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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太多的疑惑。
而且最近遇到了许多人,许多事,这些事情来得太突然,她总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很多事情来不及去细想,只能急匆匆的先压在心里。有时候回头去看看,总觉得有些事值得深想,需要体悟。
但是平时纷扰繁杂的,没有那个时间。
也没有那个心境。
所以修道的人,或多或少,每过一段时间总会选择闭关的。
可能是隔几年,也可能是十几年。
“想要闭关。”
“嗯。”秋秋点头确认。
当然,她觉得自己这提议可能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如她一样的年轻弟子很少会选择闭关。大家都在努力用功积累提高,远没有到闭关那种需要沉淀的深度和高度。
但拾儿略微沉吟,却点头肯定了她的决定:“也好,那么想好了地方吗?“
“我想,第七峰就很好。”
绝对安静无人打扰,而且也许会遇到并触发什么机缘,比如遇着前辈的传承,又或者是寻找并回复记忆的契机。
但是拾儿想了想:“第七峰虽然很好,但是也有不妥之处。你闭关总需要人护法,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形也好照应。如果你在第七峰闭关,那么谁能为你护法呢?”
这倒也是个问题。
闭关也是有风险的事,有人就在闭关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为了防止这种意外,就需要有人时时关注着,如果发生了意外情况也好及时施以援手。一般人在闭关的时候,都会有同门、师长或是徒弟来担任这个护法的职责。
“我来替你挑选几个地方,你最后选一个吧。”拾儿说。
“也好。”
第七峰除了她别人都进不去,如果她出了问题,那拾儿即使想援手都是有心无力。
正文、316 九峰
秋秋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外头有人说话。
她本来睡得就不沉,再听到那略带催促的声音,她本能的侧耳倾听。
她听到拾儿在问:“……这是真的?是几时的事?”
另一个人的声音听不清楚,拾儿接着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出了什么事?
秋秋坐了起来,拉过衣裳披在肩膀上,她弯腰套上鞋子的时候,拾儿已经拉开了隔门。
“醒了?”
“出了什么事?”
“是明远。”拾儿说:“他已经失去音讯整整一天一夜了。”
秋秋怔了下:“明远兄?他失去音讯了?”
“是的。”拾儿说:“郑长老让人给他送药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这种汤药是调养他的身体用的,每日都需要服用,而且时辰不能出错。送药的弟子找不到他回禀了郑长老,其他人也都一起寻找,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是……临时有什么急事外出了?”
“他没有出去,但是音讯全无,谁都找不到他,我出去看看。”
秋秋已经换好了鞋子,把头发随手一挽:“我跟你同去。”
秋秋不太了解九峰的情况,但是拾儿是峰主,既然门人没有下山外出,就在本门之内突然间失去了踪迹,那估计是发生了不正常的情况。
“他有可能出了什么事?”
“即使闭关,也不应该找不到他的下落。”拾儿看来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毫不犹豫,出了奉仙阁的门,就凌空召了一下手。
一只灵禽翩然飞来,落在他们的面前。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夜风带着凉意。吹得人面颊冰冷。
秋秋的脸颊被吹得泛起薄红,灵禽拍打翅膀的声音显得那样规律,毫不犹疑的向着目标飞翔。
秋秋用手拢了一下头发。轻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第九峰。”
“第……九峰?”
秋秋抬起头。
她这几天也听说了一些九峰的情形,现在的九峰也不是每一座峰都有掌峰的。她认得的人里。拾儿是峰主,也就是第一峰的掌峰。林素、管卫、纪云霆,还有一位掌峰一直在闭关,她没有见过。即使算上她,那也只是六个人,还有三个空缺。
其中第九峰的掌峰就是空缺的。
明远,怎么会去了第九峰呢?
“是他自己去的?”
拾儿摇头:“第九峰的上任峰主去世之后。事务由一位长老代管,有可能……是他选中了明远,让他去接受第九峰的掌峰传承。”
“第九峰好象也很神秘。”
比谁都找不到的第七峰,第九峰当然是好多了。起码旁人能找到它。但是同别的几峰相比,第九峰的地位也如同隐士,极少出面承担什么事务,默默无闻,悄无声息。九峰的门人和弟子们平时根本极少提起第九峰。所以秋秋对第九峰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第九峰很重要。”秋秋的手环抱着拾儿的腰,拾儿将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你记得上次见过的司刑人吗?”
秋秋啊了一声。
那些人让人印象那么深,见一次就不可能会忘的。
“难道……他们就是第九峰的人?”
“是。”拾儿说:“即使我是峰主,一旦犯了门规,他们也会毫不留情出面惩治。绝不会循私。”
那可算是真正的铁面无私了。
虽然普通人里尚且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那也只是说说,王子犯法当然不可能与庶民同罪。但是在九峰这里,在那些司刑人面前,峰主倘若触犯门规铸成大错,司刑人就会将他与普通门人一样对待处置。
怪不得第九峰这么神秘!
“第九峰同时还掌管其他事务,就象我们从前曾经去过的试炼洞。”
哦,不光管司法刑律,还管后勤基建维护。
灵禽的速度越来越快,象一只离弦的箭破空而去。
东方的山巅处跃出一轮红日,秋秋眼前顿时被金红的光芒填满。她本能的眯了一下眼。
拾儿的声音被吹送到耳边:“到了。”
秋秋努力睁开眼抬头看。
第九峰……峰……呢?
眼前并没有山峰。
她再往下看,下面是一片缓坡——然后她看到了一条很深的裂隙。这道裂痕把完整的山坡从中劈作两半。
灵禽合起双翼,象只梭子似的一头扎进了那条深深的裂隙里。
坑爹啊!说好的峰呢?
没峰的话,坡也不是不行……可为什么第九峰,它不但不是峰,它竟然是条沟!
明明是条沟,却起名叫峰,这也太名不符实了,简直比挂羊头卖狗肉还具有欺骗性。
当时起名的前辈们是怎么想的?明明是条沟居然起名叫峰,是不是觉得八峰一沟听起来不如九峰那么朗朗上口?
灵禽扑进了裂隙中,眼前的光线忽然全部消失,简直就象是从白昼突然间翻转到了黑夜,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吹到身上的风温度也陡然急降,简直象是寒冬腊月吹来的朔风寒气,割面如刀。秋秋打了个寒噤,拾儿的手掌心里已经传来了一股暖暖的热意,瞬间包裹住她全身。
灵禽越向下,四周就越是黑暗,到后来竟然一点光亮都没有。
秋秋心里有些惴惴,眼前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就算没有这么黑,这么快的速度,也不可能看得清楚四周的景色。
秋秋抬头仰望,头顶的一线光亮变得微弱渺茫,很快就再也看不见了。
灵禽还没有落到底,这条沟到底有多深啊?
秋秋紧紧抓着拾儿的手,突然想起几天前听过其他人说的话:“第九峰……好象是禁地?”
她当时只是听到两句闲谈,当时没往心里去,现在突然想了起来。
她这么贸贸然的跟来是不是不妥?不会给拾儿添什么麻烦吧。
灵禽终于落到了底。
秋秋在这样的黑暗中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俗话说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浓墨一样的黑暗中,她也的确看不见自己的手指。
要不是拾儿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压根儿一动都不敢动。
第九峰怎么会是这样的地方?
在这里生活的人。难道都不用眼睛看东西吗?
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已经让秋秋觉得度日如年。
这里不但黑。而且特别的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秋秋想问拾儿话,都在这样的沉寂中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
“咱们……不往前走吗?”
拾儿轻声说:“且等等。”
等什么呢?等事?还是等人?
好歹拾儿在身旁,秋秋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她把拾儿的手不自觉的也握得更紧了。
习惯了这黑暗,心里也不那么慌了。秋秋虽然无法观察环境,但还是能感觉到一些刚才忽略的东西。
这里有些气味。
说不上来是什么气味,很淡。
按说这种不见天日的深涧下面难免积水返潮。哪怕设有阵法,可阵法总不能把空气完全阻隔在外,肯定还会有潮意。但是这里吹来的风冷是冷,却很干燥。
那种淡淡的味道……她想起来了。有些象青草的气息。
在这样的黑暗中闻到清新的青草气息,当然让人心里觉得更加轻松了一些。
拾儿可是峰主,在自家宗门内,还有人、有事能让他这样他静侯枯等,可见第九峰确实不愧禁地之名。
又过了许久。拾儿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提:“来了。”
秋秋下意识的直起腰抬头。
虽然她没看见也没听见什么。
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人声:“峰主。”
拾儿应了一声:“周长老。”
一点绿蒙蒙的光亮了起来,照亮了秋秋他们现在站立的身周一块地方。
“峰主的来意老朽明白。”
“明远已经开始试炼了?”
周长老默然。
什么试炼?
秋秋马上想了起来。
是掌峰传承的试炼吧?
她有些意外。
不是说九峰的弟子之中,同一辈弟子门人,只有一次成为掌峰的试炼机会吗?
明远他许久之前不是曾经和林素一起参加过试炼吗?
难道第九峰是不一样的?
多半是这样。
第九峰甚至都不是一座峰,掌峰的传承大概也与旁的掌峰不一样。
“这位是秋掌峰?”
秋秋怔了一下。
旁人都称她一声姑娘。含含糊糊的,虽然客气但是也有一定的距离感。
这位周长老却直接用了上辈子的称呼。
秋秋慢一拍才应道:“是。”
周长老缓缓往前走了两步,从黑暗中走近这团光亮。
他穿着秋秋见过的司刑人那样灰色的袍子,看起来十分古朴。整个人微垂着头,看不清楚面目,忽然间眼前多了这么一个人,秋秋真有点儿不太适应。
“老朽倒有几句话想说,秋掌峰请随我来。”
秋秋有点儿意外。
这位周长老显然以前并没见过她,不然刚才见面时口气不会显得那样生疏。
既然以前没有交情,那周长老要同她说什么?
秋秋忍不住看了一眼拾儿。
“你只管去,我在这儿等你。”
秋秋心里因为他这句话,多少踏实了一点儿。
她向前迈出一步,头顶那绿蒙蒙的光亮也随着她向前移动,正好照亮身前两步远的地方。
正文、317 行走
秋秋身边这一团绿蒙蒙的光亮,刚好够她看清楚周长老的袍子角,但要多看到一些什么就不成了。
走出不远,秋秋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刚才的地方了。
但是她能感觉到,拾儿就在原地,在那儿等着她。
一想到这个秋秋就有底气了。
周长老领着秋秋走过一段很长的石索桥,那些桥索全是一个个石头雕的环套相扣相连,罡风吹过来的时候,那些沉重的石索分毫不动,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这桥是什么人建的?
周长老和她素不相识,又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过了石索桥,又上了一道长长的石阶,周长老停下脚步。
秋秋跟着停下,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她心里有疑问也不好开口问。
这难道就到了?
周长老往道旁移了一步:“前面的路,秋掌峰自己走过去吧。”
咦?周长老你这样把人领到半路就甩手不问真的合适吗?
秋秋心说,这要是换个时间地点,自己非得掉头飞奔大叫救命不可。
秋秋试探着往前迈出一步。
没什么异样。
脚下的地面并没有被刻意平整过,有些坑洼不平。薄薄的鞋底踩上去,硌得脚心有些不舒服。
她的脚步声并不响,但这段路走起来可以听到隐约的回声。她细碎的脚步声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