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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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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国的奉阳皇宫不像他朝那般鲜有树木,除了何处假山奇石外,小桥流水,奇珍异树也是随处可见。

    曹奚万万不会想到,在他路过的一个假山后面,躲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

    十五皇子程庭佶蹲在山洞中,看着一队蚂蚁搬着食物往返了三次。

    脚有些麻,他坐在地上揉了揉,翘首听着外面宫人来回跑动低声呼唤“十五殿下”的声音,想了想,还是从另外一边钻了出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是他做的,那就要勇敢的去面对。

    站在云台殿的大门前,程庭佶忍不住呼了一口气。

    两旁的宫人都以十分担忧的神情在看着他。

    原因不用多说,程庭佶低着头走近大殿,瞟到在殿中一脸焦急却强装镇定的宫妇轻声喊了一句:“母妃。”

    惠姬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忍住情绪上前几步蹲在程庭佶面前,“你这个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她抓着他的胳膊,忧心之情难以自抑,“派了那么多人去找你,你都没有回来,你吓死娘了你知不知道?”

    “我怕会连累到娘。”程庭佶低了低头,小声的给自己辩解,“是因为十三哥一直推我我才还手的,我没有主动打他。”

    宫里年长的孩子欺负年幼的,这是一直就有的事。

    惠姬也不忍心责怪儿子,她帮他理了理头发,笑着说:“没事了,娘已经给你十三哥道歉了,皇后殿下也说只是小孩子玩闹,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明日你去学堂。一定要好好地给你十三哥道歉你知道吗?”

    程庭佶看着母亲的双眼,点了点头。

    惠姬给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正准备说什么,有一宫婢躬身从殿外走过来禀告:“娘娘,舅老爷来了。”

    惠姬又惊又喜,“快快请进来。”她起身,想了一下,又连忙对宫婢说:“你带殿下进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程庭佶低头,顺从地牵住宫婢的手,跟着去了内殿。

    惠姬理了理衣裙,再碰了碰钗环,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盯了半晌,在瞧到一个人影后,立马提着裙子跑了过去。

    “哥哥。”

    她是昨天就听到家里的下人传信过来禀告,说兄长已经入京。兄长一介白丁,为了生存挂靠在商家门下行买卖之事。常年走乡串里,别说来看他这个妹妹了,估计连家都很少回。据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是在两年前了吧?想想往日在家中的时光,惠姬鼻子就有点酸。

    “娘娘。”惠冉棠是知理之人,进殿后不肯抬头看人,径直单膝跪下。

    “哥哥快快请起。”惠姬把兄长扶起来,刚好就看到他下巴上的胡须。赵国有【年轻男子以无须洁面为美】的风俗,惠冉棠现今不过三十出头就留起美须,其实是有点不合常理的。

    她忍不住问:“哥哥,好好的,怎么续起胡须了?”

    “这样在外面办事看起来稳重,能够更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惠冉棠也不是没理由的,说完,他还笑着低头给妹妹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而且你看,这两年我还长了一些白头发。有了白发还不续须,岂不是要被人骂老爱俏了?”

    “您说什么呢?”惠姬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回身见茶桌已经摆好,连忙请兄长入座给他奉茶。

    与妹同案,惠冉棠表现得十分谨慎,连端茶都是用衣袖拢着手再双手接过。惠姬见他如此,也没说什么,只是配合着坐远了一些。

    在她踏进宫廷的那一天,就代表着他们永远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有感而发,惠姬叹了口气,小声问道:“哥哥近来还好吗?”

    惠冉棠点头,道:“在商家人手下做事,只要细心谨慎,倒也还算容易。”

    惠姬又问:“现在还是在做药材生意吗?”

    “对啊。”惠冉棠顿了顿,用更小的声音说:“我今次来,其实是特意来见你的。这些年,家里的情况殷实了不少,可是每次吃上什么好菜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小时候,是我能力不够,让你受苦了。”

    “哥哥说这种话,是想故意让我哭泣吗?”说是这么说,其实惠姬的眼睛早就红了。

    “我不会说话,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罢了。”惠冉棠看着她,叹了口气,“宫中的日子虽然不是我能想到的,但肯定不会比我在外面漂泊容易。想到你逆来顺受的性子,我就……我一直希望着,十五殿下不要像你才好。我怕你受委屈,又怕他不经事……”

    “庭佶如果知道舅舅的这份心意,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惠姬擦了擦脸上的残泪,回头笑着对宫女说:“殿下不是去后殿换衣服了吗?怎么还不见过来?”

    正说着,程庭佶自己过来了。他看了上殿的两位长辈一眼,立马低头行礼,“母亲,舅舅。”

    惠冉棠看着已经有少年模样的外甥点了点头。

    倒是惠姬往后看了看,有些奇怪的问:“带你进去的那个宫女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程庭佶抬头,站直了身子说:“孩儿罚她跪在后头。”

    惠氏兄妹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十分不解的惠姬继续问:“为什么?”

    程庭佶抿了抿嘴,似乎是在犹豫。

    惠冉棠不想让他形成有话说不出来的习惯,诱导着说了一声:“有什么话是不能跟你母亲讲的?”

    程庭佶似乎是真的得到了鼓励,他吐了一口气,然后小声说:“那个奴婢,她以【皇子】称呼孩儿。”

    惠姬想不清其中关键,皱着眉问:“这有什么?”

    “但是这是不允许的。”程庭佶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老师今天说了,当今在赵国要看一个人的身份,就要看他母亲的出身。就算父亲是士大夫,只要母亲是平民,那么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平民,这就是所谓的身份从母制,在前朝又被称为良贱制,在《赵邢统》第三卷有写的。”

    惠姬的脸色此时已经青了,“所以,殿下你是平民之女所生,您觉得是我的错吗?”

    “母亲为什么要这么说?孩儿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不清楚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伤人的程庭佶继续说:“我只是觉得,宫人们不该拿【皇子】来抬举我,这个宫里,唯一有资格被称为【皇子】的,是十四哥才对。可惜他已经出宫了,不然……”

    “不然你要怎样?”

    “不然孩儿一定会保护他的。”

    惠姬被气得直接瘫坐在了塌上,“你保护他?”

    程庭佶点头,说出的话全是真心,“他是唯一贵族出身的皇子,那他就等同于是嫡子。孩儿为庶,庶子当然要保护好嫡兄的。”

    惠姬抚了抚额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想说什么,又碍于兄长在场不好开口,只能憋在心里,憋不住了,就小声地哭出来,“是谁教你这些的,你怎么能这样想?用女子的身份来判断孩子的地位,这种说法本来就是不合理的,是错误的。上数赵国建国之初,哪有这样的?这样糟践女子……陛下也是太过放任那些学究了,才会让他们如此放肆。《赵邢统》上的条文,大部分都是狗屁!为什么平民之女生出来的孩子就是平民,贱民如果娶了平民,儿子却可以一样是平民呢?”

    程庭佶皱着眉,觉得这种说法很不合理,“赵国的女人都金贵得很,她们是不会嫁给比自己地位低的人的。”

    惠姬直接冷笑了,“对啊,只有你们这些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才会只看外貌,整天去想着不如自己的女人!”

    惠冉棠咳了两声,看着惠姬有些后悔的表情,忍不住乐了,“殿下他还小,您跟他争论有什么用呢?”

    事情确实是这样,但是惠姬还是忍不住辩解说:“兄长您不知道,您的侄子可固执得很,要是让他现在有了这个想法,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变了。”

    “我倒觉得,他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是一件好事。”惠冉棠还是没忍住拍了拍妹妹的手,“你已经拥有了很多不该拥有的东西了。”

    “哥哥……”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幸福的生活,平安的活着。”

    惠姬张了张嘴,又忍不住哭了,“哥哥的心意我明白。可我并不是说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只是……不想让他看轻了自己。凭什么同一个父亲,他生出来就注定要比别人差呢?”

    “这种牛角尖,没必要钻的。”

    “但事实上,就是他先跟我讲道理的不是吗?”

    惠冉棠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块巾帕递给她。

    惠姬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伸手接过时,也决定暂时收起自己的意见。

    惠冉棠看着程庭佶,只觉得他是一个有自己的想法,个性却十分内敛的孩子。

    可惜,现在还只是个孩子。

    “你刚才讲的话虽然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到这有可能会伤到母亲的心呢?”

    程庭佶看着低头拭泪的母亲,抿了抿嘴说:“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之道,不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现在可能还不懂这个道理,但是你要有体谅人的初衷。我这些年挂靠在商家况氏名下经营药材,每年都要去醅阳见况氏家主况悠大人一次。而这次去醅阳,刚好碰到醅阳商会,我跟着朋友前往,在商会上给十五殿下寻了一位先生。”

    醅阳商会的自荐,惠姬也听说过。正是因为如此,她更加不打算说话了。

    程庭佶便一脸懵懂的表情:“先生?”

    “是的。”

    “请来做什么呢?”

    “先生是有大才华之人,自然是来教导殿下学问的。”惠冉棠顿了顿说:“我是希望殿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有自保的能力,但是殿下如果有什么想学的,也可以直接跟他说。他与我签了契约,不论如何,五年之内他都是绝对可以信任之人。他对殿下的帮助可能会比国子监的大人们还要大。”

    惠姬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同时她又有些忧心。醅阳商会的内层,可以说是一个千金万两砸进去都指不定能听到一丝声响的地方。惠冉棠的生意刚有起色,就花了不知道多少代价请来一位敢在醅阳商会自荐的人……

    “哥哥,这对你会不会……”

    惠冉棠面不改色,继续看着程庭佶问:“你想要见见他吗?”

    程庭佶犹豫了片刻,点头。

    惠冉棠说好,然后起身说:“他就在外面,我去给你请进来。”

    惠姬看着兄长的背影,松了口气。

    她问儿子说:“要不要坐下?”

    程庭佶摇头,回头看着门口稍微侧了侧身子。

    逆光中,惠冉棠领进来了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

    身高八尺,长相俊秀,笑容温和——这是一个十分符合当下对男子外貌要求的一个人。

    走近了一些,他微微躬身便殿中之人行礼,“小人崔文墨,见过惠姬娘娘,十五殿下。”

    没有叫他皇子,很好。

    程庭佶面色稍霁,走到桌前,双手给崔文墨捧来了一杯茶。

    这就是这对师徒的第一次见面。

49。举荐之行() 
那是发生在过年之前的事了。

    付卿书代君巡查八府十六郡; 由于她爱管闲事的性子,到底是没赶在年节前回到奉阳。不过还好; 有一件案子; 她紧赶慢赶; 还是在刑部年底关阁盘底之前查完了。

    ——那就是在宣城拦车喊冤的谢氏女谢锦葵其父,栗州通判谢薄金监守自盗一案。

    当时在宣城路过,据说是让狱卒都感动了的谢家大娘子谢锦葵; 身着囚衣手举血书拦车的身影,令付卿书十分震动。看着家父蒙受不白之冤,有多少儿女能做到她这样?三个重重的响头磕下,看着青石砖地板上的血迹,付卿书当时就生了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的念头。

    转道前往栗州的路上遇到发小冯昭算是一件好事; 可他想向年幼的十四皇子投诚的心意着实让她担忧。因为注意力不够集中; 初到栗州时; 付卿书还差点让当地的恶官摆了一道。

    还好她身边有义兄木楠子在,那谢氏女也聪颖知事; 三个人心惊胆战,互相照应,犹如刀尖上起舞,在好似鬼门关的栗州府中走了一遭; 差点没完整的出来。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付卿书才知道原来地方府衙的水能这么深。栗州通判谢薄金一案; 牵扯众多; 咬着牙一顿撸下来; 她把当地的乡绅贵族都得罪了个遍。可就算是这样,付卿书追求真相的心仍旧没有改变。

    “如果因为怕得罪贵族,本来就喜欢查案的我当年就不会入朝了。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背景,可我本身也不缺少在世间立足的依仗。谢通判没罪就是没罪,只要有我一天在,谁也别想往他身上再泼脏水!”

    其实不只是谢薄金吧?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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