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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里。映出黎歌淡雅而满足的微笑。
“若非亲眼所见。别人是不会相信的。”黎歌笑言道。“一员威震三军名扬天下地沙场宿将。会如此温柔细心的替己的女人梳头。”
刘冕微笑:“这其实是一种享受。一般人是理解不来的。”
“我的老公。非常人。”黎歌握住刘冕的手示意他停下。认真的说道。“老公。我只希望你每天能够快乐和平安。我感觉到了。你现在虽然表现得很平和很安心。可是内心深处有着难以遏止的焦躁和彷徨。能跟我说说吗?我很担心。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现在的这个样手握在掌心轻轻抚摸。淡淡道:“黎歌。其实……我也许是觉得累了。”
“累?可是心累了?”
“是的。心累了。”刘冕情不禁的吁一口气。轻锁眉头悠然道。“从我十六岁进东宫伴读起。直到现在。快七年了。这七年当中。我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获罪、流放、挣扎、求生。终于成功的回家。可是马上。我被派去随军征讨叛逆徐敬业。亲眼看着我的恩师因我而死。死在我的怀里。再后来。我进军队当了将军。大小打了数仗。官越做越大。权力越来越大。可是这人。却感觉越来越空虚越来越累。”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的叙说。我却能感觉到你这些年过得有多艰难。经历了多少磨励和苦难。”黎歌说道。“是人。终是会累的。尤其是男人。有着远大志向和报负的男人。因为追求和。会让他很累。老公你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么多年地苦难、折磨、灾厄。你都成功的挺了过来。”
“可是这种累、这种疲倦、压抑和压力。几乎就要转化成厌恶。”刘冕闷哼了一声。道。“我开始有点厌倦这样的生活。讨厌每天所看到的功利富贵的争夺。讨厌那些虚伪客套和尔虞我诈。我仿一样。幻想某一天己高高在上睥睨众生。我认为。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是那么的不真实。我甚至想如同我父亲一样当个富足的田舍翁。家拥良田数顷妻儿在侧天伦之乐。这未尝不是一种满足和幸福。”
黎歌展颜微笑:“老公若真能如此。也未尝不是一种顿悟。不过……人在红尘。身不由己。你也清楚。你不是那么容易抽身而退的。这是摆在眼前的现实。不容逃避。你能做地。就是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再去拼搏厮杀。这是你的宿命。不容逃避。”
刘冕笑。既无奈又感激的笑:“看来。你虽然平常话语不多也从不管我的这些事情。眼光却是很澄清。是的。我无可逃避。骑虎难下。人在朝堂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退却又不是一般的退。有可能就是家破人亡万劫不复。所以。我可以累可以厌倦。却不能抽身而退来逃避。”
黎歌沉默了片刻。心头一亮道:“老公。你还记得我地恩师鱼清大师吗?”
“嗯。记得。怎么了?”刘冕摸了一下黎歌手腕上地玉镯。那正是鱼清大师赠她的纪念之物。
黎歌道:“我那恩师智深如海参透天机。或许可以帮助你不如去拜谒她一回。与她好好谈谈。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哦?”刘冕还真有点感觉意外。“有用?”
“一定会有用的。”黎歌肯定的点头。“用她老人家地话说。老公你现在是有心魔了。心魔不除。人就会越陷越深。就是步入岐途也尚未可知。老公。不必犹豫了。去见一见她老人家吧。”
“嗯。好吧……”眼见黎歌如此盛情难却。刘冕也只好勉强答应了下来。
傍晚。残阳如血。疾风劲草。山林古道落英缤纷。一派秋意瑟瑟。
道观的宝塔顶楼上。煮一壶茶焚一炉香。刘冕和那位老道姑鱼清分席对座。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鱼清半睁半闭着眼睛。不急不徐道。“天官。你的确是心魔过重了。你地心魔。来于你己内心的深处。你对己有着很高的要求和期望。希望己能办到这世上的一切事情。可是世事无常。人总不可能一帆风顺。虽然你已经极为优秀而且做得不错了。可总有许多的遗憾让你感觉己无能为力。这种偶尔让你感觉到失望、灰心和疲惫。虽然你刚强的性格会让你很快恢复斗志。可是这种失望、灰心和疲惫的情绪始终没有挥去。久而久之堆积愈深。就形成了心魔。”
“大师所言即是。”刘冕轻吁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年来。我几乎没有时间休息。也没有时间让己反省身。我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瀑布。只能向前没有回头。身不由己的卷在红尘浪涛之中。”
“天生万物。阴阳互辅两极相生。”鱼清道。“你地性格之中有着超乎常人的坚韧和刚强。可是也必然会有慈软和虚弱的一面。此乃常情必然。你须正视于它。不必忌讳和逃避。贫道僻于山野不问世事。不知天官你最近遇到了什么样的搓折和苦难。但贫道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就算是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庆幸之余难免产生一些消极之念。但正如你所说。人生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生为男儿。无可逃避的要面临诸多压力和困难。但是以后。你须调整一下己的心性。莫要对己视过高。给己定下太过遥远和无可企及的目标。这样。会让你很累。”
刘冕沉默片刻。心中言道:我的理想……复唐。而且不是狭意上的回复李唐江山。而是让盛唐地荣光再现……的是很遥远啊!也许我的骨子里仍然残留着前世军人的烙印。不管我现在变得如何狡诈奸滑了。内心深处仍然住着那颗军人之魂。
鱼清继续道:“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见。故明;不是。故彰;不伐。故有功;不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刘冕心中略悟。问道:“大师。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我尚能理解……可是。前面数语做何解释?晚辈愚笨。请大师指点。”
鱼清微笑道:“就字里意思来简单解释。便是:委曲便会保全。屈枉便会直伸;低洼便会充盈。陈旧便会更新;少取便会获得。贪多便会迷惑。所以有道之人以此原则作为天下事理的范式。不我表扬。反能显明;不以为是。反能是非彰明;不己夸耀。反能得有功劳;不我矜持。所以才能长久。”
“晚辈明白了。”刘冕点头道。“大师的意思是在劝我不要过分苛求。一切顺其然?”
“甚善。”鱼清长吟道。“南无阿弥陀佛。”
简短数语。让刘冕的心中起伏不定。如同在一个平静如镜的湖面。扔下了一颗石头。荡起层层涟漪。莫与之能争。
一切顺其然……!可是这些事情做下来。既改了天数。也在己心中种下了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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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 第403节
《复唐》 第403节
作者: 寻香帅
因果循环。这便是报应!“你太过执着。太过清醒。想将这世上一切的事情看得明白看得真切。还想将一切地事情都一肩挑扛全部做了。这样。能不累吗?者易折。皎皎者易污;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贫道鱼清法号。便由此而来。这几句出班固《汉书》之东方朔传。你有空回去看上一看。或许会有所领悟。”
“晚辈明白了。”刘冕对着鱼清由衷的稽首行了一礼。“人生。难得糊涂。不必争夺一切、在乎一切、看清一切。看得太清太明。会让我心灰意懒顿生倦意;太多太强烈。会让我心魔深种永远不得快乐。谢谢你大师。你不仅仅是帮我排解了心魔。也是教了我做人的道理。”
鱼清睁开眼睛微笑道:“道理。其实人人都懂。用不着教。尤其是像天官这样的智者。还能不明白贫道所说的理吗?只是。人在红尘。就是如此容易迷失和沉醉。人之常情罢了。”
刘冕微笑回礼:“晚辈回去后。有时间会与黎歌多多谈道论经。参一参大师传授的智慧。也免得今后再为心魔所扰。”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鱼清闭目长吟:“南无阿弥陀佛……”。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416章 凤还巢
味……”牵着火猊马下山的时候,刘冕慢慢的咀嚼着鱼清大师所说的每一句话。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原来,人真的会不知不觉的迷失在自己给自己营造的囹圄之中。心被囚禁了,眼光也就只看到了脚下的一寸土地,忽略了广阔的天空和其他的一切。
“呼……”刘冕长吁一口气,展颜露出一丝微笑。
难得糊涂。得糊涂者得快乐!知足者亦长乐!
他翻身骑上马,轻松的吹了一个口哨。火猊马一声嘶鸣奋起四蹄朝山下跑去。
回到家时,天色已黑,几乎就没赶上洛阳城门关闭的时院,刘冕大叫了一声:“黎歌,团儿,我回来了!”
黎歌与韦团儿正在大厅待客,听闻这一声喊各自面露喜色同时道:“回来了!”而且她们听出来了,刘冕的嗓音中透出许多的轻松与喜悦。
这可是好事情。
韦团儿马上迎了出来:“将军你回来了?家中来了贵客等你多时了呢!”言罢还挤眉弄眼的坏笑,多有揶揄的味道。
刘冕上前来双手拎起她婴儿肥的脸庞左右开拽,嘿嘿坏笑道:“你这丫头,居然敢嘲笑你家老爷?你当我不知道是谁来了。看看院子里停地马车就知道了嘛!”
“哎哟,疼——救命。郡主救命吖!”韦团儿装腔作势的大喊,挣脱了刘冕地手咯咯笑着就跑了。
院子里。停着两辆马车。
这其中一辆。是金白车闱浅黄顶儿地络车。驾两匹宝马。正是宫中地宫官出行专用地车辆。
这种车儿刘冕见过多次了。每一次上官婉儿来访。都是乘地这种车子。
另一辆车。则显得更加气派堂皇了。紫青车闱粉红车顶。赤金地车辕上雕了飞龙游凤。垂下地车棱丝绦也是皇家专用地杏黄之色。
那便是太平公主专用地公主车驾了!
刘冕不禁心中一乐:乖乖。难不成是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一起来访?这两个人凑到一班来见我。还真是少见石亭那里。正有一队甲兵在歇息。其中一名小校模样地人还小跑过来特别给刘冕施礼打了招呼。
不错,正是太平公主府上地私拥甲兵。还真是这家伙来了。
太平公主,上官婉儿,黎歌,韦团儿……到齐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凑到了一起……咳。会是个什么光景?刘冕感觉既尴尬又好笑。挠了挠头,搓了搓手,朝正厅走去。
原本以来自己一脚踏进正厅,至少会有八只眼睛直刷刷的看向自己。作拱星拱月状。岂料,刘冕还真是大失所望了。
太平公主等四人围在刘冕请人特制的圆桌边。个个屏气凝神瞪大了眼睛瞅着桌面,神情紧张气氛凝滞。就连在房中伺候的宫俾和宦官。都禁不住踮着脚尖朝桌上窥望。居然在打牌!
打的是刘冕教给太平公主的扑克——梭哈!
“哈哈!!运气真好!”猛的听到太平公主一拍桌子将底牌翻了出来。大声宣布道,“最后一条A真地在我这里哦!我赢了!给钱给钱!”
便见到上官婉儿、黎歌和韦团儿一起哀声叹气将牌甩到桌上,然后往桌上扔铜板银疙瘩。
刘冕走过来干咳了一声:
“啊?你来了?”太平公主转脸瞟了他一眼,手脚麻利的收拾着桌上的牌,“你要不要来加一个玩几把?我今天手气真旺,赢了好多钱了!”
刘冕不禁愕然。呆呆的看一下其他三个女人,都在紧张兮兮地盯着太平公主洗牌,居然没一个正眼来瞧他。就连平常最贴肉的黎歌,也小心翼翼地托着自己的大肚子瞪圆了单眼皮地大眼睛,看着太平公主手里的牌。
“你……们……没事吧?”刘冕认为,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四个女人齐刷刷地转过脖子来看着他:“没事啊?你怎么了?”
“我、我……我没事。你们玩,我去洗澡,吃饭……”刘冕如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闷闷的挠着脑袋走
刘冕转脚刚离开大厅,四个女人凑在一起嘿嘿哈哈的笑疯了。
韦团儿拍着巴掌笑道:“这下可把将军弄晕头了!”
“就该这样对这家伙!他以为我们就该像猫儿好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