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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曼问道：“真正的实验室在下面？”
向阳只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李曼的问题，因为复又开启的电梯门和开门后钢灰色冰冷的过道已经证实了一大半。
向阳走在前面，熟门熟路的进了一间非常大的房间，里面有好多李曼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屏幕、操作台、各种按钮信号灯之类的设备，正对面的墙有一半是一扇似乎是钢化玻璃做的窗口，它前面站了好些人，有几个穿着白大褂，李曼昨天晚上见过的也几乎都在，只除了那个叫庞沖的人。
他们的脚步声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长袖善舞的胡松岚还没开口就热切的笑了起来，边说：“还以为向先生身体有小恙不会来了，不过看您的气色，只怕是我多虑了。”
向阳面对着这张笑脸，虽然没有一巴掌打过去，却也没有好脸色——事实上，从他进了这研究院之后脸就一直板着，顶着李曼陌生的黑面一路行来——只冷冷的说：“想不到我这条命胡公子这么惦记，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
胡松岚被挤兑得倒吸了一口气，饶是他能忍不能忍之事也几乎差点骂了出来，可惜胡松岚自知在这其中他只是一个拉线的中间人和事老，绝不能和能做主的这些关键人物发生冲突。不过向阳毫不留情面的讥讽让他噎了一口气在喉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也不想再说话。
在此地的其他人见势不对，正想着应该要怎样缓和气氛，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教授模样的人双眼发光的冲了上来，对着向阳就说：“081号试验体，快过来让他们抽个血，让我看看你的基因现在转变成什么构造了，我记得上次你的S前段上的核糖核酸连接的羟基不见了，多了个羧基和氢键…………”他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浑然忽视了向阳黑得犹如锅底的脸色。
周围的人急得想要吐血，尤其是研究院的副院长陆抗，他可知道这位姚业姚院长就是个研究狂，除了研究诸事不理，不然这个研究院还轮不到资格和研究成果都够不上格的副院长做主。这向阳在被鹰枭甄朔救走（或者说是要走）之前是这个特殊的实验室的试验体不假，但是别人早就走出了这里，且受到戾海堂的重用，身份地位早就不是他这一个被众多权贵扶持起来为他们研究免疫药剂的教授所能够招惹的了，说个不好听的话，就算是向阳在他们面前把姚业灭了，也不过是多说几句辩解就一了了之的事。
陆抗急着想要打断姚业的话，但在这个地方，由他自己开口并不合适。他的目光投向了胡松岚，这位世家公子在B市是有名的长袖善舞巧舌如璜，又从不摆架子，谦恭的姿态赢得大部分人的好感，由他出来缓和气氛再好不过。只是胡松岚在自己的目光对向他的时候微不可察的摆摆头，他刚才在向阳面前没有讨到好，现在出头只能把火烧得越大。
陆抗无奈，又使了个眼神给XX部队的参谋长温睿，这个年少有为的参谋长自然是家世显赫，一家三代十几口人都从军，却又全都在一次次的权利斗争中保全下来，这位参谋长也是他们家族第四代的嫡孙，以后也是最有可能当上族长的人，说出来的话那份量也由不得向阳不顾虑再三。不过温睿却像没看见他的求救一般的别过脸去，他们一家之所以一直屹立在军界不倒，全赖奉行低调做人和谨慎从事的原则，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他是绝不会站出来的。陆抗无奈的又向这里的其他人求助，可是能呆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又怎么会做这出头鸟？
李曼脸上的表情不变，精神却因为屋子里的高压气氛而有点儿缺氧窒息，终是不耐的开口：“大叔，你带我到这儿来就为了看这个老疯猴子？B市的动物园似乎不是建在这里的吧？”
她的声音不大，且姚业还在喋喋不休的自顾自说，可是在场把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长的各色人等丝毫没有漏听到这句话。心性沉稳的不动声色，略微急躁的紧皱眉头，向阳带来的这个女人在这当头说这种话，是缓和气氛还是……火上浇油？
果然在李曼的话刚刚出口，向阳脸上的表情就绝对不是还明显压抑着的忍耐，而是彻底的狰狞了。他一把揪住姚业衣服的前襟，毫不客气的把他狠狠地丢在了地上。那老头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措不及防之下被甩落在地板上滚了好几个圈，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身。
然后他像泄了一口气般的站起来，神态轻松不少，挑起一边眉毛对着李曼说：“当然，如果是动物园，这种神经质的老猴子早就被处理了。”虽这样说着，但是再也没有看倒在地上的老头一眼。
陆抗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这段过节算是暂时性的被捋过了，就算以后被谁提起来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雷霆万钧。他赶忙叫了两个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把姚业抬去检查休息，自己则上前一步，带着抱歉的笑容迎向向阳：“向先生请不要在意刚才的不愉快，姚院长实在是很失礼，我代他向您致歉。”说着当真弯下腰朝向阳鞠了一个90度的躬。
向阳这才悻悻的说：“好了，说正事儿吧，陆副院长，你的实验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陆抗连忙给向阳解释他正在进行的实验的过程和遇上的阻碍，李曼听了几分钟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她本来就没有多过的接受系统教育，这些专业知识更是闻所未闻，怎么听得进去？（虽然她觉得向阳以往表现出来的样子也不是个研究人员，可是她忽略了向阳既然曾经在这座实验室呆过，他又不是傻子毫无知觉，当然了解一些有关于病毒的变化），于是觉得百无聊耐。
或许是在他们来之前陆抗已经把这些内容向其他在场的人讲了一遍，那些人看上去也并不热衷于旁听，三三两两的低声说些简短且隐秘的词句，偶尔还会有几个忌惮的眼神飘向李曼，让她奇怪的皱眉。她却不知刚才在他们眼里她似乎就用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戳破了向阳已经鼓得犹如充气冲得过涨的气球，让他的怒火朝着一个方向发泄，完了就算了。而且看向阳的表情似乎也没觉得李曼故意打断他或者变相的劝阻有什么不对或者是不妥的。于是这些跟戾海堂的贪狼向阳打交道数十次的人精在惊讶的同时亦是越发琢磨不透这个少女是什么样的人了。
陆抗和向阳说了大概有十五六分钟才停下，李曼站得快要发麻，倒不是她缺钙，从小练功的人当然不会稍微站久一点儿就不行了，只不过实在是无聊，让她几乎想打瞌睡了。她只好朝刚才这许多人都在关注的那张横挂了半边墙的屏幕——对，走近之后李曼就发现那张她以为是钢化玻璃的东西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屏幕——看去，不过让她遗憾的是画面是静止的（应该是被人按了停止键的原因），她仅仅可以看到一面类似于监狱般的铁笼子，和一些红的、白的、还有杂七杂八看不清楚是什么的残渣。
向阳注意到李曼的郁闷，伸手揽过她的腰肢，调笑着说：“小妞，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等会儿哥哥带你去看刺激的！”
李曼略皱了一下眉，她不习惯在这么多明显不是一路的人面前被向阳搂着（即使是李曼知道这只不过是这个猥琐大叔的习惯性动作，并没有更深的含义），就算是陌生人面前都好，因为在向阳动作之时，又有几道诡异得让她恶心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掠过。
还好向阳也知道分寸，在她的耳边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放开了她的腰，只牵住她的手，在陆抗的带领下走向另一个房间。
研究院2
四十四
入眼的首先是一重一重的铁门，就像电视里的重刑囚室，每扇铁门前面都有四个拿着轻机枪的士兵在把守着，陆抗也必须出示一系列证件才能进入，到了最后一道起码有五公分厚的铁门前面时，陆抗不仅验证了指纹，还对照了虹膜之后门才自动打开。
李曼被向阳拉着往前走，又拐了一道弯，面前又是冰冷的铁门。陆抗这才转过身来，说：“各位都曾来过这里，相信一些注意事宜都知道。不过李小姐，”他的目光移到了李曼身上，“李小姐应该不知道这些，向先生同你一道来，你不妨向他咨询一二。”
李曼淡淡的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陆抗接着说：“虽然如此，各位还需多加小心，毕竟那东西……”他的话没有说完，可谁都知道其中的含义。
见所有的人都已明了，陆抗微笑道：“那么很好，我知道在场的各位非常想要知道有关于RX病毒疫苗的研究情况，所以接下来我会为各位讲解。”说完，他在这扇铁门上的按键上面输入了起码有二十几位数的密码，又按了确认键。
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片白色，有好些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在做着自己的工作，他们见门打开，有个似乎是负责的人走过来对着陆抗说：“陆院长。”
陆抗问道：“进行得怎么样？”
那人忙说：“一切顺利，只需要三天的反应时间就可以看到结果了。”
陆抗点了点头，说：“好，那你们继续观察，我带这些朋友到办公室去。”
那人应了一声，似乎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也没有在意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陆抗回头笑道：“各位，请这边走。”便领着众人往左边的过道而去。
李曼装作好奇的四处打量，可是这间房间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她略有些失望，只好跟在向阳身边到了陆抗的办公室。
陆抗领着他们到了办公台前面，从那儿取了一叠资料分发给他们，开口说：“这是我们现阶段研究的部分成果，各位可以看看。”
“从R病毒爆发初期研究院就开始研制免疫疫苗，可惜的是这种病毒变异的周期很短，在病毒初发时期不到一周就有可能衍生出新的毒株。可是我们科研人员需要耗费三个月的时间才有可能弄清楚一种新病毒的构造，再根据它们的构造研究它们的致病机理，然后才能一步步进行动物实验和人体实验，最后研制出疫苗。所以很长一段时期，科研人员对此种病毒的研究一度陷入僵局，直到现在病毒株逐渐稳定为止。”
他说到这里轻声咳了一下，继续开口：“从两个月前到现在近七十天的时间里，我们每天都抽取了不下二十份RX感染体的血液标本做以对比，其中虽然还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但是总体而言病毒株的构造趋于稳定，所以我们预计研制疫苗的第一阶段即将完成，至于研制出疫苗的准确时间呢？”陆抗试图扯出一个让人宽心的笑容，可惜有些失败（主要是病毒现目前所造成的恐慌和灾难程度已经大大超过预期，不仅是民众的需求，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更担心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感染上而死于非命，所以已经迫不及待的期盼疫苗早日生产出来的他们早就没什么耐心了），他只得又说：“我想最多半年就有可能通过人体实验，然后发售给广大群众。”（其实发售给广大群众之类的话只不过是官面话）
“陆院长，你说半年后疫苗就可以上市？这确定吗？”温睿首先问道，他家里已经有五六个身体虚弱的亲属在前几个月感染上病毒死去了，每死一个家人就相当于失去一份力量，而在这末世（特别是变异者也能不断繁殖不断扩张的时期），少一份力量都是极大的损失。
陆抗张口欲答，但看到温睿过于急迫的目光之时，又不免心虚，因为他说的只是估计时间，谁也无法知道动物实验和人体实验要进行多久，所以只好勉强开口：“大概就是半年左右的时间，温参谋长请放心。”
温睿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于是又有几个人向陆抗提出他们的疑问，陆抗一一解答，不过额头上却不断渗出可疑的汗珠。
李曼见他那狼狈样子不由得暗笑，向阳见了笑嘻嘻的凑到李曼的耳边，低声问：“小妞，那个陆呆子就知道叽里呱啦的说一通理论知识掩饰他的无能，不过话说回来，能够背下这么多的长篇大论还能够厚脸皮自欺欺人的把它们说成是自己的成果，那也算是一种本事，不是吗？”
李曼微微侧过头，向阳说话时口中吐出的温热气息吹在她的耳际，又痒又麻的不甚舒服。李曼有些皱眉，她和向阳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些？可是一个看起来精明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