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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几百年前。
那时的俱芦,还是九州第一强国;那时的俱芦,还自有一片江湖。
湘君与那女子,在俱芦的江湖相识。
准确地说,他是无意间,溜达到了俱芦,在一个叫百里门的江湖世家里,遇见了一个,叫百里星望的少女。
湘君喜爱星望,星望心中,却只有无继塘的大弟子,林怀谷。
一般这种死去活来的爱恨情仇,都由一段纠结的三角恋开始。
水灵湘君,也未能免俗。
不过他的手段不俗。
他灵咒一念,轻而易举,便抹去星望脑中,所有关于林怀谷的的记忆。然后,他化作少年剑客模样,拜入百里门,与星望成了师姐弟。
星望与湘君朝夕相处,渐生情愫。
二人成亲之际,林怀谷却半路杀出。那时的星望,已经根本记不得怀谷。
百里门本来就与无继塘有嫌隙,百里老爷子见状,命人将这砸场子的林怀谷暴打一顿,扫地出门。
然而,不知林怀谷施了什么妖法。
成亲当晚,星望与怀谷携手出逃,俗称私奔,留下穿着喜服的湘君,独自一人,独守一夜。
湘君不甘心,装成林怀谷的模样,联通无继塘,将百里门满门灭掉。
随后,他又扮作受害者,千里疾驰,冒死给星望送信。星望见到他时,他已气息奄奄,昏死过去。
星望赶回,百里老爷子留着一口气,告诉女儿,纵是无力报仇,也断不可再与林怀谷来往。
星望含泪起誓,勤学苦练,为满门报仇,百里老爷子终于瞑目。
后来,江湖千夫所指,痛斥百里星望。因为百里老爷子尸骨未寒,她竟穿上喜服,与湘君成了亲。
再后来,星望建苦集教,教中有湘君扶持,发展极快。苦集教因此,一时崛起,江湖地位显赫。
那些自称正义之师的江湖君子,见苦集教势头太盛,人人自危,便找了个由头,揪着星望的过去不放,将苦集教归为邪教,将她称为女魔头。
于是,苦集教终于众望所归,一路披荆斩棘,连灭江湖各大名门正派。
林怀谷以正道盟主身份,只身前往苦集教和谈。
星望见了仇人,佯装余情未了,假借亲热之名,将匕首插入林怀谷的胸膛。
林怀谷没有躲,他说自己来,只是为了告诉星望,自己查出了当年将百里门灭门的真凶。
他说,真凶确实是无继塘,但还有一人,星望绝对想不到。
垂死之际,他搂住星望,告诉她,那个扮作他的凶手,正是星望的夫君。
星望不信,林怀谷说:“我对你,问心无愧,以死为证。”
他说的对。
他身为武林盟主,地位尊贵,完全没必要只身犯险。
他来苦集教,原本不是为了谈和,他只是想告诉星望,自己清清白白。
若要挑拨星望与湘君,他断然不会,以死为证。
湘君看着星望,还有倒在血泼中的林怀谷,无言以对。
星望将匕首拔出,对准湘君刺去。
湘君一动未动,匕首在临近他胸膛一寸之处,却生生变了方向。
星望手中握着匕首,胸口殷红,倒在湘君怀里。
她说:“我恨你,却更恨自己这十五年,原来我恨错了人”
湘君满目泪流,抱着星望,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听到星望断断续续说道:“也爱错了人”
这是她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原来这些年,她恨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她不该恨林怀谷,却无法恨湘君,所以,最后那一刀,她终于刺向了自己。
直到星望断了气,湘君才反应过来,她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终于,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自己。
他匆忙赶到鬼界,隔着奈何桥,大声喊星望的名字。星望转头看着他,决绝地,将那碗汤喝下,转身离去。
后面的事,就是凤离告诉安宁的那个样子。
听到这里,凤离已经泣不成声,他边哭边说:“这个林怀谷,也太可怜了吧,老婆被你抢了,还白白为你背了一辈子黑锅,最后连小命也搭进去了”
“死人妖,少说两句。”安宁闻言,连忙打断他。
“人家都是实话实说。”
“谁愿意听你的实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约而同地,不再理会讲故事的湘君。
湘君两眼空洞,喃喃说道:“她若是原谅我了,为何还会喝下那晚孟婆汤”
“你傻呀,她不喝汤,就得跳进三途河,”凤离捂着嘴,尖声尖气地叹道,“那就是变成孤魂野鬼,不得超生,在河里受尽炼狱之苦,直到魂飞魄散。”
广州本在一旁整理麻将,听凤离这么一说,手上一顿,侧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安宁呢,话是听进去了,却没有仔细掂量,什么叫受尽炼狱之苦,什么叫直到魂飞魄散。
“我是须弥上神,众生的生死,不过我一句话的事。”
可能在湘君眼里,只要星望主观上不喝那碗汤,不愿忘却前尘旧事,她要起死回生,那不过就是湘君去阎罗那儿打个招呼,分分钟的事。
第五十三章 星望转世()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他将星望截下,拉着她就往人界走。星望饮下孟婆汤,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完全蒙在鼓里。
阎罗是个认死理的家伙。他说鬼界就该有鬼界的规矩,任谁来了也不能坏了规矩。
言下之意,星望阳寿已尽,湘君不能将人带走。
湘君又是个高傲又偏执的大神,他一怒,大闹鬼界,将之毁得面目全非。
阎罗带着一群小鬼判官,看奈何不了湘君,又搬来顶头上司常仪。常仪劝阻无效,并未与他交锋,直接告至盘古处。
后来,不仅星望没保住,湘君也被关禁闭了。
凤离指着湘君,不满道:“你这不是逆天改命,乱了规矩吗?”
“你若也有我这能耐与权力,还会在这儿看着我吗?”
“我”
凤离无言以对。
湘君说的对,他是个天生爱热闹的画皮鬼,到无间来陪湘君悔过,实在是领导交办,避无可避。
人在权欲中,谁都难免迷失。
广州又看了一眼凤离,继续整理桌子上的麻将。
安宁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
她暗自感慨,那个叫百里星望的女子,一生也真够可怜的——爱了不该爱的人,恨了不该恨的人。该恨的人,偏偏还爱着;该爱的人,却三番两次地忘却,痛恨。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源于湘君的喜好,他的一念执着,他所谓的,求仁得仁。
湘君对星望的追求,实则是以爱为名的伤害。他草菅了百里门数百条人命,毁了星望的一生,也牵连了林怀谷的一生。
相比于星望,安宁觉得,她遇到玉采,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被中容玷污之后,她曾痛恨他的飘然离去,他的置之不理,然而此刻,她却无比感激他。
如果他像湘君那般,为了得到她,使出各种弱肉强食的手段,这样的他,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吧。
湘君的心机,比之于玉采,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他本可以比湘君做得更为极致,更为隐秘,然而他没有。
他用血腥与残忍的手段,去谋求肮脏的权利,却又用最简陋、最笨拙的离开,去等待那所谓的,圣洁的爱情。
他喜爱她,也尊重她的喜好。
他在爱情里,不干涉,不阻挠。
他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同时也是最大限度的信任。
原来他不回应,不主动,不拒绝,只是在等安宁的一个答案。
他在爱情里,也彷徨,也不知所措。
他看不透安宁的心思,不知她是否还想着中容,不知她对自己,是否真的只是逢场作戏。
他想得到一个纯粹的安宁,如若不然,他宁可不要。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句“逢场作戏”,给了他多么大的伤害。
然而他却说,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她生气。
谁对谁错,何谓对错呢?
安宁冥冥中觉得,自己与湘君,一个在人间,一个在鬼界,其实并无多大区别。
他们于众生间修行,不过都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她轻声安慰道:“湘君上神,人间其实,早就没有俱芦了。那么大个国家,一场天灾,说没就没了,更何况一个人呢?”
只听“砰砰”几声,广州刚理好的麻将,又乱作一堆,散在桌上。他继续埋着头,整理凤离的宝贝麻将。
“小安宁这话说得,还有几分道理。”凤离捂着嘴,频频点头。
“生死去留,都是命数使然,你也不要太过执着。”安宁又叹了一句,但湘君兀自发呆,显然没有在听。
后来,四个人整日各干各的,互不干涉。
安宁一直修行她的神功大法。
凤离呢,画皮,换皮,找安宁说话,找湘君说话。但是他,从来不找广州说话。因为广州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凤离爱热闹,无间这鬼地方又着实无聊。所以,他特别喜欢互动式的对话,特别讨厌自说自话,自问自答。
广州一直在整理麻将。他将小方块一张张摆放整齐了,又弄乱,再一张张摆放整齐。
湘君呢,继续整日发呆,两眼空洞,神采落寞。
他还在纠结,星望过奈何桥时,是否已经原谅他了。这个问题,他一直得不到解答。
因为凤离说的,他听不进去;广州不会说话,没法解答。
安宁呢,自觉帮不了他,干脆不再理会。
后来,大概是过了两年多,突然有一天,广州不整理那些个花里胡哨的小方块了。
他将自己身上那张画皮剥去,里面残余的,原来是一个凡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对着湘君说道:“凤离,我想去投胎了。”
安宁本在练功,被他这么一惊吓,险些走火。
她忍着翻涌上来的半口老血,心中惊道:哎呦我去,这货是个人,还会说话,藏得可真深啊。
凤离也是明显惊愕,他手上一顿,好好一张画皮,鼻子都长到肚子那里去了。
他扣着兰花指,大惊小怪道:“哎呦我去,你终于想通啦?”
“你俩认识?”安宁也是呆得太过无聊,越发八卦了。
“也不完全算认识吧。”凤离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他本是个死人,又没死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过了奈何桥,到了地府,又偷了我的画皮,穿在身上,扮成小鬼。”
“看来你这身皮还挺有用的嘛,穿上去,瞒过这么多鬼头子。”安宁妖妖道道赞道。
“小安宁你可别小看了奴家,”凤离满不在乎地回道,“奴家在鬼界,那也是仅次于阎罗的鬼大姐呢。”
“原来你是偷看了阎罗洗澡。”
“这不是重点,你还听不听人家说了?凤离佯怒道,“我呢,正好不是要来无间当差么?一个人憋闷得无聊,又想着他应是个可怜人,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将他留在身边,还给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广州’这名字,究竟哪里好听了?”
“就像奴家觉得你相貌平平一样,个人品味不同,不与你争辩。”
“所以你原本就知道他不是哑巴?”安宁不再纠结于凤离的品味,继续问道。
“我认识他时,他就没说过话,几百年了,我哪儿知道他不是哑巴。唉呀妈呀,他刚才一开口,吓死奴家了,小心肝现在还跳着呢。”凤离说着,还真的一本一眼地拍着胸脯。
那模样,风情万种。
“我在人界时,还有个名字,叫林怀谷。”广州显然已经很久没开口,不太会说话来。他声音干涩,一字一句,都说得比常人艰难。
此言一出,连一直一旁发呆的湘君,都忍不住侧目。
“我原本连做梦都想杀了他,奈何他太过强大。”广州看着湘君,缓缓说道,“我与星望前后脚到了奈何桥,正好看到他大闹鬼界。我便趁乱,混入地府,胡乱偷了张画皮穿上,一直在暗地看着。”
安宁与凤离两人,再不说话,两人闻言,都已惊得合不拢嘴巴。
“我看到他被贬入无间,又是画皮鬼凤离当差。我便故意去偷凤离的画皮,企图接近他,伺机报复。”
凤离听了广州的话,痛哭流涕道:“连你这老实人也算计我,你们人类,真的是太奸邪了。”
广州继续说道:“机缘巧合之下,凤离将我留在身边。我一直扮作哑巴,只因我一开口,他便会发现。”
“你开不开口,我都不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