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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说的不无道理。陛下出行,自然要广修行宫,沿途的仪仗也是不能减免,各地主官修道迎候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此番做下来,自是要动力地方财政,而西北苦寒,年年要国库拨给救济,这笔开销最终还是要落到百姓的身上。”
管易从来都是居中调和之人。他出身名门,应与钱忠英和夏辞西站在一个阵营,可自年前夏辞西娶了蒋青彦的族妹为妻,巩固其在世家中的地位,管易便彻底与他决裂,朝堂中皆是视而不见,从不与他为伍。而他又看不起简飒的为人,自然不会加入寒门一系。他与杜恪辰数十年的交情,自然不可能结党营私,架空他的君权,他只能选择做一个纯臣,一个不涉党争,一心辅佐杜恪辰的臣子,如同他这数十年来所做,只为杜恪辰的利益为最大的考量。然而,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因为霍青遥,他做不到对夏辞西全然的公允,必然会有偏私的情况发生。
“你的意思是,让朕不要西巡?”杜恪辰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他成日在宫里坐着,无法真正触及百姓民生。主政三年来,各地依旧没有太大的发展,可他听闻西北互市甚是活跃,连带着西北税赋年年增加,是以想要亲自巡视一番,以安西北各族,避免因为互市的红火而使西北蛮夷虎视眈眈,再起战事。
“还请陛下先立中宫。”管易怎么不明白杜恪辰的心思,可钱若水已经不会回来了,中宫之位不能久旷,难安朝臣之口中。
杜恪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连你也要朕立中宫?那你说说谁是中宫最好的人选。”
“自然是德妃萧氏。”
“老管,你我兄弟一场,在凉州时发生过什么,你比我还清楚。她那般狠毒的心思,难道要朕再说一遍吗?裴语馨因谁而死,难道你都忘了吗?朕之所以留她,是因为萧朗元乃寒门儒生之首,朕需要他平衡寒门学子,以安天下。”
管易俯首,“臣没有忘,只是臣向来公私分明,不能因旧怨未了,而累及她应有的殊荣。”
“公私分明?”杜恪辰叹了一口气,“难道还要朕把话说破吗?”
管易愣了一下,复又道:“陛下,此事与立中宫无关。”
“她离朕而去,朕对她已经没有念想了,不立中宫,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六宫之中也没有诞下皇子。”杜恪辰把目光投入远处,眼前迷茫而又无奈,“若是有人诞下皇子,朕便立她为后。这样,你没有异议吧?”
“可是”
“至于西巡之事。”杜恪辰幽幽一笑,“朕微服出巡,不必卤簿仪仗,只要朕的亲卫随行。”
“万万不可。”管易跪地,“请陛下三思啊!”
“你下去吧,朕意已决。”
杜恪辰在勤政殿与管易的一番争执在半个时辰后,落入钱忠英和夏辞西的耳中,二人皆是会心一笑。
“该是让云氏重见天日的时候了。”钱忠英抚着半长的胡须,年过四十的他仍是儒雅温润,眉宇间散发着老道与沉稳,“三年了,你在朝中的地位已然稳固,有了蒋家的支持,还有朱家和杨家,这几大家族连成一气,不愁不能为云氏正名。”
夏辞西在前年娶了蒋青彦的族妹,又与蒋干颇为投缘,几番讲学下来,蒋干俨然把他当成关门弟子,常常与他秉烛夜谈,十分爱护。蒋家于杜恪辰夺位有功,在朝中一时风头无两,而蒋干一心向学,从不涉党争,但他对夏辞西的态度,也决定了他关键时刻的态度。而在去岁,钱忠英将两名适龄的庶女也嫁了出去,二娘嫁了朱代的二房嫡孙,三娘许配给弘农杨氏的三房嫡子,皆是嫁了高门,为钱忠英一系在朝中的地位奠定极佳的基础。
杜恪辰对于钱、夏两家的这些年的发展壮大,都保持着暧昧的态度,听之任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朝臣们就算对他们两家有再多的意见,也不能过于明目张胆地打压,毕竟是在杜恪辰登基路上的有功之臣。
“这一次,今上西巡,你一定要随侍左右,引他去出云山庄,让他亲眼看一看生活在那里的云氏族人。但记住,在回京之前,千万不要暴露云氏的身份。”钱忠英心中已有计较,经营有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日的到来,“如果可以的话,让佛儿回来吧。”
夏辞西眉头深蹙,“姑父所言甚是。这些年真是苦了佛儿,要支撑起云氏的家业,又以不能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给自己杜撰了那么一个平夫人的身份,却不知道这平姓从何而来。”
说起爱女,钱忠英一脸的温柔,“她总是突发其想,难以捉摸。也已经四年了,当年我不让她回京,嘱她务必与陛下决裂,到底是苦了她,也该是时候接她回来了。”
“我听说她洛阳过得甚是逍遥,云家在她手中也是几经壮大,俨然一副大商之势。”
“可她到底是女儿家,又是陛下的妃子”钱忠英长叹一声,“若是那孩子没有夭折,这大魏的中宫非她莫属。你若是见了她,告诉她要抓住机会,若能诞下子嗣,是再好不过的。”
夏辞西面色凝重,“姑父,这对佛儿会不会太不公平了?不需要她的时候,让她离开京城,消声匿迹,如今需要她巩固你我的势力,又让她勾引今上。这”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年最苦的人是她,可是我答应过你姑母,在有生之年,一定要让云氏重见天日,只能委屈佛儿了。”
半个月后,炎夏已近尾声,蝉鸣也渐渐止歇,似有树叶飘零,落英缤纷,疑似秋来。
钱若水接到京中来信,眸光灼灼,映入残阳如血,竟有几分残忍的意味夹杂其间。
“西巡已定,随行人员有兄长、简侍中、褚传良、萧长信、庞统,都是他的旧部。”钱若水把信念给王赞听,王赞听罢仍是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也想回京了?”钱若水问他,“看着你这些军中旧部个个位高权重,都是执掌一方兵事的元帅、将军,你难道就这样甘心一直跟着我吗?”
王赞眉头深蹙,“娘娘的意思是,您永不回京?”
“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你就不必再留在洛阳,回军中施展你一身的抱负,不要埋没了你的才学。”
“属下的职责是守护娘娘,娘娘不走,属下就留下。”
钱若水抬眸一笑,“只有出云山庄的人知道平安的存在,我连兄长和爹爹都没有提起过,就怕他们知道平安的存在,又想出什么新的计策。可如今夏辞西要带他到出云山庄,平安就很难再藏。若是日后相见,他问起平安,你就说他是我和冉续生的。”
“娘娘”王赞惊呼,“您和冉续并没有”
“若是云家之事能圆满解决,你再带平安回京。若是不能,平安势力要与他为敌。”
第253章:她还好吗?()
等杜恪辰启程时,京城已是落叶纷扬,杨柳萧瑟,换了便装策马而出的感觉,似乎已有一世那般漫长。想当年,他还是纵马横刀的少年郎,踌躇满志,一心平定天下。如今天下已定,他稳居庙堂之高,号令天下,却已非自由之身。
刚奔出城外数里,萧长信便已经在背后大喊:“陛下,你的腿,这么疾驰的话,没多远您就不行了。”
褚传良使了个眼色,“逞强谁都会,可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不能再这么任性了。萧将军,你似乎年纪也不小了,别这么大嗓门,小心吓着路人。”
萧长信看不明白他的意思,直瞪眼,“老子比陛下还小一岁呢!你说老子年纪不小了,这就是说咱陛下吗?”
褚传良笑意满面,“你能听明白就好。”
说话这么直接的人,除了萧长信和他原先的镇西军旧部外,只怕再也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揶揄,以下犯上。
杜恪辰提缰驻马,回首冷笑,“还真以为朕不敢治你们,敢如此取笑朕,是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今年的裁军名册了?”
二个慌忙闭嘴,相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朕执政三年,天下太平,四夷安稳,几处驻军都该有所裁撤,以免国库虚耗。四十万的镇西军,当年是因为朕的强硬而一再地保留,西北安稳已逾十年已久,已经没有继续再囤兵数十万。”杜恪辰默了半晌,“朕此番前去西北,除了巡视茶马互市,还有就是安扶西北诸将,他们都是跟着朕南征北讨的旧部,一旦裁军,他们肯定会认为是朕有负于他们。”
萧长信干笑几声,“其实已经有一部分被调防至北境,北境因祁雄的叛乱而兵力锐减,不得不急调镇西军驻防,如此一来,西北的驻军也没有当时的多。”
褚传良接话道:“老萧说的是实情,不说南境和各州驻军,镇西军皆是精锐,乃是陛下一手打造出来的铁军,若是裁撤,未免太过可惜。若凭战力而言,南境和各州驻军都难以与镇西军抗衡。”
杜恪辰自然明白镇西军的战力几何,可此番裁军,若是不动镇西军,只削减南境与各州驻军,只怕会引起朝堂不满,引起不必要的兵乱。想想这些将士,一生戎马,不能荣光卸甲,又无一技之长,难免会聚集滋事。到那时,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得而知。但明知道会有生乱,自然要提早预防。他是帝王之尊,处事讲求的是平衡,不能因为他的私心,而种下恶果。
“依你们的意思,把各州的将士都撤了,全换上咱们的镇西军,你们以为各州府刺史衙门会同意吗?你们带的兵,你们舍不得,这是人之常情,可人家带的兵,也是有感情的。”
萧长信不言,他本就是老粗,说不来精细的话,可他明白杜恪辰说的是实话,也就不再争辩。
“这一路,你们只管看便是了,这三年在京城也闷坏你们了,出来就当是散散心。”杜恪辰挥鞭当先,“还跟以前一样,该说说,该笑笑。”
可身份毕竟不同往日,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嬉笑怒骂。君臣之别,已然在心,不敢有逾。
简飒早已目睹过镇西军的上下一心,可还是头一次陪同杜恪辰出行。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他能被杜恪辰重用,不得不说是他的惜才爱才,可毕竟有前尘旧事横亘在心,简飒也难以与他推心置腹。
至于夏辞西,他一路上惜字如金,一心想着如何借机为云氏翻案正名,以慰先祖在天之灵。
这一路走走停停,杜恪辰等人一行没有惊动各地官府,轻车简从,有时行至疲累时,亦会在野外扎营,如同以往行军一般。
杜恪辰的腿伤已留下固疾,无法恢复如初。人的一生会有很多的劲敌,可他唯一的宿敌却是冉续。他的两条腿都是伤于冉续之手,若是没有右腿的伤,他的左腿伤势会很快复原,可因为右腿旧疾难消,以至于左腿迟迟无法得到借力,因而留下固疾。平日在宫里行走如常是没有问题,可一旦遇到天气转凉,他可能要长时间地不能下地走动。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从年少策马出征起,他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在沙场上渡过,马革裹尸亦不过是最后的结局。可他却在庙堂之上,抱着两条残腿,可能再也不能像年少时那般驰骋疆场,纵马横槊。此番出行,他也有一试究竟的心思,可几日下来,他也渐生心不从心之感。
越往西走,天气越冷。走了一个多月,西北已是朔风刚劲,带着一股子狠决之气扑面而来。
杜恪辰的腿伤在几次的野外扎营之后,渐显疲惫,他不得不放慢速度,承认自己再也不复当年的英勇。可是他才过而立,却要让他面对身体渐衰的事实,委实叫他难以接受。
而这一切,都是拜冉续所赐。他身体的伤,心里的伤,都是因他而起。
过了南阳,夏辞西眼见他后继乏力,遂提出在途经洛阳时回他的老宅休养。
杜恪辰想了半晌,终是答应下来,又道:“朕听闻洛阳城有一富商叫平夫人,夏卿是否认识?”
夏辞西心中一顿,“确有此人。”
“如此奇女子,朕想见见她,然后再往夏卿的老家。”杜恪辰接到王赞的消息,对于洛阳的风物甚是了解,可以窥见这些年钱若水都在洛阳走动。
不是想见,而是觉得或许能碰巧遇上,也不负当年相爱一场。
她还好吗?还能记得他吗?
“臣这就先行进洛阳安排。”
夏辞西和萧长信先行进城准备,并没有直奔出云山庄,而是在洛阳城的隆兴客栈住了下来。洛阳是夏辞西年少时生长的地方,对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有着极深的感情。因为长老们严苛的要求,他一直不能如普通孩童般上街嬉闹,无忧地玩耍,只能在长老们的要求下,每隔一段时日进城了解民生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