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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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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都没完,安宁如今还不能算作是他有巢氏的后宫妃嫔,他居然如此草率地将这个堂堂牛贺公主关押在自家冷宫。这于情于理,着实都说不过去。

    安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该以何种身份被关押至此。但有人就偏偏胆敢将她关押于此,尽管名不正,言不顺。

    她越发想笑,觉得中容非但任性不改,反而还多了些强势。看来当年周饶一别,这人身上好东西不见长,赖毛病倒齐全了,当真是官升脾气长,自大到无可救药。

    难怪连鬼才长略都对此人苦大仇深,不知如何两全。

    说到长略,这事便得从月余前说起。

    一日,建业又如往常一般,收到了来自远方周饶的情书。习惯成自然之后,建业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那个死皮赖脸的中容,又在恬不知耻地向他皇姐提亲。

    建业照常将信件压下,却又一反常态地心血来潮,打算到他皇姐的寝宫里去探探口风。

    建业这一去,不想吃了闭门羹。平日里四门大敞的安宁寝宫,彼时却无端高冷,将大门紧闭。

    宫人见了建业,腰板挺得直直的,义正言辞道:“公主有贵客,不方便接驾。”

    一提到“贵客”,建业当即眼露精光,满脑子八卦闪烁,立马将诸如“红杏出墙”、“移情别恋”这类词汇联想到了一起,本着不打扰人家好事的原则,悻悻离去。

    不过连建业都有子嗣了,安宁的确需要在男女问题上厚积薄发,努力进取。

    正如那宫人所言,安宁屋里来的是贵客,却不是普通的烂桃花,而是公子琰家的窝边草。

    贵客贵客,以稀为贵,虽然长略始终一副贱兮兮的模样,但他确实是公子琰夺权途中的贵人。

    长略以前即便贱性,但也没有贱到见人就行大礼的地步。

    多年不见,听说这人跑了一遭须弥山,去求什么恢复灵力之法。他一走就是近十年,许是神女见多了,流连忘返,逍遥数度才想起自己在凡间还有个主子,这才勉强折返。

    估计神女与妖女无异,都是吸食阳气的物种。长略此番人倒是回来了,脑子却开始变得不太灵光。

    甫一见面,他就扑通一声匍匐在地,模样之谦卑贱气,只差跪舔安宁的脚趾头。

    腿软至此,哪还有当年在人家军营大旗上留字、明讽当朝君主的胆色与睿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名受了鬼才大拜,安宁唯恐折寿,立刻飘到他身后,让那家伙白白对着空气跪拜。

    长略苦笑,转身对着安宁痛陈道:“公主大仁大义,定能助我家宗主脱困。”

    “你家宗主早死了,等投胎吧。”这话说得没心没肺,丝毫不见此人有任何羁绊。

    长略见状,当即明了。公子琰的身份,应该已经被安宁拆穿了。看样子,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

    十几天前,长略自须弥山返还,双脚刚一踏上九州的土地,就听说公子琰被关在瞻部刑天狱。他二话不说,果断奔走白氏,前来向安宁求援。

    在来白氏的路上,他听到许多关于公子琰与安宁二人的趣闻轶事。

    其中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公子琰出使白氏时,安宁留宿公子琰下榻的别院,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听说连床都没下过。

    长略一路都在琢磨,公子琰指定没能得手。因为他一旦得手,还真说不准最后是谁将谁困在榻上。那妖女年轻气盛,没个深浅,所谓后生可畏,大概说的就是这码子事。

    长略既已七窍通透,于是知趣改口道:“是是是,再这么拖下去,公子恐怕真的要做鬼去了。”

    “长老二你大可放心,公子琰身为一国人质,无冤无仇的,巢皇铁定不会动用私刑。”

    “巢皇不会,其他人可说不好。”

    说话就说话,他偏还挤眉弄眼,好像谁都跟他挺熟络一样。好好一句话,从这人嘴里吐出来,平添一股油滑,让人听了发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曲斩灵() 
“猥琐兄弟团?”

    “除了公子珙,另外俩都逃不了干系。”

    “太子琭都被废了,吃牢饭的还能有什么神通,欺负到你家公子的头上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废太子有簇拥者,还有子嗣,况且他的正室”

    话音未落,安宁突然将其打断,一改往日戏谑,阴阳怪气道:“胜神兵强马壮,他自己老子都不急着救人,我能有什么能耐。”

    她显得极不耐烦,一个字也不愿多听。

    长略权当看不懂对方脸色,执意分析利弊道:“公子如今于燧皇而言,不过是个晚死不如早死的废人,他最大的价值,可能就是在刑天狱里死去,成为燧皇向瞻部宣战的借口。”

    “明明是亲儿子,整得像买白菜送的一样。”

    “在天下和骨肉之间,公主觉得燧皇会如何取舍?”

    这个问题,燧皇已经在三十年前就做出了回答。他放弃公子瑱,无非就是想平息几个皇子间的争斗,以此换来胜神一国短暂的平和。

    安宁又问:“子车腾不是军中统帅么,此人手握重兵,怎么不见他张罗着救人?”

    “他得留在日奂拥兵,确保公子回去之后的事。”

    “你们,要反?”

    她一边问着,一边还眨巴着眼睛,把一件明明很严肃的事情,讲得就跟吃饭喝汤一般稀疏平常。但最后那个“反”字,她也只做了个嘴型,并没有发出声响。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还是少说为妙。所以,长略干脆不说。

    人人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安宁觉得长略这种七窍都长着心眼的人不可能想不到,于是不解地问道:“那司幽门呢?该不会换了个主子,真就不听你使唤了吧。”

    长略听罢苦笑,连声解释道:“我的公主殿下,您是不是戏看多了?瞻部皇宫守卫重重,哪儿那么容易混进去一大波江湖人士,说得那巢皇就跟智障一样。”

    “中容同你相比,可不就跟智障一样。”

    长略笃定,不管过程有多波折,代价有多惨重,安宁一定会同意救人。但他也深知自己方才的某句话、某个词刺激到了安宁,她这才装怪,使交流变得不无困难。

    讲道理行不通,他转而打起感情牌道:“公子以往对公主如何,公主不应感觉不到。切莫因为一些流言,辜负了公子一往情深。”

    果然,同鬼才周旋,安宁连五个回合都坚持不到,前尘往事尽数不提,突兀问道:“那照你说,我该怎么做?”

    绕弯子很累,同长略绕弯子更累,安宁这一直截了当地转变,显得尤为明智。

    长略得了莫大的便宜,当即摆弄出他那一肚子馊主意来。

    他说这事须得环环相扣,一步一步来。

    这第一步,自然是让安宁随便跟建业找个理由,答应与有巢氏成亲,如此一来,她便能名正言顺地到往瞻部皇宫去。

    而安宁去瞻部的真正目的,那必须是深入刑天狱,见到公子琰。

    长略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无论做什么,结果无非就是要激怒巢皇。”

    “我怎知那巢皇该如何激怒?”安宁故作糊涂道。

    长略倒是清醒,满嘴油滑道:“公主需要不才提点吗?”

    安宁不说话,因为如果说“不需要”,会显得自己如狼似虎;如果说“需要”,她怕这人驾轻就熟地描述细节。

    与长略交涉,果然无论如何都讨不到便宜。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用一记响亮的耳光告诉了安宁,她作为一个不是很新的新手,确实需要提点。所以,长略这时没能完成的工作,公子琰只好亲力亲为。

    长略本着“老板女人,避之避之”的原则,略过一一口述、手把手示范,接着说道:“我来安排人引巢皇进去,到时候,就麻烦公主煽风点火。巢皇自大,一经激怒,铁定了要在刑天狱外找个地方,与公子约战。”

    捉奸还需要安排?

    安宁白了长略一眼,他立刻插科打诨道:“公主且放心欢愉,时间保管够,我相信自家公子。”

    他究竟相信什么?又凭什么相信?安宁仔细咀嚼这话,反倒觉得这是**裸的不信任。

    有人说,长略就是个男公关。反正论贫嘴,安宁只服长略。

    这个人的本事,就在于他能将嬉皮笑脸与足智多谋无缝对接。只听他接着说道:“届时,祝渊会带着一部分人手随半半混进去,接应公子。对了,那个祝渊,公主一眼就能认出来,全场最薄的就是他。”

    他用的薄,而非瘦。事实证明,这形容相当恰当。

    安宁不解的是:“中容是半半她爹,她再笨也不至于卖老子吧?”

    “主观上立场坚定,不代表客观上不会被忽悠。祝渊对付一个半半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连半半都算计进去了,还真是禽兽不如。”

    “公主过奖了。我,不是我们,就我一个人。我刚从须弥山回来,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公主殿下,感动不?”

    “你这个锅太黑,我可背不起。”安宁嫌弃得不住撇嘴。

    类似的话,公子琰貌似也说过。当时长略为表忠心,扬言鲁育的孩子是给公子琰生的,一句话横生是非,令谁都接不下去。

    调侃归调侃,长略言下之意,合着这一盘大棋,如今只是他一厢情愿,八字都还没一撇。

    安宁质疑道:“那祝渊和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一个人放心大胆地把司幽门交给他,另一个毫无顾忌地算计他。”

    “祝渊还好,他叔父祝请与公子渊源深厚一些。祝渊他爷爷的小老婆,也就是祝请他妈,是公子母妃的侄女。算起来,祝渊是公子的孙子辈,和半半辈分差不多。”

    辈分这种事能差不多吗?显然的是,长略也早就猜透了长思的身份,并且此刻默认,安宁既已知晓。

    “关系真够复杂的。”安宁如是评价道。

    长略继续说道:“以半半佩剑首次落地为信号,公主只要看到佩剑落地,就说明万事俱备,只缺公主最后一步。此事成败,关键在于公主”。

    说罢,长略送了她一株草,顺带还哼了一支小曲。

    草长约七寸,通体血红,叶如荇菜,花似海棠,名曰燕支。

    曲虽出自长略之口便平添三分油腻,但大体听着还算入耳,名曰斩灵。

    安宁觉得似曾相识,双手如着魔一般自觉伸出,小心接过那株草,不待长略开口,竟喃喃自语道:“燕支?这东西不是都被小猴子给祸害完了么,怎么还有?”

    “你在说什么?”一向料事如神的长略,此时都不禁震惊。

    安宁听罢恍然,也跟着问道:“对啊,我在说什么?”

    “这是灵草,就叫燕支,配上方才的曲子斩灵,可助公子开启天问十九式的最后一式。”

    “他不是练到第十七式就被废了么?”

    “其实不然,公子的第十八式,正是在三途阵中练成的。”长略见安宁迷惑,提醒她道,“公主且仔细回想一番,第十八式的灵法口诀是什么?”

    万象归一,一归于无。

    安宁当年将天问十九式的口诀背得像芝麻开门一般烂熟于胸,一边默诵,一边嘀咕,非说自己遇人不淑,错入师门。

    要不是看到公子琰真有两下子三脚猫功夫,她铁定在听了第一句口诀的时候就当机立断,火速叛出师门。

    后来在地府遇到水灵湘君,听说六灵的修为也是从同一条流水线上压出来的,她瞬间惊得连下巴都合不拢,痛斥自己此前对师门的种种质疑。

    如今想想,公子琰丢了灵力,失了灵性,还真是彻头彻尾的一归于无。没想到三途阵还有这等神通,看来福祸果真瞬息万变,没个定数。

    不过公子琰何止于在修为上一无所有,他落魄潦倒之际,偏偏还有众叛亲离这个烂梗来强势补刀。

    听说他被捕的时候,连身边那个小书童都突然不知所踪。

    安宁一直想问,公子琰这人上辈子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才能变得这么衰?

    还好如今有个第十八式兜底,虽说误打误撞,但也多少能算作是变相宽慰。

    安宁点头称道:“看来此人的人品,多少还有得救,仍没有堕落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依我看也差不离了,”长略对公子琰的人品未做恭维,继续说道,“燕支碾碎后让公子服下即可,这事倒不难。但这神曲斩灵,九州之内却独独只有公主一人,能够催动其真正功效。”

    “因为我的灵性无穷无尽,不怕消耗?”

    “灵力也勉勉强强,就算没了,重新修炼也废不了十几年功夫。”

    长略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安宁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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