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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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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童宪挡在季长芳身前时,在群臣慌乱的往后退时,在麒麟卫上前奔来准备拿下他时,蒋书一头撞在了大殿的雕龙柱上。

    献血顿时喷涌,溅得四处都是。

    季长芳被童宪往后推得一时站不稳,跌坐在了长椅上。

    上泽元年八月,从政殿上,前新科状元蒋书,触柱身亡。

    第一个反应过来并前去查看蒋书生死的人是杜沣,他抱起蒋书的脑袋,伸手捂住他头顶汩汩留着鲜血的伤口,看着他瞪得大大的眼睛,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来人啊,救命啊,他还活着,他还有救……”

    今日当值的麒麟卫首领正是罗郇,他收了刀,扒开杜沣的手看了看后,起身朝季长芳禀告:“皇上,人没了。”

    “你胡说!”杜沣开口便是大哭,他托着蒋书的尸身往前爬了两步,朝季长芳说道:“皇上,蒋书他这辈子什么坏事儿也没做,他就算失了神智,也认得孔相。昨日臣遇见他时,他就在贡院里修补先贤的画像……就算他不是治世之才,他别处的才华亦可绽放光芒啊!”

    “逆子,你怎敢问责皇上?”杜岩松一心想把杜沣拉离漩涡,语气不由得重了些。

    杜沉在他的示意下连忙上前,想把杜沣拉回来。

    上前来处置蒋书尸体的麒麟卫拦住了他。

    杜岩松忙示意杜沉退下。

    他再回头时,眼睛全在长子身上。

    玉珉借此机会以袖拂泪,哭着跪下,“皇上,诸位大人!科举选出来的不一定是治世之才,也有文坛高学啊!只因为没了科举,寒门学子连才华都无人问津,这难道不才是最可悲的是吗?蒋书就算能力不行,也经不住重压,可用人向来是朝廷,是吏部的事,这与他从来就没有关系!现在好好的人没了,他还这么年轻……他是被世情寒了心啊诸位大人,且想想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同他一般吧!”

    现场的情况已经隐隐控制不住了,蒋书的行为加上玉珉的煽动,已经有几个寒门官员哭了起来。

    兔死狐悲啊!

    蒋书的尸身被搬走,杜沣也被拖着强迫远离,他没有反抗,只是望着双手上沾染的鲜血失神。

    杜岩松放在他身上的担忧几乎要化为实质。

    陈熹这时再度趁秋明几不注意溜上前跪下哀嚎道:“皇上,臣要不是运气好,今日下场只怕如蒋状元如出一辙!”

    秋明几当时简直就想一脚踹上去,“陈熹,还不退下!”

    “秋明几,你看你选的侍郎!”气到脸颊变色的商坤现在不得不怀疑秋明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了,赵勐却不管,直接伸手指着陈熹骂到:“陈熹,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给你的底气在此霍乱人心!”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辩驳他:“大人您高高在上,自然不会顾全下官的死活。我寒门之苦,几人得知?皇上,臣恭请您,重开科举!”

    季长芳一抬头,就又见大殿尾处有一位官员一头撞在了盘龙柱上。

    那一块地方的官员都被吓得挤到了一边。

    季盈伸手摸了摸被溅到他脸上的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季婴拉开。

    程旸掐着程婧的手提点她:“别说话,现在不能说话,知道吗?”

    程婧胡乱的点了两下头,她看着高位上坐着的季长芳,亦是拽着双拳在忍耐。

    今天这出戏,是大臣们几方势力的博弈。

    今日画院当值的赵萦已经有些拿不稳笔了,她听到好多人的声音在她脑中嗡嗡作响:

    “这是……”

    “是工部的刘郎中啊!”

    “他前些日才抱了长孙,怎么就……”

    “这是对朝廷有多失望啊!”

    “怎么就想不开了?这事儿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种想法!

    赵萦也突然之前气得血气上涌,高声说了一句:“遇到什么事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赵国如何能变好?”

    她再想说,旁边的曹家兄弟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玉珉低下头,听着这些故意被大声的议论,实在是压不住疯狂翘起的嘴脸。

    看到了他这个表情,赵勐实在是忍不住,被刺激得说出了这辈子最没脑子的一句气话:“都安静!闹哄哄的,成何体统?不过是一个工部的郎中,还不够死谏的资格!”

    杜沣突然抬起头说道:“那再加一个礼部侍郎,可够?”

    听到大哥开口的杜沉只是眨了眨眼,就看到杜沣起身一头撞在了刚才蒋书撞死的盘龙柱上。

    杜岩松当时就站不住摔在了地上。

    “皇上,求您了——”

    季长芳看到杜沣的身体翻过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只觉得身体里的鲜血都要凝固了。

    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杜岩松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他张大着嘴,四肢触地爬到杜沣身前,只至抱住他的身体才得以嚎出声:“儿,儿啊——”

    杜沣颤了一下,有些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父,父亲,对不起,其实我,我就算想活了……”

    也活不了多久。

    让杜岩松白发人送黑发人固然是他不孝,可这大概是他在油尽灯枯之前,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杜岩松听不进去,只抱着他大哭道:“沣儿,我的沣儿啊!”

    吓得全身无力的杜沉也爬过来,他只觉得自己都喘不上气了,“大哥,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杜沣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只见嘴动而无声。

    他说:“好好的照顾父亲,然后跟着皇上……”

    杜沉当时就懂了,但他也更加不能接受:“大哥,大哥,不要……大哥!”

    杜沣只笑,这么些年,一直都是父亲和弟弟在照顾他,就算是至亲,他也该报答一二了。

    玉珉野心勃勃,寒门到他手里估计就跟杜家没什么关系了,届时,那些政敌会怎样拿捏杜家呢?

    所以杜沣用自己的命,给杜家谋了个未来——这是他知道玉珉今日将会拿科举向士族发难,一早就决定的。

    只要杜沉以后紧跟着皇帝,那么皇帝就能是杜家的靠山!

    他透过缝隙,看着季长芳。

    他不会看错的,皇帝嘴硬心软,是一个多情人。

    “父亲,我再也不喝酒了。”

    带着释然,杜沣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听得他最后一句话,杜岩松痛哭的悲鸣:“我的儿啊!”

    上泽元年八月,从政殿上,礼部左侍郎杜沣,触柱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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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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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段属于秋静凇的记忆。

    那是个春天; 外头光景大好,她却因为昨日调皮捣蛋而被惩罚; 拘着在亭子里打棋谱不准出门。

    杜沣就是这个时候钻过探出去的杏花趴在了她家的墙头:

    “嘿,静淞妹妹!”

    他学着崔婉那样喊她,看着她抬头时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后; 连忙露出笑脸改口; “是大娘子,秋家大娘子。”

    那是一个再鲜活不过的少年。

    他这会儿还并未被酒水掏空身子,面色白皙,双颊带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再健康不过。

    他下面估计踩着什么——应该是他的倒霉弟弟,他个子还没拔高,估计有些够不着,他还费力的蹬了两下。

    “我问你啊,你婉姐姐今天会来你家吗?”

    秋静凇哼了一声; 不是很想搭理这个【登徒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她来,我也不带她来这儿玩。”

    “别这样,我们商量商量嘛; ”杜沣从怀里丢了一根糖葫芦下去,“你瞧; 这个算我请你吃的; 你约她来家里玩好不好?”

    秋静凇看着那串被砸碎的糖葫芦露出嫌弃的表情:“咦——什么东西; 拿回去; 我不吃。”

    杜沣咧嘴笑了笑,“是好吃的,大人小孩都喜欢,你试试嘛,很甜的。我猜,你家里一定不让你吃糖对不对?”

    “才没有。”秋静凇皱了皱鼻子,捡起糖葫芦想丢回去,又有些犹豫。

    忍不住,她吧唧着嘴,咬了一口:“你想见我婉姐姐?”

    杜沣点头,再点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个你学过的吧?”

    秋静凇又哼了一声,意思是她当然学过,“你想见我婉姐姐,为什么不去翻她家的墙头找她?”

    杜沣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崔大人养女儿的方式跟你家不一样,严得紧。”

    “我家明明也挺严的!”秋静凇不高兴了,转头就大喊:“哥,哥,咱家进坏人了!”

    杜沣当时就被吓到,脚一滑,摔了下去,“哎呀!”

    小弟杜沉从这会儿就跟个大孩子一样宠着杜沣,摔了也不先顾自己,反而问:“大哥,大哥你有没有事?”

    秋静凇回头看着墙头被折断的杏花枝,乐得大笑,“哈哈哈……杜家大郎,你就是个胆小鬼,我哥今天不在家呢!”

    从院子外边丢进来了一块石头,还有杜沣气得大喊的声音:“秋静凇,我要跟你爹告状,你偷糖吃!”

    “呸,我才不怕,你有本事就说,你还把我家的花掰折了呢!”

    “反正你就是偷糖吃了!”

    “你掰断了我家的杏花!”

    “你偷糖吃!”

    “你爬墙头还掰断了花!”

    那时候她是八岁还是九岁?跟着也不过十几岁的杜沣,就像两个幼稚鬼。

    现在,幼稚鬼一直想偷偷看的婉姐姐没了,那个幼稚鬼也没了。

    季长芳走在回数简房的路上,脚下生风。

    她的脑子里现在全是杜沣临死前看她的眼神。

    挥之不去。

    她该冷静的,她应该再镇定点的,她以为她做得到!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玉珉居然会驱使人命来闹大这个议题!

    季祎死前,她在从政殿中看到的那些贤臣亡灵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徘徊,现在居然又有人在殿上触柱……

    疯了!都疯了!

    偷偷躲在殿侧听完了今早早朝的连溪客牢牢的跟在她的身上,一直担心的时不时的观察她。他知道季长芳心情不好,所以在到了数简房后立马蹲下抢着给她脱鞋,进了屋也抢着给她打帘,接了茶碗之后更是把随侍都赶了出去。

    “皇上……”

    连溪客刚把茶盏摆到桌上,就被季长芳一把抓住了领口。

    季长芳把他拖过来摁在墙上,一双手死命的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抓得生疼。

    “皇上。”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连溪客看到她面色狰狞,双目睚眦,盛怒之下气得浑身发抖,眼睛却没放在自己身上,立马明白她是在透过自己看什么人。

    “皇上,”连溪客虽然吃疼,可他不叫不喊,反而抱住了她,真情实意的诉道:“您别急,谁要是叫你不如意,奴婢愿意帮您杀了他!”

    季长芳只骂到:“玉珉这个老不死的!”

    连溪客毫不犹豫的接口:“那奴婢就去把他杀了!”

    季长芳听完这句话,终于能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儿。

    她上下打量着连溪客:“你杀他?”

    “是!”连溪客的话不带丝毫犹豫,“奴婢愿做陛下手中的花,陛下喜欢谁奴婢就喜欢谁;奴婢也亦做陛下手中的刀,陛下恨谁奴婢就恨谁!”

    “说得倒好。”季长芳冷哼着把他往后一推,松开了手。

    连溪客也不再多言,就算浑身酸疼,也还是尽职尽责的把茶水端到她手边,“陛下,喝口水吧。”

    季长芳不理。她坐下后,看着满桌的文折不顺眼,直接把他们全部掀到了地上。

    那有如排山倒海的声音,叫刚至殿外的庄兰信停了下来。

    “陛下发怒了?”

    站在门口值守的罗郇抱着刀道:“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心里估计不好受。”

    庄兰信看了他一眼,思虑二三,把准备给他的密折拿了回来。

    “问你个问题。”

    “说。”

    “杜沣死谏时,你就在不远处,为什么不拦他?”

    罗郇顿时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这不是你们文臣最爱做的事吗?我为何要拦?”

    “你……”庄兰信自知问错了人,又实在无法疏解心里的郁闷,只能继续跟他说:“你不知道,杜沣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那也跟我没关系,”罗郇把交叉抱住的胳膊紧了紧,“连他老子都管他不住,我还能拦住他寻死觅活?”

    庄兰信叹了口气,“可,就不该如此啊。”

    “哟,你在这里矫情个什么劲儿?”罗郇忍不住冷笑,他的心里和他面上表现出来的一样:他就是瞧不起朝廷上的那帮文官:“说不定,人家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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