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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美丽的面容因为这笑意变得扭曲变形,极为怪异。
凤晰琀始终等待着她说话,他的心是忐忑不安的,但是同时,他知晓,她即便是相信了他的话,也未必会接受他。
北唐瑾终于笑完了,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眼眸低垂,道:“玉容相信王爷的一片真情,只是玉容并不心慕王爷。”她说着,停顿一下,喉咙动了动。
凤晰琀知道她还未说完,等待她说下去,却未料到她那欲言又止的话,竟是这样一句话,“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玉容告辞了。”
她说完,等待凤晰琀说话,只是对方却是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望着她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下一道阴影,她垂着眸子,不敢看他,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因而,凤晰琀笑了,道:“我知玉容并不心慕我,那并没有什么干系,我从不喜强人所难,玉容若不心慕我,我也不会逼迫玉容,那么,玉容也不会阻拦我心慕玉容你吧?”
他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低沉的好听,充满了蛊惑的色彩,令她的心兀自一动。
北唐瑾完全怔住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么温柔?
她觉得,她的呼吸变得越发困难起来。
她不心慕他,他不逼迫她……
好宽广的心胸,好动人的情话。
“玉容不会阻拦我心慕玉容你吧?”
她怎么回答?
面色僵白了半天,北唐瑾慢慢说道:“王爷的心思,玉容如何阻拦?”
她的声音沙哑异常,微微颤抖,在这夜色中吐出,极为好听动人。
凤晰琀心中一动,她终是乱了心神了。只是她的面色白的厉害,是害怕么?他蹙眉望向她,柔声问道:“玉容的脸色怎地这样白了?”
北唐瑾着实有些受不住他这般惑人的嗓音,因而道:“王爷还有其他的事情么?若没有,玉容告辞了。”
凤晰琀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摇摇头,道:“没了,你走吧。”
还是那么温柔,说的那么轻松,靡荡低沉。
北唐瑾有些诧异于他如此便放她走,不由得抬眸望向对方,可是见对方那么温柔的眼神又迅速垂下眼眸,道:“如此,玉容告辞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从容不迫得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得理了理衣裳,脚步极为平稳得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仿佛摇碎了月光,凤晰琀叹了一口气,道:“竟然还能如此从容不迫啊……”他说着,面色有些失望,她怎么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态呢?
北唐瑾的拳头在衣袖中攥紧,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她需要好好定一定神,需要好好想想,这飘飘浮浮的感觉着实不好。
北唐瑾走后,凤晰琀躺在美人榻上看月亮。
他枕着自己的手掌,神色极为平和,嘴角笑意浅浅。
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衬得他宛如月下仙子一般,出尘飘逸又雅致到了骨子里。
他俊美的面颊微微泛红,心里想着她的每一个表情,猜测着,她动心了么?
若是其他的女子,他说一句情话,对方便受不住了,脸红心跳,娇羞不已,可是她的脸色却白得吓人。
她着实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啊。
不会娇羞,也不会脸红。
其实,那又有什么干系呢?她的心肠是很软的。
很软的,只是她自己都未发现罢了。
凤晰琀微微笑了起来,心软便好了。
便这样,他慢慢阖上眸子,一夜好梦。
走出天青楼,冷风吹过脸颊,灌进脖颈里,北唐瑾的心神终于完全定住了,她深吸一口气。
她着实不会应对这般……
哎!这件事暂时不想了,脑仁好生疼痛。
她这样想着,大步走入喧闹的街巷,消失在人群中。
北唐瑾刚回到听雪阁,便收到一封密信,密信上说,皇帝陛下欲要赐婚大皇子凤英和宣宁侯嫡女安静。
北唐瑾的面色一下子就僵白了,她知晓,知晓皇帝如此做是什么目的。
她不同意嫁给凤英,皇帝便选了宣宁侯府的人,就是为了牵制她。
看来皇帝一直都知道,她北唐瑾对宣宁侯府的感情颇深,即便是,直到现在,她还未登宣宁侯的门。
安静啊。
想到这个名字,那笑容婉约,宛如梨花般清新的少女便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会愿意嫁给凤英么?
前世的时候,她那么悲惨的死去,这一世嫁给凤英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她那么单纯的性格,焉能应付这么些个权势斗争呢?
同时,宣宁侯府同皇家结亲,安静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从此,朝中政局也要发生变动,宣宁侯府看似显贵了,实际上是,处境越来越危险。
第165章 有所不同()
翌日一早,北唐瑾在一阵头痛中醒来,秋荣听见声响立即走了进来,一见北唐瑾惨白的面色,她吓了一跳,道:“小姐,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北唐瑾眉梢深锁着,道:“昨晚做了噩梦,并无什么大碍,不必担忧。”
“小姐自从看了那密信就一直面色不佳,可是秋荣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啊,小姐为何烦忧呢?”秋荣已经为北唐瑾宽衣,瞧见她的后背汗湿了一片,立即换了一件衣裳,道:“小姐沐浴吗?”如此粘黏着实不舒服吧。
“好。”北唐瑾漫不经心得应着。
秋荣很快命人去打热水,北唐瑾脱了衣裳整个人沉了进去,热气氤氲令她紧张的神经舒缓了许多。
昨夜的梦是那么真实,仿佛是即将要发生的一般。
可是,那是前世的,这一世应当不会了吧?
可是,那鲜红的血液仿佛一直流到她的脚底下,染红她的袍子,可是,她却只能远远看着,看着那如梨花的少女无助得倒在血泊中,然后奄奄一息。
北唐瑾倏然紧紧攥紧拳头,不!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仅剩下的亲人,一定要!
她拥有的不多了,不能再失去。
不能。
“小姐,您身上的疤痕为何不去掉呢?”
北唐瑾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青笋站在她面前为她舀水,她稚嫩的面容,天真的眸子,就盯在她胸口的疤痕上。
北唐瑾也低头看着。
她其实是可以去掉这些丑陋不堪的疤痕的,可是她就是想要留着他们。
“小姐生的好美啊,奴婢从未见过小姐这样的美的人呢!”青笋一边舀水,一边瞧着北唐瑾精致的面容。
她的脸颊上有颗颗水珠,晶莹剔透,沁在额头上,使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透明了。
真是美得叫人停止呼吸呢,若是谁娶了她家小姐定是极为满足吧。
这么一个美人儿,这么一张脸容,一辈子都瞧不够吧?
青笋看着看着,人就痴傻了,表情也呆滞了,痴痴的。
手中的瓢一直停在半空却是浑然不知。
北唐瑾只想着心事,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秋荣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见青笋整个人都呆住了,无奈得摇摇头,这差事,还是她亲自来,小姐这面容,谁见了都会少了魂魄,若不是她同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同这些婢女也差不多了。
“咳咳咳。”秋荣咳嗽几声。
青笋没有反应。
秋荣只要走过去拿起青笋手中的水瓢,道:“你出去吧。”
青笋这才回过神来,小脸儿红了一片,极为尴尬,嗫嚅道:“秋荣姐姐,我,我……”她结结巴巴说不清楚。
秋荣道:“罢了罢了,你出去吧。”
青笋捂着火烧的双颊狼狈得奔了出去。
秋荣叹了一口气,见北唐瑾还是阖着眸子,仰着头,乌黑的青丝垂在胸前,黑白的映衬下,更显得肌肤莹润异常,即便是,她的胸前一片刀伤。
瞟了几眼北唐瑾身上的刀伤,秋荣又叹了一口气,道:“小姐,好了。”
北唐瑾随意“嗯”了一声,便走了出来。
秋荣立即为她披上衣裳,用毛巾为她绞干头发。
“小姐既是如此担忧,为何不去宣宁侯府瞧瞧呢?”秋荣见自家小姐一直拧着眉梢,提议道。
小姐极少如此拧着眉梢,即便是大战在即,她也是一脸的从容不迫,何曾如此过?可见,若是宣宁侯府同皇家联姻着实是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
只是,这之间的厉害关系她却是看不清楚的,她只觉得,能攀上皇家,着实是一件大好事。
“的确是需得去瞧瞧了。”北唐瑾声音淡淡。
秋荣担忧道:“那小姐还是要赶在这旨意下了之前去吧,免得令老太君觉得您是故意攀附的,那时候小姐再想要解开这个结,就不容易了。”
去宣宁侯府么?
北唐瑾思虑着。
的确是应当赶在皇帝的旨意下了之前去,于是她道:“你去准备准备,今日便去吧。”
秋荣一怔,未料到小姐动作竟是这样快,道:“那小姐找什么由头呢?”
“初次去,无需什么由头了。”北唐瑾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只是想到去宣宁侯府,她又开始紧张起来,有些坐立不安。
她先是去赫连氏处请了安,说自己今日要去宣宁侯府,赫连氏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莫不在意一般。
北唐瑾坐上马车,一路想着自己的外祖母慈爱的面容,舅母白氏的温柔细语,以及表妹可爱的娇俏面容,心中顿时感觉一阵暖暖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嚣的声音,北唐瑾掀开帘子一瞧,那俨然是皇家的车马,这样的阵仗是要……
青笋也在马车上好奇地看着,欢喜道:“小姐,那是皇家的马车吧,好华丽啊!”她的眼中充满了向往。
这时候,很多侍卫护着马车,北唐瑾的马车停下来让路。
青笋又道:“小姐,这是公主出行么?”
北唐瑾摇摇头,道:“回府吧。”
“啊!”青笋一愣,道:“小姐不是要去宣宁侯府么?”
“不去了。”北唐瑾淡淡道,已经将帘子拉下。
这显然是宣旨的车队,那就意味着,她此时去同以后去都没什么干系,更重要的是,她这个时候去,同宣旨的人碰到一块儿着实不好。
青笋见自家小姐已经阖上眸子闭目养神,还要想要开口问,竟将那话生生咽了回去,撩开帘子,对车夫道:“回府。”
那车夫显然也是一愣,但也并未多问,便掉了头。
北唐瑾一回到听雪阁,秋荣诧异道:“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
北唐瑾道:“改日再去吧。”
秋荣一阵狐疑,却是并未追问,而是将一张帖子递给北唐瑾,北唐瑾接过来一瞧,原来是花涧月递上来的,她面色一沉,道:“推掉吧。”
秋荣点点头,问道:“小姐,这位国公爷的帖子您都推掉,他会不会对小姐不满啊?”
北唐瑾这时候已经坐到了案几前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拿起的笔顿住了,想到花涧月屡次的拦截,最后摇摇头,道:“不满又如何呢?不必担忧。”
秋荣点点头,见自家小姐又在奋笔疾书,便出去准备茶点。
小姐今日怎地如此烦躁?
千堆雪。
琴声涓涓,淙淙铮铮,如深涧之流水;清清冷冷,如寒冰乍破。
琴音清澈,空濛高旷,仿似云雾缭绕,又仿佛是青烟微起。
凤晰琀盘膝而坐,紫衣流苏,墨发垂于胸前,神色淡然安静,白净的手指慢慢挑弄着琴,他整个人也沉浸在这琴声中,颇感静心。
这本是极为静美的画面,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哐当”一声,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凤晰琀抬眸,停止了弹琴。
望向那制造声音的人,只见那人一脸的焦躁不安,站起身的时候,屁股下面的椅子由于他动作太大,竟栽倒在地。
这便是那“哐当”一声的来源。
“逸宁,我这心神着实无法稳定下来!”花涧月烦躁不安得说道,他神色微带憔悴,狭长的凤目下面一片青黑。
凤晰琀没在看对方,而是道:“安尘,你如此这般缠着她,只会令她厌烦。”凤晰琀的声音淡淡。
花涧月又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道:“逸宁,你昨日见了她,同她说了什么?她排斥你么?”
想到昨日的种种,凤晰琀眉梢微微蹙起,他着实不知如何同他的好兄弟说这件事情。
他也心慕北唐瑾?同他一样,心慕上同一名女子?他会如何呢?
凤晰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刚刚叹出去,就听花涧月道:“逸宁,你这几日将这几年要叹的气都要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