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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婢，你还没有资格问原因，照做就是了。”
那女婢一脸鄙夷的说道。
“为什么是我？宫中你们的眼线还少吗？我只是个亲王妃罢了，延玺皇贵妃凭什么相信我？”
她本能的推脱司徒沁派下的任务，直觉告诉她，司徒沁只要动一动念头，就随时有人要见血，她不想助纣为虐。
“你以为娘娘想用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吗？只是那沈氏与娘娘积怨已深，根本不相信宫中的任何一个人。”
“我们的人甚至都无法靠近她起居的主殿，连她的一应饮食都由她殿内的小厨房置办，我们无从插手！”
“她身边的丫鬟也俱是她从母族带来的家生子，连那些丫鬟的家人都被沈家以照料为由头，纷纷软禁，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具体的软禁地址。”
“否则从那些家眷下手，也比用你这颗棋子强上百倍不止！”
“如果我不答应呢！”
她兀自起身，头也不抬，自顾自的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是时候撕破脸了，反正秦胤的解药再有个一年多就能炼成了。
她不想再提心吊胆，随时担心自己的秘密有朝一日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若是继续帮司徒沁做事，她很难保证常在河边走的她，会不会一脚踏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些年来她活的小心翼翼，尚未有什么真凭实据的把柄落在司徒沁的手中，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司徒沁一直在找机会寻找她的把柄，好威胁她继续做她的走狗。
今日所幸借着这个机会和与司徒沁做个了断，切割的干干净净。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她竟是猜到你会闹这么一出，呐，你看到桌上那个托盘了吗？”
那女子一脸得意的指了指方才端进来的托盘。
“然后呢？”
李轻眉装作漫不经心的睥了一眼女子说的托盘。
当看到托盘中的只有零星两三块梅花酥之时，她的心忽而咯噔悬了起来。
“你看，这是你昨日亲手做的梅花酥吧，王爷可真是喜欢的紧，为了不辜负你的一番苦心，他今日一大早就命厨房将剩下的梅花酥端去书房用作早膳”
“啧啧啧，你不知道，王爷吃的那叫一个香啊，那嘴上的笑意，晃的我差点都移不开眼了，真是羡慕你的好福气啊！”
第159章 —— 没有你，良辰美景更与何人说？（）
那女子转到桌前，一脸愉悦的拿起一块梅花酥，递到李轻眉的嘴边。
“你不尝尝吗？”
见李轻眉没有回应她的挑衅，她也不恼，回手将那块梅花酥塞进了嘴里，细嚼慢咽。
“嗯～味道甚好！”
她满意的看到李轻眉一脸的震惊和疑惑，掸了掸指尖的碎屑。
“这毒药对你我二人来说，算是免疫的，因为我们体内早已经中了这毒。”
“夏虫语冰！”
李轻眉咬牙切齿，劈手将碟中剩下的那几块梅花酥打落，重重的踩在脚底，瞬间碾成了粉末。
“解药给我！”
“啧啧，王妃你如此毛燥怎么得了！方才你的骨头不是还很硬的吗？怎么不继续坚持你的傲骨了！”
“你无耻！”
“无耻也比丢了小命强，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吗？”
“你看，明年夏天你又该求着娘娘赐药了，再加上顺亲王的解药，你拿的可是双份！”
“若是你不听话，失了价值，娘娘真是很难保证王爷的解药是否能按时供给啊！”
女子一脸猖狂，嚣张的捏着李轻眉的下颌。
“王妃，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她再次恢复了谦卑的模样，端着托盘退出了内室。
此时愤怒或者绝望对李轻眉来说，都成了轻描淡写的形容词，此时此刻，她的世界，是万念俱灰。
她很想立即书写一封求药信给秦胤，但她知道夏虫语冰的解药何其珍贵。
就算是秦胤，要炼制出解药，也要倾尽珍藏的天材地宝，耗时两年之久方可炼成。
叫她怎么好意思开口再次求药？
就算求，他也未必能再次炼制成功，她再次陷入了无尽的焦灼炼狱中。
三日后
“王妃！天曌来人了，对方坚持要亲自见您一面！”
清歌立在门外，她的身后是同样一身白衣的女子，显然也是白马义从之一。
“属下清霜，奉主子的命令，务必将这锦盒亲手交到王妃您的手中。”
“主子另外托属下给您带句话，他说您听后自会明白，主子说，此后，你自由了！”
“哦！”
李轻眉面带喜色，接过那方包裹严实的锦盒，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秦胤的解药竟是提前炼制出来了。
“清歌！替我好好招待你的同僚！我出去一趟！对了！王爷现在何处？”
她激动的慌了手脚，竟是有点语无伦次。
“王爷现下正在书房中练字！”
清歌略带诧异的看着手足无措的李轻眉，一脸茫然。
“阙！”
还未到书房的门口，李轻眉隔的老远就开始朝着书房的方向大声唤着司空阙。
“轻眉！”
听到司空阙的回应，她悬着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了几分。
“怎么了？”
司空阙听到爱妻焦急的呼唤，竟是来不及搁下毛笔，提着笔冲出了书房。
她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锦盒，取出一枚通体碧绿的药丸。
三步并两步跨至司空阙的身前，踮起脚尖就要将药丸塞入司空阙的口中。
“这是什么？”
“毒药！你敢不敢吃！”
“你给的，为夫怎敢不吃！”
司空阙微微张开薄唇，将那枚药丸卷入了口中，毫不犹豫的吞下。
“这毒药味道很特别，入口有丝丝醇香甘甜，竟不似平时吃的那些苦口良药一般难以下咽！”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我特地托秦胤炼制的固本培元丹药。”
“没有你，良辰美景更与何人说？要毒药也是我先尝！”
李轻眉忽而后怕的扑向了司空阙的怀中，将满脸的惊惧掩盖。
第160章 ——命不如你意，我如你意（）
“阙，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问你，我想知道你最真实的答案！”
她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才能听到的语调，轻声说道。
“陛下不仁，彼可取而代之，你可有此意？”
司空阙揽着她肩膀的手顿了顿，他沉默着没有回答李轻眉这个实属大逆不道的言论。
“我是你的妻，若是你想要那个位子，最远不过黄泉，我愿意为马前卒，陪你金戈铁马，烈酒在喉剑在腰，只要你愿意，你指尖所到之处，我愿共你江山千里，万世繁荣。”
她踮起脚尖，轻轻拖着他的腮，与他四目相对。
“从祥瑞脊兽到朱红宫墙，到雕栏玉砌的栏杆，从昭明殿到金銮殿上的龙椅，只要你愿意，我愿意为你倾尽所有，拼凑出属于你的太平盛世。”
此时此刻，她内心反而充满了回肠荡气，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唯一的解药她已经给了司空阙，与其一辈子成为司徒沁的走狗，她为何不好好的为自己，为司空阙无悔的活一场？
若深情也算死罪，她又何惧挫骨扬灰！
“不瞒你说，我想要那个位置，这些年来我早已经看透了世态炎凉，只有走到那个位置，我才有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所有人和事。”
他目光一暗，神色有些黯然，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无奈和彷徨无助。
“若我可以选，我宁可不愿生于帝皇之家。皇族的血是冷的，说的话是假的，做的事皆是身不由己。”
“也许我上辈子恶业太重，似是天意弄人，所以这些年来，我才活的如此万劫不复，幸亏还有你。”
思及于此，司空阙素来冷冽的面部表情竟是慢慢的龟裂瓦解，看着李轻眉的眼中，泛着万般柔情，竟是语气也带了丝丝喑哑。
“别怕，命不如你意，我如你意。”
她轻轻擦拭司空阙隐忍在眸中的泪光，她从未如今日这般，迫切的渴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
她只能先骗到司徒沁的解药，今日之后，她每多活一日，都是赚的。
司徒沁想扳倒延玺皇贵妃，呵呵，那她就将计就计，黄泉路上若是她独自前行，岂不孤单，不如与司徒沁同归于尽，结伴而行。
“咳咳咳，王爷，王妃～”
风斩尴尬的打断了紧紧相拥着的二人。
“文成帝姬前来拜访，说与王爷约好了，要来王府暂居几日，属下没有收到主子的指令，特来请命。”
“将蘅芜院清扫出来，安排文成帝姬住在那吧！”
李轻眉扬起下巴，以女主人的姿态对风斩下达了指令。
对于文成，若是今日之前，她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机会靠近司空阙，但是今日之后，对于文成的存在，她的内心是百感交集。
她迟早是要死的，她希望自己死后，有一个人推心置腹的真心对待司空阙。
但她若不死，文成就算为司空阙的姬妾都不行！这是她最后的尊严和底限，不容任何人践踏。
就算，就算是文成能陪伴司空阙比她漫长更多的代价吧！她心安理得对自己默念。
第161章 ——我葬的是你（）
建章十七年，二月十五，恰逢建章帝司空耀不惑之年的万寿生辰。
因着太后堪堪薨逝不足一月之期，素以仁孝治天下的建章帝正值三年守孝期，故而今年的万寿节举行的相当低调。
此次万寿夜宴只邀请了皇室成员，照例是男女不同席。
作为儿媳的李轻眉也备了一份万寿图，但她的心中却不免腹诽：古往今来，想要万岁的，最后哪一个能逃开死之一字，越是在乎，就越是求而不得。
听说月初建章帝就命人四处召集了许多炼丹术士入宫，将万岁无极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药上。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此时李轻眉正端着一柄花锄，心无旁骛的在潇湘幽径旁刨着坑，只偶尔抬头朝着幽径入口处张望。
此处是延玺皇贵妃沈南星从自己所居的延禧宫，到举办万寿宴的千秋殿所必经之路。
算算时间，她也快到了。
果不其然，李轻眉很快听到了阵阵环佩叮珰声由远及近。
她淡然端起脚旁的竹制花篮，一边将一簇簇犹自带着馥郁竹香的竹花悉数撒在浅坑中。一边小声呜咽。
此时沈南星着一身素雅的冰蓝色宫装，正迈着莲步款款前行，过树穿花，犹未转过回廊。
忽而听到竹林深处有呜咽之声，哭的好不伤感，隐隐约约还似乎听到有细碎的吟诵声传来。
她顿时刹住脚步，猜想莫不是哪个宫婢或者妃子受了委曲，跑到这个地方来哭。
有机灵的小太监忙一路小跑着入了竹林，很快就回到了沈南星跟前禀报。
“娘娘，是顺亲王妃，她她说在此处葬花！说若是叨扰娘娘，改日往延禧宫负荆请罪。”
“哦？葬花？”
沈南星顿时来了兴致，她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伤春悲秋至此，甚至到了葬花的地步。
“就她一人吗？”
“回娘娘，就她一人在幽径中～”
“你们在此侯着，本宫倒是去会会这妙人！”
聪慧如沈南星，在听到太监来报李轻眉这一怪异举动，又怎会猜不到她是在刻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她倒要看看这顺亲王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幽径中，此时李轻眉已经将竹花通通倒入了浅坑，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填着土，感觉到身后那道注视自己的目光，她满意转身。
“这是什么花，本宫闻所未闻？”
“这是竹花，也就是竹子开的花，又称竹黄，逢一甲子方能开花结果。”
“但竹花绚烂之后，就是竹林枯萎之时，所以竹花也被称为衰败之花。”
“而竹唯临枯死或水、旱、虫害肆虐时方可开花，易引起人们对荒年、灾害、饥饿的联想。故民间有人视此为逃荒、乱世之前兆而忌之！”
“物以稀为贵，所以这就是你葬花的原因？”
见惯了风浪的沈南星早已经处变不惊，只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淡淡问道。
“娘娘您猜错了，我葬的不是花，我葬的是你！”
“大胆！”
沈南星登时连连退走数步，随着她的怒喝，数道黑影咋现，挡在了她的身前。
“竹六十年一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必结实，结实必枯死，实落又复生。”
“本宫不喜欢拐弯抹角，说吧，你的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