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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要为自己犯的错救赎,朕犯了太多的错,有人说朕残害手足,弑父杀母,踏着累累骸骨登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虽使帝国开创了继往开来的空前盛世,但骨子里仍是残暴不仁的昏聩君王。”
“也有人说朕修建睿阳运河,令帝国九百郡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是严刑峻法的高压手段,是暴戾的君王,故而祖宗不佑,难有子嗣承继宗庙社稷!”
“你们私底下都说朕是贵族阶层的暴君,天下万民的圣贤,这也许是朕这一生听到过最好,也是最坏的评价。”
她无限留恋的擦拭着传国玉玺,为了这方死物,帝国几代帝王为之抛头颅,洒热血而九死不悔。
“朕死后,命内务府无需篆刻歌功颂德的碑文,就立一块无字碑吧,是非功过,留与后人评说!”
她垂下头,伸出两手,将随身佩戴数十载光阴的同心结捧在手心。
那同心结之上的红色璎珞早已经斑驳褪色,失去了光鲜亮丽的色彩。
但那痴缠在一处的两股青丝,却依然难舍难分。
她想起那年在无极山巅之上,与那温润如玉的男子,于镜湖初遇时的场景。
一眼之念,却一念执着了生生世世那么长。
本是一场无关痛痒,居心叵测的利用,但那年没有泛起任何涟漪的金风玉露一相逢,却令她与清琛陷入万劫不复的爱恨纠葛中,执迷不悟,安之若素。
她虽身不由己,但却是令他亡国灭族的刽子手,没有人知道当年还是太子素的他,其实是女娇娥。
而他,则是无意间纳入她后宫的一名面首男宠,没有人知道,她在那些人丧心病狂,穷追猛打之下,是如何屈辱的被迫恢复女儿身,从太子到太女殿下一字之差的转变,有多少人为此付出了血泪。
而作为一个女子,要力排众议,登上帝位,付出的代价更是多于男子百倍的艰辛惨痛,她几乎失去了所有。
友情,亲情,爱情,统统献祭给这无上的皇权,无一幸免。
她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以可耻的谎言与腹中孩子的名义,强迫再次回到无极学院的清琛,甘心拘禁于她身边。
以前朝扶风皇族,太子应清琛为诱饵,她一举坑杀了七十万扶风余孽,从而彻底将天曌帝国内部残存了几百年的最大隐患除去,稳定了帝国朝纲。
而胤儿,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挥舞着屠刀,将他的祖父,祖母,叔父,姑姑甚至是父亲,这些血肉至亲一一斩杀。
胤儿不肯原谅她是情有可原,就连她自己,这些年来都未曾宽恕自己,不是吗?
但她又有多少的无奈与身不由己,不足为外人道也。
她秦素问,先是肩挑天曌宗庙社稷的慧明女帝,然后才是为人妻,为人母。一切事物都要排在帝国利益之后。先有国,再有家!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身为帝国女皇不容推卸的责任与使命!
“应安!备酒!”
这些年来,她定要喝的烂醉如泥,才能勉强入睡,因为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熟悉的面孔,还带着狰狞可怖的血腥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令她毛骨悚然。
第319章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
天曌帝国新君即位,并未宴请大陆其他三国,只象征性的邀请了帝师南山先生观礼。
当接到这一消息之时,司空阙正在替初初转醒的李轻眉熬煮清淡的素粥。
他有一种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凄凉感,星夜与大燕俨然已是天曌帝国的囊中之物,接下来,就该轮到大风帝国了吧!
若三国合纵连横,抵抗天曌,虽没有打成平手的把握,但拼个鱼死网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好过如今的各个击破,沦为亡国奴。
星夜皇朝蛮佑帝与皇后于大风境内双双离世,星夜自此与大风帝国斩断了一切邦交。
而大燕,早已经分崩离析,南北各自为政,帝国内部矛盾就足以将腐朽的神权,摧枯拉朽的瓦解。
加上天曌帝国强势侵占塞上高原诸郡,俨然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大燕已是自顾不暇,大厦将倾。
“不要告诉唯后,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慧明女帝的野心志在整片大陆!”
“怕是她对付完星夜与大燕,就会对我大风下手!”
“陛下!盛京那边传来的消息,近来洞蛮军频频操练军演山地丘陵作战,慧明女帝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世人皆知!我大风帝国多山脉丘陵!”
贾南风面色凝重,从阑珊楼天曌驻点传来的消息,俱是军队的频频调度与大规模,有针对性的军事演习。
如今盛京随处可见一身戎装的军人,天曌于两日前忽然对大燕与星夜全面宣战。
毫无征兆的闪电突袭,令整个大陆都错愕不已,一直秉持维护大陆现状的天曌,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开始了侵略战争。
“星夜方面,以太皇太后一族为代表的主和派占了上风,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就在这一两日见分晓!星夜臣服于天曌帝国的淫威之下,已是八九不离十!”
“至于大燕呼延无距控制的北部区域,已经被大燕上善军全面攻陷!而南部那些战斗力不足的散兵游勇,仍在负隅顽抗,但落败是迟早的事!”
“屠山老侯爷已然带着我大风雄师,班师回朝,我们留在那里,也只是以卵击石而已!”
风斩有些沮丧,所谓弱国无外交,就是如今分崩离析的三国真实写照。
“陈重兵于大风与天曌的国境线,将朔方军全部调回!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殊死一战!”
司空阙的语气有些悲壮,此时此刻,他再次产生了将李轻眉与小念卿悄悄送出大风境内的想法。
天曌有秦胤,他不担心她们母子二人会有什么差池。
“立即将唯后与太子送往位于天曌的乌托庄总部!”
“阙”
该死,他与贾南风,风斩,邰城柳等人讨论军政过于忘乎所以,竟然没发现方才还在午睡的李轻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屏风后。
“我哪儿也不去!”
李轻眉不住的摇着头,示意自己要与司空阙共进退的决心。
“徐忍冬,你立即出发,将太子送到乌托庄,告诉念卿,我与他父亲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去找他!”
“另外,立即派人将这黑色木牌交给铁浮屠的银峥,告诉他,他们的主帅回来了!”
“诺!”
“轻眉我”
“不必劝我了,你知道我本就没多少时日好活,就让我轰轰烈烈的死吧!”
“秦胤今日举行登基大典,改元明圣,是为明圣帝,天曌并未邀请我们其余三国观礼,本想带着你亲自向他表达谢意的,可惜了!”
“他对慧明女帝扩张版图的野心作何反应?”
以她对秦胤的了解,以他的胸襟,以及志不在天下的寡淡,定不会主动侵略半寸他国领土。
“入侵大燕,是他率先发号施令的,女皇为了应援他这一军事行动,还特地征调了上善军为左路先锋,短短三日不到,就已经势如破竹,连克三百七十三座城池!”
“至于星夜,他没有干预女皇的决断,只说若能化干戈为玉帛,定不能伤了无辜性命!”
“我们与天曌对上的胜算是多少?”
李轻眉对大风帝国如今的实力还摸不透,于是只能询问司空阙,这样好决定如何布局规划。
“零!”
“那平手的几率呢?”
李轻眉对这个答案其实是心知肚明,但仍是忍不住询问,希望能有意外的答案。
司空阙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还是零”
“将我的铁浮屠调回,由我亲自挂帅,我能保证,虽不能完胜,但打成平手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另外,从国库中挑选一批上好的稀世珍宝,送到天曌盛京,贺明圣帝登基之喜!”
其实她对秦胤是有愧疚之意的,但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勉强,但愿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天曌盛京,登基大典结束之后,秦胤只是在夜宴中象征性的露了露脸。
旋即率性丢下满朝文武,以身子不适为由,早早离开了宴会。
退位的女帝并未立即搬离天曌历代皇帝的寝宫明瑟殿,他暂时还是居于东宫中。
“陛下,慧明帝对大风动手了!”
“出动了三千白马义从打前锋!那位将大风太子送到了乌托庄,并且调回了铁浮屠!”
“看样子,是要与我们决一死战!”
应离之所以能获得最新的战报,是因为江炯钰的缘故。
秦胤端坐于龙椅之上,眼神有些疲惫。
“知道了!”
他的语气不急不躁,带着丝丝冷冽,应离有些错愕,这还是第一次,陛下听到那个女人的消息,能如此淡定从容。
“准备一下,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
他就知道!陛下哪是毫不关心,而是关心过度了才对!
“陛下!您是准备亲自前往大燕吗?大燕的战局已定,不日我天曌上善军就要凯旋班师回朝了!”
陛下这是想要尽快替那个女人平定大燕的乱局,好让她高枕无忧的继续当那一无是处的大燕奉圣女帝!肯定是这样的!
“不!朕御驾亲征的目标,是大风!”
“陛下!”
秦胤摆了摆手,示意应离不必再劝,没有人能阻止那个女人的野心,他能做的,只有将任何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
御驾亲征就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他就能让白马义从与洞蛮军,在他的眼皮底下行事。
关键时刻,他才能占据绝对的主动权,大风必亡,但李轻眉绝对不能伤一丝头发。
第320章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十二月二十九,风雪依稀,恰逢除夕之夜,但身陷战火纷飞的乱世儿女,却无福享受这阖家团聚的美好时刻。
十日,短短的十日间,大风帝国半壁山河已然沦陷于侵略者的铁蹄之下。
就这难能可贵的十日光阴,还是因为大燕南部的起义军,拖住准备应援大风战局的上善军,方能令大风军民获得半刻残喘之机。
而对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白马义从与洞蛮军来说,这场战争拖延如此之久依然久攻不下,简直就是帝国军史上罕见的败笔!军人的耻辱!
因为按照之前的计划,七日内必须拿下整个大风,第八日,天曌帝国的龙旗必须飘扬于苍云皇城之巅。
寿春城,这是大风帝国中部的最后一道防线,若守不住寿春城,那么象征大风帝国荣耀的帝京苍云城,将彻底成为一座孤城。
战云笼罩下的寿春城中,黑衣黑甲的大风朔方军,屠山军,手臂上缚着红巾的铁浮屠,以及王公贵族的府兵,官员豢养的家奴,甚至还有半大孩童的民兵。
统统面色凝重的等待着陛下校阅,云烈帝司空阙与唯后李轻眉,俱是一身肃穆庄严的铠甲。
这是一场飞蛾扑火,已然料到结局的战争,司空阙的背脊挺的笔直,百感交集的看着自己的子民。
“朕不想自私的令尔等陪着朕与帝国赴死,这场战争,朕注定惨败,但朕不会退后半步,为了帝国的骄傲,为了朕的子民,就算沦为亡国奴,也不会因他们曾经有一位怯懦的君主,而备受欺凌!”
“朕要让他们知道,大风子民的骄傲与不屈,是长在骨头里,融于血脉中,生生不息!”
“朕要让他们想起大风二字,就肃然起敬!”
“传朕旨意:家中独子者,出列;父子俱在军中者,子出列;兄弟同在军中者,弟出列。凡出列者立即卸甲归田,凡未出列者,与朕死守寿春城,纵剩下一兵一卒,亦不可投降!”
危难时刻,他想为帝国保存一些实力,若战败后,只遗孤儿寡母,他担心他们会被恃强凌弱的宵小欺凌。
但他等了许久,场间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出列,甚至是那些懵懂的童子军,都不曾踏出半步。
“尔等不得抗命!”
他的眼眶湿润,但却板着面孔,沉声怒喝。
“陛下!”
一名看着是某位官员豢养的家奴,白白净净,文弱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陛下,我是帝国的儿子,身后这么多兄弟,我怎么会是独生子?”
“而帝国是我们的母亲,在下不才,也枉读了几年圣贤书,母亲有难,作为子女的,又岂能不顾,乌鸦方知返哺,我们若是真弃帝国于不顾,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
那中年文弱书生说完之后,恭敬的行了礼数,旋即回到队列中,他情绪有些紧张,以致于脚下虚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