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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云面上仍旧平静道:“方才我听那两个日本人用日语说的话,荪先生看来是惹上麻烦事了。那位日本商会会长,佐藤健太郎,想来你是认识的,他身边那位便是日本陆军驻胶州湾的总指挥小泉孝介。若是被小泉给染指了,怕是脱身也难了。”
静云话音才落地,上官月娟的脸色有些发白了,只是颤着声道:“怎么会”
“若是你想救出荪先生,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呢。”静云说道。
第197章 咫尺天涯(五)()
“但说无妨。”上官月娟一听静云有主意,忙又说道。
静云压着声道:“听说父亲已经派人去南京,要将七妹给带回来了。旁的我不敢说,但家里头想撮合七妹与国仁倒是真的罢?听闻过阵子,国仁还得来上海一趟,想来这事儿是定了吧?”
上官月娟点头道:“不瞒你说,老爷,确实是这个意思,此番急要将倩儿招回来,除了倩儿有些失了体面,更是因着蔡家要来人的缘故。如今蔡家老爷那厢突然点了头,这才说要带着国仁亲自来上海一趟呢。我这心下呀,忧心倩儿也是许久了,若是此番两人好事真能定下,那总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了。”
静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心下未免多想了一层,桂系在南边与法国人的冲突尚未完全解围,蔡宗廷就敢带着儿子亲自来上海,想来是已经透过张世宗来与法国人调停了。
如今张书言与日本人的矛盾,怕是也需要借着桂系的人去里间缓冲。因而无论如何,这桩婚事对两家来说都是利好的事了。这才是张世宗真正急着要张予倩召回上海的缘故了。
静云点头道:“届时,咱们家里头可以请荪先生来唱出戏。你也晓得的,但凡家里头排场大了,来来往往的人也就多了,还真不好注意些什么来。但凡荪先生进了张公馆,这日本人也便不好继续盯着了,到时候你趁乱,就用我常乘坐的那辆车子送荪先生出城,车上挂着出入准证,这一路也不会有人拦着了。其余的事,你们自可再安排,如今送荪先生出城才是要紧的。”
上官月娟握着静云手道:“静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静云微微笑了笑,只是似是无心说道:“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
静云随即垂下了脸,啜了一口咖啡。咖啡的热气浮上眼眸,她觉得有些模糊了,心里头的那点苦楚也隐隐的跟着咖啡泛了上来。
南京,王婶在屋子里做饭,只听着“呲啦”一声爆响,菜也便入了锅子。登时一股浓厚的油烟味裹着甜辣椒的味道,一点一点的漫到走道上来了。婉瑜恰巧走到了门口,忙用绢帕捂住了鼻子,可是也有些晚了,刹那间,这眼泪被激的汹涌而出。
冷不丁的,婉瑜听到屋子里有人喊了一声:“王婶,你又忘了拉门了!”
这声儿尖锐刺耳,倒是把婉瑜吓了一跳。再听,好似里头唱片机在放着碟片,隐隐的听着像是白光的名曲如果没有你。这唱腔妖娆、沉沦、倒是有些靡靡之音的意思,婉瑜不禁略略蹙起了细眉。
顿了顿,她还是敲了下门,很快便有丫鬟来开门,只听着里头,方才尖锐的声响又响了起来了:“是谁呀?”
婉瑜小心的跟着丫鬟进了门,刚探进一个头,她一下就红了脸,慌不迭地缩回到门口。她依稀看见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形躺在沙发上,仰着面,慵懒娇柔的模样,倒是叫她有些一时不知如何试好了。
第198章 咫尺天涯(六)()
婉瑜轻声咳嗽了一声,若兰显然是听到了,有些极不情愿的坐起身来,只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是谁在那里装怪腔?”
听若兰这样说,婉瑜便不得不进了内厅。她有些惊讶于这屋子里服侍的丫鬟,脸上竟是少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光彩,好似没少吃苦头,个个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想来这服侍的主子脾性一点也不小了。
这一路都没有开灯,屋子里头又拉着一层薄纱的帘子,乍一瞧着,就有些暗了。但是婉瑜还是很快就看见了若兰那张青嫩柔美的脸蛋来。
她穿着一袭月白色丝绸的短裙,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抬起来,扶在额心上,另一只手则分别按住两边的太阳穴,显然她是被无端端的搅了清梦有些不舒坦了。
有一瞬间,婉瑜觉得自个的三魂六魄都被这个女子给吸引过去了,她望着这张在幽暗光线中的玉色斐然的面庞,那双细长清逸的双眸,眼里的光线是散漫和浮动的酥软蜜意,总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柔情了。
这女子的那双眼睛,婉瑜总觉得看着十分的眼熟,总好似哪里见过。温软、柔曼这样的感觉,她从前也是有过的是了,这人所像的恐怕不是旁人,正是她一直心下挂念着的静云。当婉瑜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全身都有些像被擎住了似得,有些动弹不得了。
婉瑜鼓起了勇气,开口说道:“我可以坐下来与你谈一谈么?”
若兰轻轻一摆手,似是而非说道:“请便。”
婉瑜这一刻的眼中有些发烫了,她觉得若兰的举手投足间宗这样好看,也难怪克文见了都会动心思了。于是她坐了下来,试探着开口说道:“是这样的,你许是不识得我,今日来访有些冒昧了。不过”
若兰几乎想都没想,便吟吟笑道:“你是克文的妻子罢?我想我们该是识得的,只不过没想着,是今日这样的场合。原来我还以为,见着你,得是进裴公馆的时候了呢。”
显然,若兰并不避讳在婉瑜面前提及她与克文的关系,甚至还要添油加醋的渲染一番,这是一种对婉瑜赤裸裸的挑衅。
听罢,婉瑜只觉着心下“咯噔”一声响,她望着若兰咄咄逼人的双眸,又觉得这与静云还是有些差别的。只不过是形似,神却是差了许多的。若兰仿佛窥探出婉瑜的心思,只是故意把头低着,逐个翻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甲。
婉瑜略有些红了脸,这场面当是有些尴尬的,在若兰这里,她是个不受欢迎的来访者。乍看之下她是笑着,可是实则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了。
婉瑜压着心下的火气,想着,今日来之前,便把无数的可能性给想过一遍了,她决计不能与她置气,若是争辩着,反倒是她失了身份了,再怎么说,她也是克文明媒正娶的妻子。
“克文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他一向对家人,对朋友都是很好的,因而若是什么救风尘的戏码,我倒也并不是十分的意外。”婉瑜说着,脸上也无怒色。
第199章 咫尺天涯(七)()
若兰原是想着,这李婉瑜也不过就长了自己一岁,多半也是不带脑子的大家小姐,不过就是成日买些花架子的衣裳、鞋子,也没什么可惧的。但是如今见着她这淡然的气度,又觉得与传闻又大不一样了。
若兰笑笑,刻意提高了声调道:“这我可就不懂了,夫人这是做什么来的?难不成,需要到我这个小女子屋里头来找点痛快?亦或者想瞧一瞧,究竟是什么样的狐媚女人,竟然将自个的丈夫给勾引走了?”
若兰越是逼得紧,婉瑜越是能压得住心下的那股熊熊燃烧的火气来,她从前在家也好,在上海张公馆也罢,总归都是个伶牙俐齿的,口头上又什么时候吃过亏呢?如今到了若兰这里,她心下虽是有些惶惶的,可是仍旧想着不能怯了场,因而脸上倒是一直挂着笑意。
婉瑜也不正眼看她,不过就是浅浅一笑:“怕是你多虑了,我来这里,倒是不曾想过这么多。不过就是想在你走之前来瞧一瞧,就当看个热闹便是了。你不是过阵子便要出南京去念书了么?说起来那学校的校长还是我父亲的旧相识,想来定然好多关照你一番的,克文倒是思虑周到呢。”
婉瑜这一说,恰是戳中了若兰的心思,她脸色一转,一下也便煞白了。若兰有些说不过她了,也便愤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逼视婉瑜好一会儿,希冀能把婉瑜逼得落荒而逃。
婉瑜从前也没少见各家小姐使心眼,若兰这样幼稚所为,倒当真是入不得她眼了,只是笑道:“我还没说几句呢,倒是妹妹你着急了。说起来,我该还虚长你一些的,这做人、做事,但凡你不会的,我也该替克文多教教你的。可惜啊,也没什么来日方长了。那我还是不打扰了,这厢便先告辞了,这家里头,还等着我开饭呢。”
若兰恨的牙根痒痒,直喊道:“姐姐,我已经是克文的人了!”
婉瑜心下起了波澜,胸口不由的有些阵阵发痛了起来,她的眼眸垂下,只是暗暗笑了一声:“倘若自个宣布一声,就能成了事实。只怕是这南京城中,多是克文的红颜知己了。况且我从来都是当惯了妹妹的人,可不习惯无缘无故做人姐姐的。从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这裴家但凡有我一日,便不会有外人能与我姊妹相称。我这人脾气就是这样,骄纵惯了的。若是你有什么不适应的,还请海涵了。”
说罢,婉瑜便扭头出去了,只留下王婶与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王婶见若兰也无动静,便小心翼翼上前问道:“小姐,可以吃饭了。”
若兰一把就将靠枕往王婶身上摔:“吃什么饭呀!气都气饱了!滚!都给我滚!”
到了家中,婉瑜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随意用了点饭,便进书房去了。今日克文忙公务,显然又是要晚归了。虽然心下尽是惆怅,可是不知为何,婉瑜心下总是想着方才若兰屋里放的唱片,有些隐隐不安起来。她还是提了笔,写了封信。
“李婶,你是不是有个侄子,最近好像也来府里头办差了?”婉瑜唤来了李婶问道。
李婶点头:“是了,夫人有什么吩咐?”
“如今有份顶重要的差事要他去办,你将这封信给他,告诉他,要送到驻沪司令部,亲手交给我的表哥张书言。这事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差池,一定记住了。他办好了差事,回来自有重赏。”婉瑜说道。
第200章 咫尺天涯(八)()
到了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克文刚忙完公务从办公室出来,就见着江年身旁的副官童晋一直在门口等着。裴克文见他面色有些不太对,就将他拉到一边问道:“童副官,怎么了?是江司令出什么事情了么?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交代?”
童晋满面愁容的道:“不是的,恰好少爷要今夜登船要回英国念书,夫人去送了有一会了,还没回来。也没其他人在家里,我们这府里头都乱套了,到处找人呢。”
克文明知是出了什么事,仍旧故作不解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们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呢?还非要夫人这一刻在家里了?”
童晋实在是没办法了,眼见瞒不住了,便道:“不是一般的身子不舒服,司令他摔了一跤,人很不好,家里头好几个医生围着呢。码头我也去找了,实在是找不着夫人人,这家里头现在是乱套了,只好找裴参谋您来了”
克文虽心下早有准备,但听了这话,心里也未免沉了一下,忙道:“走罢!”
裴克文一面说,一面就向外走。而后忽然想起什么,又叫童晋在外头等着,实则是回了办公室,又叫秘书连忙发电报去上海,只让在电报上说“病危”二字。而后才匆匆赶了下去,连挂在架子上的外套都忘了拿。
他随着童晋上了车子,一路上脑海里飞快翻过许多事,隐隐觉得有些亢奋。江年倒了,这南京真正要变天了。。。。。。翻天覆地的这一刻终于要来临了。。。。。。
到了江家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官家轿车在那里,还有一辆车上画了红十字的标志,显然是医院的车子。克文一跳下车,也来不及打招呼了,径直便上了楼去。往日江年的房间外头,总是有人进进出出,亦或者争论不休,这一刻却是静悄悄地一点声响也没有了。
克文一直向屋内走,走到江年卧室里头,隐隐听见有好几个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同时也有一股非常浓重的药味,闻的人直皱眉头。
这个时候,童晋方才在一边解释道,这江年不是旁的问题,正是中风了,而这中风来的极其凶险,几个医生都说怕是熬不过这一夜了。
克文说道:“这南京的天,还不能塌,但凡司令还有一口气,我们便不能乱。”
他边说边来到江年床头,又低声问道:“司令,你还听得见我说话么?你感觉怎么样?”
江年听见裴克文的声音,便转眼睛望着他,嘴里好似哼哼了一声,似是在说他难受,可是又说不出话来。
裴克文旋即回身道:“怎么还没请夫人过来?人全部都派出去了么?不行就将徐光卫戍的那帮人也都遣出去找!我就不信了!偌大一个南京城,还会找不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