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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缘:少帅的前妻-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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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云抬眼望了眼一旁的摇摆挂钟,不过是下午三点,宾客们已经来者如云了。按着现今的礼仪,但凡是出席晚宴舞会,男子必然着一身西装领结,女子也少不得一身体面的礼服。这衣香鬓影,五光十色的场景,叫人看得一时有些目不暇接了。

    静云原就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因而一踏进这厅里,就被众人关注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直垂下脸去。如今她脚上穿着一双白绸底子的高跟鞋,恰是方才知画在下车前递给她的。两个人身形虽不想似,鞋码倒是出奇的一致。也亏得知画想的周到,连鞋子也早有准备。

    但民伟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朝着静云招呼道:“哟,今儿个裴小姐可算来了,欢迎之至啊!”

    知画也不正眼看他,只笑着对静云说道:“走,我带你先去喝一杯蜂蜜柚子水润润嗓。一会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第43章 晚宴(四)() 
静云不语,只默默跟在知画后头,来到了案前。她一早就瞧见了张书言站在那儿,正与其他宾客打着招呼。静云想着见面也是尴尬,倒不如当着没看见。

    张书言就站在那堆男男女女里间,侧身望去,那黑压压的眉毛与睫毛底下,双眸就如风吹过湖畔,时而露出水样的青光。

    今日这样的场合,本该是穿西装的,他却一反常态,只穿了一身服帖的浅泥色凡立丁军礼服,乌光水滑的皮靴靠在一处,越发显得周身明朗。

    张书言与这些人在一处谈着话,不时地说笑着。他身旁那位妙龄女郎,听到兴起时,“咯咯”地娇笑连连。静云倒是识得她,她就是那一日在咖啡餐厅里偶遇过的苏瑛。

    苏瑛今儿个穿的一身石榴红的透空纱舞裙,前胸后背一览无余地敞露着,雪白一片,风光无限。那一身的风情,甭说男人见了要起火,就是女人见了也得起了三分的心思。一颦一笑间,她总是不经意地往书言身上靠着,明眼人都知晓,她这颗心全都在书言身上了。

    “表妹。”

    静云循声望去,原来是裴克文,刚从旋转扶梯下来。静云还是头一次见他穿着军装,穿戴的齐齐整整,趣青的须眉上,头发亦是梳的十分妥帖,诚然一个清清爽爽,意气风发的年轻将领模样。

    静云莞尔笑道:“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知画左右打量了一番,方才对着克文笑道:“诶哟,倒是我疏漏了,原来裴小姐与您是表兄妹呀。可真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得一家人了。难怪我说瞧着裴小姐就觉得亲近呢,原来可是参谋您的妹妹,也难怪如此蕙质兰心了。“

    克文腼腆笑道:“怎么,静云与三小姐很是熟识么?我倒也是方才知晓。”

    知画眉梢轻挑:“可不是嘛,我与裴小姐呀,缘分深着呢。如今可也是好朋友不是?”

    知画边说,边笑着牵过静云手道:“今儿个这晚宴,可就是为裴参谋备下的呢。瞧瞧,我就说,你该来看看吧,可不是歪打正着了。倒是裴参谋呀,您有这么个好妹妹,怎么也不早点带到咱们公馆来耍,我与裴小姐,可是相逢恨晚呢。”

    静云垂下脸来,微微笑道:“倒是劳烦三小姐费心了。”

    知画轻拍静云肩头巧笑道:“哪里的话,你这可是跟我见外啦,咱们现下还要如此生分么。”

    三人正说话着,书言已是与苏瑛、婉瑜一道来了跟前。知画见状,忙上前摆手道:“大哥,你可不知晓,这裴小姐,原来可是裴参谋的表妹呢。瞧瞧,绕了一大圈,可不都是自己人。”

    闻言静云与克文有着这样一层关系,书言面上也无波澜,只抿了一口手中的香槟酒。婉瑜则是按耐不住地惊诧道:“好了,这可就解释的通了,瞧她说话头头是道的模样,可不是与裴参谋一个样么,原来是这个缘故呢。”

    知画递过一杯汽水予婉瑜:“婉妹,来,喝口汽水,方才在那边瞧你叽叽喳喳说了好一会了,该是渴了吧。”

第44章 晚宴(五)() 
婉瑜嘟着嘴道:“三姐,但凡是跟你在一处,我一说话,你就给我塞吃的、喝的,就真不怕把我吃的身形走样了。”

    众人闻言,皆轻笑了一声。苏瑛瞥了书言一眼,进而对婉瑜道:“你三姐对你,那可是操不完的心,叫人瞧了都得嫉妒呢。想我那家中,虽家业庞大,可是也架不住人丁单薄,便是想找个姐姐来疼都难呢。”

    一会儿工夫,中央舞台的俄国乐师,已经将提琴的弦子拉起,静云倒是识得这曲子,乃是柴可夫斯基的花之圆舞曲。

    彼时,苏瑛嗔嗲道:“书言,你这家伙,可是许久不同我跳舞了。”

    书言回道:“自知舞步不佳,自然就不献丑了。”

    苏瑛媚眼迷蒙,情意绵绵地望着张书言,两只雪白的胳膊交叉一扭,耸肩笑说:“我也舞得不太好呀,但是嘛,带你一块倒是绰绰有余了。”

    苏瑛边说,边将手伸到书言跟前:“密斯特张?”

    书言略上前一步,牵过苏瑛的手,头却离她的肩膀甚远,两人跟着乐声,一路舞到了人群里间。张世宗站在二楼高处,手里抽着一根雪茄烟,眼睛半阖着,透过水晶灯的光环,俯瞰着书言与苏瑛的背影,嘴角流露出一股不明意味的笑意。

    苏瑛的父亲苏淳阆,乃是前北洋财长,这南北上下,无论是谁,都要卖他三分薄面。据传闻,苏家富可敌国,更有产业下置于南洋。

    她的哥哥苏子正,别名“南京财神爷”,这南京城中大半的财富都在他手中流转,因而即便是这江年见了苏家的人,都得客客气气的才好。

    今日来的男女宾客,多半是会跳舞的。一对对璧人,花团锦簇间互相厮搂拥抱,滑过来,踅过去,舞池中央格外的热闹。因而只剩了少数几个人在紫檀木桌前,喝咖啡吃点心。往先,知画最是要跳舞的,今日却并不着急,只是在一边陪着静云说着闲话。

    苏瑛凑在书言耳旁说道:“有许多话是一定要跳着舞才能说的,你总说自个跳的不好,可是你知道么,你可是顶好的华尔兹舞侣呢。你若是现下对我笑一笑,可是会使天底下的女子都妒忌我呢。”

    苏瑛边说,边躲到书言的怀中低低地笑着,把唇上的胭脂印到书言胸前的梅花扣上:“你呀,总对我不冷不热的,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

    书言不置可否,只是靠前了几分,在她耳鬓边轻声道:“江年此番能顺利北伐,你大哥可是头功一件呀。”

    苏瑛微微愣住,本该是柔情蜜意的时刻,脖颈后却微微觉着有些凉。她顿了顿,而后娇笑道:“大哥他不过是个生意人,哪里有利可图,便往哪里去。你不是一向都知晓的么?”

    书言也不接话,只是带着她穿过来,绕过去,直到一曲结束,便脱了白手套,走到一旁,自顾着开了一罐德国啤酒。

    彼时,克文也刚舞完一曲,他方才便一直在打量着食案这边,瞧静云与知画坐在这儿闲谈许久了,便上前来说道:“表妹的舞一定是跳的很好的了?”

    静云微微笑道:“初学呢,哪里说得上一声好,我不大会跳的。”

第45章 晚宴(六)() 
裴克文笑着对静云说道:“你舞的不好,我更舞的不好,何妨两个皆不好的初学者,同在一处跳舞呢?”

    恰是中央舞台已经重新奏起悠扬乐声,裴克文已经伸出手来,却不曾想,婉瑜一把上前握着他手道:”裴参谋,你瞧你表妹,也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倒是不如陪我跳一曲罢。”

    说罢,婉瑜身子略微凑上前一步,头顺势点着裴克文的肩头。于是克文只得朝静云示以抱歉一笑,合着拍子,一齐在人堆里舞着。

    但民伟瞅准了时机,亦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忙上前来,邀请知画共舞一曲。因着当着众人面,知画也不好闹别扭,只得咽下心中的不快,搭上他的肩头,翩翩而去。

    这下就剩着静云一个人,闷闷地喝着蜂蜜柚子水,眼盯着鞋面,心下有些堵得慌。打从来了这晚宴,她便总觉得与这里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因而想着,不如等这曲结束了,便同知画等告个别,还是早些回家去为妙。

    不容静云再作多想,一双有力的大手早已搂上腰肢,恍惚间,更是一把被抱入了舞池。静云白皙的脸上一下子通红了起来,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摆放才好,一时竟有些窘迫。

    静云并不敢贴近书言的身体,只是一路被拽着,有些生硬的走着,因而舞姿瞧着也很是怪异。书言唇角一勾,一个转身,便将静云整个搂入怀中,很感兴味地瞅着,即便他那双军靴早已不知被踩了多少回。

    裴克文时而瞥着静云的动向,因而跳的也不是很用心。婉瑜双手搭上克文的肩头,“嗤”的一声笑起:“你也觉得他们俩凑一块跳舞,瞧着很是勉强吧。大哥也不知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竟然又回来跳了,要说往常,他可是最不喜欢这种社交舞的。瞧他的步子,可不是比方才同苏瑛姐姐一起时轻快多了。”

    这话听在裴克文心间,一时有些五味杂陈,难道张书言对静云表妹动了心思?想到这里,克文不禁暗暗皱了眉头,只怕上海这盘棋是越下越乱了。

    “诶呀!灯怎么灭了!“随着一声尖叫,舞池中央登时乱作了一团。大厅里头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也不见五指。

    静云预要起身,却始终被牢牢地环抱住,耳边传来一声枪子上膛的声响:“如若你不想被枪支扫射,最好不要乱动。”

    彼时,静云清晰地听到大厅外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枪声,但伟民高喊了一句:“大家都趴下!”

    子弹穿过大厅的玻璃,登时人群里间爆发了凄惨的叫声。静云只觉着脚下倒了成片的人,可是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只觉得脚尖一时离了地面,人就被横打抱起。

    “张书言,你要干什么?”静云心下有些惶恐,她完全不知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她愈加挣扎,书言就抱的愈紧:“我劝你保存些体力,这电路怕是被掐断了,这会还不知晓什么时候会来电呢。”

    书言小心翼翼地将她放置在沙发上,静云抬眼,环顾四周,此刻他们已是来到了相对安全的后院。

第46章 晚宴(七)() 
天上新月、灿烂星斗,若不是这外头的枪声不断,这该是一个甚美的夜晚。月光照到了张书言的脸上,这是第一次,静云如此近地端详着他,即便此时只能看到一张模糊的轮廓。

    月色朦胧间,隐隐透着一阵阵贝林的膏香。难怪他的发须总是一丝不苟的,原来也是用洋人的发膏的。静云心下想着,却被自个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张书言这种里子里坏了的军阀二代,又有什么值得她可好奇的呢?这倒是她的不是了。

    思绪间,书言早已伸手掠过静云腰肢。静云吓得别过脸去,直闭上了眼,也不敢看他。随着一声细微的“窸窣”声响起,原来是他不过是从沙发垫下摸出了一把手电筒来。

    只见他轻轻一捻,这手电就发出了光束来。只是可惜,这是一只半成的手电筒,因而照明并不大稳定,时明时暗,只能凑合用着。

    待得光线照到静云身旁,彼时却见她正一只手伸到肋下,去扣那的钮子。方才大厅一阵慌乱,这礼裙的纽子也不知道何时迸开了几颗。只是月光晦暗,她使劲扣了好一会,也并没有扣上。

    这裙面是厚实的缎面覆盖着,即便扣子开了,实则里头什么也瞧不见。书言面上看着并无波澜,却隐隐觉着有些莫名悬悬的,总觉得关情。此时若是能把天边的月牙掐下来,别在她的云鬓边上,可真的当得上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了。

    静云定了定神,只得崴身坐着,发髻蓬蓬地斜掠下来,似一尊不动的仙人雕像。她的眼睫毛浓密卷长,那睫毛的影子翩然,就像一只蝴蝶停在颊上,时而摇曳着双翅。

    方才走得匆忙,她还把一只绸鞋踢掉了,也浑然不觉。此时,没有鞋的脚只得踩在另一只的脚背上,显得略略有些尴尬。

    察觉到张书言的目光停留在自个的脚背上,静云只愈加觉着有些窘迫起来,便直直的起了身想要走。无奈一时站立不牢,竟又跌坐了下去。

    书言摇头,也不管她乐不乐意,就将她无鞋罩着的那只脚抬起,小心翼翼地搁置在自个身上。细细瞧着,她的脚踝上有些许痱子粉的痕迹,还夹杂着。。。。。。血丝。原来里间赫然还有一片玻璃渣滓倒插在那里。

    书言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伸手从一旁桌上拿起一瓶伏特加,整瓶倾倒而出。又从身上摸出一把瑞士军刀,依样用酒淋过以后,方才熟练地将玻璃渣滓剔除出来。而后撕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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