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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刘仁轨也算是得了善终,而且死后极尽哀荣。高宗一朝的名臣大将能有这等好结局的,并不多。
葬礼完毕后,刘冕回到长安家中,有点透支的感觉。身子骨本来就有点弱的刘俊,更是大病一场神销骨立。无奈,刘冕又留在家中伺候了刘俊数日,直到他恢复健康。
此时听闻,朝廷的平叛已经进行到了尾声。李唐的反王们,众心不齐又疏于军事,很快就被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和右玉钤卫大将军张虔勖打得丢盔弃甲。而且,叛王们仓促间集攒起来的兵力不过零碎的数千人,朝廷却派出了十余万兵马简直就是大炮轰蚊子。正如刘仁轨所预料的,这一场战争毫无悬念可言。李室叛王们制造的麻烦,还不如徐敬业在扬州闹得大。刘冕暗自苦笑,这真是一场闹剧。那些李唐的贵胄老爷公子们,实在太过天真。他们还以为自己凭着是太宗的子孙就能振臂一挥应者云集。且料现今天下人心思定,哪里是那么容易鼓动的?这些年来他们在地方苟且偷安安享富贵,也很少经历朝堂之上地政治斗争。全然不知朝廷地实力妄图以卵击石。简直是找死!
刘仁轨之死,给老刘家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刘俊整天闷闷不乐,仍然沉浸于无法抹去的伤痛之中。柳氏天天在一旁抚慰于他,刘俊却总是不听劝,越劝还越伤感。到后来柳氏也有些不耐烦了,索性听之任之不再理睬刘俊。刘冕看在眼里,暗自对这个女人心生不满。心忖我家老爷子去了,大靠山没了。你就对我爹不待见了吗?
刘冕和刘俊商议,还是按刘仁轨的遗嘱来办事。首先是推掉朝廷的追谥和封赏,然后封掉长安的豪宅,刘俊夫妇回老家汴州休养。刘仁轨虽然没有多少积蓄,但这些年来总归得了一些赏赐。再加上有刘冕这个四品大员罩着。刘俊夫妇到了地方想要营生并不困难。
父子商议停当。但准备收拾家生赶往洛阳。不料。那柳氏却不愿意了。她也不正面和刘冕说,只是扯着刘俊吵嚷,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京城这等繁华之地,去到乡间过清苦日子。刘俊反过去苦劝于她,这女人就是不肯松口。到后来刘俊终于是生气了,拿出了难得一见的男人火气:“你若不去,我便写你一纸休书。你找个富贵人家改嫁去吧!”
“好啊。你写呀、写呀!”柳氏一听这话,马上就大哭大闹起来。还折腾着要清包袱回娘家。
刘冕被闹得不厌其烦。对这个本来就没多大好感的女间谍更加反感。心忖你就这样去了倒也安逸,反正也没给我爹生个一男半女。到时候我爹一个人生活在汴州,我倒放心些。大不了到时候花了钱帮他续弦找几个女人来陪。柳氏这等用心不正又朝秦暮楚地轻浮货色,不要也罢!
且料,柳氏那妇人闹了半晌见刘俊父子都无动于衷,居然又不闹了。乖乖的收起眼泪自己又安静了下来,算是默认了仍是愿意跟随刘俊。刘俊终究是个实诚人,见她回心转意也就没再计较。刘冕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俗话说得好,这鞋穿在脚上舒不舒服,只有脚才知道。自己当儿子的,总不至于跳出来给老爹当真。
一家人将行礼盘缠收拾停当,谴散了大部分的仆役丫鬟,只带了管家老张和韦团儿,坐上两辆马画往洛阳而去。
刘冕连辞爵的借口都想好了。一来刘仁轨有遗言,二来父亲去世后,刘俊理当在老家丁忧守孝。刘俊未必会理解刘仁轨要他这样做地深意,但他是个孝子,刘仁轨有令他就必会遵从。这一点刘冕倒是不担心。
几天行程之后,一家人到达洛阳。
此时地洛阳城,简直是草木皆兵一片惶惶。其实至从过了潼关之后,就可以感受到这等气氛。沿途尽是兵马岗哨查备极严。要不是刘冕有着千牛卫中郎将地官牒在身,一路盘查下来费尽周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洛阳。
洛阳城里就更不必说了。往来巡哨的兵丁比行人还多。往日大街上总是行人如鲫车水马龙,现今商旅行人明显少了五六成,可见兵荒马乱的一般人都不敢出门了。
刘冕等人一路顺利的到家,都吁了一口气。韦团儿跳下车后就前后忙开了,张罗府里的下人给老爷夫人安排住宿饮食。
刘俊站在刘冕院子里左右逛看,呵呵的憨笑:“儿子,你还真有本事呵!这宅子,比长安老刘宅还要气派得多了。一路上来我们也走得很是顺利,哪处岗哨也能敢拦咱们。”
“爹,这不算什么。”刘冕笑了一笑,陪刘俊夫妇在院子里散散步子。坐久了车子腿脚都有些麻。
柳氏显然很是意外刘冕的家居然这等豪华大气,惊喜地四下观望然后道:“老爷,冕儿地确是比你有本事多了。你们老刘家呀,总算是有个出息人了!”
刘俊听了只是尴尬的咧嘴,刘冕心中不悦:你这妇人,这是什么屁话?!
“老爷,我们就留在洛阳住着,不用去汴州了吧?这里多好呀!”柳氏对刘俊父子地不悦丝毫不察,兴致勃勃的道,“汴州那地方,哪里比得京城繁华舒适呀!”
“先父遗言,我必须遵从!”刘俊固执的道,“就去汴州!冕儿在京城经营不易,我们不要给他增添负担!”
“有何负担可添?”柳氏还不依不挠了,急急道,“我们不是还有些积蓄吗?算来也够自己花费了。”
“这、这不是花费的问题!”刘俊有些口倔,一时不知如何跟这妇人辩说了。
刘冕心中已有些不悦,又不好出声斥责柳氏,只好对刘俊道:“爹,不必争吵了。还是等见过太后了再说吧。是去是留,还得她说了算。”
“哼!”柳氏忿忿的发了一顿脾气,拂袖而去。
刘俊长叹道:“这个妇人,初时嫁过来还算本分。不料太公去世后她便露出这等嘴脸。非但不服管教,还贪图享乐过不了平实日子。早知如此,当日我就不该续她!”
“爹,别想这么多了。她出身贵族人家,怕是习惯了奢侈的生活,一时改不过来吧。日子长了也会习惯的。”刘冕也只得如此安慰刘俊。自己心里也不禁想到,这样一个不安份的女人留在老实的父亲身边,终究不是什么令人放心的事情。
休息了一夜,刘冕便在散朝之后带着刘俊进宫求见太后。
武则天在仙居殿召见了刘冕父子。刘俊老实得很,进了皇宫就有些瑟瑟不安,跪在武则天面前也有些惶惶不可终日。待到说话时,更是有些结巴。看得一旁的上官婉儿偷偷窃笑。
武则天听完刘俊的话后略作思索,然后道:“刘俊,刘仁轨为大唐夙兴夜寐任劳任怨辛苦了数十年,归天之后得享哀荣是理所当然的。予只是按朝制予以封赏,并无不妥。”
刘俊惶惶道:“家父临终反复叮嘱,让微臣辞去朝廷谥赏,以往赏赐的住宅、封邑也一并归还朝廷,然后回故里躬耕。微臣……不敢有备。还望太后垂怜容许。”
“这个刘仁轨,到死也这般倔,还跟朝廷耍起清傲了。”武则天也有点无奈的摇头笑一笑,“好吧,既然是刘仁轨临终遗嘱,予也只好照允了。刘俊,予就在汴州赐你良田二十顷庄院一座,你归故里做个田园翁吧!”
“谢太后!”刘俊欢喜的谢恩。
“好了,刘俊你且先退下。刘冕你留下来,予另有事情同你讲。”武则天发话了。刘俊便拱手退了出去。
“太后有何训诫?”刘冕拱手拜问。
“也没什么大事,些许小事跟你聊一聊。”武则天语调平静的侃侃而谈,表现得空前的平易近人,宛如拉家常一般,“刘冕,这几年来你巅沛流离命运多舛,如今总算是稳定下来了。不料刘仁轨又突然仙逝,肯定给你的打击不小。你要稳固心志,不要过度悲伤。朝廷正当用人之际,你可要用心做事。”
“微臣定不负太后所望。”
“嗯……”武则天意味深长的点头微笑,“一路辛苦,下去好好歇着吧。休息两天,便来赴职。予到时候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予你去办。”
“是。微臣告退。”刘冕不敢多问应了一声退出来,心中暗忖:重要的事情?会是什么事……
第二卷 烈火乾坤 第140章 殃及池鱼
刘冕退出了仙居殿,便准备回家。反正武则天都让他再歇两天了,就犯不着这时候再去千牛卫卫所了,免得又见到武懿宗那只烦人的死老鼠,听他叽叽歪歪。
刘冕回到大宅,刚走进院子里韦团儿就惊慌的迎了上来,怯怯的低声道:“将军,不好了!老爷夫人吵得可厉害了,我们这些下人都不敢上去招架!”
“吵架?”刘冕眉头一皱,快步朝主宅走去。方才走到门边还没踏脚进去,就听到里面柳氏扯泼的大叫道:“你写、你写呀!你即刻就写下休书!你这没用的废物,放着在手的荣花富贵也不享,要去乡下当什么田园翁!我告诉你,我……老娘这辈子没吃过苦,没穿过粗布衣尝过粗茶淡饭。你要老娘跟着你去乡下受苦,你就省省吧!你休了我,自己找愿意陪你过日子的人去!”
一向温文敦厚的刘俊也气煞了,情绪激动得声音就变了调儿:“你、你这刁妇!恶妇!我现在就休了你,你给我滚!你这等不安份的妇人,留在我刘家也终是个隐患,我要你何用?你滚吧!你去另寻别家找个好人家改嫁了。我老刘家从今日起与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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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唐》 第101节
《复唐》 第101节
作者: 寻香帅
“我呸,老娘还不希罕了,你这废物!”柳氏空前的嚣张起来,宛如张牙舞爪的妖怪大声叫嚷道,“你也就配跟着老爷子吃吃白食。老爷子一死,你又跟着儿子吃白良。你几时有过丝毫半点的用处?如今赐你个国公爷当你也不敢享受这等荣华富贵,我跟着你注定一辈子吃苦。老娘想通了,老娘不伺候了!”
刘冕听到这里怒从心中起。一脚踏进屋里雷霆一喝:“吵什么!”
柳氏正背对着刘冕跳脚大骂。突然听到这一声暴喝顿时吓得浑身发抖,惊惧的转过身来一脸余怒未消的本待继续大骂。但一迎到刘冕杀气喷薄地眼神立马就蔫了,干咽了一口唾沫闪到一边,不敢再吱声。
刘冕眼神如刀地看了柳氏半晌,走到刘俊身边帮他抚了抚背,轻声道:“爹,别动怒,伤了身子不值。”
刘俊见儿子回来了。也不好再公然吵闹害怕丢人现眼,只得闷闷的长吁了几口气道:“这个妇人,我定要休了他。冕儿,为父明天就离开洛阳去汴州老家。太后隆恩还赏下了田顷庄院,又有老张与我同去料理。我在那里定能生活无忧。你不必有任何牵挂。这个妇人。从此与我家无干!”
“哼!”柳氏又来火气了,正要发怒叫嚣,刘冕冷眼一瞪,她马上低着嗓门儿嘟嚷道,“无干便无干,休书拿来!”
刘俊今天也拿出了一点男人气概了,将手一挥道:“冕儿。笔墨伺候。”
刘冕看了柳氏一眼对刘俊道:“爹。她是太后赐的婚,名媒正娶来的正房妻室。不可轻易休之。你可要问清楚,她是否心甘情愿。”
“我有何不情愿的?就是太后问起,我亦如此说。”柳氏还真是王八吃称铊铁了心了。反正她是不想跟着刘俊去汴州当什么土地主婆儿。
“罢罢罢,纵然是太后要怪责,为父也一力承担了。这等妇人断然不能留在咱们老刘家!”刘俊一抚袖就朝书房走去。操起笔墨来写下一纸休书朝柳氏面前一扔:“你走吧,嫁个好人家享富贵去!”
柳氏拿起休书,毫无留恋的冷笑一声:“那便告辞了,刘老爷、刘公子。你们父子今日如此薄情待我,我是不会忘记的。哼!”说罢,提着一个包袱扬长而去。
刘冕眉头一皱不禁有点忿然。刘俊也连叹数声道:“想不到啊,她居然是这等人。哎,为父真是瞎了眼了,还以为她是个淑良之辈。想不到却是个轻浮虚华又薄情狠心的女子!”
“她这兴许是气话,爹不必在意。”刘冕虽是如此劝说刘俊,心中却暗自多了个心眼。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柳氏这个女人刻薄刁毒,而且曾经是太后安排在我老刘家地卧底,今后可要提防着点儿。好在她不会再和刘俊在一起了,至少不会再害了他。若是想害我,恐怕还没那么容易。那样的淘天巨浪我都活过来了,你这小小妖妇还能使什么手段让我翻船?
如此闹了一回,刘俊被气了个够呛,当日晚饭都没有吃,一个人躲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