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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随意的坐在一把椅子上，道：“你们今日拿了并列头名，高兴吧？”
“高兴！”这个两个字简直是要将杨城酒楼的房子戳穿。
季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都不能算是笑容，道：“那你们知不知道和你们并列的安阳青麓营，现在在做什么？”
周围立刻一片寂静，文馨儿试探着问道：“在做什么呢？庆祝？”
“当时在练武场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是高兴的！”季夏这句话几乎算是厉喝。
众人一震，脑子里面的狂喜渐渐淡去，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同样的成绩，为何对方是懊悔沮丧，而自己却是这么的兴奋呢？难不成，当真是自己从根本上就不如人吗？
“你们高兴，自然是可以的。”季夏以手支着额头，颇有些烦躁的道：“可是你们高兴过头了！这才是第一门，而且，这才是个并列第一！你们难道忘了之前我给你们说的，‘礼’是水分最大的一门比试吗？”
众人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低下头。
季夏继续道：“赢得第一门，固然可喜。可是赢了之后要想想为什么会赢，更要想想对手为什么会赢。最重要的是，要想着后面怎么一直赢下去！”
“队长，我们错了”不知是谁最先说道，剩下的人立刻也都低声道：“队长，我们错了。”
季夏坐直了身子，看着面前这些年轻的面孔，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收敛情绪，养足精神，剩下的比试，还多着呢。我希望最后回去的时候，你们每一个人都像刚刚那样高兴，而不是沮丧着脸，后悔自己现在的一切。”
“是！”
晚上，季夏给季雨的讲课时间。
季雨照例问出这一日自己的问题：“姐姐，为什么你今日要批评他们啊？相对于往年来说，他们的发挥算是十分好的了。”
“相对于往年来说是，可是相对于安阳青麓营来说，不是。”季夏看着季雨的眼睛，道：“我们不是在和往年比试，我们是在和安阳青麓营比试。土豆，若是我们只是想要进步，那么他们今日完全可以大肆庆祝，可是我们想要的是最后的魁首，这不是赢了一门就可以达到的。你能明白吗？”
“那姐姐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阻止他们呢？”季雨又不明白了。
季夏一笑，道：“一开始他们的情绪实在是太高涨，这个时候直接泼冷水，会带来太大的消极情绪。不如就让他们自己慢慢的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再告诉他们不对的地方，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那姐姐你真的去看安阳青麓营了吗？”季雨一脸怀疑的问。
季夏神秘的笑笑，没有回答。
下午，季夏出去的那段时间。
“他们这是在开会？”季夏扒着墙上的琉璃瓦，使劲的往里面看。
长孙璟在一边好笑的扶了一把季夏，道：“是啊，我今日力排众议给了你们头名，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的。当然，在考虑到其他的因素之前，他们会先想想自身的原因。”
“哇，真是出色啊！”季夏夸张的道：“果然是钰国公名下直属的学生啊！”
长孙璟捏了捏季夏的鼻尖，道：“可是钰国公今日也没有向着自己的学生啊，这是为什么呢？”
季夏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安阳青麓营几乎年年都是头名，自然是和皇权在这里有关系，不过，他们的真才实学也是十分不错的。接下来的几场，按照往年的惯例，都会请其他的裁判来，所以，六月你一定要告诉你的队伍，把真本事全部拿出来！”
大比第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让人感觉气温似乎都升了不少。
今日的比试是——乐，内容——大韶。
“队长，台子上面怎么还坐了几个穿着宫装的女的？”文馨儿怎么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季夏叹了一口气道：“这应该是宫里的女官，这一次的裁判。”
“什么？”周围参赛的姑娘们异口同声的道。
季夏一人给了一个爆栗，道：“怎么？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都有人护着呢啊！告诉你们一个个，都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不然的话，输了可别怪我！”
“队长。”
“嗯？”
“您是不是紧张了？”
季夏看了说话的这个姑娘一眼，周岚蓝，露出一丝微笑，示意她过来。
周岚蓝缓缓走了过来，季夏猛的就再给了她一个爆栗：“队长我是会紧张的人吗？一个两个的小看队长！”
“是是是是，不过就是看队长您说话和平时不大像”周岚蓝捂着自己被弾的地方，有些委屈。
季夏哼了一声道：“我那是不放心你们，而且又不是我在考，我慌什么？”
说的也是哦！周岚蓝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是傻了。却不知季夏现在心里暗道好险，差一点就被看穿了。若是季夏自己去考，她说不定还真的是一点担心都没有。可是，这是别人去考啊！不是季夏不相信别人，而是季夏还没有学会怎么义无反顾的相信他人。
这是一场对青麓营学子的考验，也是对季夏的考验。
第一百二十八章 难拿第一（）
虽然钰国公说过参加“乐”比试的人不限男女，但是自青麓营创办到今日，只有一个男子参加了“乐”的比试。而今日，恐怕还是不能打破这个记录。
六乐的衣衫首饰各有自己的规制，季夏没有学，也不想去学，所以并不懂。倒是文馨儿，在这个时候起了不小的作用，她在凉州就是“乐”夫子的得意门生，就连要化什么妆都说的头头是道。
全员召集，介绍宫内的女官裁判都还是在练武场进行，但是，比试这一次却放在了室内。
按照那个年龄最大的女官的说法就是：“吾等要仔仔细细的，一个一个的来看。”
这句话无疑给了姑娘们不小的压力，就连季夏都觉得心中更加的不安紧张了。
安阳青麓营不愧是安阳青麓营，长孙璟只是几句吩咐，安阳青麓营的学生立刻就全部落实了下去。
每一队的队长都有一个学生带着去抽号，要比试的人去提早准备好的屋子换衣服化妆，剩下的人若是想留下来看成绩的，那早就有准备好的屋子，里面还有茶水糕点，可以尽情在里面等候。
就连钱万两都说：“这安阳青麓营赢了是实至名归，输了的话，也绝对没有输了礼节气势。”
真不愧是长孙璟名下的人啊！季夏想着这句话，有一点骄傲又有一些担心。
抽号的时候，季夏才发现队长竟然之后她一个女生。
“季队长。”一个五官带着一点异族血统的男子一见到季夏就叫住了她，嘴角边的笑容带着几分善意：“请留步。”
季夏皱眉，她还急着去抽号，不过对方应该也是一个地方的队长，她也不好伸手打人笑脸，便道：“你是？”
“我是胶州青麓营的队长，听说我们的队员和你有一面之缘。这一次见到，就想问候一声。”男子脸上的笑容一深，异族的血统似乎就更加的明显了。
“不知您贵姓是？”季夏问道。
“我姓白，名洛风。若是季队长不嫌弃，可以直接叫我洛风。”白洛风见季夏愿意和自己攀谈，更加高兴了几分。
季夏笑笑，道：“白队长，我们还是尽快进去吧。”
被嫌弃的白洛风有些挫败，不过还是跟随着季夏进入了抽号的屋子。
抽完号，季夏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怎么能差成这样。
“队长，怎么样，是第几个？”文馨儿本来正在给于露化妆，一见到季夏进来，立刻就放下手中的眉笔问道。
季夏哭笑了一下，将手里的纸团展开，上面写着大大的“一”字。
“一？！”文馨儿哭的心都有了，她把纸条反复的看了好几遍，上面都只有一个一字。
于露盯着两条不一样的眉毛匆匆赶过来道：“没事没事，馨儿，第一个也好，大家比完就不紧张了，说不定还跳的更好呢！”
“是吗？”文馨儿看着于露的眼睛。
季夏连忙道：“会会会！馨儿，这一次多亏了你，不然这一门我都想放弃了。”
被激励了两句，文馨儿才重新振作起来，继续给于露化妆。
大韶是诗、乐、舞一体的乐舞，长孙璟曾用“乐之为乐，有歌有舞，歌以咏其辞，而声以播之，舞则动其容，而以曲随之”的话来形容大韶，足可见它的美丽和壮观。大韶是表达凤凰盘桓，群兽群鸟随之的景象，若是正式场合舞蹈，需九十九人。现在虽然是比试，但依旧是要将大韶的意境最好的表达出来。
凤凰盘桓，鸟兽相随，是什么样子的？
文馨儿带着青麓营来的六个女孩子站在偌大的殿堂中央，微微屈膝。
长孙璟手一抬，七个女孩子立刻起身，摆出凤凰展翅的样子。
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
与其表现一只没有多少禽鸟追随的凤凰，不如表现一只在天空中翱翔的凤凰。
凉州青麓营，所有女子，皆着红衣。
广袖红衣，金色流苏，眉心一点金色的花钿。随着曲调，红色的衣摆舞成凤凰于飞的样子，金色流苏划过的光芒宛若凤翎，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坐在最上座的长孙璟目光虽然在下面的歌舞上，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其他的地方。若是六月现在在这里，若是六月现在穿着这样的衣服，在这里跳舞，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曲毕，几个女官都赞不绝口，纷纷向长孙夸赞道：“钰国公，这都不愧是您的手下，这才入学不到半年，大韶就已经跳的这么好了。”
长孙璟立刻回神，十分自然的谦虚道：“终究还是一群小孩子，不如几位，可以跳出大韶的精髓。”
被钰国公夸赞那自然是极大的荣耀，几个女官自觉脸上有光，心中不免对面前这几个女孩子的评价更高了一些。
表现良好，文馨儿她们出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兴奋激动的笑。
聂子轩知道他们队是第一个之后，就直接带着剩下没有参加的人去外面等候，季夏自然也一直在外面等着。见文馨儿她们出来表情欣喜，都心中一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大家都辛苦了，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跳的不错，现在先都去换衣服，免得着凉。”季夏见文馨儿似乎是有一大堆的话想说，便立刻先道。
七个女孩子点点头，说笑着往刚刚的屋子去了。
“季夏，你看这一次我们是不是还能得头名？”聂子轩悄悄的把季夏拉到一边，偷偷问道。
季夏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道：“肯定不会是我们。”
“看来，你我所见略同啊！”聂子轩刚刚没有这么说，也是为了不去打击青麓营的学子们。
季夏压低声音道：“这一次的评判是宫中的女官，再怎么给长孙璟面子，也不会超过五分。但是太后，却是她们的顶头上司，她们的性命都在太后的手心里面抓着。怎么想，也不会不给安阳青麓营头名。”
“那我们有望第二名吗？”聂子轩一开始就是奔着第二名去的。
季夏还是摇头，道：“这个也不能确定，毕竟我们虽然在衣服和妆容上比较出彩，到底有些步伐还是太生疏，若是有一个队伍早早的就开始练**韶，那还是会在我们的前面。”
聂子轩还欲再问，文馨儿她们却已经换了衣服出来了。
“队长，悄悄的和夫子说什么呢？”于露乍一看季夏的脸色，怎么觉得季夏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呢？
季夏立刻一笑，道：“衣服换了？怎么连妆容都擦了？”
文馨儿带着一点羞涩的，飞快的看了一眼莫澜东，而后对季夏道：“穿着平常的衣服化那样的妆容有些奇怪，不过队长，这些衣服首饰真的送我们了？”
这一次的衣服首饰都是由财大气粗的季队长提供，季夏一笑道：“肯定给你们了，不然我拿来做什么？”
几个女孩子更加高兴了，这衣服和首饰都是极品，就算是在凉州最好的店铺里面也未必买得到。女孩子天生就比较喜欢这些东西，穿戴过一次就不想放下了，现在季夏送给了她们，简直不能更合她们的心意。
“好了，既然人齐了，就都去歇息吧。我们今日剩下要做的，就只有等待放榜。”聂子轩没有忍心在这个时候说出心中所有的猜想，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学生们可以多开心一会儿。
将近两个时辰之后，成绩终于出来了。
第一名，安阳青麓营。
第二名，胶州青麓营。
第三名，凉州青麓营。
“怎么会”文馨儿不可置信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