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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通,南云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拍下了这么完整清晰的视频的。
他决定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南云。
看过视频,南云问所长,这些证据有没有用。
“你拍得很完整,很清晰,证据确凿,查封这些违法的餐馆是完全足够了。”所长对南云的功劳给予认可,又让阿朗把孟超杰的镜头定格,放大,“但是,要拿这个去指证孟超杰参与野生动物买卖,是不足为证的。”
所长说的和万山说的差不多,南云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又问,“证据不足,至少可以把他叫来审一审吧?”
所长摇摇头,“只能说找他了解一下情况,但是在没有任何有效证据的情况下,这样做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引起他的警惕,把自己隐藏的更深。”
“照你这么说,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南云有点沉不住气。
万山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所长为难地说,“咱们这么熟了,我也不拿你们当外人,说实话,这个孟超杰,之前我们也接到过匿名举报,说他利用野保协会会长的身份,勾结边境盗猎头目胡司令做贩卖动物的勾当。
接到举报后,我们暗中对他进行调查,但是这人做事滴水不漏,我们查了很久,什么也没查到。
他在市里的影响力很大,再上他在野保方面做的贡献,也得到了不少野保人士的拥护支持,在微博上拥有十几万粉丝,对于这样一个人,我们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情况下,真的是一筹莫展。”
“说来说去,还是没办法?”南云哭笑不得。
“你们为什么不从胡司令那里下手?”万山插了一句。
所长为难地搓着手。
“胡司令就像个传说一样,很多人都听说过他,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我们也曾数次派人去边境卧底,试图打入他们的内部组织,但派去的人很快就会暴露,根本无法渗透进去。”
“这么邪门,每次都暴露?”冯浩忍不住插嘴,“这活我也干过不止一次,但从来没失手过,是不是你们的人太笨”
“耗子!”万山出声喝止他。
冯浩挠挠头,嘿嘿一乐,“不好意思啊,我就随口一说。”
“没关系。”所长苦笑,“不过这事确实邪门,感觉就好像对方手里有我们所有人员的照片一样,没有一个能成功隐藏身份的。”
“根源还是在于孟。”万山说,“十有八九是他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获得了你们的行动计划和行动人员的资料,然后把这些信息传递过去。”
“他确实是林业部门的常客,和部门的好多人关系都很好,我们的工作同时也归林业局管,被他打听到消息也很有可能。”所长说,“我们现在就急需一个陌生的,有能力的,对野生动物懂行的人,帮助我们打入盗猎团伙,获取足够的信息和证据,但是这样的人太难找了。”
所长话音一落,南云第一时间看向万山,心说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万山敏锐地觉察到南云的想法,板着脸站起来,对南云说,“u盘也交了,具体情况也说清楚了,咱们就不耽误人家工作了,走吧!”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径自走出去了。
“哎”南云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见万山走了,急忙去追他。
冯浩和阿朗打过招呼,也追了出去。
阿朗和所长面面相觑。
南云追上万山,不由分说挽住他的胳膊,说,“走这么快干嘛,被狗追呀?”
万山拂掉她的手,冷声道,“可不吗,我前脚走,你后脚就追上来了。”
“你说我是狗?”南云停顿了两秒,才意识到万山在骂她。
万山丢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大步而去。
南云立刻又腆着脸追上去,问,“你在生气?”
“没有!”
“没有干嘛走这么快?”
“腿长。”
“”好吧,南云看了看他那双矫健的大长腿,无话可说。
“南导,等等我。”冯浩从后面追过来,喘着气说,“你们干嘛走这么快?”
“腿长!”南云现学现卖。
“”冯浩低头看看自己的腿,“我的也不短啊!”
“得了吧!”南云推他往前走,问,“你不说你是你哥肚里的虫吗,那你说说看,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他拼了命的救你,你转脸就要卖他,他能不生气吗?”冯浩说。
南云不解。
“我怎么卖他了?”
“你敢说你刚才没有想举荐他去边境的意思?”
“我是有这意思,可这怎么叫卖他?”南云说,“难道你不觉得他最合适不过了吗?”
“可他并不想再插手这种事。”冯浩说,“你可能没法体会他的感受,他真的被伤透了。
他明明立了大功,却被判为过失杀人,不但功劳被抢,还被免职,头一天免职,女朋友第二天就和别人订婚了。
其实我们这趟旅游的费用,是所长号召大家集体凑出来的,所长说了,等我们散完心回去,会想办法让他复职,但他不想干了,他准备回去跟人跑大车拉煤。”
南云沉默下来,想了想,跑步追上万山。
“我向你道歉。”
“道什么歉?”万山面无表情。
“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南云说。
“我没有感受,你想多了。”万山目视前方大步而行。
南云追得气喘吁吁。
看样子他真的很介意,真的不想惹麻烦,可是,这么想独善其身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在危急的时候挺身而出,岂不是自相矛盾?
南云觉得,他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冷漠,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的血还是热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冷冻了,只要给他一个契机,一把火,他就可以再次燃烧。
职业无贵贱,但他这样的人,绝不应该去拉煤,他就应该用他的本领,做一个平凡而伟大的森林卫士,大自然的守护者。
南云追不上他,拄着膝盖喘息,一辆车从后面开过去,停在万山身边。
车窗打开,所长从里面探出头。
“万老弟,我们领导想和你聊聊。”
冯浩追上南云,两人眼睁睁看着万山上了所长的车。
“乖乖,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冯浩喃喃道。
第33章乱撒狗粮()
冯浩躺在床上,拿着一张身份证翻来覆去地看。
“张强这个名字好土,他们怎么能给我起这么随意的名字,山哥,你给局长申请一下,给我换个名字好不好,我想叫冯邦德。”
南云正在喝水,闻言差点没呛死。
“你怎么不叫邦迪,我还叫胡金秀呢,我说什么了吗?”
“那也比张强好。”冯浩说。
南云看了看靠在床头被改名为郭鹏的万山,“郭大哥,我能不能采访你一下,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没什么,闲着也是闲着。”万山说。
“嘁!”南云撇撇嘴,“哄傻子呢你?”
万山掀眼皮扫了她一眼,说,“对!”
“”南云噎个半死,也不生气,眼波漾漾地凑过去,“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我?”
万山就怕她来这招,往床里面挪了挪,远离她的眼睛,说,“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
“我有啊!”南云说,“你承认不承认,我自己心里都明白,你就是为了我。”
“”万山无话可说,躺下去闭上眼睛,吐出两个字,“睡觉!”
南云还想逗他,看到他脸上掩不住的疲惫,心里说不出的怜惜,便默默帮他拉上被子,走开了。
昨天高强度的逃亡行动和裂开的伤口,再加上紧绷着神经一夜没睡,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
此刻在警方安排的客房里,伤口经过妥协的处理,安全方面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万山很快就睡着了。
南云嘱咐冯浩看好万山,回了自己的房间。
窗帘没拉开,房间里光线幽暗,她没开灯,坐在床上,点了一根烟。
四周寂静,仿佛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尘世之外,南云靠在床头,在幽暗中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些天的经历,越想越觉得不真实,像一场迤逦又惊险的梦幻之旅,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够跌宕起伏了,和这几天相比,却显得微不足道。
万山的出现毫无征兆,他就像突然从天而降,硬生生地闯进了她的生活。
在他之前,她无所谓和哪个男人共度此生,因为她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多么需要男人,男人于她,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个点缀,无所谓是谁。
现在,万山让她明白,男人和男人是不同的,甚至天差地别的,当他一次又一次地像电影中的英雄一样救她于危难,她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沦陷。
昨天,他和冯浩去机场,她没有送,她特讨厌送别,讨厌那种明明不想让一个人走,还要拼命强颜欢笑祝他一路顺风的场景。
她想,走了就走了吧,反正也没有多熟悉,全当是一场没有实质的艳遇。
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做好了,他却没走,再一次以英雄的姿态出现在她的危急关头。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她想要就此抓住,不再放手,可是她猜不透万山的心。
她知道,在他眼里,她是不同的,但是这不同是不是爱情,她拿不准。
他总是冷着脸,一幅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哪怕是被她撩得心猿意马,也能守住最后的防线。
爱情应该是情难自控的吧?
能收放自如的,那不叫爱情。
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轻易对谁动心吧,毕竟刚刚受过爱情的伤。
可他突然转变态度,答应去边境,又让她忍不住猜测,他到底是不是为了她?
如果不是为了她她想不出别的理由,他总不可能是为了正义吧?
万山睡得很沉,睡梦中,他又回到了部队,和战友们一起在丛林中追捕罪犯。
战况激烈,双方的子弹都用完了,就地展开肉搏,他被两名罪犯围攻,关键时刻,队长挺身替他挡住了刺向他后心的匕首
“队长!”万山一激灵坐了起来。
“怎么了山哥?”冯浩从对面床上跳下来,鞋都没顾上穿。
“没事。”万山摇摇头,一脑门的汗,“我睡了多久?”
“四个小时。”冯浩说。
“这么久?”万山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一轮明月东挂,皎洁如玉,初来时的半弯,如今已经圆了。
星星像碎钻嵌在石青色的天幕,和远远近近的灯火辉映,让人陶醉,心向往之。
“山哥,我一直想问,你怎么突然就决定要去边境了?”冯浩走过来,和他并肩而立。
冯浩贫归贫,在正经事上是很认真的,他可不认为万山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奋不顾身。
那个局长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他?
万山看着窗外的夜色,斟酌一刻,才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局长,他是我以前的中队长。”
“卧槽!”冯浩脱口喊道,“真的假的,这也太巧了吧,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认错?”万山说,“当年要不是他替我挡了一刀,我早死了。”
“”冯浩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震憾,“你之前不知道他在这里吗?”
“不知道。”万山说,“我复员后,一心想要给我爸报仇,以前的战友,一个都没联系。”
“所以,你答应去边境,是为了报恩吗?”冯浩问,“或者就像南导说的,你是为了她?”
“她傻,你也傻吗?”万山眼一瞪,“我怎么可能会为了她?”
冯浩耸耸肩,心说瞎子都看出来了,还欲盖弥彰,有意思吗?
“耗子,你想好了没,这次行动,肯定是有危险的,你要不想去,就别去了。”万山转开话题。
“谁说我不想去了?”冯浩嚷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别以为自己有多能耐,以往哪一次不是我和你打配合,没有我你行吗?”
万山盯着他看了半天,一拳捶在他肩上。
“看把你能耐的,我没你不行,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冯浩傲娇地哼了一声,“你打疼人家了!”
“滚犊子!”万山笑起来。
南云一推开门,就看到万山灿烂的笑。
那一瞬间,仿佛红日破晓,冰雪消融,满世界的花都开了。
万山听到门响,回头,看到南云,来不及收回的笑定格在脸上。
南云迈着弹性的步子走到他面前,说,“你牙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