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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
“我放你走,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你会还吗?”
“会!”
“那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我会回来。”北冥绪用流蝶镖划伤自己的手臂,将镖递给他。“或许你会等很久。”
“只要你会回来。”他浅笑。
第51章 北冥篇(一)()
我从一出生便注定与众人不同,我是带着责任和使命出生的。我的哥哥北冥愁痴长我五岁,却不是个习武的人,娘说他体质特殊,习武会丧命。
是以,父亲对我寄托了所有厚望,我很小的时候他便开始教我武功,带我去那天寒地冻的后山。而我的印象中,他很少对我笑,娘也极少对我笑,她常常教导我怎样练好一招一式,怎样成为北冥族的骄傲。
我知道,当年的她是何等巾帼,何等风发,我也一直以娘为目标向前走着。
那一年我十二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娘甚是欢喜,寻思着再过个一两年就将我嫁出去。但爹却不着急,爹说北冽没几人能配得上我,纵使是王上的儿子,将来的北冽王,他也不看好。
前些日子听说王上下旨请能工巧匠修建一所密室,哥哥便自告奋勇地奔去了。要我说,早该如此,这牢房每每发生丢失重犯的事件王上便差我爹去追,须知一次两次还可,可这一年十多次,怎叫人不生烦。
已有十多日未见着哥哥,今天娘很兴奋地告诉我,哥哥的设计被王上采纳了,还大肆赞赏了他一番,要他全程监工,今天晚上还要召我们入宫为哥哥庆祝。我看见爹的目光柔和了一些,虽然那张脸依旧严肃。
我是第一次出北冥雪地,第一次入王宫,心情不由得亢奋起来,看惯了北冥庄院的清雅建筑,王宫这等辉煌让我有点羡慕。
宴会上,我第一次见着了王上的儿子和与我同龄尚大我三个月的女儿——凛月咏粼和凛月仪珊。
他们俩,男的不算太俊,也还算斯文;女的不算倾城,却也还清秀。再瞧瞧那老王后,与我娘比起来真叫天渊之别,难怪生不出艳惊四座的俊娃娃,若非王上尚算英俊,那我大抵会怀疑这是从山里带出的毛孩子。
“你就是北冥绪?”凛月咏粼问我,带了些轻蔑与不屑。
我不管他,爹教了,若是别人对你无礼,你要对他更无礼!
他见我不理他,有了些怒意,似乎是想动手了。
打架吗?谁怕谁!我终日追着满山的雪狐跑,已有些不耐烦,偏偏爹爹又不行我伤了它们,只许我断了它们的毛,说这样既有助于它们长出新的柔软的毛,又有助我练功,一举两得。但我也有失手的时候,若死了,爹便命安伯将狐尸拖下去拔了皮毛做狐裘,再将肉炖了喂饱全家……
嗯……狐打多了,也想打打人了。整族的人都不敢与我动手,今天,碰到个不怕死的!我瞧瞧父亲,他没有要阻拦我的意思。
“粼儿!”
我正抽出流蝶镖,却听见上头老王的呵斥声传来。“不得无礼!退下!今后迟早是一家人,怎能这般无礼!”
一家人?呸!谁与他是一家人!凛月一家除了老王之外都不是好人。别看那老王后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实则总喜欢欺负小宫女,还整日疑心哪个狐狸精会勾引王上。
“北冥守护。”王上唤父亲。“绪儿果真有你的器宇,不愧为我北冽下一任守护!”
北冽守护,世代传袭。若没有能担此大任的,便由能者居之,再在另一个家族里传袭。不仅北冽,其他国家也是如此。因此,父亲当年一直害怕无人承他衣钵。
“王上过奖!再有两年,小女便年满十五岁,我便将守护之位传给她,也该与夫人享一享天伦之乐了。“父亲恭敬道。
北冽守护的特权,在王公贵族乃至王上面前,都可以称“我”,以显示身份的尊贵,也因虽贵为守护,却仍是江湖儿女,性情多少有些不羁。
我瞧着凛月两兄妹,如何都觉得不顺眼,日后若真成了亲家,我定避他们避得远远的。
他们要行酒令,凛月咏粼行得我一身发寒。王家子弟,学问竟然差成这般,日后如何让文武百官臣服?日后无论何种酒宴,有他无我!
第52章 北冥篇(二)()
三年后,元月十二那天,我满了十五岁,父亲将北冽守护之位传与我。他还告诉我,再等几年我坐牢了这位置,便将北冥族长之位也传给我,他要与娘一起逍遥一番,去历游他乡名胜。
三月份,老王崩了,伴着一场大雨走的,听说是什么人保护不当出了意外。天寒,冬季会有一场又一场的大雪,北冥雪地更是长年冰雪覆盖,烈阳也烤不化。这样的地方,雨是不多见的,这一场雨,倒是使这片干燥寒冷的土地多了几分湿润,可谓“瑞雨”。
凛月咏粼为老王守灵三天,便登上了那王位。
为了加强北冥族与凛月王室的关系,他下了一纸婚书,将他的妹妹凛月仪珊许给了我哥哥。哥哥软弱,将来我定是要嫁出去的,如此一来,大权便都在他凛月家手中。
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好到让外人看来真是便宜了我们北冥家。
守丧的三年之内是不许成婚的,除非在百日之内。凛月咏粼为了及时框住我们,在老王仙逝第九十九天便十分及时地为他们举办婚礼,场面何其隆重。
前一晚,哥哥悄悄溜进我房中。我在这里的地位何其尊贵,入夜以后除了父亲和母亲,谁也不能入我房中,既然他要不惜犯禁潜进来,定有要事。
虽已想到是要事,却不想如此“重要”,他一说出口,我立马将口中的茶喷了一地。
我是什么人,名正言顺的北冽守护,她凛月仪珊纵使是公主,是我未来的嫂子,也绝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我当她的撒花童子。
“我不!”我重新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绪儿……公主她……”
“哥!你这样日后会被她牵着走的!”我冲他吼。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他还是愣了愣,好半天没有说话。“哥!我着实不适合,于年龄于身份都不适合当那撒花童子。她毕竟是个公主,我记得族中几个元老都已有孙儿孙女,找两个也便是了,我都十五了,实在不合适。”
他不再说话,想来是在想着如何应对那公主。我也以沉默回敬他,于是房中便只剩下烛火跃动的声音。
半晌,他走了,带这一身忧愁。也是,以后要与这样的人相处一辈子,怎能不忧,怎能不愁?
其实当个撒花童子也不是难事,只不过引新娘子入门时在门口撒几把花,一路引进厅中拜堂,便算了事。这等习俗,在别地也有,一男一女两个小童,寓意众多的吉祥美好。只是北冥族不同,童子在家族中的身份越高,就代表日后新妇在家族中的地位越高,是以,她才看上了让我这北冽守护的身份,若有我来当她的童子,她日后定与那螃蟹一般打横了走。
自我习武以来,父亲便规定我每日鸡鸣而起,到练功房练功,后来是到后山上,经年不改。
今日也不例外,只是鸡还未鸣,屋外便一阵吵闹,我着好紫衣,绕了那熙攘的人群,跳窗出去径自上了后山。
这山如往日一样,雪被将它裹得素白,终年不谢的绿草盛了些霜,那梅树花已落了,只是这北国的气候,最多不过两月,它定又开满绯红。
这里离那热闹地儿有些远了,早晨的风有些大,那些嘈杂也就听不见了。
不过个把时辰,凛月咏粼竟派人上来催了三次,不过皆是未见着本守护就被扫回去了。第四次,是娘叫上来的丫头,让我下去。这丫头转告了我娘的话,说:虽然你厌那仪珊公主,但与她成婚的毕竟是你哥哥,若让外人知道你这当妹妹的连自己哥哥的婚礼都不参加,那外人会怎么说。
外人会怎么说,我大概猜得出七八成,无非是说北冽守护连王室都不放在眼中或是北冥长子无能,大婚之日连妹妹都不出席婚礼。
我叹了口气,既然娘开口了,便下去吧,封了那些闲人的嘴。
撒花童子托的是谁,我是不知道了,我下去时早已错过了时辰,新娘子已经拜完堂送入洞房了。
婚宴上甚是热闹,足足摆了两院。以我的年岁,和爹娘同桌都是不够资格的,但以我的身份,足可以坐到主桌上去。主桌较大些,不仅有爹娘,还有族中元老朝中权贵以及……凛月咏粼。
长辈们谈的话我都是不感兴趣的,只打算冷着一张脸吃完这顿饭便作罢。只是中途凛月咏粼说了一句话,让我想一碗饭扣到他头上!
他说:“我妹妹同你哥哥成婚了,也算亲上加亲。不如再亲点,你嫁与我吧?”
我瞟他一眼,差点一枚流蝶镖刺了他。爹和娘也在看他,元老和权贵们也看向我们俩,被看得不耐烦了,他只好打了个哈哈将那句话当玩笑带了过去。
我扔了饭碗,又上了后山。
第53章 北冥篇(三)()
山上那株梅开得比预期早些,不过九月份而已就已经繁花满枝。说来也怪,这里的雪终年不化,八国中属这里最冷,但偏偏在这长年寒冷的雪地里,却会长出寒梅。
记得几年前,疏星那个守护来找我要君子兰。他也真是没耐心,还死要面子,非说他们那儿地大物博,倘若真是那样,他又何必腆着脸来找我?不过与他玩笑几句,居然就走了,看他那个样儿,我又忍不住逗他道:疏星那个地方,这辈子我都不回去!
不过后来,我才懂得什么叫一言九鼎。
听闻疏星地贫,但他那片药林长的都是至真之宝,而疏星更有一片墨梅林,香飘十里,沁人心脾。本想用君子兰换他一株墨梅,但终是没换成。
罢了,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土生土长的梅不见得就比那墨梅差。
风很舒服,好想睡。
恍惚间,似乎有人走了过来,不是从那条小路上来的。不是爹娘,外人更不敢靠近。看来,来者不善,啧啧,注定是要命丧黄泉了。
我将三枚银针指着他的咽喉,本是要一下子射出去给他一了百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有一种下不了手的感觉。这个人总觉得似曾相识,可我自幼便不多接触外人,连族人都还有些记不全,委实没有见过这个人。
难道,在梦里见过?
看他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一看就不是那些刺客之类的人,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我冷声质问他。
“我?”他显是愣了一愣。“你是北冥绪!活的!活生生的!好美呀!终于让我见到了!”他很是兴奋地跳了起来,笑道:“我叫枫舞羽。”
“枫舞羽?”不是本族人。
“小生仰慕大人已久,但不敢高攀,只得一心爱慕。近日在对面雪山游玩,准备回去经过此处,见山上寒梅开得正盛,便想上来赏梅,不想却见到了大人您。”他一脸雀跃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个遍。
“赏梅?你可知这后山是北冥雪地的禁山!”我斥他。
“嗯?我知道这儿有座禁山,原来是这儿啊?我觉得禁山应该都是荒凉萧条寸草不生的石山啊,这儿……好美……”他兀自欣赏起那株寒梅来。
梅仅一株,却很大,有些年岁了,足可以将人挡起来,用那粉色的花将人点缀得芳华绝艳。
我收了银针。
他和我所识的人不同,从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和我说话,那些人不是阿谀奉承就是字字珠玑。
第一次,我觉得自己不是座冰山,原来这世上还可以有人在我面前不表现得那么小心翼翼,那笑很真,如这蓝天般灿烂得没有半分虚伪。
“你在干什么?愣神儿了?快来看呀,这树居然没有蚂蚁……”他拉我过去。
他居然拉我的手,好暖,好暖,好想就这样不放开。我知道我笑了,我还听见我自己说:“天寒地冻的地方怎么会有蚁窝……”
“没有吗?那你知不知道蚂蚁窝长什么样儿?出了北冽,树底下经常可以看到,等你不忙,我带你去!”
“好!”我听见自己应他。
他要带我出北冽,去看蚁窝,好像怪怪的,但是很好玩的样子,不似父亲,每次带我出去都是执行公事。
我和他聊了许多,他喜欢将事物说得很夸张,很有趣。真的,很开心。
临走时,他说,明天还来。
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盼着天边早一点泛起鱼肚白的光。第一次发现夜晚原来这样漫长,我躺在床上,明明看着窗儿,却仿佛在看一个沧海桑田,一切在我眼前似乎都有了变化,只有那天上明月。我在等它落回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