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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助手看见赤果果的女人胸部，也愣了愣。
但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伤者胸部以下右侧一道长约10厘米的疤痕上。
明显是刚做的手术，拆线还没几天。
“这个位置……是肝脏手术吧？”身后助手说。
薄衍声像是想起什么，蓦的扳起女人的脸，用掌心抹开她脸上的灰尘，一张苍白憔悴还带着几分清冷的小脸出现在眼前，跟一个月前他在手术台上记忆尤深的那张脸，重合在了一起。
第5章 薄医生，请自重（）
这两天，阜外医院都在传，薄医生妙手仁心，救活了一个浑身是伤，被绑匪从山坡扔下去的女病人。尤其这病人才做过肝脏手术没多久，用药上有很多忌讳，能把这样一个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大家都赞薄医生是华佗再世。
薄衍声也听到了类似的传言，只是扯着唇，略带自嘲的轻笑。
看他拿着病历本又往406号房去，同事打招呼：“薄医生，又去看那个女病人啊？你还真是负责。”
薄衍声不过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坐在窗下轮椅上的女人。
给她做肝脏手术的时候，薄衍声记得很清楚，她的体重是45公斤。因为捐肝要求切除的肝脏不能超过体重的1％。
而今，她好像更瘦了，病号服底下瘦骨嶙峋的，只剩一把红颜枯骨似的。
她的眼睛也很无神，像是看着窗外，似乎又什么都没看。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额头上的纱布到现在还没拆。
听见门响，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有眼珠动了动。
薄衍声放下病历本，站在门口清了清嗓：“量血压的护士说，你今天血压偏高，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很长一段时间，听不到回应。
女人像是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薄衍声却早就习以为常，走到窗前，替她关上了窗户。
林蔓的眼睫这才动了动：“我浑身都不舒服。身为医生，你不是早知道吗？”
薄衍声回头看着她，女人的脸瘦得脱了形，皮肤病态得苍白，没有任何美感，五官倒还看得出原先一点美人胚子。
这两天，听了不少关于厉莫南和他家童养媳的八卦，薄衍声多少也知道一点这女人的从前。心狠手辣，办事不留情面是她的代名词，但这样一个女人，却为了个男人弄成这副田地。
薄衍声戴上听诊器，俯身，修长的手指突然按在她胸口的柔软上。
饶是林蔓清冷苍白的小脸上，也浮上一丝红晕。
她略带羞恼的瞥向面前男人：“薄医生，请自重。”
薄衍声黑眸里毫无波动的看着她：“你说你浑身不舒服，我只好先从最基本的心跳脉搏查起。”
林蔓闭着眼扭过头去，任他把听诊器放在自己胸前。片刻后，他拿起笔，在病历本上记录数据，又搁下，径直掀起了林蔓的病号服。
女人白的刺眼的皮肤上，留着深深浅浅的疤痕，有的已经结痂脱落，有的还在愈合。
平坦的小腹因为太瘦，隐隐能看见一根根肋骨的轮廓。
林蔓的脸上蓦的通红，抬手就要往男人脸上扇去。
她没有穿文胸。
因为随时要配合治疗，加上住院期间也没有任何人来看过她，所以她没有换洗的内衣。
宽大的病号服底下，蜜桃般突起的粉白，她虽然瘦，但发育得很好。
薄衍声也愣了一下，一边接住她愤怒扇来的手，一边迅速的撇开了视线。
他轻咳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依然坚定的放在了她右胸以下，那处长达10厘米的疤痕上。
第6章 手感这么好（）
轻轻的按压下去，看着她的眼睛问：“疼吗？”
林蔓摇摇头，其实是有点疼的，只不过更多的是羞耻。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男人掀开衣服按着胸部。
这时，薄衍声的手指突然下移三寸，用力按下去。
“痛——”林蔓不自禁的皱起眉，脸色白了几分，忿忿的瞪着薄衍声。
男人已经收回手，放下了她的衣服，面无表情的在病历本上记录：“血压偏高、腹痛可能是肝功能不全引起的，严重情况会导致胃肠道出血。从今天起禁水禁食，我会让护士给你加吊营养液，持续观察三天，没问题才可以进流食。”
他的语气清冷无情，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循例诊断。
林蔓的心跳渐渐平稳，扶着轮椅，滑到了背对着薄衍声的方向。
薄衍声放下笔，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
一回到办公室，薄衍声就拿起桌上一杯凉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那茶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入口的时候苦涩难喝。
过了很久，腿间那块火热也不见有消下去的迹象。
刚才要不是有白大褂遮掩，他可能已经露馅了。
20岁的女孩，满身创伤，眼中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冷漠，身体却诚实的符合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美好，白皙的皮肤，饱满的粉桃……一切都充满了神秘感。
当薄衍声察觉时，他竟然在不由自主的回味着刚才那一幕。
有些懊恼的从抽屉里找出烟盒。
这包烟，他一共抽了两次，上次是给她做完肝脏移植。
那个伤口明明就是他自己缝合的，为什么上次没有觉得手感这么好，这么的……难以忘怀。
“薄医生……”
突然推门而入的小护士，令薄衍声有些猝不及防的狼狈。
小护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薄医生，你有跟406号房的病人提过住院费吗？她拖欠了有一个月了。”
薄衍声收起烟盒，单手扶着下颌，尴尬的咳了两声：“我知道……还没说。再等等吧，你看财务那边能不能尽量再拖几天。”
“既然薄医生说等等，那就再等两天。”小护士抬眼偷瞄他，脸上微红的说，“薄医生你心肠真好，医术又那么高，不过406的病人也真够可怜的……”
薄衍声并没在意小护士夸了他什么，只是心神不属的抓着病历本又出去了。
*
痛。
浑身像在荆棘上滚过一样痛。
不记得被树枝划破了几道口子，也不记得额头撞上几次巨石的尖角，林蔓只觉得浑身除了痛，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一片黑暗。
蓦的睁开眼，头顶是病房的白色天花板。
被绑匪绑着手脚从飞驰的面包车上扔下去的那一幕还在眼前萦绕，身体像一团棉絮沿着下滑的山坡滚落，连绵不断的痛，锥心刺骨。
林蔓眨了眨眼，一滴泪从眼角垂落。
她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
从她十八岁开始替厉莫南笼络商场政界人心，她就告诉自己，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第7章 薄医生，能请你帮个忙吗（）
“蔓蔓，你醒了？”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令她微怔。
眼帘掀动，她这才看见站在自己床边的人。
乔茉……
“你不是在国外吗？”
“你把我吓死了，又是被绑架，又是被抛尸的，我还以为你被杀人灭口了！”女人喳喳呼呼的，捧着她的脸，“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林蔓愣愣的。情绪有点慢热。
她是厉家的童养媳，从小就被教育，将来会嫁给厉莫南，要辅助他在商场和政坛打拼。所以，她读完高中就辍学了，因为厉莫南说，学校学东西太散太慢了，浪费那些时间不如跟着他出去谈一场生意，比她在学校一年学的还要多。
所以她就听话的辍学了，去创域上班，厉莫南找了家教在家教她英文、社交、管理等他认为有用的课程。
十九岁的林蔓就可以在酒桌上灌倒三个男客户，游刃有余的和那些想对她咸猪手的老男人周旋着。
和乔茉相识于高中时期，在她辍学后，乔茉就出国留学了，偶尔回国，给她带一些国外的新鲜玩意儿，两人一起喝喝酒，调戏下酒吧那些劣质男人，对于林蔓一心死忠于厉莫南，乔茉曾经为她惋惜过，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儿，还没见识过花花世界，就要进入婚姻坟墓了。
后来，厉莫南果真亲手送了她一座坟墓。
“乔乔，你过来。”
想清楚后，林蔓冲她招招手。
乔茉不明所以的伸过头去。
林蔓突然用力一把将她抱住，狠狠的抱着。
乔茉被她抱得莫名其妙，无力的挣着肩膀，又怕弄痛她：“你怎么啦？忽然这么煽情，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咳咳……”
这时，从病房门传来两声男人的低咳。
林蔓回头，看见去而复返的薄衍声。
在薄衍声眼中，林蔓就是个大冰块一样的女人，除了厉莫南，估计没人能捂热。
所以当他推开门看见这一幕，多少有些意外和尴尬。
“你就是蔓蔓的主治医生吧？”和谁都自来熟的乔茉马上抛开闺蜜，闻着男人味儿去了，“这么帅还穿白大褂，简直是禁X欲系男神，帅哥，留个电话吧？”
薄衍声皱了皱眉。
林蔓也瞥她一眼。
乔茉一脸无辜：“你留个电话，以后关于蔓蔓身体有什么问题，也好沟通啊？”
半晌，薄衍声清冷的眸子瞥了她们一眼，准备离开：“晚上查房的时候我再过来，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等等。”
林蔓叫住了正欲转身的男人。
“薄医生，能请你帮个忙吗？”
薄衍声回头看着她。
如果没记错，这是这个女病患第一次主动开口叫他。
*
薄衍声回到办公室，脱下白大褂，拿上自己的车钥匙。
他觉得自己脑壳一定坏掉了，竟然会答应她的要求。
走出办公室，林蔓已经换上乔茉的衣服，一身牛仔外套英伦格子半裙，看起来显然跟她平常的穿衣风格不搭，显得很别扭，但却是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打扮。
第8章 给他捐了个半个肝的人是我！（）
薄衍声倚在办公室门口，清湛眸子略微打量过林蔓这身装扮，漫不经心的移开眼道：“走吧。”
他开一部Porsche卡宴，这车的价位对一个医生来说略高。
不过现在医生都很能赚，何况听说他是阜外医院外科手术最年轻也最有前途的一颗闪亮新星，挣得多也不足为奇吧。
林蔓很心安理得的坐在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薄衍声发动车子，问她：“去哪？”
“创域集团总部。”
薄衍声的脸色微有变动，却什么也没说，发动了车子。
……
创域总部大楼前。
林蔓下了车，站在门口仰头，参天的建筑令她微微目眩，39楼是总裁办公室。
刚走到大厅，就被保安拦住：“对不起，小姐，这里是创域集团总部，没有工作牌不可以随便进入。”
林蔓瞥他一眼，眸色冷艳：“你新来的？连我都不认识？”
保安面露犹疑，转头问前台。
前台的Sandy一看到她，脸色大变，假笑着拖延：“林秘，您等下，我打个电话上去通知总裁。”
林蔓冷笑，什么时候她见厉莫南还需要通报？
薄衍声锁好车，站在大楼广场前，远远的依稀看到林蔓被两名保安拦着。
他无意过问别人的私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刚要点燃，才意识到自己最近这个动作有点多。
他是个自制力极强的男人，一切可能会上瘾的东西，他都尽可能不沾。烟酒如此，女人也是。
十分钟后，等得不耐烦的薄衍声收起烟盒，朝大厅走去。
厉莫南跟顾芊芊刚好从电梯出来，两人相拥着，郎情妾意的讨论着中午去哪吃饭，然后，厉莫南就看到了堵在门口的林蔓。
顾芊芊的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往厉莫南身后躲了躲。仿佛她是吃人的洪水猛兽。
许久，厉莫南生涩的开口：“蔓蔓。”
林蔓平静的审视着这一对金童玉女，他们站在一起，真的很配。
这个“配”字，令她嘴角的笑弧浮起一丝苦涩。
“很意外，我还没有死？”
厉莫南蹙起了眉，顾芊芊则一脸柔弱的开口：“蔓蔓，你别怪阿南，当时情形所迫……”
“我当然不怪他。”林蔓一声冷笑，打断了顾芊芊的话。
“因为给他捐了半个肝的人根本不是你，是我——”
一席话，落在空旷的大厅里，仿佛掷地有声。
顾芊芊的脸迅速惨白，颤抖的攥紧了厉莫南的西装袖口：“阿南，我……”
厉莫南垂眸，抚了抚她的发心，以示安慰。
这个温柔的动作，刺痛了林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