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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寻悔喘着粗气,脸上一阵疼痛,手里紧紧地攥住手里的发带,天知道她有多惊讶,又有多辛苦。那巧妙的一勾是她半年以来最快最灵巧的手法,一瞬间要扣准绳结的外端,还要赌一把——她不能确定是不是一边拉一边勾就能解开的,事实证明她赌对了。但即便如此,这个精巧的手法,她所使用的第一次用在了他身上。
背后,君零手里却是捏着一张假脸皮,被风吹动的长发逐渐散落下来,垂在腰际,乌黑长顺,更显懒散,硬是多出几分漂亮。台下,楚沉宁不住地抽嘴角,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以为他是这“女扮男装”的孩子的爹,他恨不得捂脸。
半晌突然想起他心脏不好,不能剧烈运动,急忙之下就要冲上前。台上的两人却突然回过身来,默然对视。
君寻悔不安地看着他,又看看手里的发带——那原本是她用来放冰檀弓和卷轴的那条,他亲手做的,也是她最珍视的东西之一。
她没有料到他会一直留着。
君零看着她,突然冷冷地笑了,随手丢开那张假皮,道:“何必戴着面具呢?”他顿了顿,笑得更是无情,“君寻悔?”
台下的人也纷纷轰然起做,甚至已经有人夺路而逃。原因很简单,既然这丫是君寻悔,那君零是肯定要发飙找她报仇的,在毁了这片地之前先逃。
可是他们猜得不全对,因为这丫就是自称“宰了寒零”的二百五玄天九小姐。一个在外宣传“我杀了我自己”的二百五。
秦衣昙腾地站起来,飞身上台,站在两人一边,先是呆呆地看着君零,再是看君寻悔,目光来来回回地晃动,似乎是在比较两个人。
“敢问君小姐,谁教的你在外边可以随便解男人的发?”他笑得甚是讥讽,看的君寻悔吓得退后一步,“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么?”
君寻悔愣住了。
他要她还那根丝带?
那不是她的么?
是了,半年前她丢了丝带,半年后她失去了他。
他的话她原来经常反驳,所以这半年来她天天都对自己说,以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能违背。她下了很大决心,天天发誓,可是见到他的第一面她就做不到了。
“不还。”颤抖的两个字似乎都不是由她的声音组成。
君零眯了眯眼,不怒不喜地问道:“为何?半年前是你丢的,现在为何要再捡回去?不脏么?”
不脏么?
半年前她大骂他脏,半年后他称凡是他的东西都脏。
君寻悔明知道他这是故意而为,却拼命摇头,手死死地握着发带,捏得手通红,“不脏!一点都不脏!”
君零冷然道:“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还给我。”
“不还!”她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敢这么坚定地冲发火的他喊。
君零眼神一寒,身形瞬间便闪了过来,与她相隔三米不到,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冷冷道:“你到底还不还?”
君寻悔大力摇头,眼睛一酸便要落下泪,“不还,就是不还!”
这话像个抢劫犯似的,她想笑,可是还是哭了。自三个月来她就没哭过,在没有得到他的原谅之前她没资格哭,可是精神和肉体不是一拨的,精神没出卖她,肉体却如同墙头草飘得飞快。
她真没用。
君零霍然伸出手,赶在秦衣昙伸手阻止之前精准地点住她的死穴,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呆呆地看着他,君零似乎没看到她失神的样子,森然道:“不还我就杀了你。”
杀?
杀了她?
那个曾经事事都顺着她的意思的人,要杀了她?
那个把她往天上宠、往死里疼的人要杀她?
杀杀杀杀杀……比死还可怕的字眼,一遍又一遍地翻滚在脑中,惊得她一个寒颤。
“……”
尼玛,待遇差别忒大了。
她摇头,“不还,你杀了我,我也不还。”
君零盯着她,半晌,突然嗤笑一声,道:“你倒是有骨气了?”说罢,便收回手,转身就要走。
君寻悔一愣,抱着一份希望以为他原谅她了,没有理会秦衣昙,收好发带赶紧追了上去,急忙道:“哥……”
君零闻言霍然一顿,立即回过头来,森冷地看着她,道:“谁是你哥?我没有妹妹!”
没有妹妹……
心头猛地被一敲,甚至直接敲碎了,痛得发寒。
她立在对面,呆呆地看着他,身子都没直觉地麻了,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出路可寻了。
她原本以为他就是恨她怨她,可是她万万想都没料到他不认她,不认她做妹妹。
多少年前,别人骂她——你是哪家的小杂种时,他就会很平静地一手掐断对方的经脉,笑道:“她是我家的小杂种,你骂谁呢?”
是,他已经不要她了。
她作为一个从小就没有爹娘的孩子,被最后一个亲人抛弃了。
她是孤儿了,一个享受了十年宠溺的孤儿,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绝望和抛弃。
是什么都不重要,她不要他原谅她了,她要他认她。
在有生之年,她要再听到他说她是他妹妹。
即便他还是恨她也好。
眼前一片黑,她愣愣地看着他冷漠的眸子,突然回过神来,不怕也不慌,退后几步,毫不犹豫地对着他跪了下去。
那个告诉她一生不要随便下跪的人,他曾揽着她在黑夜之中,看她睡得安稳又放松;他曾和玄天军一块儿讨论给她起个什么小名,而她在一边不为所动地吃着他做的年糕;他曾笑着对她说,她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可每天晚上都是他抱着她,不厌其烦地给她洗澡;他曾领着她去大草原骑马,她看他骑马骑得气定神闲;他曾逼着她喝能让人呕的中药,暗地里却兑了点水,又塞给她一块儿糖吃。
那个为了她几乎每周都要和长老们闹矛盾的人,那个自有一天开始便对她说她是属于他的人,那个为了她什么都能做的人,那段充满欢乐的日子,那熟悉的温柔,如今物是人非。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要以来他的?
许是比武大会之时那让她尴尬的一错,或许是那看似凌厉却没如何用力的三百鞭子,硬是让她落了泪,也许是雪地里失去的空洞,山顶湖的重逢也好,他醋味十足地不认她也好,无论是离开尉迟家那一夜的奔波洒下的血,还是他在烈阳宗屈尊降贵丢掉尊严去穿女装,都是他的禁忌。
或许真正让她接受他,是因为地狱十八层的一百多米,生死重重,十八层地狱一层一层磨灭希望,可是他还是带出了安然无恙的她,可能更是因为他拼死用了帝君皇,她差点就没跪下来。
那时候她没有对世界唯一的皇帝下跪,现在迟不迟?
她咬着下唇,眼里都是泪,卑微地低着头,死死地闭着眼。她不希望他看到她这么容易就落泪的样子,更不希望他看到她心甘情愿忍辱的样子。
可惜,她没抬头。
可惜,她没睁眼。
如此如此,她错过了他想拉起她的模样,错过了他眼底怎么也盖不住的心疼和慌张,错过了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比她更失魂落魄。
不知道跪了多久,他猛地甩袖离去,头也不回。
她把头缩到膝盖上,无助地抱着自己,眼泪流得无声无息。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多眼泪,她骂完他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痛苦,现在反倒因他漠然的遗弃哭得没完没了,流了多少泪她完全没印象,只知道整张脸都湿透了。
他没给她认错的机会,甚至没有给她再叫他的机会。
她不过是一个孤儿罢了。
她丢了他,再去要他的时候,他模仿她的样子丢了她,他不是孤儿,他有爹娘,他有楚沉宁。义姊已经不要她了,姐夫也没理她,神刀医生看着她一言不发,但明显是对她很不满。玄天军已经反了,甚至有人都开始骂她。
她名声狼藉,一无所有,没有归宿,没有朋友,更没有他。
什么都没有了,她想死第九十三章
死了多舒服,不必嘴欠,不必忍受那些钻心的疼痛。她怨不得他,只能怨自己。
谁捎封口信?告诉承碧竹说他没原谅她,她没脸滚去见她,所以自杀了?
失败的“天行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坐过来,坐在她身边,轻轻推了推她。
她顿时愣住了。
那种味道是他的,可是他的比较清淡,这个人的比较浓。她胡乱地搓了搓眼睛,心里有数了,她抬起头看着黑夜下的男子,默然不语。
“你干嘛?”过了很久,她忍无可忍,相当无礼地朝着祭种中最尊贵的男人说道,那个接受人膜拜已经习以为常的男人挑挑眉,没有生气。
“你跟零儿的性子怎么就是反过来的?”他若有所思地问道,“除去你,他对万物都漠不关心,你却看不得别人来找你?”
那不说还好,一说正好戳中君寻悔的死点,她颓废地道:“我又不是他妹妹,为什么要和他一样?无聊的问题。”
楚沉宁笑笑,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继续道:“有一点倒是挺像的,你不要他了,他当天晚上就哭了,他不要你了,你也哭。”
君寻悔一愣,讷讷地道:“他哭了?我都没见过他哭的样子。”
楚沉宁哼了一声,继续道:“你管他?还是要他做哥哥?”
“他又不要我,我不能厚着脸皮去黏他啊……”
楚沉宁突然笑了起来,开怀大笑,全然不顾身份,笑得死去活来,“哈哈哈哈,他不认你做他的妹妹,可是猪都看得出来你是他妹妹!”他一边指着她的脸,一边笑得直不起腰。
“你笑毛笑!”君寻悔冷哼一声,“你凭什么这么断言?”
楚沉宁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笑得愈发开心,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找个镜子,看,看看……你跟你哥长得真是一个样,哭起来都是一个,一个类型的……”
“什么一个类型?”君寻悔闷闷不乐地道,“他就是看不惯我,所以揭了我的面具,让我出丑喽?”
楚沉宁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脑袋,道:“看来你和你哥骨子里还是一个样的,都这么会憋屈?他看不惯你以另一张脸做事,他想看你的真脸,知不知道?”
“……你骗人的技术可以再高一点。”
“骗你是猪!他想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想让你出丑?”
“你就是猪,那你怎么解释他点我死穴?我差点挂了!你管这叫想念?”君寻悔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楚沉宁再次笑翻了,身后的秦衣昙目瞪口呆地看着楚沉宁一点形象都没有的样子,突然也觉得好笑。
“你,你死穴,死穴在哪里?自己,自己摸摸……”他笑得一抽一抽的,指着她拼命大笑,就差笑出眼泪。君寻悔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死穴。
“……”
“他,他要看你瘦了没……”楚沉宁差点在地上打滚了,捧腹大笑,笑了好一会儿,看到君寻悔丝毫没有反应,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也本以为君零已经无情到那个地步了,却不想他甩下“我没有妹妹”的狠话后就直接去找了隐卫,很好笑地威胁那群呆呆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请先买好坟墓和花束。
“他原本以为你死了,病了一场。”秦衣昙突然想起君零恶狠狠地威胁隐卫的样子,又想起隐卫张着嘴瞪他的痴呆样,下意识说了出来。他也是亲眼看见君零突然精神很好,活蹦乱跳地天天出去找她。
君寻悔郁闷了,气道:“那他为什么说他没有妹妹?他不认我是真的啊。”
楚沉宁看着那和君零郁闷起来更像的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狠狠地掐了掐,笑道:“难道你要他欣喜欲狂地抱着你,很得瑟地对着所有人说,这就是把我气出病的妹妹?是不是很强?难不成你觉得他该欢欢喜喜地带你回去?然后天天死心塌地地伺候你?少做梦了!他又没有不怪你!他不那么说他就按捺不住了!哈哈哈!”他松开手,翻下去,继续大笑。
养了十多年的孩子,他是忘不掉的。
他当然怨她,她毫不留情地丢了他,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气?他骄傲成那样,又怎么可能当下就很没底线地快活地原谅她?
他看着她就恨不得揍她。
揍完后又恨不得立刻原谅她。
这种没骨气没风度没底线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他凭什么在她干出那样的事情后还笑颜相对?
承碧竹曾经给她普及过人界词汇的知识,那个什么伪娘他听了就不爽。
好一个承碧竹!怎么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