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推开了窗子。
“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想和你近一些。”
这句话简单而直白。
秋秋一时说不出话来。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进来吧。”
看他一时没动,她又说:“进来吧,我也睡不着,咱们说说话。”
他这才往前迈了一步。
秋秋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修为高也罢,地位超然也罢,可是在她面前,他没有一点防备。
他们的实力悬殊有如天地,可是他和她是平等的。
正文、258 寻迹
“我仔细想了你说的话,”拾儿说话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每一个字象经过深思熟虑,足可以写在书上留与后人诵读的:“是我对不住你。”
秋秋一下子心虚起来。
下午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是有些委屈,说完了也觉得挺痛快。
可是委屈发泄了,痛快劲儿也过去了,她觉得自己好象有些过分。
拾儿会来和她道歉是秋秋怎么也想不到的,她还寻思着明天去向他道歉。
“我等的太久了,期盼也太深了。”他轻声说:“其实我也有一肚子怨气想发作,可是我连个可发作的人都没有。”
秋秋想,可不是没有么。
可是为什么没有,这个秋秋不愿意去深想。
“你没有错,是我给了你压力。”隔着灯,他轻声说:“我所找的一直就只是你,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并没有关系。想起来当然好,想不起来,那也没关系。”
秋秋看着他:“真的没关系吗?你是因为从前的过往才想找我的,可我想不起来过往,那你找我有什么意义呢?”
“我找你,是因为你是你。不记得那些,你也还是你,纵然转世重生,人的灵性是不会变的。”
两个人说的话简直象是绕口令一样。
秋秋觉得脑子有点儿乱。
“你慢点,容我点空……我得想想……”
灯芯抱成一个结,然后啪的爆了一声。
拾儿取下了灯罩。指尖在火焰处轻轻点了一下,修了烛芯,又把灯罩盖了回去。
秋秋其实想不通。
她坦然的问:“你把以前的事和我说说成不成?”
拾儿看着她的目光仿佛有点困惑。
“不行吗?”
“不是不行,”他还是那么慢吞吞的说:“只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道那是一段十分狗血天雷的往事吗?
“我喜欢上一个人……她也心悦我。我们结为道侣。后来她救了我的命。”
秋秋简直要吐血。
好吧,她不该对拾儿抱什么期望的。从他跟她讲紫玉真人的往事时她就知道了,这人有本事把跌宕起伏爱恨碰撞的传奇说得平淡无奇枯燥无味,就象一块条煮过了火又没放盐的老黄瓜,让人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然后呢?”
“她死了。”
秋秋想,这故事太套了,没一点新意。
而且听他那意思,自己就是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
“你一直……在找她吗?”
用这个她来称呼曾经的自己,感觉挺古怪的。
“是。找了很久。”他静了好一会儿:“一开始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从何找起。绕了不少弯路,后来才找到了法子。”
秋秋已经放弃了从他那里听到什么精彩过程的念头,那太不切实际了。
尽管她好奇的要命。
一个人死去了。谁知道人死了会去向何方?这要从何找起?
拾儿忽然问她:“你想看吗?”
秋秋怔了一下,然后忙点了下头。
拾儿拉起她的手,摊平她的手掌。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虚虚的勾了一下。
秋秋睁大了眼睛,唯恐漏过了一点细节。
这个人的表达能力不行,但是实力真是不含糊。
一点微微的银光从秋秋的掌心颤颤的升起来。
这银光是什么东西?
秋秋眼看着它从自己手掌心腾起,可是自己却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种感觉可不好,跟老鼠爪子一样抓得心里痒。
那点银光被拾儿的指尖操纵,缓缓绕着秋秋盘旋了一周,拖出了一条长长的银色光带。
“每个人在世上,都有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就象星星的轨迹一样,没有哪两颗星星会有同样的一条轨迹。”拾儿也摊开了自己另一只手掌的掌心,也有一样的一点银光从他的掌心升起。
两点银光在空中浮动着,相隔不过寸许的距离,它们稍一变动位置,秋秋立马找不着哪一个才是属于自己的了。两点银光回还相绕着,就象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在打招呼。一个进,一个退,拉出长长的银线,绕得秋秋眼都有点儿晕了。
“你就凭这个,找到我的?”
如果每个人的命轨都是这样的一道银线,看起来一点分别都没有。他怎么从世上千千万万道轨迹之中找到属于她的那一道?就象天下落下的雨,数不尽有多少道雨丝,笼罩着茫茫大地。谁能从这些雨线中找到与众不同的那一滴?
“有好几次我觉得已经离得近了,但却触摸不到。”拾儿的神情显得空茫,目光也没有焦距。明明他就坐在她的面前,可是秋秋却觉得他沉浸在一个遥远的世界之中:“命数变幻不定,轨迹时隐归现。有一回我一直往前找,险些迷失了再也回不来……”
迷失在哪里?
秋秋的胸口发紧,象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一样。
他的语气平淡,可是秋秋却觉得心里酸楚悲郁,那种抱着渺茫的希望,做着大海捞针一样的事情……
她值得他这样找吗?
“我想……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
她的前世同他是一对恋人吗?
他如果在她的面前死去,她会拼自己的命去救他吗?
秋秋发现她的回答几乎可以脱口而出。
她会。
这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象一种本能。
如果给她考虑的时间,让她慢慢衡量得失,瞻前顾后,也许她会舍不得自己的一条命。活着多好,活着才能感受一切。在这世上。谁不惜命呢?
可是秋秋隐约觉得,即使有让她思虑反悔的余地,她最后做出的选择,大概还是相同的。
两点银光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分不清楚是谁纠缠着谁,它们象两只欢快的鸟儿一样相互追逐着,在屋中飞快的滑行飞掠。
灯罩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夜间的屋子是一种深而幽冷的青黑色。那两点银光的轨迹交错着,仿佛暗夜中的两点流星。
秋秋伸出手去,银光在空中象是犹疑了一下,才缓缓落下来,没入她的掌心。
剩下另一点银光孤零零的悬在空中,全无刚才的那种活泼雀跃,看着莫名的让人觉得孤单凄凉。
拾儿把它也收了回去。
明明两人站在几尺宽的斗室之中。可是身周眼前一片黑暗。让秋秋生出一种苍凉的感觉。仿佛置身旷野,四顾茫茫。
拾儿能找到她,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大概一点都不亚于她为他死过一次。
“对不住……”秋秋轻声说。她低下头去,掩饰眼眶热热的湿气弥漫:“下午说的那些话……我……”
有些话轻飘飘的,说出口太容易,可是再后悔就难啦。
拾儿握着她的手,两人手指勾缠交织在一起:“我们之间,其实不用谁对谁说对不起。”
是啊。
他们之间,大概真的不用谁对谁说对不起。
秋秋下午说出那样的话,并不是因为挑剔他,非要斤斤计较钻角尖。
她惶恐,她怕这一切来得太不真实。她怕这不过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不复在。
她的尖锐其实来自她的不确定。
她想不起来。
她感觉到恐惧,觉得自己就象无根的浮萍。
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更何况其它人,其它的事?
可是现在她的心却渐渐踏实下来了。
就算她还是想不起,以后也想不起,她也不会象现在一样患得患失。因为怕被伤害,所以先一步给自己安上倒刺,伤害了旁人。
两人在黑暗中站了良久,都没有一个想起来要再点灯。
t
月亮被云遮住了半边,层层叠叠的云朵象一团团柔软的棉絮,被月光映得剔透而晶莹。
让秋秋想起棉花糖。
想起他的唇,甜甜的,软软的。
“咱们以前,也这样看过月亮吧?”
“看过的。”
秋秋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划了一下:“我问一句你才舍得说一句啊?你就不能接着说说,咱们在哪儿看的,什么时候看的,当时的月色是什么样儿的——你可真闷人。”
一点儿也不主动热情。
拾儿反手把她的手指紧紧握住了。
呃……好吧,有的时候他也挺主动的。
“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你说,我听着。”拾儿轻声说:“我自幼身患重疾,少言寡语。那时候,都是你说我听。”
“我们很早就认识?”
拾儿想了一下,伸手比量着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秋秋一看他比的高度,简直比膝盖高不了多少。
原来……她那时候还是个三头身小娃娃啊。
“那时候你多高?”
拾儿这回要想了想,才又比量了一个高度。
秋秋想,还好,也是半大孩子。
“原来咱们还算是青梅竹马啊。”
拾儿愣了一下,把青梅竹马这个词儿在心里来回过了几遭,才低声应:“是啊。”
他和她,可不就是青梅竹马么?
那时候他和她都还是对世事半懂不懂的人,可是对彼此的心意,却是一心一念,不曾动摇过。
他眼中只有一个她,她也是一样。
在她为了他付出性命的时候,在后来多少年他一直苦苦追索她的命迹的时候,他们彼此都没有一点犹疑和懊悔。
正文、258 惊吓
这一晚他们在一起说了很多话,秋秋到后来越来越困倦了,听着他的声音在耳畔平静的说着什么,那声音就象一只柔软的手,抚摸着她的肌肤,让人感觉那样踏实和安心。
她都不知道她后来是怎么睡着的了。
严姑姑一早过来叫徒儿起身。
这也是当师父的福利啊。
秋秋偶尔会赖个床,这是严姑姑无意中发现的。徒弟完全清醒的时候,百分百的乖,特别听话。可是她没睡醒的时候,更是可爱的要命。她会撒个娇,会耍个赖,甚至会扭动着象只大虫子一样把自己往被子里面卷,一扭一扭的活象只大蚕,一拍她她还会哼哼唧唧。
自打发现她的这个特点之后,严姑姑就三五不十的会亲自来叫她起床,十次起码有八次能欣赏并调戏到赖床的小徒儿。
她轻轻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窗子半敞着,阳光暖暖的照在帐子上。
严姑姑放轻了步子走过去。
她想,她今天是不是要突然出声,吓秋秋一跳。
到时候这孩子肯定会一边揉眼一边打呵欠,一边用敢怒不敢言的目光瞅着她。
严姑姑掀起了帐子。
——
吓一跳这个目标顺利达成了。
不过不是严姑姑吓了徒弟一跳,而是徒弟吓了她这个师父一跳。
床上一床青布素面薄被盖住了躺着的人,枕头上露出了一头乌黑的特别浓密的头发。
但问题是,这身长不对啊!
秋秋哪来这么高的个子!
不不,重要的是,床上根本睡的不止一个人。
秋秋睡着睡着就从枕头上滑下去了,她只露了一点头顶在被子外头,身体安然的半蜷着,缩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床上的两人睡着,严姑姑醒着。
可是严姑姑却觉得自己其实应该是在做梦吧!
她乖巧伶俐懂事听话的徒弟。床上怎么会出现一个男人!
就算徒弟想找个人来练功,怎么可能不先知会她这个当师父的一声?这完全不可能!
还是……严姑姑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这回掌门大典来的宾客中,有人居然这样大胆,占了徒儿的便宜?
她一手缓缓抬起,指掌蕴力。
床上躺的那人转过头来。目光和她一触。严姑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大惊失色,就象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异事。
“白……白峰主?”
拾儿落落大方的坐起来。还不忘把秋秋身上的薄被盖好。
秋秋昨天晚上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都疲倦到了极点,这会儿身边的动静根本没有把她弄醒。
她没有醒,一个原因是因为屋里另外两个人的功力都远高于她。
另一个原因则是,这两个人的气息都是她熟悉且放心的。不管是严姑姑还是拾儿,她潜意识里对他们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提防戒备。
在这种情形之下,她能醒就怪了。
严姑姑第一个念头是,莫非有人冒充?半夜偷偷摸到徒儿床上的人可以以昨天宾客中的任何一个,可是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