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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青禹忍不住终于问。
“因为你简直让我出乎意料,十分十分有趣的小姑娘。”
青禹站定,清澈的眼眸直视他。
“比如……你抛下某个昏迷的人的狠劲,让我十分佩服,又十分好奇……”封曜坏坏的笑着,“或者说,你这样迫不及待的离开……其实是为了逃避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青禹疑惑地盯着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你问了许多遍了。我只不过是个旁观者清的路人甲。”封曜双手抱在脑后,摇头晃脑地说,“我可是强大的魔族,什么都知道哦。小宛青,你不是也觉得那峡谷很神秘吗?神秘的地方就有神秘的人,比如我。”
神经!青禹咬住唇,不再理他。她拼命不去想离开的那一幕。昏迷的少年,身上数不清的伤痕,来不及理清楚的纠葛,还有怨,还有痛。
只是想走,想离开,从小就是这样摇摆不定,有时坚强有时怯弱。随意依赖别人,受了伤害又只会自责不已。
这样没用又不够坚强的自己,最好一个人去什么别的地方,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假装忘记。
这跟着自己的男人,却无时无刻在提醒自己的自欺欺人。青禹加快了脚步,走过的地方一片荒凉,她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不知不觉一路往南,已经走了好久了。
“小姑娘,你到底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吧,比你苍蝇一样的乱转好很多哦。”封曜就是要逗她说话。
“你别跟着我好不好!”青禹恼怒。刚刚就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哥哥死了之后,就不怎么吃得下东西,是心里难受,也因为要和他赌气。现在既然决定要重新好好生活,就必须从这些麻烦又琐碎的事情上安排起。
她完全没有在外面世界独立生活的经验,从来都是哥哥会照顾好一切,然而这样的日子永远消逝了。
不远处拐弯就出现了一片树林,林间依稀看得到一群人歇息的身影。青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那边小跑过去。
她想去要点吃的,可是真跑到了那群人面前,却没有办法开口。
她的长袖掩住了手臂上的小鳍,如瀑的长发遮住了耳朵,乍看是没什么异样的。可是,难为情是一回事,这人群的组成也让她开不了口,竟然全是獠族人,体格强壮,长着长毛。脸容都显得狰狞,让她想起活活被獠族人烧死的母亲。
正在用餐的獠族人却都诧异地抬头看她,眼中闪动着各种神色。
封曜收起了笑容,缓缓走近前来。
一个獠族的男人从地上站起来,疑惑地走到青禹面前:“你,是谁?要干什么?”
青禹直直站在那里,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清澈的大眼里盛满了怒气与憎恨,只是瞪着对面的人。獠族人本就毛躁易怒,伸手就朝她抓去,嘴里吼道:“你,要干什么?”这只长毛的大手却被修长稳定的手指扣住。
封曜不知何时已插入两人之间,唇边挂着看似温和的笑意,很有礼貌地说:“不好意思,内人有些累了,见谅见谅。”他一手搂过青禹的肩膀,硬是把她拖开。他低声说:“小傻瓜,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也不知封曜去和那些人说了什么,两方就相安无事共享这林中的几处挡风地。封曜带着咬牙不语的青禹捡了处背风的地方坐下。
“怎么了?獠族人和你有仇?”封曜调侃她。
“当然有!”青禹霍地抬头:“他们烧死了母亲!”
“哦?”封曜好笑地说,“你不过第一次见他们,怎么就烧死你母亲了?”
青禹正想反驳,却见他脸上虽笑,眼里却是意味深长的目光。她不由一楞,转头去看不远处的獠族人。看仔细了,却原来是一大家人,有老有小,正挤成一团吃简陋的晚餐。
她明白封曜的意思。满腔仇恨,一点点被黯然和压抑所代替。
“你明白?”封曜讶异于她的聪慧,“看到了吗?他们只是普通的獠族,赶路,奔波。每个族里都有坏人,小姑娘,可不能随便恨人啊。”
青禹想说什么,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脸色乍红又白,好不尴尬。
封曜扒扒凌乱的黑发,笑得直摇头。“看吧,逞强的后果。”他起身,“我去给你弄吃的。”青禹别开脸,抱膝坐在地上沉默不语,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靠近他脑海里就有危险的讯号?然而却怎样也想不起来。她累,一点都不想再动脑筋了。
直到香喷喷的味道传来,青禹才回过神。只见封曜正忙得不亦乐乎,小小的火堆上面,一个尺长的翠绿竹筒已经烤得焦黄,浓郁的香气正从里面冒出来。他原本干净俊逸的脸上沾了些烟尘,整个人简直变得亲切起来。
真没用,连食物都还是得靠别人,青禹在心里默默沮丧。
她突然听到封曜讲:“是不是觉得自己没用啊?连食物都是我弄的。”见她愕然抬头,封曜笑嘻嘻地说:“我把你心里想的都说了,乖乖过来吃吧。”
还差些火候,两人坐在一起都没再说话。青禹看着温暖火苗,闻着食物香气,心中感觉是那么复杂。封曜又何尝不是,熟练地拨弄着火上的竹筒,心里也为自己的举动有些好笑。
青禹幽幽开口:“你是谁?”
“封曜。”他漫不经心回答。
“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青禹固执地摇头。
“呵呵……你只要记住这个名字就好了。”封曜笑笑。
封曜……她咀嚼着这个名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青禹的眼眸里是清冷的神色。
封曜对她笑了一下,“我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有照顾欲啊。”他不等青禹说什么,已经俐落地踩灭了火堆,剥开了竹筒,里面细条状的肉鲜嫩焦香,他撕下塞到青禹手里,“快吃!别说话了。”
青禹是真的饿了,压下心中的疑问,埋头吃起来,嗯,好吃。冷不防封曜在一边说了一句:“怎样,这条蛇我好不容易捉到的哦。”
等到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青禹咬着一口肉,楞在那里。
看到那张清丽小脸上,一片呆楞的空白取代所有的防备、忧愁和倔强,封曜快意地大笑起来。一阵恶心涌上来,青禹忍不住吐出嘴里的肉。蛇……天啊……
玩笑过头了,封曜连忙扶住她,“蛇肉好吃得很,傻瓜。”他伸手自然地抹去青禹嘴边的油,后者想也不想地挥开,刚才一时的错愕已经不见,换上的是难堪和戒备。
水族……最怕的就是蛇。青禹脸色惨白,倔强地不愿说出口。
封曜却不明所以,只当是女孩子的小气。他没趣地转过头去,靠在岩壁上仰头看天。
青禹望着他的侧脸,突然发起呆来。
许久,封曜转头,看她眼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青禹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说:“没什么……”
“那么,继续走吧。”
这次上路,青禹并没有排斥封曜的尾随。可是那家伙仿佛习惯了落在后面几步远,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青禹也便不理她,自顾自的漫走。
“小姑娘,你去过明月礁吗?”
青禹摇头。
“我带你去吧,那里很漂亮。”
沉默。
“喂……反正你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封曜不爽地开口。见她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上有尖利的啸声,一群巨大的裳鸟正从天空掠过。
封曜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似的吹了声口哨,他抬手一射,只见一只裳鸟惨叫着落了下来,喉咙被一支小箭洞穿了。裳鸟只是名字好听,其实是互相残食的猛禽。见同伴落地,全部一起扑了下来,也不管哪个是同伴的尸体,哪个是活人,都一起啄来。
封曜嘿了一声,“恶鸟。”他闪开,翻身扑上一只裳鸟的背,逼使它压着低空向前滑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速无比。他驾御着这只嗷嗷挣扎的裳鸟,向着前面那个目瞪口呆的清丽身影冲去,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声时,伸手将她拉了上来。
青禹湖绿的长发在空气乱流中飞扬,裳鸟挣扎时飘落的几根雪白羽毛也在那湖绿之中穿过。她想要跳下去,封曜紧紧抓住了她,左手一放,裳鸟冲天而起。
闭眼适应在半空的感觉之时,青禹听到封曜得意的声音在耳边说:“这样去明月礁游玩,就很快了。”
“为什么要去?”青禹疲惫地说。
“因为,要让你忘了那个峡谷,那个人。”封曜脸上有着洒脱的笑意,“你才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
青禹一个颤栗睁开眼,清澈的眸子里一片茫然。忘了那个峡谷,那个人……受惊的裳鸟如同轻烟鸿影,她回头看着已经遥远不见的峡谷,不期然心里一痛。
景物飞速后退,迎面而来的气流打在脸上有些发涩。
这样的速度,以及不怎么听控制的裳鸟摇摇摆摆,让青禹觉得眩晕。
封曜低头看她苍白的、丧失了生气的面容,还有即使闭着眼睛也不展的眉头。奇怪的女孩子……一开始只觉得是个小可怜虫般的低级水族。可后来,她有些不经意的语言和行为,让他发觉她锐利的一面。特别是在峡谷中丢下昏迷的汤小蛾而离开,封曜简直要鼓掌叫好。这和他设想的情节完全不同,所以反倒引起他的极大兴趣,决定要跟着青禹,好好研究她。
两人正各怀心事,任凭裳鸟一路向南疾飞,大多时都是沉默的。青禹一直闭着眼睛,什么都听不进去。偶尔封曜问她话,也得不到回应。
突然,裳鸟惊叫着猛然拔高,像是要逃开地面什么可怕的东西,两人差点栽下去,努力平衡着身体往下看,此时脚下的大地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在下面拱动着,一起一伏,不断延伸的裂缝里冒出蒸腾的白雾,隐约的热气一直冲到半空。
封曜凝神想了想,脸色有些发苦,他额头上出了些冷汗,“小姑娘,不想死就靠过来点。”一边说,一边勉力控制已经疲累又惊惧的裳鸟,试图赶快逃离此地。
可是,不远处仿佛有吶喊和混乱的叫声。地底突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被激怒的狂吼,那些冒着白雾的裂缝骤然爆发开来。鲜红的地火和浅层岩浆直喷而上。
那裳鸟被吓得昏头昏脑,居然直对着火柱冲去。封曜还在苦着脸想把它拉回来,青禹已经看出来不及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封曜往空中跳去。急速下落中,心都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只短短几秒,封曜已配合地在两人四周建立起一个球形气罩。然而大地的爆发太强烈,两人身处其中,完全不能掌控方向,就像泡泡一样徒劳地被气流和热火卷到不知名的地方。
炎热的地火迅速从眼前闪过,只能依靠本能反应来躲开喷发的火柱,青禹和封曜在下落了一会之后,眼看地面近了,还没来得及踏稳,脚下的大地又起了一波翻动,一个巨大的口子裂开,两旁的岩浆和泥土石块滚滚而入。两人苦叫一声,也掉落进地下。
水族最是怕火。封曜在下坠之际只好也将青禹护在身边。他意外地发现,这里的地下竟是错综迷离的地道!相当粗糙,看得出是在人力物力都不够的情况下匆匆而就。
但是现在,不知名的巨大力量正在怒吼着撕裂这里的结构。
“小姑娘,抓紧我。”封曜舔舔嘴角,看准下方一个完整的地道入口斜斜扑了下去。他一手抱着青禹,一手扣住洞壁,地下仍然不停喷射出岩浆和团团地火,荡进洞口的时候,一团火打在了他的左肩。青禹本是可以帮他挡住的,却偏偏不动。
两人翻身进了那狭小的地道,封曜放下她。一向笑嘻嘻的他也被左肩上的伤痛得微微吸气。青禹有那么一剎那的内疚感,不过脸上仍然倔强地不愿表露。
“小姑娘,你故意的吧?”封曜等那阵最锐利的痛过去,问她。
青禹默不作声。封曜一笑,“狠心的丫头,就知道你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弱。”他顿了顿,自顾自地说,“不过得谢谢你,在那只笨鸟背上的时候当机立断。”
青禹经过这许多事情,心里疲累烦躁,茫茫然的,连唇都觉得难以开启。她只是觉得每个人都不可信任,甚至连自己的内心都不可信任。地面突然又开始了第二波的震动。
封曜习惯性地摸摸鼻子,起身往地道里面移去。“跟上!小姑娘,这里要崩塌了。”
青禹躲过已经开始下陷的踏脚处,无言地跟在他身后。猛抬头间,那角度正好从封曜左耳后看到他的一线侧脸。和树林里他的侧脸,都让她仿佛想起什么。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封曜的背影,心中突然一凉。
封曜压根没回头,只是往后伸出右掌,“过来,别走丢了啊。”
青禹盯着面前的这只大掌。干净,稳定,就这样理所当然、毫无芥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