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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上酒！”
他随手扔出一锭银子，旋即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看到皇榜了吗？哎，摄政王最后还是反了，只可怜了太后母女二人，这太后娘娘定是被摄政王逼着为先帝殉葬的！”
“可不是，这半老徐娘的太后又怎能敌得过江山帝业！如今整个天下都在摄政王的手里，我猜的没错吧，我早说这天下会易主的！”
“砰！！”
端着酒坛子的小二只觉得一道快如闪电的白影在眼前闪过，再回神之时，方才坐在角落那位白衣公子已不见了踪影。
天曌盛京皇陵。
两千名守陵的白马义从与十万守陵军整装待发，誓要入盛京勤王。眼见秦氏一族的江山就要落入异族之手，这些守陵人遵循肩负着匡扶秦氏皇族的使命，自然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有所动作。
此次领军的是秦氏皇族旁支秦墨染，他的父亲正是在七王之乱中，被司空阙下令斩杀的景王秦素年。
第415章 ——你的名字诠释我一生（）
当年若不是失踪多年的秦胤忽然归国，这位景王世子曾是继任太子之位呼声最高的秦氏皇族子弟。
如今秦氏在司空一族的强势打压下，已是濒于险境，若是能取代司空阙成为摄政王，那么他将有机会登上渴望多年的皇位。
兜兜转转，该属于他的皇位终于还是要回到他的手中，此时的他竟是已经在幻想自己坐上龙椅，君临天下的快意。就在他有些飘飘然之时，眼前忽然出现一道白影。。。。。
虽知道摄政王司空阙权倾朝野，但李轻眉从未想到自己在司空阙的压制下，竟是毫无任何招架之力。
秦胤留下的白马义从竟是不知在何时，早已被司空阙的力量渗透，而银铮等一干昆仑人也被司空阙以李轻眉的名义，调往燕北参战。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李轻眉是自愿替先皇秦胤殉葬，包括沐风在内，实在是因为当日众人皆看到太后带回来的，是躺在轮椅上生死不明的秦胤。
依太后李轻眉对先皇的缱绻深情，再一次遭受失去先皇那种痛彻心扉，会主动提出替先皇殉葬，并未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这期间沐风与朝中保皇派以及李轻眉的亲信都陆续前往锦瑟殿内劝慰太后放弃殉葬，但李轻眉却不为所动，甚至以绝食表达自己的决心。
几日前，司空阙将她单独囚禁在锦瑟殿内，每日必派遣徐忍冬前来征询李轻眉是否有后悔之意？
每每此时，她只轻蔑的冷笑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徐忍冬，以秦胤如今对她的厌恶程度，巴不得看到她与司空阙二人狗咬狗，窝里斗，他好伺机而动。
她每日不吃不喝，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虔诚的匍匐于地，朝着满天诸神祈求秦胤多恨她一些，千万不要落入司空阙的一石二鸟之计。
八月十三，小念卿出乎意料的前来锦瑟殿中探望李轻眉，他一身太子明黄朝服，怀中抱着小女皇。
“太后，本宫带废帝来见你最后一面！”
司空念卿将一身粉红常服的秦慕轻塞进面容憔悴的李轻眉手中，看着这个所谓的母亲此时的狼狈模样，他竟是有些难掩的快意。
“孩子，我已是将死之人，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能否看在我马上就要离开的份上，喊我一声母亲？”
“是我对不起你，自生下你之后，我与你聚少离多，之后发生的种种，又令我与你这个儿子误会重重，但你要相信，母亲对你的爱，与对你妹妹的爱是一样的！”
“呵，你说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让本宫不伤害你的女儿，对吧！”
司空念卿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李轻眉的嘴脸，这些年来，他知道李轻眉在刻意的讨好自己。
但凡她做的衣裳或吃食，俱是不偏不倚的准备两份，一份给他的妹妹，一份则亲自送到他的居所。
初时他定会怒不可遏的将吃食统统倒去喂狗，将那些衣裳鞋袜以利剑斩碎，将破衣烂衫送回锦瑟殿当作回礼。
但她仿佛没有收到一般，仍是我行我素的替他准备着一切。
这个女人总是如坚韧的野草般，无论如何折辱，都无法压垮她的斗志。
也许这就是父王与秦胤皆对她生死相许的原因。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逐渐懂得李轻眉的身不由己，他曾无数次设身处地的考虑过，若自己身处母亲的位置，又该如何自处？
“母亲！”
其实他早已经放下了对李轻眉的憎恨，所以今日才会违抗父王的命令，将妹妹带入锦瑟殿内与李轻眉诀别。
“欸！小念卿！”
李轻眉怀中紧紧揽着儿子和女儿，临死之前能获得儿子的原谅，令她激动的泪目。
司空念卿并未劝慰李轻眉不要给秦胤殉葬，她的生死由不得他来操控，父王是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亲人，无论父王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照顾好妹妹！照顾好你父王，照顾好你自己！”
李轻眉还要再说些离别的话，却见徐忍冬领着几名宫娥，端着几方红绸盖着的托盘入内。
“太子殿下，陛下有旨，命殿下带着废帝速回明瑟殿！”
“本宫知道了！”
司空念卿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将妹妹重新抱在怀中，他甚至面部表情都未起任何波澜，只沉着冷静的一步步走向殿外。
对于这个母亲，他司空念卿注定此生无爱亦无恨，用李轻眉曾经形容他们父子的那句话再贴切不过：只不过是路人！
明瑟殿内，那一抹孤寂的明黄，注定了司空阙不能甘于平凡的一生。此时他正一脸疲态的扶着龙椅，勤勤恳恳的批阅奏折。
“如何？”
“按照您的意思，这一路上并无设置阻碍，秦胤一行人穿州过郡，势如破竹！”
“我们的人将秦胤康复的消息传给秦氏公卿，沐风等肱骨之臣也收到了江炯钰等人传出的勤王密令！”
“按照您的吩咐，属下放开明瑟殿的驻防，秦胤的人，已成功将国玺与虎符盗走！”
风斩语气中带着不甘与失落，他不知道摄政王究竟为何要故意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彻底的孤家寡人。
“主子！您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如今您手上可用的兵马，只有驻守摄政王府邸的一万朔方军，还有我们这些影卫！”
“您这是在自戕！”
风斩终于鼓足勇气，将自己不安的猜测宣之于口，从司空阙近来的兵员调动与刻意的分解自己手中的权力分析，风斩得出惊人的结论。
那就是他的主子在走向自取灭亡的不归路！
“风斩，若你在心中还当朕是你的主子！就不要追问！朕自有主张！”
司空阙对于风斩言之凿凿的猜测不置可否，他素来不喜欢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意图与心中的真实想法，从小到大，他只信任他自己！必要的时候，他甚至能欺骗自己的心达成他想要的目的！
“主子！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属下必生死相随！”
风斩知道普天之下除了李轻眉，已再无一人能动摇司空阙的决心，于是只能宣誓赴死之心。
“风斩，朕这一生总是算无遗策的权衡取舍任何事物！不管是对亲情还是爱情！这也是朕这辈子最痛恨自己的地方！”
他爱李轻眉，但这不妨碍他利用李轻眉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恨自己的父亲，但知道父亲对自己产生愧疚弥补之心，他亦能适当的收敛自己的满腔恨意。
他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他认为最利于自己的决策，比如李轻眉那日的昏厥。
他想到的是—也许那是李轻眉在试探她与秦胤，那犹豫的念头虽只是一闪而逝，但他仍是慢了秦胤半步之遥！
其实一直以来，他心底都藏着一个令他无法接受的事实，那就是秦胤对李轻眉的爱，纯粹到令他都觉得自惭形秽！
第416章 ——你没有不舍，我也不好意思难过（）
落花时节，芳草处处凄迷。红墙内外，皇城之巅，麝烟袅袅升起。微雨随风飘至，带来丝丝凉意。秋风秋雨愁煞人，更何况相思正浓！
锦瑟殿，今日为先帝殉葬的李轻眉一身火红的嫁衣，头上是象征着太后威仪的凤冠，此时她满脸惆怅依旧。正独立小楼望尽天涯路。
在宫娥的再三催促之下，她淡然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替自己描眉画眼。
当司空阙踏入殿内，看到的正是浓妆淡抹的李轻眉正举着青黛螺描眉点唇。
“李轻眉，你早与他人两心同，却眼睁睁看着我对你痴心不改，看我在你面前百般讨好，失魂落魄，你是否有一丝心动？”
他脸上带着愤恨，人有时候若是憋着不哭，会说反话，会言不由衷。
见她一脸无辜的转过脸来看着他，司空阙的心微悸。竟是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
“朕可有这荣幸，为你最后画一次眉？”
司空阙问出这句话之后，似乎觉得她一定会拒绝，于是大步流星走到她的面前。
不想听到她疏离的拒绝之声，于是他寒着脸，不容置喙的将李轻眉手中的青黛螺抢到手中，动作强硬的压制着她的肩膀，强迫她对着铜镜，而他则俯下腰，一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开始替她细致描眉。
看着李轻眉的眉宇间那殷红而讽刺性的梅花钿，如烧红的烙印般将他千疮百孔的心再次灼烧成灰烬。
“我不怪你，也许这一生中，能让你感觉到一丝安全感与存在感的东西，只有权势，若是将自己的脚步放慢一些，你会发现除了权力之外，这世上还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人或事物，善待自己！”
李轻眉觉得自己亏欠司空阙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可如今她已经认清自己的心意，她对司空阙的愧疚之情，多过男女之爱。
她不想做出任何再让他误会的举动，不想再次令他的心燃起一丝希望。
司空阙面容平静的替李轻眉画眉，并未回应她的遗言。
“也许，我们之间的情路并没有错，错的只是选择，爱也没有错，错的只是缘分。”
“我努力变成你要的样子，却始终得不到你的心。最后才发现，无论我怎么改变，你都不会心动。因为你只是简单的不再爱我，与其他无关。”
“报！八百里加急！陛下！”
风斩气喘吁吁的冲进锦瑟殿中，没想到秦胤来的这么快，短短几日内，竟是纠集了燕南与星夜组成勤王联军。
而此时，秦胤亲率着勤王联军已然兵临盛京城下！
“陛下！如今该如何布局反击！”
司空阙的亲信党羽皆是一身戎装，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将那些所谓的联军一举剿灭。
“走，带上太后与废帝，诸位卿家与朕同去，咱们去会会秦胤纠集的乌合之众！”
司空阙踌躇满志的抽出腰间的天子剑，一脸的轻狂不屑。通常他在酝酿阴谋诡计之时才会出现这种语气与神态。
李轻眉暗道不好，莫不是司空阙早已经提前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秦胤前来，好一网打尽，永无后顾之忧！
明明说好永不相见，为何你还要来救我！秦胤！
盛京南城楼，此时司空阙正好整以暇的坐在龙椅上，饶有兴致地揽着新晋册封的秦贵妃笑的颠倒众生。
谈笑风生间，没有人看到一滴断肠泪滑落酒盏之中。
“余生多少春愁秋怨多少恨，庭间花开落，费思量，何时花落人不伤”
莲池上的歌姬应景的期期艾艾吟唱着催人泪下的曲调，令李轻眉本就低落的情绪增添了一抹离乱的哀愁。她低垂着眼眸，仿佛与这歌舞升平的世界格格不入。
“司空阙！你该死！”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城楼下传来，李轻眉下意识的抬头，伸长脖子朝着城下万军之中焦急逡巡。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在搜索着秦胤身影的同时，司空阙在她抬眸的那一瞬间，目光却始终紧紧相随着她。
明知道她抬头不是为了自己，他仍是抑制不住的将目光牢牢定格在李轻眉的身上。
“秦胤！你来做什么！我已经不爱你了！你滚呐！”
“孩子不是你的！一切都是我和司空阙的阴谋！你滚呐！”
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但秦胤只深情款款的凝望着李轻眉，司空阙能为了江山帝业抛弃李轻眉一次，那么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是他蠢，竟然将李轻眉再次拱手让给司空阙这个混蛋！
“轻眉，此生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会离开你！你是我秦胤的女人，生生世世！”
秦胤一个纵身，跃上城楼，将泪眼婆娑的李轻眉母女二人紧紧揽在怀中。而大批的弓弩手顷刻之间将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