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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后,两人也不顾什么规矩了,匆匆用了午膳,便顶着大太阳入宫去了。
皇后听闻弟妹和妹妹入宫请安,睡意全无,热情相迎,命人呈上各色瓜果,当中就有频婆果,甚是少见,彤芸却无心享用,左右宫中无外人,她就直白的表明了心意,说自己不愿嫁于萨喇善。
皇后闻言,心中便有几分明白了,问她可是有了心上人。
当着姐姐的面,彤芸无可隐瞒,随即点了点头,皇后又再三相问,才知那人是李侍尧,深感惋惜,
“傻妹妹,你怎的不早些告诉姐姐,你有这样的心思。
皇上跟我说起萨喇善请求赐婚时,问我意下如何,我是想着他家世显赫,一表人才,便没有反对,若早知你有这样的心思,必然会跟皇上提起,让他拒绝萨喇善。
可眼下圣旨都下了,君无戏言啊傻丫头!”
“萨喇善?是他自己提的?”彤芸还以为是皇上突发奇想,将她指婚,未料竟是萨喇善自个儿的主意!他不是李侍尧的朋友么?怎会棒打鸳鸯!忒坏心了些!
再追究根源,已无用处,“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圣旨未下,一切皆有余地,一旦下达,再难更改。”
旁人不能,夫妻俩总是好说话的,彤芸抱着希望含泪请求,“可姐姐是皇后啊!您跟皇上说句好话,求个情,皇上总会卖您一个面子罢?”
“后宫不得干政,你又不是不晓得这忌讳。”
说得彤芸莫名其妙,急得落泪连连,“这只是婚事,算什么政事嘛!”
“你以为,皇上赐婚是随性而为?他也要考虑诸多情形,方面俱到。更多的,是为了平衡各大家族的势力!
让你嫁给萨喇善,嫁入爱新觉罗家族,也是在维系咱们富察家!不似政事,胜似政事!”皇后本不想打击她,但看她如此执迷,终是忍不住给她提个醒,
“姐姐说句实话,即便皇上真的答应不让你嫁给萨喇善,也绝不会让你嫁于李侍尧!”
怎会如此呢?“可是九哥说,皇上很挺器重李侍尧的啊!”
“器重归器重!皇上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称赞李侍尧有能力,但也时常叹息,他不是满洲人!所以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让自己的仕途一帆风顺,却始终不能娶你这样的世家贵族姑娘!”
“为甚?为何不能?”彤芸无法理解,皇后不愿再说,
“彤芸,别再执拗,趁早死了这条心罢!你和李侍尧,绝不可能!还不如乖乖遵从圣旨,嫁于萨喇善!”
“可我不喜欢他啊姐姐!”
摆了摆手,皇后规劝道:“难道你以为,当初姐姐嫁于当初还是宝亲王的皇上时,就有多喜欢么?
没见过夫君的面,如何喜欢?也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才日久生情的。也许等你嫁了萨喇善,你就会发现他的好。”
劝说无用,彤芸听不进去,皇后也明确告诉她,此事没有转机。
瑜真在旁听着,深感皇后的难处,也明白彤芸的伤心,无奈之下,只好劝她先离开,让皇后休息会子。
皇后又岂会不懂,一个姑娘的梦,破碎时的痛,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妹妹,而毁了皇上的棋局,牺牲,是必然!
彤芸现在必然恨她无情,她说什么都是徒劳,皇后干脆不再多言,嘱咐瑜真,多陪陪彤芸,劝她想开些。
起了身的瑜真点头称是,抚着颓然的彤芸离开了皇宫。
回府的路上,彤芸仍不肯认命,一直喃喃,“姐姐为何不肯帮我?为什么我不能嫁给李侍尧?”
皇后的意思,瑜真已经明白,“因为你是富察家的姑娘,皇后唯一的妹妹,是以你只能嫁入皇族,
嫁给李侍尧,在皇上看来,是浪费。”
“可是九哥曾说,李侍尧还是有希望的。”彤芸信了傅恒的话,便以为她和李侍尧能成眷属。突如其来的变故,才令她这般难以接受。
瑜真是旁观者,很清楚现下的情形,
“那也只是他的猜测,也许在萨喇善没有请旨之前,还有一丝希望,奈何他先请旨,皇上又不反对,那么李侍尧就没有机会了!”
无论旁人怎么说,彤芸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总觉得还有希望。只因她还没见到李侍尧,她相信,他一定也会想办法争取的!
如今她什么做不了,只能盼着李侍尧的归期,等他回来,商量对策!
瑜真看她这般自欺欺人,心疼不已,也很希望傅恒快些回来,希望他能扭转乾坤,给彤芸带来惊喜!
日盼夜盼,半个月后,九月初秋的一天,当她终于听到下人禀报,说是九爷回府时,瑜真喜不自禁,赶忙起身出了里屋,到外屋迎他!
正赶上他进门,瑜真鼻头一酸,什么也没说,一把扑进了他怀中!
对于瑜真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傅恒受宠若惊!才走一二十天而已,媳妇儿也太热情了罢!实在难得啊!
紧紧回搂着她,坐了半晌马车,手脚冰凉的傅恒顿感温暖,心甜如蜜的问她,“可是太想我了?”抚了抚她鬓边的碎发,他又附耳悄声道:
“我也很想你,晚上好好补偿你”
第81章 莫强求()
傅恒正倾诉着柔情蜜意,忽见瑜真直起了身子,神色焦虑地凝望着他,
“你总算回来了,彤芸难过,我也不开怀,你快去劝劝皇上,让他收回成命罢!”
“彤芸怎么了?”
瑜真便将皇上赐婚一事尽数告知,傅恒听罢黯了神色,并无意外,只因他一早就知情,
“在围场时我就听说了,也跟皇上说了李侍尧与彤芸两情相悦一事,皇上只说晚了。”
“晚了?就是没得商量了?”瑜真深受打击,还以为傅恒归来,可以扭转局势,然而他早就尝试过,并无作用,那彤芸该怎么办呢?
见她这般落寞,傅恒顿感失望,“原来你不是想我啊!只是为了彤芸之事忧心?”
瑜真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计较这个?”
傅恒是于半个月前得知消息,他是男人,本身就没那么多愁善感,也明知皇上不可能回心转意,是以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不似瑜真这般,为此惆怅为此忧,
“恕我直言,你们的烦恼都是自找的,明知不可能,还要抱希望,才会徒添惆怅!”
她想要的是安慰和解决的法子,然而他不但没有,反而还落井下石!恨得瑜真美目微嗔,瞪他一眼,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直呢?”
只因他看得通透啊!“拐弯抹角有用?你我的婚事便是例子,当初你不情,我不愿,那又如何?我都拗不过皇命,更何况是彤芸?
你还是劝彤芸死了那条心罢!婚事她不能做主,但看她是否幸运,婚后丈夫会不会疼她了!”
“当初还不是你一个劲儿的撮合她和李侍尧!”
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怨念,傅恒甚感委屈,“那也是他们你情我愿,我才撮合啊!我的出发点是好的,能成是他们的福气,不能成也是他们的命数,怪不得我罢?我又没有棒打鸳鸯!”
细想想,傅恒的确没什么错,她又何必把气撒在他身上?想清楚后,瑜真暗叹自个儿确实过火了些,
“罢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眼下该怎么办呢?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了么?”
若是有,他又怎会不去尝试呢?
“瑜真,我明白你心焦,可是身在皇族世家,姻缘一向不由自己做主,你还是劝劝彤芸,让她放弃挣扎,等待嫁人罢!”
如此残忍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现今的彤芸,就好似曾经的瑜真,那时的她,无数次梦见傅谦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他还活着,说他会让皇上取消她与傅恒的婚约!
梦醒皆空,她终是抵不过命运,嫁了过来,虽说现在过得也没那么煎熬,但终是一生的遗憾,尤其在看到傅谦归来的那一刻,那种揪心的疼痛与无奈,她真的不希望彤芸再承受,
“正是因为我们都经历过那种无奈,才不想让彤芸重蹈覆辙啊!她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爱而不得的痛苦,我很了解,自然希望她能和我们不一样,能够有机会寻求自己的幸福。”
爱而不得?不过几个字而已,却轻易的敲击到傅恒那敏锐的心房!
彤芸喜欢李侍尧而不得,那么瑜真又是什么意思?都曾经历过?难道?
思及此,傅恒心下一紧,神色郑重地盯着她问,“你喜欢谁而不得?”
话才出口时,瑜真已经察觉到失言,迅速思量了应对之策,是以在他质问时,她已双目坦然地回望着他,从容不迫,
“我是说你和尔舒,当初你不是想娶她为妻么?后来因为我,改成了纳她为妾,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记恨于我么?”
的确是如此,但是瑜真才刚说的是我们,说明不止是他,她也应该有心上人的,然而她不承认,他也不好逼问太多,免得瑜真说他疑神疑鬼,
且傅恒的内心也是惧怕的,怕自己再追问下去,万一瑜真说了出来,真有那么一个人,是她错过的,纵然两人没有在一起,只怕他心中也会生出芥蒂,岂不是自讨苦吃?
如此想着,傅恒干脆装傻,不再纠结此事,回过头又来劝她想开些,
“你我是阴差阳错,或许是命中注定,也幸好我娶了你,否则便会错过一段良缘,
这么算的话,萨喇善与彤芸,也不见得就是孽缘,指不定他们与我们一样,婚后也可培养出感情来,岂不妙哉?”
只怕是难!“万一彤芸一直不喜欢萨喇善呢?你不是说过,萨喇善时常去烟花之地么?而且上一回,他瞧见我三妹琪真便跑,我觉得他与琪真八成是老相识!
这样一个感情混乱的男子,往后必然也是妾室成群的,哪会像李侍尧那般,专心待她。”
虽然傅恒与李侍尧是挚友,但是男人的心思,真不好说,“呃你敢保证,李侍尧往后就不会纳妾?”
一句反问,气得瑜真火冒三丈,
“你怎的老与我唱反调?左右妹妹喜欢李侍尧,即便李侍尧负了她,她也心甘情愿,但萨喇善负了她,她就是不甘心,你懂不懂?”
“懂!我懂!夫人消消气,我不说了好罢!”傅恒正哄着,外边丫鬟来报,说是二姑娘来了。
这彤芸一听说她九哥自围场归府,再也等不及,立马跑过来询问状况,问他可知晓,她被赐婚一事,傅恒沉重地点了点头。
彤芸猜测道:“哥你都晓得了,那李侍尧也必然晓得罢?”
“我们在围场时,就听说了此事。我也去找了皇上,可是皇上说:君无戏言。”
彤芸忙问,“那他什么态度?打算如何?”
这话,傅恒不好答,只叹息着,最后说安排她二人见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什么叫说清楚?难道李侍尧已经打算放弃她了么?
见他这般凝重的神色,彤芸顿生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见一见李侍尧,亲自问个明白。
河边的两人再相会时,皆是面色沉郁,一如阴云密布的天。
“才接到圣旨那天,我就立即入宫找了姐姐,可姐姐说她不能让皇上出尔反尔,拒绝了我的要求,”此刻的彤芸已是六神无主,只盼着李侍尧能带给她一些希望,
“钦斋,我们到底该如何?”
如何?此时的他,也是迷茫得寻不到前路的方向,
“我本想在围猎结束后向皇上请求赐婚,可萨喇善居然捷足先登,提前跟皇上说了,等我得知消息时,圣旨已下,我也去找了皇上,诚恳的向他禀明心意,可是皇上说”
“他说什么?”
想到那句话,李侍尧便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沉吟片刻,他才忍痛重复道:
“皇上说:迟了一瞬,便是一生,圣旨不可改,没得商量。”
听到回复的那一刻,李侍尧便觉自个儿跌进了黑暗里,再找不到亮光!
彤芸也明白,皇上不可能回心转意,可关键是他啊,“那你呢?你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让皇上看到你的决心?说不定他会感动呢?”
“感动?”怎么可能呢?“皇上若是那种随意感动,任性妄为之人,他也坐不稳那个皇位!帝王家向来无情,你不会不懂。”
她还在期待着,而他,已经认命了么?彤芸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心痛又失望,
“所以你的意思呢?就这么算了?让我听天由命,嫁于萨喇善?”
身在官场,李侍尧再清楚不过,皇命向来难违,“彤芸,我也不愿意,你认为我会舍得让你嫁给他?我去找皇上的时候也是下了很大决心,跪了许久,可皇上不许我跟他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