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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像是老了十岁。只剩下刀裁的眉峰一如往昔,薄唇紧抿,叫人无端猜测他心中所想。
此时此刻,他又在想什么。
她慌忙叫停自己的思绪,瞥见他已然抓住自己面纱的手,白眼一翻,装醉倒在案上,扫落空瓶一地,碎玉般的声响,惊扰了屋外众人。
庞统首当其冲,抽刀前来护驾,却见只是有人酣醉,碎了一地酒瓶。
杜恪辰脸色铁青,喝道:“谁让你进来的?”
庞统不明就理,回道:“末将公子不善饮,末将怕公子酒醉,才”
何风只到声响时,松了一口气,他猜出必是钱若水的解围之法,不慌不忙地前来圆场,“公子见谅,我家大当家不胜酒力,改日再与公子商谈要务。洛阳城还有不少可供玩乐之处,我已命人备下车马,可随时任公子差遣。至于大当家的,就先带回去醒酒。”
杜恪辰眼睁睁地看着何风熟练地把钱若水背起来,神情自若地走出去,她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如同一滩烂泥般任他摆布。
他的脸色更是阴云密布。
何风其实是无奈的,他不能不把钱若水带走,要是把她留在杜恪辰跟前,那面纱随时都有可能被揭开,谁来收拾这个残局?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把钱若水带离。不能让杜恪辰认出她来,以免再生枝节。
夜风如刀子般滚过她的脸颊,瞬间清醒。
入目是星辰闪烁,上弦月挂在天边。
她闷声道:“他纳了那么多的后宫还不够,一出来看到女的就撩上了,难道是世家女见多了,想换换口味。”
何风气结,把她从背上扔了下去,“你能不能争点气?”
钱若水屁股着地,疼得直抽气,坐在地上没有想起来的意思。她就这样抱着膝盖坐着,眸中生出微芒,声音执拗得让人心疼,“我就是想看看他,这也有错吗?”
何风伸出手去,“你没错,我错,行了吧?”
钱若水借着他的手起身,掸去身上的尘土,“真的回不去吗?”
何风叹气,“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可你想想,一旦云氏正名成功,或许你还有一线希望。可这个希望是,朝堂上没有人计较你曾嫁冉续的事实。你已经走了无法回头的路,当初你该为自己留条后路,也不至于今时今日你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她沉默了许久,终是灿然一笑,似身后满天星辰,与月齐辉。
“我只是太过想他了,一时没控制住。”
“你总是没控制好,在山庄无人管你,你想怎么疯都无事。可在他面前,你最好小心点。他是一国之君,心思莫测,他会在识破你的身份之后如何待你,谁也不知道。”何风不得不提醒她,她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往日情爱固然比海深,可时光已逝,君心最是难测,不能赌上云氏的未来和她所作的牺牲。
“走吧,回山庄吧,平安还在等我。”
“平安等你?你是真醉了吗?是谁在他周岁的时候,就让他独自居住,你住在山庄的东侧,而他独居于南侧。”
钱若水愤愤然地看着他,“何风你要不要这么直接?他好歹是我儿子。”
何风耸耸肩,召来跟随的马车,把她塞进去,“赶紧回去,后面的事我来应付。”
钱若水不依,“让我明日再见一回吧?”
“不行!”何风强硬地拒绝,“快回去。说不定他明日会到出云山庄,你还见还不容易吗?”
“不一定了!”
钱若水依依不舍,可还是默默地进了马车,任泪水成行,哽咽难言。
何风隐约听到她的哭声,无奈地摇头,回去向夏辞西复命。
刚走到酒肆门前,夏辞西已经陪同杜恪辰一行走了出去,走到何风早已备下的车马前,只听夏辞西大喊一声:“出城,去出云山庄。”
何风大惊,忙上前拉住夏辞西,“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夏辞西也是一筹莫展,趁着众人没注意,小声说道:“陛下刚决定的,他说客栈没有上房,他的腿疾又犯了,这一路都没有休息好,要到山庄好好休息几日,再继续往西去。”
何风十分茫然,“大小姐刚走,这还一身酒气呢!他到山庄去,大小姐不可能不出现,你让她醉醺醺地出现,还是避而不见呢?”
“就说佛儿不在山庄,庄子那么大,他总不能搜吧?”
“你糊涂了,王赞就在庄内。”
夏辞西头疼不已,“你快点追上去,我尽量让车队走得慢一些。”
出云山庄并不只是一个山庄那么简单,在这里住着数十户的人家,都是当年誓死追随云逍的属下。其中,以秦、何、陈、陆、虞五家为首,护佑云氏子孙。在山庄兴建伊始,这五姓便在东、南、西、北兴建四处山庄合抱主庄,而秦氏的庄落位于主宅之前,也就是说要进入云氏主宅,必须从秦家通过。剩下的近二十户的人家也就围着这主宅和五姓所建造的庄子继续往外延伸,形成合围之势。百年来,已然形成一个村庄,圈地自治。
因夏氏年年缴纳高额的赋税,州府也就听之任之,从未进行干预,且出云山庄治安极好,不曾出现过大的问题,更没有插手的必要。
杜恪辰初见出云山庄的连绵之势,有些微怔。他以为就是一处庄子罢了,没想到却真的是一处山庄,甚至是庄园,堪比一座城池。
夏辞西在前头引路,一直都没有说话,杜恪辰不问,他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越解释越说不清楚此间的门道,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为妙。
进了主宅,秦仲卿已经门前候着,何风很识趣地没有回庄,他一旦出现,就暴露了他与夏家的关系,夏辞西自然也就与平夫人脱不了干系,等同于暴露了钱若水的身份。
而当中唯一的知情者简飒一路亦是无话,他第一次来到山庄,才知道这百余年来,云氏一脉已经发展到这般规模,牵一头而动全身,若是行差踏错,这数十姓人都会为之丧命。也怪不得钱若水和夏辞西如此谨慎小心,即便做出最大的牺牲,也不曾轻言放弃。
“陛下,已经让人收拾好院落,您先去梳洗更衣。时候也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夏辞西无意在这个时候与杜恪辰促膝长谈,还没到坦诚一切的时候。
杜恪辰叫住他,“佛儿在庄内吗?”
秦仲卿立在门边回了一句:“大小姐已经睡了,她近日感染了风寒,吃了药早早就睡下了。”
“是吗?”杜恪辰挑眉,“她倒是变了许多,以往她不到三更是绝不会睡下的。”
秦仲卿只能把钱若水的话搬出来,“大小姐说,若是不早睡早睡,人容易老,要是老了怎么斗得过姑爷再娶的那些小老婆们。”
杜恪辰神情大变,“朕倒是忘了,她也有了这般的境况。她住在何处?”
秦仲卿指着右侧的院落,“落梨轩。”
“落梨?”这是什么玩意?
“大小姐说,”秦仲卿硬着头皮解释,“落梨砸到脑袋才会清醒,梨落那种东西华而不实,又不能吃。”
杜恪辰摇头,挥退众人,“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呆着。”
夏辞西恭身告退,把随行人员挨个安顿后之后,再往杜恪辰的松风院望去,已经是一片漆黑。他心中生疑,这似乎不像是杜恪辰的行事作风。
简飒不知何时出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轻声道:“我刚看到一个人影爬墙过去,可能是陛下想去看看佛儿吧!你是故意的吧,让他住在佛儿的隔壁。”
“这是佛儿的意思。”夏辞西对他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简飒冷哼,“为了云氏,你们连佛儿都能牺牲,你还配为人兄吗?”
夏辞西无地自容,独对月影西斜,心中久久难安。万分艰难才走到这一步,就算舍了他的性命,也绝不能功亏一篑。
“夏辞西,你想过没有,你一朝功成,云氏得已重见天日。那么,佛儿呢?”简飒的脸上写满鄙夷,“高祖曾留下遗训,云氏后人,女不入后宫,男不入朝堂。等到正名之后,也洗脱了冤屈,但是高祖的遗训仍在,你让佛儿如何回宫?我不管你们当日因为什么而让她离开今上,可从今日来看,她并不是对今上无情,她仍是爱着今上,你们如何忍心让她一个人守着思念度日如年。你固然有你百年云氏的坚守,可你们想过佛儿的将来吗?等钱大人和你都不在这个世上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第256章:我叫平安()
简飒声声指控,夏辞西无从遁形。他必须承认自己的自私,可这是云氏一族的使命,已经有太多的人为此而丧命,他只能尽力保全钱若水的性命,却从来没有想过,痛失所爱的钱若水会如何过完剩下的人生。
“这些年,你在朝中培植势力,我从来没有横加阻挠,落井下石,是因为我知道佛儿正在某个没人看见角落里,舔着自己的伤口,兴许她会遇到另一个爱的人,开始新的生活。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重新开始,她仍然深爱着那个人。”简飒从来不曾与夏辞西有过多的交流,虽然他们曾经一起长大,“你们忍心,可是我不忍心。”
夏辞西长叹一声,“你自幼与佛儿交好,也知道她的脾气,她断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而舍弃云氏一族。她身上也留着云氏族人的血,她有责任有义务完成这个使命。”
“有那么重要吗?”简飒低吼,“已经百余年过去,历史车轮早已将当年之事辗得支离破碎,再也无人会提及。云姓就算重见天日,也不一定有人会想起当年的云氏。”
“可是亡魂难安,云逍当年并没有谋逆,他为何要背负如此罪名?”
简飒摇头,“难道你不明白吗?或许高祖也知道他没有谋逆,可他终究是功高盖主,他若是不亡,高祖如何安坐天下?”
“这些都是你我的推测而已。”
“对,如今就只能推测,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你还想查证什么,都已经找不到了。就算陛下想为你平反,可他也是无能为力。”简飒示意他离开,“走吧,让陛下见见她吧。”
夏辞西低头走着,回到出云山庄,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催促着他,让他快点还云氏一个清白。自他出生起,就被这些责任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可还是连累了钱若水,让她也跟着受苦。
这时,一个小人从树丛里窜出来,奶气奶气地质问道:“你们是谁?”
夏辞西和简飒俱是一惊,定睛望向那个出声的小人,同时问道:“你又是谁?”
夏辞西久未回来,庄里若是添了人口,他也只是耳闻,“你难道是陈家的”
“陈家的小鬼头还不会走路呢!”
“那你是”夏辞西突然发现简飒的异样,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小人,眸中有惊恐之色,那种感觉就像是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夏辞西也跟着看过去,方才那一眼没看仔细,再次望去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惊呼:“这不可能!”
简飒最先恢复理智,蹲下身子问那小人,“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平安往后退了一步,“我才是山庄的主人,理应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才能问我的名字。”
简飒被将了一军,也不恼,笑道:“我叫简飒,表字子初,是来山庄做客的。”
“简公子有礼。”平安深深一揖,“我叫平安,娘说这是乳名,我还没有名字,也没有表字,娘说小孩子还不需要。”
简飒嘴角抽搐,这确实像是钱若水会干的事情。
“你娘是谁?”夏辞西脱口而出,可那张脸在月光下如此清晰地被勾勒出来,他就算想否认,也无法找出另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娘是钱若水,乳名叫佛儿。”平安看着他,“你又是谁?”
简飒哈哈大笑,“这下有意思了。”
夏辞西眉头深锁,“这怎么可能!”
平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你们都是舅父带回来的客人吗?”
夏辞西不得不告诉他,“我就是你舅父。”
“那舅父能带我出去找爹吗?”平安两眼放光。
夏辞西连忙捂住他的嘴,“这事不能乱说,你娘会生气的。”
平安委屈地呜咽,如同被困的小兽,眼巴巴地看着简飒,拼命地摇头。
简飒示意夏辞西放开他,“你别紧张,不就是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有多重要,不用我提醒你了吧?如今先把他带到陛下跟前,让平安和佛儿先回宫再说。”
夏辞西并不同意他的做法,“还是先问过佛儿再说,这是她的孩子。”
夏辞西一夜未眠,他从秦仲卿那里得知关于平安的一切,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他没有想到,这些年钱若水竟对他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