他就急火火地往伙房跑,没想到董健已经先他而到了。
这就是战场上的兄弟之情!班超想,如果他不是来投军,天天都徘徊在笔墨竹简里,听着京都的宦海沉浮,盯着街头的蝇头小利,哪里能领略如此高尚的兄弟之情,如此超越亲情血缘的仁义大爱!他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试吃结果一并上报耿忠,老将军半天未置可否,突然盯上班超的脸,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
班超被目光刺得不知所措,还以为自己做错了,正在琢磨错在何处,忽然听到一声“显亲侯真正识人啊!”一颗悬着的心才掉落下来。耿忠要他组织人力,保证每人每天半条鱼,再让送给养的车捎上些给伊吾卢的窦固将军,他高兴地道了声“得令!”
第12章 反间()
三月的蒲类海,大地的雪被丝毫没有减薄,源于北方的寒风似乎更加凌冽,睫『毛』挂霜,滴水成冰。可是海子里的鲤鱼却很容易打捞,只要在厚厚的冰面凿出一个大洞,就有鱼群自己赶过来透气,下个网子就有收获,都是二尺见长的大块头,肉肥味美。
骑士们见天有鱼吃,体力大增,训练时往往只嫌马力不济,少有自己喊累的。唯有当地人看他们捞鱼、吃鱼,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而当班超亲自将一盘热气腾腾的清蒸大鲤鱼端到粮栈时,与他年龄相仿的店主,竟然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好说歹说,用筷子扒拉下一块,去了刺儿,喂在他嘴里,他吮了一下马上唾了,说是腥气,吃不惯。今天的人们一定会笑掉大牙,其实这正是海洋文明与大陆文明的差异。
从远古开始,这里的老百姓就依据其生活方式,自然地分为两种,一种是放牧的,夏秋逐水草而居,冬天散住在靠山的冬窝子,烹牛羊为食,烧牛粪取暖,靠饲草养畜,喝马『奶』解渴;另一种是种地的,住在地势平坦向阳坡,喜欢扎堆,一户挨着一户,慢慢就形成了村落、集镇,春种秋收,麦黍豆薯,以吃粮食为主,平时饮茶消食。这两种居民中也衍生出木匠、铁匠、皮匠之类,但只是作为副业,不改主要身份。
这里的人们不吃天上飞的,也不吃水里游的,有时候也互换一些食品做调剂,但终究只吃土里长的、地上跑的,一直就各安其分地生息繁衍,与世无争,春夏各忙各的,冬春互相走动,喝茶品酒,单调而又淳朴。在很长的历史进程中,这里只有头人大户财东,没有什么国家概念,后来有了盗贼,镇上人自愿武装起来,平时各自忙活,战时一起打仗,再后来各地纷纷建设王国,头领也就自称为王,这支武装也演变成军队。
自从匈奴人的马蹄踏进这里,这里又多了一种人——胡人,这第三种人的到来搅『乱』了原住民的光景,他们抢走牧人的马匹饲草,抢走农家的粮食蔬菜,动辄还放火杀人,弄得民不聊生,纷纷逃往乌孙大宛等地。匈奴人觉得要一块空地意义不大,就打发人找到所谓的国王,说你只要归顺匈奴,还做你的国王,我们不再杀你,你只要把你的国民找回来,该干啥干啥,然后按照十抽二的规矩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