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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定定地凝视着自己的妹妹。良久,他苦笑了一声。妹子啊……你或许有时坚强,但你童年所有的不幸,会让你不自觉地依赖着别人,就像在水里随便抓住下一根稻草。你摇摆不定又常常退缩怯懦,这些都没关系,只是,为何你要相信一个魔族呢?
“青禹,你忘记了?我们是如何被魔族捕杀……”
“他,他不是魔族,是……是人类。”青禹吶吶不能成言,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不是魔族也不行,人类就更加不能信任。”少年带着恨意,“我不准你和他在一起。”
汤小蛾开口了,“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少年冷哼一声。青禹触电似的躲开汤小蛾欲扶住她的手。“哥哥,我……”
“青禹,你离开他。我也不要他救。”少年伤太重,有些累了。
“若是我一定要救你呢?”汤小蛾笑笑,“我本来就无所谓的。”
青禹狠狠被刺了一下。他一定要用这么高高在上的语气吗?
突然响起的掌声打断了诡异的气氛,他们回头看去。
那白衣人悠闲地拍着手,说:“很好很好,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依我说啊,小宛青你放心地去吧,你妹妹有他照顾,死不了。”
“别说了!别说了!”青禹捂住耳朵。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不重要。”面具后的眼睛有着笑意,“人类,你太高估自己了吧,你以为这只宛青你师父会同意你随便处置吗?”
“什么意思?”汤小蛾猜不透这白衣人的来历。
“我只是随便猜猜……”封曜摸摸鼻子,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总之,我今天的任务一定得完成啊……不然,你就好好想想你师父那边怎么交代。”
汤小蛾陷入沉默。师父有别的用意?铃水晶,冰鳞鳗,宛青……
青禹脸色还是没有血色,她向祭台踏出一步。
少年低声说:“青禹,别过来。危险。”
“哥哥……”青禹哀求他,“我……”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听。”少年冷笑,“也好,我死了之后,你自己保重自己。”
“哥哥!”青禹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哥哥!对不起!”
她不顾一切要过去,然而破不了那无形的墙,汹涌而出的自责、自厌,把她压得透不过气。“哥哥,我不离开你!我们说好了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原谅青禹吧。”她转向汤小蛾,“你答应了的,你救我哥哥吧。我们会走得远远的,保证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什么鬼话!汤小蛾眼光突然变得寒冷。他看着女孩,“你要走得远远的?”
他的声音低沉又冰冷,一字一句,都透着寒意。青禹为这样的语气楞住。
“你再说一次?”青禹,无论你是什么,你都离不开这里了。这是你的命运,还给我的命运。
蓝色面具后,一双充满兴味的眼睛。这两个人,真是令人充满期待。当年的人类小孩已经长成了少年,俊秀的脸容依稀像极了某位故人。封曜打量了他半晌,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笑出了声,他手中的冰蓝之刃缓缓地旋转着,突然加速向祭台斩去。
我真的很想知道……以后的故事,会是怎样的呢。
封曜的冰刃突然带着那样的风声和光芒向少年斩去。
青禹惊叫了一声,“你干什么?!”她想要去挡。
汤小蛾犹豫了一下,伸手架住那道冰刃。
僵持之中,被暗红的火焰挡住的冰刃,仍然沉沉地在祭台上方旋转,幽蓝的光芒笼罩着宛青少年。他痛苦地扭曲着,逐渐现了原形,暗青的鳍和绚丽的长须,都在幽蓝的光芒中浮现。少年的气息越来越弱,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
“不要!不要啊!你快救救他吧!”青禹紧紧抓住汤小蛾,她什么办法也没有,声音已经嘶哑了。
汤小蛾看看她,眼神几不可辨地黯淡了一下。他轻轻叹了口气,左手反转,银光向那冰蓝的刀刃卷去,将之包裹起来。
蓝光淡下去了。
青禹还来不及放松。她只听见幽蓝面具后的白衣人突然笑起来,然后念出了一串极为诡异的词组。
“vapepeusodolephat——”
汤小蛾脸色大变。只见祭台突然像是活了,一圈红色的光芒骤然绽放开,将他的银光震得粉碎。蓝冰刃加速了旋转,猛然斩入了那少年的喉咙。
“哥哥!”青禹发出一声撕裂的喊叫。一瞬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紧抱着头。过分,太过分了……
“活祭的咒语……”汤小蛾不置信的看着白衣人。
“别惊讶,去问你师父吧。”封曜平静地说,仿佛一切和他无关,“该消失的总会消失,留下的便好好活着吧。我们以后会见面的……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他修长的手扣住少年的头颅,幽蓝的面具闪过漩涡般的暗纹,整个人突然消失了踪影。
“哥哥死了……”就这样死了……青禹捂住脸,身子轻轻抖动着。
空荡荡的祭台,还剩下他们两人。
汤小蛾复杂地看她一眼,走过去抬起她的脸。在哭吗?清丽的脸上,却已经没有泪痕。
那湖绿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的感情了。“青禹……”汤小蛾叫她。
她躲开,“我要走,要离开这里……我恨你们!”
“无论他生还是死,我不会让你走的。”少年说,“你还不明白吗?”
“你错了,”青禹的声音干涩而悲哀,她轻轻说:“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我是宛青,不是什么人类,也不是魔族。你所说的我的命运,我已经明白了……
几日后,突然铅云密布的天空,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黄昏的时候,渊蝠们在天空激烈地飞舞。“未央——未央——”叫声尖利得就像被撕裂的草叶笛。
“受不了……”芹儿捧着一大堆刚洗的衣服,仰天大喊,“再鬼叫就踩扁你们!”
“你踩得到吗?”砺夜被她抓来做苦力,拎着一桶湿衣服,“你那么矮。”
芹儿恶狠狠地转过头,“臭砺夜,反正我说了,等会衣服干不了,你负责烘干!”
“天要下雨,你不能怪到我头上啊。”砺夜无奈地说。
“可是这里面都是你的衣服啊……”芹儿嘟囔着,“早不下晚不下,要在本姑娘好不容易决定洗衣服的时候下……”她在湖边转来转去。不一会,湖边起雾了。
“喂,别往那边去!”砺夜抓回她。
“为什么?我看到苍好像在那边啊!”芹儿疑惑的回头。
砺夜捏捏她粉红的脸,很有耐心地说:“丫头,你还不是普通的迟钝啊,你不觉得最近气氛……”他话还没说完,芹儿急匆匆挥开他的手,“哎呀!苍要走了,让开让开!”
砺夜看着她兴匆匆地跑去那边,手上还留着捏她脸的触感,最近常常无意识地做这种亲昵的动作。丫头迟钝得很,其实,砺夜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他摇摇头,跟了过去。
自从芹儿和苍打过几次架之后,两个的关系就变得比较友好,虽然偶尔还是会大眼瞪小眼,互相吐火(口水),但是芹儿要求它做一些很傻(它认为很傻)的事情,苍如果心情好的话,还是会同意。比如……
“苍!快快!再帮我烘一次衣服!”芹儿大呼小叫地叫住正往远处走的苍泠兽。冲到它的面前,才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青禹。
她比前些日子沉默消瘦了许多,单薄的身影在庞大的苍泠兽旁边就像会被风吹走。她原来是常常显得对周遭的一切都不信任,有着水族戒备而没有自信的眼神,而现在的青禹,什么都看不出来,安静地就像要化在这昏暗黄昏的雾里。
“咦?”芹儿张着嘴,“哇,小蛾哥哥对你这么好啊,把苍都借你玩。”
青禹脸色变了一下,别过脸去,谁也不想搭理。
砺夜拖开芹儿,“走吧丫头,叫你别打扰人家。”
芹儿不服气地看着苍泠兽:“喂!你对我就那么凶,对这个宛……她就这么好,你什么意思……”
苍泠兽转动着小眼睛,趁机往青禹旁边拱,一副表忠心的样子。
青禹长长的睫毛一直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拉着芹儿往回走,又转过头想对青禹说什么,“你……唉……”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只听芹儿的哇哇声逐渐远去。“苍……你快过来吐火给我烘衣服啦……”
然后是砺夜耐心地说:“好了好了,我帮你行不行……”两人渐渐走远了。
青禹仿佛回过了神,垂下了眼睛。恨……痛恨他们……也恨自己。心里仿佛干干的,失去了这世上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她这几天都没有见到汤小蛾,是她躲着,青禹连他也一起恨起来。因为哥哥,哥哥在临死时也没原谅自己,如果不是他伤了哥哥,如果不是自己那么相信他,哥哥根本就不会死。
不能再迷失了……青禹狠狠闭上眼睛。我和你们,两不相容。
那天不知是怎么离开那个祭台的,汤小蛾对她说抱歉,她却什么都不想听。她对他说,我恨魔族,也恨你。
他笑笑说,随便你。
她对他说要离开,可是他不同意。还说,若真想走就自己找通道出去。
可是这个峡谷,竟然是没有出入口的,她茫然地徘徊,找不到路。她的将来该何去何从,也找不到路。她觉得像是陷入了一团乱茧,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出去。
她不会放弃的,要离开这里回到哪怕是空无一人的家乡。她也不知道心底那么想急于逃避的是什么,自己又是在自责些什么?外面的世界那么的乱,那么的危险,她都顾不上了。
青禹握紧了拳头,指甲都陷入了肉里。苍泠兽忧心地用牙齿去扳她的手指。青禹叹了口气,本来她是准备连苍一起憎恨的,可是它毕竟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啊!真正不会伤害她的,或许就只有苍了……
可是,假如自己有天也死在汤小蛾面前,苍会站在哪边呢?
“砺夜——你给我讲故事嘛……”蒙在被子里的家伙明明很困,还是拼命变着花样。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砺夜好不容易从魔爪里挣脱。
“不要嘛……你陪我睡。”芹儿耍赖。
砺夜一向温和的脸上有些狼狈的红,早知道不该跟丫头进来的。“丫头,注意形象。”
芹儿吐吐舌头。
终于让喋喋不休的芹儿乖乖睡觉,并给她拉上门,砺夜往汤小蛾的房间走去。可是,过了一会,芹儿的房间门开了,只见她光着脚偷偷跟在砺夜后面。
那场大雨过后,夜色满是清凉,静得连虫声都没有。
砺夜站在汤小蛾的门前犹豫了许久,才轻轻敲门。谁知门没关,被他敲得吱呀一声开了。
汤小蛾也没睡,沉默地坐在窗前,见到他只是说:“是你。进来吧。”
第八章旁观者清
“九嫣夫人要你明天去拿软鞭。”砺夜开门见山,“她怪你为什么不去呢?好不容易猎回来。”
少年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把玩着一枚精巧的鱼形小刀。他手指一震,那枚小刀“夺”的一声钉在了窗口。
“小蛾……你这样也是于事无补,虽然我并不是很赞同,但我希望你别违背自己真正的心意。”砺夜认真的说。
“真正的心意?是什么。”汤小蛾缓缓转过身来,“我最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而已。”
砺夜反手关上门,走近他,“小蛾,你连我也不信任了吗?还是你从小就不愿正视自己。”
少年一笑,“你扯到哪里去了!”
“我今天在湖边见到她了。”砺夜静静地说,“你不如放她走吧。她恨魔族,宛青永远不可能和魔族和平共处的,就算你是人类,她还是会把你划入和我们一样的种族。”
“放她走……外面的世界,她活得过几天?”汤小蛾摇头。
“你一直是淡泊的人,为何这次变得这么执着?”砺夜难得的生气起来,“小蛾,你不是孩子了。你应该明白,做为宛青,她本来或许可以过着单纯无争的生活,是你带她回来的。我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在这个从小就照顾自己的温和男子面前,小蛾终于收起模棱两可的语气,“只是觉得有点烦躁。但事已至此了,一团糟。”他将钉入窗框的小刀拔出来,缓缓地说,“她的哥哥死了,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是起因在我,那又如何呢?砺夜,我应该是不会觉得有什么愧疚的……”
“但你却正在愧疚着?”砺夜问。
“我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不是叫愧疚。很难讲。”汤小蛾想了想,“说实话,她哥哥的生死,我从头到尾就没有在意过,现在也不在意。”
砺夜点明事实:“可是她会恨你,而你介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