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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婆们七手八脚的给易清涟灌参汤，掐人中，易清涟总算是醒了过来。可是，她还是一丝力气也没有。
“娘娘，您再使使劲，我们就可以把孩子弄出来了！”稳婆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现在这种时候，哪怕是有一分的把握，也要去做。
也许是刚刚的参汤起了作用，也许是易清涟真的爱极了这个孩子，也许是这个孩子身上系着易清涟所想要的一切。易清涟终于鼓起了力气，将这个孩子，缓缓退出体外。
“母后？”季雨的声音平时都是悦耳的响亮，可是不知为何，现在确实缥缈的有些渗人。
易清涟才使出的力气又渐渐流逝，可是稳婆们却能有了用武之地，一个自易清涟身上往下推，一个向下拉着孩子，孩子渐渐的被拽出了易清涟的体外。
“母后？您可还好吗？”季雨的声音渐渐的近了。
易清涟刚刚将孩子生了下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对于未来的恐惧。
季雨拨开一层层的纱帐，大步走进充满血腥味的内室，大大的眼睛瞪着易清涟道：“母后，父皇让朕来看看弟弟，他可好吗？”
易清涟吃了一惊，身子往后一震。同时，稳婆将脐带剪断。
殿内，并没有孩子的哭声。
可现在没有人顾得上，季雨现在的样子，仿佛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你，你是谁？”易清涟抓着被子，想往床脚躲。
几个稳婆抱着新生的婴儿，吓得不敢说话。
季雨往着易清涟的方向靠近了一些，道：“母后，是儿臣啊。不过，父皇让儿臣来问一问母后，小弟弟还好吗？”
“啊——”易清涟几乎被吓得甚至混乱，刚刚生产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这个时候，只能尽力的往床里面缩。
季雨看了一眼稳婆手里没有哭的孩子，道：“弟弟为什么不哭呢？”
稳婆这才意识到孩子没有哭，本来就憋了那么久的时间，现在还不哭。难道，真的是个死胎？
稳婆们被季雨盯着，下手也不知该如何了，只得轻抚孩子的后背，排一排孩子的屁股，希望孩子可以哭出来。
“妖怪！你是妖怪！”易清涟朝着季雨喊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季雨就那么看着易清涟，直到稳婆哭出声道：“陛下，小皇子是个死胎啊！奴婢们无能，救不了小皇子！”
季雨身上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他几乎不怎么敢看那个小小的孩子，他轻声道：“将他清洗干净，葬了吧。”
几个稳婆立刻道：“是。”也许这一次天家的权利倾轧，并不会让她们赔上性命。
“陛下。”赵安定在纱帐外面道：“外面已经清理干净了，陛下可以下令了。”
季雨看了一眼倒在床上的易清涟，道：“太后诞下死胎，悲痛过度需要静养，自即日起，牵往别宫。泰安宫宫女内侍以下犯上，凡是查出有不当之举，一律死罪！”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其实季雨这些话是长孙璟提前写好的，若是太后真的生下了一个死胎，那么季雨就这么说。若是孩子活着，那么季雨就将这个孩子封王，让易清涟带着他去封地，不得回安阳。
其实这个孩子的死，可以说有九分都在长孙璟的意料之内。易清涟自持凤凰之身，不肯让稳婆为她检查身体，所以稳婆根本无法判断出易清涟的胎位是否正确。而她之前又一直服用各种或是催产，或是延长产期的药物。这样的折腾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可能顺利的生下来。
易清涟自以为太医们尽全力，就可以一定生下一个平安健康的孩子，殊不知，太医们向来都是以最温性的药为主，生怕自己的药效太重，反而伤了贵人们的身体，反而不妙。所以，易清涟在肆无忌惮折腾自己身体的时候，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如今，先帝的遗腹子已经死了，易清涟也被成功的赶出了皇宫。是能松上一口气的时候了吗？
送易清涟出宫的马车虽然不失皇家的威仪，但是和之前她出宫所用的马车不是一个豪华的程度。况且长孙璟并不想给易清涟身边留下太多的人，以免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所以，跟着易清涟出宫的人也不过寥寥。
而那个孙嬷嬷，也许真的是命大吧。在那杀伐的战场之上，竟然最后还活了下来。现在，也随着易清涟一起，迁往别宫。
“安定哥哥。”季雨看着远处渐渐消失不见的马车，突然叫了赵安定在宫外时候的称呼。
赵安定有些恍惚，却也不敢失了礼数，忙到：“陛下言重了，叫属下名字即可，这一声，属下着实不敢当。”
季雨一点一点的向后磨着步子，就如同他在宫外的时候，故意撒娇的时候一样，半晌，终于磨到了赵安定的身边，他悄悄拽住赵安定的衣摆，轻声道：“安定哥哥。”
赵安定眼眶都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好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不一样：“嗯，怎么了？”
“母后走了。”季雨道：“你们会不会也都离开我？”
这句话，在天子之威说出来，赵安定或许还可以以长孙璟推辞，可是现在由季雨说出来，赵安定只回答了两个字：“不会。”
第一百八十二章 门阀谈判（）
“主上，我们的人一直跟着，易清涟现在已经到达别宫了。”
钰国公府的花园之中，四月份的天气风景如画，百花盛开，美不胜收。但是当长孙璟在站在花园中央，周围鲜嫩的花朵都在他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长孙璟将手中牡丹的叶子剪去一点，有些懒散的道：“让人仔细看着吧，她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暗羽有些不解的道：“她都已经被贬出皇城了，还能东山再起吗？”
“世事难料。”长孙璟吐出这四个字，仔细的看着面前的牡丹，道：“就像这株牡丹，我们看着是娇嫩欲滴，可是实际上，它的根部已经遭受了虫害，过不了几日，就会枯萎，然后一点点的腐烂。”
“那主上为何还要修剪它？”暗羽更加不解了：“直接扔了不就好了？”
长孙璟露出几分笑容道：“扔不得啊，这可是母亲最喜欢的牡丹。要扔，也是要母亲看到它的枯萎之后，亲自将它扔掉。”
暗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可是他觉得，太困难了。
“小姐，年家三少爷求见。”玲珑匆匆的出去之后，又悄悄的回来了。
季夏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道：“请他进来。”
“是。”
年涛是个有些孱弱的美男子，脸色苍白到透明，季夏看着他，觉得好像他下一秒就会晕倒。
“草民年涛，参见西北节度使大人。”年涛毫不犹豫的跪下，恭恭敬敬的朝着季夏行了一礼。
对方带着诚意而来，季夏自然也不会伸手打人笑脸，便带着几分笑意道：“年三公子请起吧，以你的身份，‘草民’这一称呼太过于自谦了。”
年涛站起身之后，直视季夏，道：“多谢大人。”
这个人的眼睛里面，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执着，还有浓厚的野心。
“年三公子请坐。”对方不说出来意，季夏也不会先着急进入主题，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对着玲珑道：“给三公子上茶。”
“多谢大人。”年涛也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道谢之后，只是坐下，并未多说什么。
屋子里面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期间的气氛却不怎么凝滞。
“三公子请喝茶。”玲珑将一杯香茗放在了年涛的旁边。
年涛朝着玲珑笑了一下，然后拿起香茗品了一口，对着季夏道：“大人这里的茶，倒是给人别有一番意境的感觉。”
这话中，明显别有意味。可是季夏却不点透。两人之中，虽然都需要彼此的帮助，可是年涛明显更加的需要。这时候，若是她先提出这个话题，一会儿的谈判，就会落入下乘。
“既然三公子喜欢，那就多喝上一杯。”季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年涛将一杯香茗品完，才道：“季大人，果然是如传说中的一般。”
季夏见他的语气之中没有感叹，就好似平常的说话，可是却是真心的在夸赞自己，便也是诚心的疑问道：“这话又是怎么说？”
“夸赞季大人的人应该不少吧？”年涛没有回答季夏的话，而是这么问道。
季夏也不谦虚，点了点头，在这个时代，她的确经常让人惊讶。
年涛带着几分笑意道：“其实我今日的来意，季大人应该很清楚。我们双方对彼此都有益处，可是，季大人您却看得明白。我比您，更加需要这次机会。”
“所以呢？”季夏眼中带上了几分深究，这个人也许比自己想的更加聪明。他第一次见自己就没有掩饰眼中的野心和骄傲，并不是心无城府，而是向自己表明，他的诚意。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大人是否觉得，我这点诚意不够？”年涛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张薄纸道：“这个，是我两个哥哥手中所有产业的名单，明暗都在其中。如此，可足够了？”
季夏没有让玲珑或者雅素去拿来这张纸，而是收了脸上的笑容，道：“三公子，这对于本官来说，的确是一份大礼。可是，这对于你来说，只是除去了两个劲敌，并没有什么影响。这若是说是三公子的诚意，是不是不大合适？”
“这个，只是我对于大人的见面礼之一。”年涛明显这句话是推辞，可被他面不改色的说出来，倒像是真的如此一样，他再拿出一张纸道：“这个，是我母亲名下的房产。”
“房产？”季夏重复着这个词，眼睛微眯，道：“不是产业？”
“不瞒大人，的确不是。”年涛倒是没有想要瞒着季夏，他将两张纸都捏在手中，道：“毕竟是我的母亲，我总需要保留一些。”
“那你呢？”季夏反问道：“难道你名下一个产业都没有？”
“是。”年涛没有掩饰嘴角的苦涩，道：“我的名下，的确无一产业。若是有，父亲也会以我身体为由，不让我管理，会叫个大哥或者二哥。”
这的确是很可怜了。季夏虽然心中对他有叹息，可是脸上也不能太表示出来，季夏只是眼睛里面柔和了一些，道：“三公子将这些交给我，是希望我如何处置？”
年涛站起身，将两张纸叠好，双手奉在面前，道：“不瞒大人，我希望大人在查清楚之后，将里面原本属于年家的产业全部归还给母亲。剩下的，就全凭大人处置。”
“你年家原本也不是什么完全清白的门阀。”季夏并没有一口答应：“本官能归还的，只有清清白白的那部分。”
“大人可知道，这世界上也不止有黑白两色。”年涛双手垂下，将手中的两张纸放在身侧，道：“还有一部分，是灰色的。”
“本官知道。”季夏和聪明人说话，也不愿意多绕弯子。灰色的部分其实有时候比黑色和白色更加有用，所占的产业成分也更大。所以，这一块是两人谈判中的一块肥肉。
年涛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大人，您不会是想讲这一块全部都收入囊中吧？”
“怎么会？！”季夏说完，随即唇角一弯，道：“本官，是要加上黑色的那部分，一起收入囊中。”
“大人。”年涛紧盯着季夏，道：“我是带着诚意而来，您是否也能带着诚意对待我呢？”
“年三公子，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季夏气势毫不减弱的道：“若是你要别的门阀帮助，恐怕收的就不止这一点好处费了。本官只是要了那些不清楚的产业，只是按照朝廷律法办事而已。这样，你都不满足吗？”
“大人，事实如何，我们心底都清楚明白。”年涛一点也不相信季夏的说辞，“我的确是需要大人这个外来的助力，可是大人也同样需要我这个门阀中人的帮助。虽然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可是大人也要给我们留下活路不是吗？”
季夏其实也没有对吞并所有年家的产业报太大的希望，她只是想看看这个年家三公子真实的才干到底如何。
“那年三公子来看，如何？”季夏说完这句话，眼底的坚持还在，不过眼神却没有刚刚那么锐利了。
年涛也感觉到了季夏眼神的变化，嘴角的弧度大了一些，道：“五五分，这便是我年涛最大的诚意了。”
季夏大约计算了一下，道：“好！”
年家的资产季夏也大约知道，那些灰色地带的产业若是五五分，不亚于一个小的门阀，在这里，在季夏的发挥下，足够了。
钰国公府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