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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轻语顿时有种偷东西被抓的感觉,“噌”得站起身来,可方思齐却早已经迤迤然离开了舞厅。
舒瑶跟张静姝依旧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上。
两人细嚼慢咽地吃着牛排。
见方思齐一人缓缓地从彼岸花走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但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
眼看着她彻底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后,她们又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牛排,宛如方思齐没有来过一般。
许瀛月回到家时,舒家人还没有走。
听守门人说,舒家人又好生闹了一顿,气得老爷都差点吐血。
许瀛月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作势便要冲上去跟舒家人理论。
许攸宁却从走廊出来,厉声呵斥道:“你自己的事还没处理干净,就别瞎掺和了!”他朝门外看去,没见到邹南平的身影,再次质问道:“邹南平呢!不是让他来一趟吗?人呢!”
许瀛月赌气,“你不让我管你的事,我也不让你管我的事!”
许攸宁当即就给了她一巴掌,“长兄如父,我竟管不得你!”
许瀛月越发来气,她捂着鼓起来的腮帮子,“你若想管就先管好你妻子,明明啥事没有,她心里藏脓不嫌龌龊,被她那一推门,竟要闹得我离婚!”
许攸宁一听,立刻明白许瀛月也意识到苏瑾昨晚不该开那扇门。
但他也知道自己妹妹不是个聪明人,猜出肯定是邹南平在里面捣鬼了。
“若邹南平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在舞池跳舞,也闹不出那种龌龊事,自己是肉包子,就别怪狗跟着!马上给他打电话,想继续过还是想离婚,让他来说清楚!”许攸宁对妹妹下了最后通牒。
“谁要离婚了,就算你跟苏瑾离婚,我都不会离!”许瀛月却压根不接受的命令,她捂着脸颊冲出门外,小跑下台阶,直接坐到了门前的人力车里。
车夫问清楚目的地,刚要起步,许瀛月突然想起了方思齐,她扭头冲着门里的许攸宁道:“明天方思齐要来,我看她做我嫂嫂可比苏瑾好多了!”
许攸宁闻言,忙要追出来询问详情,可那车夫早已经拉着许瀛月飞奔离去。
自打方思齐离开香城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若但说她跟自己的关系,许攸宁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可她毕竟是苏瑾从小到大的表姐啊。
这个比自己还了解苏瑾的人,会发现苏瑾身上的破绽吗?
苏瑾于两个小时后,回到了许家。
她今天离开许家,首先就去调查了“张鹰”的去向,经查张鹰被孙国权的人保释带走了。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孙国权为什么要保释张鹰,是因为他本就是自己人,还因为他原本就是孙国权要抓的人。
于是苏瑾不得不借着自己舅舅方昌翰的名讳,去拜访了孙国权,却未能获取到任何跟“张鹰”有关的线索,离开前,孙国权倒是不明不白地来了一句:“亲戚之间多走动一点才好!”
回到房间,许攸宁已经等在房间里。
他靠在床上,忧心忡忡的。
苏瑾暗道看来,他今天的调查也不顺利。
今天两人兵分两路,苏瑾去调查“张鹰”的现状,许攸宁从组织提供的“飞鹰”身份入手,只要两人调查出的线索能对上,便确定张鹰的身份展开营救。
苏瑾故意打开了窗户,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下人,便转回身想安慰许攸宁:“别难过,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总能找到突破口的!”
许攸宁听到她这劝慰道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用一步一步来了,被孙国权带走的那个张鹰不是‘飞鹰’!”
苏瑾一愣,明白许攸宁定是调查到重要线索了,“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因为‘飞鹰’是女的!”
“不可能!”苏瑾脱口否认。
但她深知许攸宁不会信口胡诌,于是赶紧平复心情,“你找到证据了!”
许攸宁低声“嗯”了一句,把一纸团扔给了苏瑾。
苏瑾往前一步,接住纸团,小心翼翼地把纸团展开:“怎么是空白的!”
“线索不是纸团里的内容,而是这纸团!”
苏瑾连忙把纸揉成纸团,却依旧未发现任何线索。
许攸宁开口解惑,“你仔细闻闻纸团的味道!”
苏瑾把纸团放在鼻下,惊呼道:“是香味!”
她终于明白许攸宁为什么说“飞鹰”是女的了。
今天,许攸宁也是从法租界的巡捕房开始调查的,他先是根据张鹰在巡捕房留下地址,找到了位于石榴街16号的公寓,果真发现这里有被便衣警察监视的痕迹。
随后根据这次接头的安排,“飞鹰”会在距离暂住地最近的电话亭的电话机下塞上纸团,若接头失败,他们则可以找到这个电话亭,根据电话机下塞上的纸团数量确定“飞鹰”出事的时间。
许攸宁以石榴街16号为中心,东南西北各自走了一遍,最后确定南大街旁的电话亭距离公寓最近,并从里面找到了“飞鹰”塞的纸团。
苏瑾握着这个纸团,久久不能平静,一想起昨晚在彼岸花的种种,她便后怕,万一不是许攸宁心思缜密,怕是现在他们跟“飞鹰”一样早已暴露身份。
“许攸宁同志,我向你道歉!”苏瑾慎重地朝许攸宁鞠了一躬。
许攸宁朝她点头表示不要放在心上:“我在电话机下就只有这一个纸团,说明‘飞鹰’刚来沪上第一天就被叛徒出卖被捕了!当下,我们需要确定‘飞鹰’被关押的位置,想办法接近,伺机营救!”
苏瑾点头表示认可。
意见一直分歧的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
但是,怎样才能确定‘飞鹰’被关押的地点呢?
这个问题,成为萦绕在两人心头的一团雾。
第178章 再来彼岸花()
两人沉默良久,最后苏瑾道:“要不,明天咱们再去拜访一下孙国权,过些日子伯父给安排的职务后,少不了跟他打交道,我听说,你们族门里有一位姑奶奶的女儿是他的姨太太,算起来,你还得喊孙国权声姐夫,这么说来也是亲戚!”
在回来的路上,苏瑾便一直琢磨着,孙国权说的“亲戚家多走动”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也就只想到这层亲戚关系:“今天我去拜访他,他不痛不痒地说了句什么亲戚间要多走动,这是嫌弃你回沪上后没去拜访他呢!”
孙国权现在是沪上地地道道地“土皇帝”,他说一,没人敢说二,许攸宁回来后竟没去表示表示,日后若被他带着把柄,定少不了为难。
苏瑾嘀嘀咕咕说着,最后,她拍板决定了,“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咱们就去拜访他那位姨太太,你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姐!”
许攸宁却摇摇头:“不行!”
“怎么不行,远近也是亲戚,有着这层关系,再去拜访孙国权便没有那么突兀,说不定,真能找到‘飞鹰’的线索!”
“明天家里有贵客来!”
“谁?”
许攸宁抬头看了一下苏瑾,慢吞吞地吐出三个字:“你表姐!”
“哦!”苏瑾听成了是许攸宁表情,她答应一声便要去关窗户,已经入秋,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冻得她直打哆嗦,可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我表姐?”因为惊愕,音量也跟着增大,“方思齐啊!”
许攸宁看看窗外,示意苏瑾小声道,“没错就是她!她现在是租界特别联络员,我想,孙国权说亲戚多走动,应该指的是你跟方思齐!”
毕竟,比起自己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孙国权姨太太,苏瑾跟方思齐这对表姐妹关系更近一些。
“方思齐是特别联络员?”
苏瑾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以她做突破口,会更容易找到‘飞鹰’的线索!”许攸宁把自己的计划说给苏瑾,“她现在的身份需要每天与美法英等列强国强,连孙国权都会忌惮几分!若能为我们所用,在日后的工作中,我们也多一份保障!”
“可是”
可是我跟方思齐的感情并不好。
窗外,传来匆匆的跑步声,打断了苏瑾要说出口的话。
她赶紧抬头朝看去,却见管家沿着走廊跑来。
因窗户是打开的,管家一下子就看到屋里的两人。
他停下脚步,远远地喊道:“少爷,有您电话!”
许攸宁推门出来,朗声问:“舒家人走了吗?”
管家摇摇头。
电话机在客厅,他若去接电话,势必会与舒家人见面,
舒家人在讨要公道上,很有自己的一套,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想当年秋家老太多强的战斗力,都抵不住舒家人的轮番轰炸,经常一听说舒家人来了,都假装病重卧床。
他怕自己一出现,便被舒家人围攻。
自己若是出现,定会成为被围攻的对象,父亲是个爱面子的人,为让舒家人满意,定会当众做出惩罚,到时怕连家门都出不去。
许攸宁转身又回了房间,并对苏瑾道:“你去接!”
苏瑾明白他的担心,答应应声,便随管家去往客厅。
舒家人果真还在。
听说电话是找许攸宁的,大家已经不再争执,眼巴巴地看着门口方向,舒长尊更是端起茶水,做好了人一进来,他就灌夫骂座进行攻击。
但是苏瑾的出现,让他们的准备变得徒劳。
许、舒两家的矛盾,断没有牵扯一女孩子的必要。
苏瑾站在门口,立刻洞察出厅里气氛的凝重。
她赶紧朝着众人盈盈施礼,随后,便直奔电话机,在听完电话那端人说的话,挂掉电话,又依次行礼,随后,便疾步快速离开。
她一溜小跑直奔回许攸宁房间。
进门后,又是先扫视一圈四周。
压下声音在许攸宁耳边道:“好消息,查到‘飞鹰’关押的地点了!”
许攸宁一愣,刚刚的电话竟是上级打来的。
“怎么说的!”
“他说,‘飞鹰’被孙国权关押在自己府上!”苏瑾把电话里的内容告诉许攸宁。
心中更是感慨道,庆幸调查到“飞鹰”是女的,否则就算他们进入孙家也找不到一点头绪。
“还有呢?”
“我们需要去彼岸花拿孙国权家的平面图,以及门卫部署!”
苏瑾就拿眼睛斜看了一眼许攸宁,彼岸花是沪上地下组织的据点之一,总少不了跟舒瑶接触,真为他了。
但见许攸宁面上平静如初,便继续说道:“我们今晚拿到平面图,明天去拜访孙国权,若一切顺利的话,会尽快开展营救行动!”
她微微一停顿,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地笑容,“如此说来,我们明天不能跟方思齐见面了!”
鬼才知道,她有多害怕见到方思齐。
当年,舅舅要方思齐嫁给闫东浩那个病秧子儿子时,她曾来求过自己,作为家族里唯一两个适龄青年,若方思齐不嫁,那要嫁人的就会变成她,当时的苏瑾刚刚接下组织安排的任务,身上肩负的重担不允许她这么做。
于是她拒绝了为方思齐求情。
可想而知,方思齐会多恨她。
许攸宁自然不知苏瑾跟方思齐曾有过这种事,:“我与方思齐曾在香城共事,她已提出拜访,我们若是不见倒显得生份了!”
当然,这也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方思齐当年是因为纵火被自己写申请调走的,听说后来她过得并不容易。
方思齐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所以许攸宁特别担心,若他们躲着不见面,方思齐再会绊子,毕竟,现在的她位高权重,稍微用点手段,就可能制造天大的麻烦。
与其放任不管,到时徒增烦恼,倒不如,尽可能的维持好关系。
若日后能为他们所用这样最好,就算不能的话,也不见得彻底变成仇人,毕竟,在纵火这事上,他一直给方思齐留着面子呢。
但苏瑾对跟方思齐见面却露出为难:“其实,我跟方思齐的感情,并没有多好!”
许攸宁一听,难怪,你不想跟她见面。
但他着实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许攸宁从床上起来:“我们可以把跟方思齐的见面时间改在今晚,至于地点,就选择彼岸花,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可”苏瑾还想拒绝,却不知说什么。
中午时分,方思齐在食堂吃完饭,便回到了位于沪上临时政。府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就跟孙国权的楼上楼下,平日里孙国权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她这里却冷冷清清,绝大多数情况下,办公室里就只有她跟她的秘书。
徐秘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