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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个世外桃源!”老张开着他的破车,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没人理他。苏郁芒忙着玩手机,我做出一副闭目假寐的模样,心里却是被这几天发生的事搅了个天翻地覆。
我真是越发地看不懂叶景明了。他为什么要冒着被揭穿的风险,回到苏家来认祖归宗?他也不去打听打听,当年赵黎是怎么被苏董事当做棋子利用的。哼,背叛这玩意就像家暴,只存在第一次和无数次。出卖你第一回的时候说不定还有个廉耻之心,一旦突破心理防线就更加毫无顾忌了。况且,叶景明现在又不缺钱。苏家又不是当皇上,他又何必来到苏家自取其辱呢?
“喂!你们看这大榕树长得多好!”老张轻轻松松地拨着方向盘,伸手指着窗外一棵郁榕对我们笑道。
依旧没人理他。于是那句话就像不合时宜的雨,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老张这会儿再傻,也看出我们俩不对劲了。“你俩怎么回事?”他嚷道,有些不满地瞪着我们俩,“都自己人,有什么可吵的!”
苏郁芒只是把头一歪,整了整姿势。老张满腔的怒火像是一记拳头砸在了棉花套子上,无声无息地哑了火。他张了张嘴,索性推了一张CD进去。顿时一阵琵琶抹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呦,真没看出来,老张还会欣赏阳春白雪啊。谁知调子一转,一个哀婉的女声高亢地唱道:
“南无阿弥佗佛大慈大悲菩萨。。。。。。。“
就算L省南部多信奉小乘佛教,也不用这么早来给我们做熏陶吧?我翻了个白眼,正要张嘴对他发功,突然想起老张的伤心事。他本来有一子一女,小女儿在十多年前出车祸撞成了植物人。这么多年就只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毫无醒转迹象。一年年的,老张的头发由黑变白,他的女儿却真正像一株植物,无知无识。我甚至有时候怀疑,他对我这个徒弟如此偏爱,也是在弥补对于小女儿父爱的亏欠。
这是在为他的小女儿祈福吗?我昏昏沉沉地听着佛号,只觉得那梵唱里仿佛有无尽的哀伤一般,听得我心里也难受起来。生何欢,死亦何苦。这纷纷扰扰的争斗,什么时候能停呢?
突然车停了,接着就有人推了我一把。
”咱们到了。“老张说道。
一路上两边全是些高大树木,看得人都有些视觉疲劳了。现在我们是在一个山崖上,沿着盘旋的小路望过去,前面有个小村落,几缕炊烟正袅袅升起。房屋的构造大都很简单,无非是干草架起的人字形屋顶,用干草和泥做出来的矮矮院墙。开出来的几块地上稀稀拉拉地种着玉米,多少还保留着刀工火种的古老气息。
”那是什么?“我指着村落尽头,一片金色的反光问道,那璀璨耀眼的光芒与这古朴的小村落格格不入,我看了很久才发现那居然是琉璃瓦。
”寺庙。“老张言简意赅地说道,”越是贫困的地方,人们越对神佛有天生的敬畏。“
苏郁芒撇撇嘴,看样子他对这件事大不以为然。可毕竟我们听了一路的佛号,此时质疑宗教的存在意义无非是指着秃子说秃。能让老张的破车走的大路到此为止。如果我们要去村子,只能靠两只脚了。
老张拿着一把折叠刀在前面开路,我和苏郁芒跟在后面。尽管如此,那些锋利的草叶子还是划破了我们的手臂。成群的蚊子围着我们哼哼地叫着,时不时隔着厚厚的棉衬衫给我们两口。我们也是没办法,过去几个月里,缉毒局一路高唱凯歌,眼看就要柳暗花明,却硬生生地在这里断了线。
当地派出所资料显示,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自然村落,村民也都是些老实人,平时种点地,农闲再采些山蘑去换盐巴。实在是没什么蹊跷之处。可为什么,线索到这里,就都给断了呢?
处里经费依旧紧张得很,就算不紧张,有冯容止在,我们也休想从狗嘴里吐出一根象牙。这次好在是有苏郁芒在,他以实际行动弥补了我们人手的不足。
我才不夸他呢!想到这里,我愤愤地瞥了他一眼。这一分神不要紧,只觉脚下石块咕噜噜一滚,我整个人向前倒去。
莫非我又要摔断手腕不成!眼见着悲剧再一次上演,苏郁芒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我。
我惊魂未定地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谁知他仿佛不领情似的,猝然把手伸了回去。
”你小心点。“苏郁芒硬邦邦地丢下这么一句,大步追上了老张。他手里拎着根大树棍,用力地向外拨弄着杂草。就这样,直到日头偏西,我们才到达那个小村落。
村长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大爷,花白的长胡子,古铜色的脸庞上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
”你们到俺这穷旮旯来做啥子呦?“他不紧不慢抽着水烟袋,有些狐疑地望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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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主持()
你妹的儿媳!咱们事先可没这么说!苏郁芒却毫不客气地抓了我的手,对着大爷无辜地灿烂一笑。他这人的笑容很能蒙蔽人,怎么都像个没怎么出门的乖宝宝。大爷把粳米和盐巴捧在手里,对我们有了几分信服。
“俺们这里都挺紧张,就村头庙里还有几间空屋。 ”村长说着穿上拖鞋,领着我们就往路口走。
“佛祖保佑。 ”老张双手合十,这会子他俨然是个虔诚的居士,再剃个光头就能去念经了。村子里的小孩子光着脚四处乱窜,活像一个个小泥猴,脸上的灰抹得像锅底那么厚。妇女要么在家门口编篮子做饭,要么就是坐那里奶孩子,见我们也不避讳,一掀衣襟就喂起来。
男人们估计都还下地没回来,村里显得有些寥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座佛寺。它当然和东南亚那些动辄金泥涂抹的大寺没法比,却也有着自己的古朴之风。晚风吹拂,隐隐约约传来佛经的唱诵之声。
“师父们在做晚课了。 ”村长一脸虔诚地说道。看来这里的僧人很得村民的敬重。
据村长说,这里的僧人除了暮鼓晨钟地做日常课外,还经常力所能及地为村民做一些好事。且不论白事道场,每到寒衣节,盂兰盆会,僧人们还会为村民放焰口。甚至连一些小孩子的基础识字教育,都是这些僧人完成的。
我一般对这些寺庙都没什么好印象。每次去名山大寺旅游,那些导游总逼着我们烧香,千八百算少的,个别要求布施的,动辄上万。偶然碰到这么个身体力行弘扬佛法的,心里还真有些感动。
老张却仿佛听得有些*,他在庙墙前蹲下身,用手抚摸着那些坍圮的红色墙砖。
“这里遭过火灾? ”他突然问出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是啊。 ”村长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不过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后来惠觉和尚来这里,重振了十方道场。 ”
“惠觉和尚? ”他重复道。
“对, ”村长口里答应着,伸手敲响了庙门, “他就是这庙里的主持。 ”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沙弥为我们开了庙门,村长向他说明了来意。想来在我们之前也曾有过路人要求留宿,他双手合十,伸手指向身后郁郁葱葱的青山,一条如玉带般缠绕的小路依稀可见:“施主请。”
原来这莲华寺乃是依山而建,院门在山下,而要真正到达大雄宝殿,还很有一段山路要走。
估计这小沙弥也是附近村民的孩子。这段山路崎岖不平,陡峭无比,几乎是挂在山壁上。我们三个走得气喘吁吁,他却异常轻松地在前面健步如飞。小路估计是开山祖师修造的,一阶阶白色石板经过风吹日晒,早已被打磨的异常光滑,就连那石缝里都长出了小灌木。突然周围寒鸦四起,一声声晚钟响彻山谷,曾经充斥耳旁的佛号声随之静息。
虽然是南部小乘佛寺,这寺庙却没有东南亚佛寺常见的鎏金簇心尖顶,反倒隐约透出内地寺庙的建筑特点。飞檐上挂着八角铜铃,廊下八根红椿木柱子上雕画着盘龙。钟楼上,隐约能看到一位僧人正一下下地敲着古钟,看来刚才的钟声便是从这里传来的。大雄宝殿前大院正中摆放着一个青铜宝鼎,上面“莲华寺”三个繁体字赫然在目。
其实佛寺转的多了,总会觉得它们千篇一律,几乎没有什么特色。这也难怪,寺庙大都是历次运动后的沧海遗珠,更多是八十年代后重建的产物。经费充盈尚能金身重塑,一般的小寺便只好粗制滥造了。莲华寺亦是不能免俗,那些壁画颜色廉价浓艳,内容平庸。总给人一种昨日刚刚仓促完成的错觉。
僧人们身穿黄色僧衣,从后殿鱼贯而出。他们一个个手持佛珠,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大雄宝殿中供奉着释迦摩尼法像,炉香萦绕,数十条彩色经幡从梁上悬下来,用金线绣着莲花祥云图案。神前供奉着各式面点和新鲜水果,大捧大捧的山茶花上还带着水珠,幽幽地散发着香气。
山路崎岖,这些供奉想必是山下村民送上来的。看来,这个寺庙很得当地人的信赖。想到这里,我不知不觉里又增添了几份敬畏。
老张见旁边的竹篮里有线香,便掂了香双手合十,兀自对着佛像念念有词。那香质量实在不咋地,燃尽的香灰根本不能凝结成线,反倒是扑棱棱地散下来。黑色的灰尘落在黄色的跪垫上,更像是几团污渍。这也就算了,那香还散发着刺鼻的怪味儿,连同殿中挥之不去的浓厚沉香气,越发地熏得我耳鸣目眩。
等了半天,也没有个什么知客师父来迎接我们。真是奇怪,这要是放在那些大寺里,早就有接待僧人热情地为我们准备堂客专用的禅房了。在这不幸的末法时代,寺庙更注重经济收入。毕竟佛爷也是要吃饭的。
“施主好。”一个四十来岁,面相平和白皙的僧人从殿后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他身穿褐色暗红袈裟,手里还有一串檀香佛珠。一看就是寺中的高级僧人。
他对着我们微微一笑:“我是本寺主持,惠觉。”
我和苏郁芒倒罢了,老张却激动起来,仿佛他面前站的是菩萨本人一般。冯容止见到这一幕估计得气死,因为就连他,都不曾受过老张这般待见。
大概信教之人总是对神职人员有天生的崇敬,不信可以去看看梵蒂冈广场上那些争着亲吻教皇脚趾的信徒。我还能装装样子,苏郁芒这小子却分明把不以为然放在脸上。我看要不是山高皇帝远怕闹出个什么纠纷来,他怕是一早就伸脚去抽烟了。
那惠觉倒是好脾气。估计是看出了苏郁芒脸上的不屑,他伸手掂了三支线香,递与苏郁芒:“小兄弟不如也随喜随喜,求个佛缘吧。”
苏郁芒不情愿地接过来,在旁边香烛上点着了香,也不跪拜,直直地站在佛前,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挥了几下。也不知道他是手生还是怎么着,那香噼噼啪啪地爆了几个花,香灰居然掉在了他手上。
“哎呀!”苏郁芒不觉惊叫一声,丢了香去抚弄手背。那香灰温度极高,任他动作再快,手背上还是留下了一块灼伤的痕迹。
这也太晦气了吧!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老张更是吓了一跳。要知道这神前上香可是大有讲究的。香灰落手,乃是大大的忌讳。按照佛门中人的说法,要么是你身患邪魔,煞气深重乃至佛爷前来现身预警。要么就是此人乃是大奸大恶,连神佛都不肯救护,要对他闭门谢客。
主持见此更是露出讶异的神情,估计连他都没见过这种“邪魔”吧。只见他面色凝重,对着苏郁芒微微颔首:“我佛慈悲,万望施主诸事小心谨慎,以避免有不防之祸。”
一番话说的我们几个人七上八下。别人倒也罢了,老张第一个急了:“就说你吊儿郎当的,这不是犯着什么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苏郁芒不屑地把头一摆,“怎么着,他莫非还能降下个雷劈死我不成?”
这话实在也太狂妄自大了些,惊得老张都变了颜色。我本就头晕,听了这话也觉得不大吉祥。那当事人却旁若无事,他伸手从兜里拿出了zippo,索性在殿门口抽起烟来。
惠觉倒是极有涵养,见他这个样子,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丝毫的恼怒。配殿门口摆放着几只大竹蒸笼,严密密地盖着盖子。尽管如此,一股引人流口水的饭香还是从里面冒了出来。
我不禁觉得有些肚饿,脚也觉得有些酸痛。可老张依旧兴致不减,这里拜拜,那里望望,恨不得把十方丛林都烧上一炷香才束手。苏郁芒这混蛋自从被香灰灼了手,更是破罐子破摔。这不,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背靠着怒目的石狮子,优哉游哉地玩PSP。
配殿里,几个当地打扮的妇女默默地跪在那里拈香叩拜,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