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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若水皱了皱鼻子,“谁说皇后不能哭了?”
“皇后若是哭了,就是朕这个郎君不好。你说说,朕好是不好?”杜恪辰低声哄着她。
钱若水摇头,“天都亮了还不让人安睡,你说你好是不好?”
杜恪辰气结,“朕还不是因为饿了三年”
“又没人让你饿着,怪谁呀?”
“怪朕行了吧?”
钱若水轻哼,“不过,我倒是有一问。”
杜恪辰等着她继续说。
她说:“既然你这般不能没有我,为何还要等三年。”
这是一个结。虽然她不信何风说的,可何风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如今是一国之尊,心境自然与往日不同。
“唉”杜恪辰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朕说过,朕会成全你的张扬清傲,是只能放手让你去做你未完之事,若是朕早些插手,你又如何会与朕坦白交心,且那时夏辞西还未在朝堂站稳脚根,你所谋之事不过是让岳父与他都成为朕不可或缺的股肱之臣,才会完成云氏重出的心愿。其实,你离开后,朕找朱代问过那玉佩之事,已经猜出夏辞西就是云氏的后人,也想到你们的目的,便不再强求。可是三年了,你们动手就不能快一些,叫朕干等了这许多年,头发都愁白了,你若是再不回到朕的身边,朕早晚被你气死。”
钱若水噘了小嘴,指尖直戳他的胸膛,“你什么都知道,却让我如此费尽心机!”
“朕若是早说了,你这小脑袋瓜子指不定怎么编派朕呢!”杜恪辰想了想,“三年了,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出宫,朕就西巡找你来了,你还想朕怎么对你?那些后宫,朕若是不纳,有多少苗头会对着你,你有没有想过!朕都替你全担了。你个没良心,还在那拈酸吃味。可你想想,你跟冉续,还有那个老是护着你的何风,还有山庄那么些人”
钱若水笑了,打了一记哈欠,“你怎么不说还有平安?”
杜恪辰剜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背,“睡吧,把你累着了,是朕不好。”
“你才知道呀!”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正说着,身体最真实的反应又涌了上来,“看看,又饿了。”
钱若水迅速把他推离,“睡觉,我要睡觉!”
**
平安原是来给爹娘请安的,可站在门口许久,都不见他二人出来,负责守卫的侍卫也不放他进去,他就傻傻地站在门外,直到庞统起身出来,带着他去吃早食。
“爹和娘不饿吗?”平安在想,娘虽然懒散,但每日的早食还是会按时吃,怎么和爹在一起就更懒了。
庞统思忖半晌,“他们昨晚聊得太晚,今日有些累了。”
“都聊了什么?”
“臣不知。”庞统心中在想,是谁说过的,平安的话少,这问题还真多。
平安默默把盘里的东西吃完,就去找冉续,央着冉续带他去城里逛。冉续往常来洛阳时,都会带着他去挑物货。这也是平安能出庄子的日子,他总是期待冉续的到来。
冉续昨晚酒喝多了,头重脚轻,步伐不稳,正准备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只得哄着平安道:“晚些时候再去,亚父没睡够呢。”
“好吧。”平安默默地回到自己屋中,翻开杜恪辰给他找的大魏战纪认真读了起来。
庞统看他乖巧的样子,百感交集,“他倒是听你的话。”
冉续说:“老子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带大的,不听我的话,难道还听你的?”
庞统甚是鄙夷,睨了他一眼,“你照看好平安,我出去一趟。”
“平安不用照看,他可乖了,绝对不会乱跑的。”冉续不以为意,自己钻进屋里继续睡。
庞统吩咐左右不能掉以轻心,便径自出了商社,安排杜恪辰西巡诸事。萧长信和褚传良这一走,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他身上,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伺候。如今又加上钱若水和平安,他更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他二人一走,带走了不少得力干将,他手下的人手不足,只能去往洛阳府衙调兵,一路护送往西去,到了凉州有镇西军护卫,他也就算是完成使命。
洛阳的繁华比与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昨夜大雪,今日街面上仍是熙熙攘攘,寺庙的钟声不绝于耳,处处都能看到熏香袅袅。都是洛阳的寺庙是天下一绝,果不其然。然而,庞统一路走来,看到的皆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似乎不像是洛阳本地人,更像是西北的来客。
庞统在西北呆了数年,打眼一看,就能知道此人来自何处。心中疑惑更深,脚下却没有迟疑地进了洛阳府衙,亮出令牌表明身份,与州府商议好借兵之事。
他信口问了一句:“今日似乎有很多外地人在街面上走动。”
州府不以为意,“洛阳城汇聚天下客,客似云来,没有什么奇怪的。”
“眼下已经入冬,关外到中原过冬的客商也早就安顿妥当,我怎么看很多人都是刚进城的。”
州府道:“你久居京城,不知洛阳的情况,洛阳重商之地,一年四季都有客商往来。有些客商在西北逗留之后,再往中原各处也是有的,洛阳是他们必经之地。”
庞统小心求证,既然州府都说是正常之事,他也就没再多问,一路疾驰,回了商社。
“统领,八百里加急。”庞统接过手下的密函,轻轻叩响杜恪辰的门。
里面的人已经醒了,不多时,杜恪辰整装走出,一脸的神清气爽,笑意盈人。
庞统不知道有多久没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自他登基之后,向来是眉头紧蹙,面容端肃,眸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愁肠百结。
“小点声,别吵着她了。”杜恪辰轻轻带上门,“何事?”
庞统呈上密函,“京里来的八百里加急。”
杜恪辰挑开封蜡,挑眉一看,脸色骤变,“朕在西北呆了六年,镇西军都是朕一手带出来的,就算是朕今日不得不裁撤驻军,也是因为天下太平,不能再空耗国力。”
庞统不知发生何事,“陛下为天下计,镇西军都是自己人,会明白陛下的苦心。”
“会明白朕的苦心?”杜恪辰痛心疾首,把密函扔给庞统,“自己看吧。”
庞统接过一看,“西北兵变!绝不可能!”
“难道朕的军报有假不成?”杜恪辰也不愿意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叫他不得不承认,他亲手带出来的将士谋反。
如今的镇西军大部分高阶将领都随杜恪辰入京,只剩下田仲、**等人留守凉州大营。一来,他们是长于军中的士兵,一路升迁,在军中有较高的声望。二来,**沉稳,遇事不乱,田仲在排兵布阵上又是一把好手,二人领军,可保西北边境长治久安。
若是说西北兵变,除了他二人之外,再无统帅之人,可带领士兵谋反。
可田仲与**都是杜恪辰一手带出来的,对他忠心耿耿,他很难相信他们中任何一人会对他有不臣之心。
“去把冉续找来。”杜恪辰冷冷地下令。
冉续睡得正酣,突然被叫醒,万般不乐意,一听是西北兵变,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数日前,他从土门关取道,并未发现异常。
“你再仔细想想。”杜恪辰不信西北没有任何兵变的迹象,若是相安无事,这份军报又从何而来。难道说西北全军
冉续仔细回想,“对了,土门关的守卫换人了。往常是三个月一换,我月月入关,都与他们混了个脸熟。可这些才过了一月,就换了新面孔,还是我并不熟悉的。”
要说有冉续不熟悉的人,那就只能是凉州大营的守备。按常理,西北各处关卡三个月一换,他进出经商已经三年有余,西北关卡共有五处,这三年下来,他也都能认得大概。
“还有,我还见着**了,叫了他,他都不理我。”
这时,钱若水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主动承认:“**出自云氏,他原是云逍座下第一猛将宋延之后。少年入军,为云家在军中的策应,以备不时之需。”
她没想到,夏辞西竟然走到这一步。
第270章:我才是云家的家主()
“庞统,带人把夏辞西追回来。”杜恪辰很快恢复冷静,“让萧长信和褚传良带领各自人马,直奔凉州平乱,不必再回洛阳复乱,事急从权,可先斩后奏。其他人等随朕西去,佛儿你与平安留在洛阳,等朕平息叛乱,再接你一道回京。”
庞统得令后,立刻飞马离去,以最快地速度追赶夏辞西等人,生怕再晚一步,夏辞西已经动手,无可挽回。
钱若水沉默半晌,“你已对他有所怀疑,为何还在让他回京。”
“离京前,遥遥已经怀了身孕。让他回去,是为了让有后顾之忧,不会贸然行事。一个人一旦有了顾虑,就不会孤注一掷,毫无保留。”杜恪辰棋差一招,他赌的是夏辞西对霍青遥的感情,可似乎他押错了筹码。对一个一出生就注定走上这条复仇之路的人而言,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钱若水仍是不敢相信,“他不会的!为了洗脱云氏叛逆的罪名,百年来云氏子孙费尽心力,不想再苟且偷生。可他这般行事,无异于把云氏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个谋逆大罪,将再也无法抹去。”
他揽着她的肩,安慰道:“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他有谋反的机会,有老萧和老褚在,他没有机会得手。”
钱若水明白他的用意,可夏辞西做事向来周全,**兵乱必是他的命令,而他必然也会有后招。她猛地抬眸,“平安呢?”
冉续指着屋内,“他在里面看书。”
钱若水急切地冲了进去,屋内空无一人,案上留有一本摊开的大魏战纪。她大叫:“冉续,快,去找何风。”
何风是唯一能自由进出商社之人,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悄无声息地带走平安。
冉续意识到事态严重,可千头万绪,他并不知道去哪里寻找何风。
“封城。”杜恪辰一声令下,“还不到一个时辰,何风还没能出城。来人,取朕令牌,去府衙传旨。佛儿,你收拾东西,随朕来。”
钱若水全无章法,什么也没拿,任由杜恪辰带着她出了商社,驾临府衙。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封城、搜城,语气平稳,没有半分慌乱之色。经过最初的不安与惶恐,她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慌乱无益,只会给杜恪辰和平安更多不安的因素,她必须尽快找到平安,才是上上之策。
她稳了稳心神,对杜恪辰道:“如今不是找平安的时候,陛下应当尽快赶赴西北,稳定军心方是上策。”
杜恪辰骤然抬眸,“平安是朕的儿子,朕岂会弃他于不顾。”
“西北是你的地盘,而洛阳却是我云家的地盘,我乃是云家家主,城中商铺十之六七都是我云氏开设的,耳目众多,何风想要把平安送出城去,只怕是不能够的。”钱若水恢复理智,“所以,何风很有可能以巡视为名,带着平安逗留城中,等待天黑之后再行出城。诚然,城中的商铺都是何风在打理,但这当中也有我自己安插的人手。你且放心去,我自会找到平安。”
钱若水句句在理,可杜恪辰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朕好不容易才找回你和平安,绝不会在此时离开你们。只有看到平安安全了,朕才会放心。”
他执起她的手,“你和平安才是朕要保护的人,你们在哪,朕就在哪,永不分离。”
钱若水回握他的手,目光笃定,再也没有猜忌与迟疑,“可西北不能不去,你若是放任不管,一旦**起兵,直扑洛阳,你便是瓮中之鳖。”
“**?”杜恪辰满不在乎的摇头,“他并非统帅之才,想要与朕对抗,他怕是只有折损镇西军的份了。”
“可是”
“你无须再说,朕自有打算。”杜恪辰安抚道,“你且去计划周全,一定要救出平安。”
钱若水去后,杜恪辰再度回到商社,冉续正在院中枯坐,满面愁容。
“朕若是求你,你愿不愿意披挂上阵?”杜恪辰开门见山。
冉续勾了勾唇,“你有的是大将,又何须求我。”
“朕不怕实话告诉你,萧长信和褚传良应该已经遭遇不测。”这话他没有对钱若水说过,怕她接受不了夏辞西的痛下杀手。从他接到军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想到了,可他不动声色,不敢让钱若水知晓。“如今朕只能从并州和益州调派人手,可远水解不了近火,唯有你领军平叛,才能将**一举歼灭。”
冉续仍是摇头,“你莫要忘了,我与你是宿敌。”
“朕相信,为了平安,你会答应的。”杜恪辰说:“你是平安的亚父,看着他长大,他有朝一日会君临天下,你也能同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