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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风轻云淡,她过眼云烟!
抬起头,她相当淡定地“哦”了一声,很平静地拿出饭碗,不急不慢地开始吃。
他冷笑一声,似乎是在讽刺她没心没肺,讽刺对他的遗弃淡漠如水,凝视她一会儿,一撩袖子转身就走,对于两人之间成为可能的最后一眼根本不回头。
他已经遗弃她了。
第九十五章
楚沉宁一直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见君零已经离开,便放下撩起的帘子,看着走进厅堂的人,沉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问道:“心脏还疼么?要不要再吃一颗药?”
君零摇摇头,漠然盯着窗外的身影,半晌一拂袖,转身便走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
刚才他撑着身子去给她做饭时还是发了病,一口血溅在汤里,他瞪着那汤很久,惋惜又郁闷地发呆了很久,却只好无奈地把一锅汤全都倒了,又做了一边,因此多费了一些时间。据玲珑阁的大夫所说,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再过几个月就要死了,甚至撑不到年末。
现在倒好了,他断了自己的后路,以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就算是接受了时间元素,也忍不到扒皮抽筋般的仪式结束就死了。
他如果欢欢喜喜地原谅了她,待到他死了,她会不会哭得死去活来?他又不好让她再嫁给别人,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他照猫画虎地学着她的方式给她搁狠话,他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她果然被打击地体无完肤了,还平静成那个样子。没关系,只要没感情了,等他死了她也不会伤心了。
真好。
死在孤寂中,还不差。
所以他见鬼的心情很好。
转过身,他有些愉悦地对楚沉宁说:“我闭关三天,等九儿吃完了您就派隐卫送她回去吧。”
多活几天,他还可以多想想她,这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不过是思念和妄想,以前伸手可及的人现在只能用念想来表示他依旧念着她了。
其实他还有个遗憾的,在见最后一面之时,没有亲口问出那句压在心底四十年的话,只能带着无望的期待入土了。
那不过是平淡无奇的问题,却如同火焰般炽热灼烧在心底很多年,甚至燃烧了心灵和血液,带着几分期待和凄凉,随着帝君皇破体而出——可是那一次他没死。
在药王峰时,他隐约看见她躲在门后偷乐,还有那气恼得脸都红了的顾劭宇,他们说他有“选择性害羞症”,他不过是不爱让别人看见自己罢了,或许这只是不想让他人探查到自己心灵的一种无用的表现罢了。
那个没什么稀奇的问题,却是他日思夜想的,他说不上对君寻悔的感情,楚沉宁取笑他,说他精神分裂了——那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对她有不同于亲情或是友情的爱,有十年前不可磨灭的愧疚,有如同对待一个孩子的宠溺。
那不过是他亲手一点一滴养大的,那一夜她很无知地问他怎么不吻她,其实他也在纠结,这么多复杂的感情,那么多惨痛的经历,他怎么下得去嘴?真是奇怪的癖好。
或许有一天,他会在临死前托师尊给她一封信,上面没有任何原谅她的话语,没有任何嘱咐或是表达对她的思念的话,只会有一句话——一个问题。
一个让他念念不忘在心底埋了四十年的问题,一个普通老套又没创意的问题,一个即便是打开了心锁却也没有脱口而出的问题,一个恐怕要永远埋没在心底无法亲口问出的问题……
他不过是想问问她——你有没有爱过我……
苍白无力的问题,他再也问不出口了。
爱,这种奢侈又令人觉得恐慌的东西,他不觉得让人惊慌或是欣喜若狂,她若是答应了,他不过是满足罢了,不过是欣慰罢了,不过是觉得一生已去也不留下遗憾罢了。
“你有没有爱过我?”
或许这也是他所期待的吧,也是支撑着他活了这么多年的问题。或许让她点个头、回答一句“有过”,都是奢侈。
他笑笑,黑暗之中默然无语。
布莱斯在不知道第几千次给鸿古打电话时已经疯了,他拨了一次又一次,愤恨难忍。
他得知了很多,例如君零用了帝君皇,即便是在人界的他也觉得心口沉闷;例如君九儿归天这种说法,当然,鸿古有写信告诉他是假的,那丫头活蹦乱跳地正在找她哥;例如她认识了一大帮人,他每一个都知道!
从他们干掉了尉迟家到君零带着寒零闯进烈阳宗,从寒零闯上药王峰到她现在武功高得不成体统,到承碧竹被吓出病,一切一切他都了如指掌,甚至知道她改名叫君寻悔……
他甚至知道那个死不要脸的臭丫头指着君零骂了很久!
苏倩罄也愤怒,气得直跺脚。
当然,这次打电话不是为了训斥那个死混蛋,是要催他们回去了。
放假这么久,他们是不是都忘了时间……
苏倩罄也骂了他们很久了,不止一次写信告诉他们等见到了君寻悔一定要替她好好把那死不要脸的揍一顿。
可惜,那个信号无限接近于零的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载着他们愤恨的思念,飘忽不定。
承碧竹破涕为笑,看着君寻悔搞怪的话语,满足又心疼地笑了。
看来她良心未泯嘛!值得好好安慰,毕竟一个屁大的小丫头一个人在行界晃荡了半年,有家不能回,可怜兮兮地摸爬滚打接近七个月,天知道她没带一个钢镚儿地在荒郊野外吃了多少苦。
其实把那孩子踹出药王峰的时候她就有点后悔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自己要跑遍行界去找她哥,虽然她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可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承碧竹又怕那武功没学到家的孩子不是自己把自己摔死就是被狗熊叼走了……
可怜的娃。
本来一样没啥心肺的承碧竹,善良因子一下子全被挖了出来,天天挂念着那个生死未知不知道有没有缺胳膊瘸腿的小丫头。鸿古也很担心,甚至把太渊家的隐卫全都派了出去,根本没心思去折腾家主位置了。
萧墨谦接到承碧竹的信后也松了口气,赶紧收回所有在行界的护卫,这次大规模出动已经引起了柳皇帝的怀疑,因为他家儿子和那么多人居然也派了人去行界。
结果他、怀炼心、童千原、柳如鑫和沈流年聚在一起时纷纷骂着君寻悔,骂她没心没肺,尽会惹人担心,当然,他们也骂了君零,骂他干嘛突然走,让君九儿在外面找了半年,甚至逼她传出“被杀”的消息。
顾劭宇前后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君寻悔写去的,一封是萧墨谦写的,他看到萧墨谦的信时还半信半疑,打算问一下承碧竹,结果在写信的时候君寻悔的信立马就来了。
他看完后脸色顿时铁青,咬牙切齿地捏碎了君寻悔的信,内力甚至震倒了一棵树。捏完后又立马撕碎了写给承碧竹的,愤恨得满肚子都是气,青面獠牙了十多天才恢复下来。
君寻悔,等到他见到她的时候,一定要狠狠地捏死那个狼心狗肺的死混蛋。
总而言之,不同地方,不同人,都有不同反应。
但是心底的目标都是一个,下次见到她时一定要狠狠地揍死她,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大雨不断,连下一天,即便是白天也是灰暗的,更何况是夜晚。厚厚一层雨水积累在地上,漫过脚踝,声音大如雷霆,震得耳朵生疼,说话声都小了好几分。
秦衣桓怔怔地看着窗外,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秦衣臻道:“二姊,她不回去,怎么办?”
秦衣臻皱皱眉,无奈道:“我有什么办法?你去问问大姊罢。”
秦衣昕端坐在一侧,一直听着两个人的话,听到秦衣臻指名自己,便转过头淡漠地看着窗外的人,平静地捧起热茶,小啜了一口,淡然笑道:“她跪着便跪着吧,玄天在闭关,也不过是几天罢了,他什么时候出关,她便什么时候走吧?”
秦衣桓咬了咬牙,腾地站起身,大步走开,却被秦衣昕拉住,听她淡然地说道:“你若是去寻玄天的话,那便算了吧,人家闭关,见不着你。你若是去寻君寻悔的,那也便算了吧,外面雨这么大,你去了小心着凉。”
秦衣桓猛然回头,呆呆地看着她,眼神突然变了变,似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沉默须臾便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衣昕冷笑连连,对弟弟的无礼置之不理,反倒去问秦衣臻,“衣臻,大姊问你,你知道玄天为什么和我走得近、却又可以排斥我么?”
秦衣臻平静地看着她,笑道:“当然,玄天和寻悔是闹矛盾了吧?他本来就疼寻悔,我们姐弟三人中你和寻悔长得最像,他无意间就接近你、对你最好、常常盯着你发呆以及其他反常的态度,都是因为寻悔喽,他会误认为你是她。至于刻意的排斥,那便是因为他还在生寻悔的气,所以他时常盯着你之后突然对你没有好脸色。你说呢?”
秦衣昕点点头,叹了口气,低低道:“他眼里的女孩儿只有君寻悔,楚先生说,我是第二个能呆在他眼里超过五秒钟的女人。”
秦衣臻笑笑,道:“大姊是吃醋了么?你不知道玄天家是可以近亲通婚的么?即便寻悔已经不是玄天家的人了,他还是会喜欢她……”
秦衣昕眼底闪过几道落寞和不甘,却挣扎着转过头,无奈地道:“挤不进去的!他的心好小的,那么一个倔强、不肯服输又嘴巴毒的女孩儿,虽然讨人厌,却挺让人同情的。”
秦衣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眼睛,确认了没有那份异样之后,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还是她善良单纯的姊姊,她喜爱的姊姊。
还好还好,不算晚……
第九十六章
君寻悔觉得自己不被困死也要被冻死了!
这数九寒天的大雨反常,她冷得不行,哈一口气都是有白雾的。膝盖下已经麻了,不冷不热,没有痛觉,似乎是被冻僵了,没有一分直觉,只觉得僵硬得像是脱离了自身。
她想家了。
突然好想小竹,窝在她身边打滚还是很舒服的,虽然小竹没那么会照顾人,可是两个人聊八卦、谈谈心还是很温暖的,总比他时常对她使脸色要好得多。
可是他毕竟会照顾她,她爱喝什么吃什么他最了解,小竹知道的不全面。而且小竹比较没耐心,捧着药碗咬牙切齿地逼着她喝,把她吓得脸色惨白,到处乱躲;他再没耐心也是笑里藏刀,一脸温柔下是威胁地逼她喝下去。
小竹做饭没他好吃,他很会用手段让她的肚子匍匐拜倒在他的手艺之下,她有时候会嫌弃小竹做的不好吃。
哎……他是个好“娘亲”啊……
她饿了,一天没吃饭了。
突然有个人闯进她的视野,她一皱眉,撇撇嘴,仰起头哼哼。
“你来干嘛?”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秦衣桓举着伞,挡住她身上的雨,皱眉道:“你回去吧,君零在闭关,没有几个月是出不来的。”
“我跪着影响你们玲珑阁的面子了?哦,我换个地儿接着跪……”
重点不在影响玲珑阁的面子上,问题是,如果君零要隔半年才出来的话,那她是不是就一直跪着,跪半年?
“你!赶紧起来,进去换一件衣服!你不怕着凉?”
君寻悔冷笑连连,“呵呵呵,被他知道了肯定要甩一巴掌过来的。”
秦衣桓呆呆地看着她,突然觉得雨声是那么大,震得耳朵生疼,打在地上像几百个人在击鼓,半晌他低低道:“他已经不要你了,你不知道么……”
那声音被雷霆万钧的雨掩盖住了,君寻悔冷哼阵阵地跪在地上,以为他被她顶嘴到无话可说。她不觉得她跪在这里和他原谅她有什么必然关联,他原谅她就是好的,他如果不原谅她那她就这么跪着,死了就死了,只是麻烦他们帮忙收尸。
她是一个不爱惜自己的人,从不重视自己的生命。
她只是觉得现在什么都没有他原谅她重要。
她没什么使命,一万年前那四个人留下来的见鬼的事情她实在不想去管,她只想让他原谅自己,或许只是为了安心,或许是在拿命作为赌注,赌他会不会心疼自己。
恍恍惚惚中不知道又跪了多久,只是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已经换成了灰暗深沉的白日,天空翻云滚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模糊之际好像有风声呼呼而过。她猛地睁开眼,警惕地向四周打量,膝盖下却突然一凉,传来了失去已久的直觉。
她弯下僵硬无比的脖子,挣扎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