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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开口问道:“不知这位是?”
她问得突然,双手托着下巴,面上还挂着笑,一副不知世事的少女模样。但是她问的问题却让凤栖桐心里“咯噔”了一下。
幽州苏家的人现在怕是要恨死王族了。
宋怀玉倒是没所谓,抬手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边笑眯眯道:“啊,是怀玉忘记介绍了,这位是二皇子,凤栖桐。”说的就好像是他忘了而不是故意不介绍一样。
其实宋怀玉心里是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算盘的,谁知道面前这少女是个什么脾气呢?若是跟凤栖桐一样是个性子直的,当场动起手来怎么办?
凤栖桐。
苏楣本来就猜到八成这个就是男主了,听到这个名字后随即意味深长地朝凤栖桐看了一眼,看到他颇有些艳丽的五官的时候便觉得不怎么喜欢这个男主。
这男主的人设都跟她撞得很惨烈啊,明显就是性转版的她!
四个人各怀心事,一时间都没人说话,亭子里一下子便安静下来了。
大概是后来也找不到什么话题聊,反正几个人喝茶的频率是都多了些。
宋怀玉倒是有心问问关于幽州的其他事情,但是才刚刚跟这苏楣见第一面,也不好问太深。
斟酌了一会儿,宋怀玉才开口:“家父在另一边接待各位家主,苏小娘子可要去看看?”
话音刚落便又添了一句:“家主们基本都在那里了。”
诗会刚开始就是小辈们自个儿在一块热闹热闹的,姑娘郎君们也可以待在一起吟吟诗,下个棋什么的。
而那些家主们另有去处,谈论一下政事与最近王城的动荡,也会带上自己看得上眼的小辈让在一边旁听,毕竟多听一听看一看总是能学到些东西的。
等到午时宴席开始的时候小辈们跟长辈才聚在一起。
这个姑娘虽然还是个少女模样,但是权力怕是比这里所有家主都要大,去了别说是旁听家主们的话,哪怕是坐在上首也是理所应当的。
却见那少女收敛了面上天真的神色,懒洋洋地道:“那当然得去看看。”
顿了顿,一身胡服的少女重又开了口:“我那个父亲这次可来了?”她虽然口中是叫的父亲,但是分明没有几分尊敬,只是意思意思叫一下。
宋怀玉心道这小娘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面上却分毫不显,仍是笑面狐狸滴水不漏的模样:“应该是到了的,就是不知道能待多久了。”
“毕竟五石散吸食多了,怕是离不太开。”
“五石散?”苏楣愣了愣,随即蹙了眉,她听过这个,那算是毒。品了,让人上瘾的玩意儿。
听宋怀玉所说,貌似她那个父亲上的瘾还挺厉害,也不知道她那名义上父亲还能活多久了。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情。
苏楣很快就放下了,没再多想,她本来就没心没肺的,虽然那人名义上是她父亲,但是根本没见过几面的人她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再说了,这所谓父亲肚子里是什么花花肠子还不知道呢,这番叫她来,九成九是打幽州的主意。
苏楣抬手抚了抚腰间的软鞭,周身的气势一下子冷硬起来。
反正幽州是她的,谁也不准碰。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二更。
日了五千……flag折了一半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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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王城13()
厅堂里; 一片丝竹之声,大厅中十几名妖娆妩媚的舞姬已经开始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也不知道这回坐在上位的人会是谁; 往年不都是给这临江候府的谢小侯爷留的?”一人压低声音; 偷眼瞥了一眼正黑着脸的玄衣青年。
这谢小侯爷怕是正憋屈着呢。
那小侯爷虽说里面有个小; 可是年纪已然二十有五,称一句小不过是为了跟老侯爷区别开来。
这一年一期的诗会座次是按照地位尊卑排的; 这谢小侯爷回回排在上首; 如今却一下子被排到了第三位。
凤栖桐这回来凑了个热闹,他是皇子; 哪怕大多数人都只是表面是对他恭维一下; 但是他也理应坐在上首。
但是这次谢小侯爷前面却排了两人。
也不知道这次来的是哪尊大佛。
正说着; 便见凤栖桐掀了竹制的门帘进了来,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而后进来的是便是这宋尚书的公子——宋怀玉; 他拉着帘子,身体稍微侧了侧,腰微弯,恭敬地让进来一个人。
谢小侯爷眯起眼睛看去; 因着有屏风遮着,从他那边看过去只能先看到来人的下半身。
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只乌头靴子; 这种靴子因着轻便; 惯常是用作战靴的。来人黑色的裤脚扎进鞋子里,显得干净利落。
紧接着便瞅到一角暗红色的袍边,还不待他想什么; 少女甜脆的声音便入了耳来。
“人很多啊,倒挺热闹,我的位置在哪里呢?”
是个女人?谢小侯爷愣了愣,就那么几秒的功夫,那声音的主人已经绕过了屏风走向了自己的座席。
赫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女,面容上还带着几分天真稚气,但是神情却漫不经心的,看人的时候眼中的防备清晰可见。
****
苏楣其实觉得有点儿无聊。
这是她首次以幽州少主的名义出席,但是感觉也没什么激动的心情,苏楣淡淡地想,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
她就坐在仅次于主人下首的位置——那是贵客的坐席。
宋怀玉径直领着她坐到那个地方之后就退下了,只留苏楣自个儿坐在那张小几前,沈离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跪坐在了她的身后。
宋怀玉下去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又看了沈离一眼,沈离那个位置一向是随侍或者家臣待的,以便随时侍候主人。
他想到这层,忍不住又看了沈离几眼,这是已经做好准备侍奉那少女的意思?那沈离身为青岩先生的弟子,先不说他的才学谋略,哪怕就只是有那么个名头,到哪儿不都得被奉为座上宾?
就非得上赶着当个人家的附庸?
宋怀玉脑子乱七八糟的,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一时间转不太过来,说对不对说错好像也不算错。
悠悠扬扬的丝竹之声还在响着,弹奏乐曲的伶人仍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乐声慢慢低了下去,直至静下来。
下面没人有动作,只是偶尔会有隐秘窥探的视线扫上去。
上座的少女吸引了几乎这厅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随意地靠在了小几上,也不跪坐,一条腿曲起来,仿佛是自己独处一般悠然自得。
她不理会那些探究的视线,只是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抬头对着那为首的伶人道:“继续。”
说出这两个字时,她眼尾微挑,加上本来就容颜出众,竟然多了几分风流之感,像是一个放浪的狂士。
为首那伶人颔了颔首,丝竹之声再次响起,站在中间那几个舞姬互相看了一眼,便又重新跳了起来。
随着曲调越来越欢快,厅中的领舞的那个舞姬随着乐声旋转起来,轻薄的衣裙便开成了一朵层层叠叠的花。
随即一边抛出衣袖,一边后退,一边抛出长长的衣袖,随后手腕一挑便收回来,眼神缠绵中带着勾引,仿佛把人的心也随着飘逸的长袖收了回去。
而后便向着苏楣迈着莲步而去。
这领舞之人是御银坊的清倌,以其娇艳的面容与一舞惊鸿闻名王城,慕名而去只为看她舞一曲的人不知凡几,只是没有名姓,旁人都称她一句西娘子。
名气大了身价自然就得高,高了就难请,时人都以请到西娘子为荣,得她一舞一笑也能传好几天。
其实西娘子心里也没多大底,往常都是把衣袖跟媚眼朝着最上首的那位贵人使劲儿抛就成,但是如今这坐在上首的成了位姑娘。
她其实有点儿犹豫,不太确定媚眼能不能有用,但是不朝那姑娘抛也不是那回事儿,不然这舞就不好看。
苏楣眨眨眼,稍微坐正了一些,看着正中那跳舞的女子,心道这些人倒会享受,怪不得有点儿权势的人家家里都养着歌舞姬,就这样的美□□惑,她个女的也扛不住啊。
那舞姬踩着节拍,一步步朝着苏楣走去,裙边扫了桌边那么一下,随后弯折下腰,裙裾翻飞间取了桌子上一尊酒双手奉上。
身着薄纱的舞姬就那么静静停在那里,腰身半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下巴尖尖,朝着上首的人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恭敬又小心翼翼。
这是往年的惯例,舞名为惊鸿,舞毕之后由领舞的舞姬奉酒给席首之人。
自古美人美酒配英雄,这舞便取此意,美人奉酒,未饮先醉。
西娘子曾经给无数达官贵人,王侯将相献上过这支舞,那些人无不重权在握,身居高位。
但是这还是西娘子头一回给女子奉酒。
一曲也已经奏完。
满堂寂静。
西娘子心里颇为忐忑,怕座上那小姑娘不喝她这酒,毕竟寻常女子,哪里有能看得起欢场女子的呢?哪怕是心存怜悯,但是到底会嫌弃她们脏的。
若是她不喝,怕是难以下台。
西娘子抿了抿唇,心里暗暗责怪自己,要是把献酒这段直接略过去也行啊。
却见那姑娘清凌凌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直起了上半身来,就着她的手将那尊酒一饮而尽,随后出手扶了她的后腰一下,这是让她能起的省力一点。
西娘子借着这股力一下便起了来,顺势跪坐在了她脚边。
随后那身着胡服的姑娘站起了身,低垂了眼看她,抚掌笑道:“好酒好舞。”
“赏!”
这一个字落下,西娘子这心才算将将落了地。
却见又有人掀了帘子进来,宋怀玉转头见了来人,半开扇子挡了挡脸,唇角微弯,不动声色地对旁边的凤栖桐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来人正是苏楣的父亲——苏霄汉。一同进来的还有宋怀玉的父亲宋尚书,大抵是刚刚苏霄汉去吸食五石散了,主人家就算出于礼节也得陪着。
凤栖桐皱了皱眉,“你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算盘吧?”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哎呀,别这么说嘛。”宋怀玉一双狐狸眼弯起来,“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而且难道你不想看看苏霄汉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幽州被自己的女儿给夺走会是什么表情?”
“想想就很有趣。”
父女因权势反目成仇。
啧啧,还真是……有趣。
宋怀玉收了扇子,漫不经心地用扇子一下下地挑着自己的袖口,直起身来,看向那两人。
苏霄汉这人肃来是个不肯让的,什么都要攥在手心里,如今他的嫡子也已经到年纪了,他倒是一点儿没有提点教导的意思,反而看自己手中的权力看得越发紧了。
加上近年来他吸食五石散越来越厉害了,身体越来越不行,可能是察觉到自己年岁不多,更是变本加厉地维护自己的地位与威严。
对自己的继承人打压也更加严厉,前几天刚刚把自己的嫡子打发去了乡下庄子上,怕是要废了那孩子。
这人倒是也有趣。
自私又刻薄,看着年轻人便心生妒忌,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恨自己随着年月过去而渐渐衰老下去,并因此心生恐惧。
到处访仙问道的,不几天便要找个和尚道士来,所谓灵丹妙药也不知吞了多少,只是半点不见好。
却还是对此深信不疑,毕竟那是他唯一一根稻草了,他不愿放手。
****
苏楣抬眼看向进来的那几个人,只见打头那个留着一把美髯,面色虚浮,一身灰色的旧衣。
她随即便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自己那个便宜父亲,苏楣知道的,吸食五石散过多的人皮肤会越来越娇弱,只能穿旧衣,要不然就会把皮肤磨红。
思及此,苏楣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豌豆公主,而后看自己父亲的眼神越发诡异。
一个男的这么身娇体软,让她想想就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
却见她那便宜父亲停在了门口,抚了抚自己的胡子,抬头看向她,慢吞吞地咬字道:“可是楣儿来了?”他说话拿腔拿调的,这是上流社会最盛行的说话方式,最受那些所谓文人雅士追捧,据说自带一股风流。
苏霄汉说完便眉头紧缩,只觉得这个女儿果然是边塞长起来的,连礼数都不懂,见了父亲也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