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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叶青的脸了,叶青脸上脏着泥,唤她二姐,扑过来便是把她紧紧抱住,头蹭着她的肩膀,失声痛哭。
叶宋眨了眨眼帘,眼里也是泪。她嘴上却永远那么坚强地笑着问:“阿青,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这里的?”
叶青哭着说:“老早就想来了,可是他们都不许我来后来我就离家出走,我听说你被南瑱抓了,我就用我造的武器轰了皇宫的宫门,他们才同意带我来”
叶宋缓缓抬起双手,拍了拍叶青的后背,似乎觉得不太满足,终于一点点抱着她,安慰着:“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回去皇上得治你的罪。”
“不怕”,叶青用力摇头,吸着鼻子,继续哭,“有爹和你们撑着,我没事的。”
叶宋嗤笑出声,一如从前一样伸手捏了捏叶青的发髻:“亏你想得出来。”
叶宋抬头间,见大家都停靠在十步开外。苏宸和她的大哥大嫂,还有对叶青满怀担忧的归已,以及他们身后整齐的叶家军,和北夏军中的所有将领。
有很多熟面孔是她阔别很久没见的,而今只觉得越发的亲切。叶修下得马来,一身戎装,在空气里发出厚重的金属摩擦声。他一步步走到叶宋面前,叶青红着眼睛退开,随即叶修抱着叶宋的头便把她压自己怀里。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是都说不出口。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无能,才会让自己的亲妹妹上战场杀敌,才会让她沦落成为敌国的俘虏,受了这许多苦。
将门之后,一点也不荣光,而是沉重得扛也扛不起的责任。
叶修道:“活着回来就好,阿宋。”
叶宋丝毫不觉得他的盔甲磕人,脸贴在上前,道:“大哥你怎么也来了,不是和爹镇守北疆吗?爹还好吧?”
叶修道:“爹很好,就是让我带话给你。”
“什么话?”
“让你死活得活着。”叶宋笑出了声,叶修又道,“爹当了一辈子的将军,很多时间都拿去打仗了,没有多少时间留下来读书,你应该能理解。”
“我一直都很理解。”
“他说,那个时候打你是气糊涂了,如若你不活着回去,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叶宋听了叶修的话,想起一些过去的事。那都过去多久了,若不是叶修提起的话,她都快烂到肚子里了。但她从没有因此而有过什么不满,她犯下的错误她会尽一切可能去弥补,那时叶修生死不明,有一部分是她的责任,她觉得父母打孩子,该打。
不知比无父无母,没有责备也没有疼爱,好上多少倍。
叶修还说:“爹说了,等你回去以后他还会揍你,让你别往生死战场上钻,你就是不听话。那时要是爹和我都战死沙场了,你还要负责给叶家传宗接代的。”
叶宋心里很暖和,笑说:“那回去以后爹要是还想揍我,那我也认了。”
当初叶宋转战南疆,就只带了刘刖一个兄弟。而今季林季和都来了,还有许多曾经一起厮混的兄弟们,他们都热络地跟叶宋打招呼。
身后苏静懒洋洋地摘掉了头上的太监帽子,一头黑发落在了肩上,他肆意而潇洒地把帽子扔在了地上,转而踩着轻缓的步子,站在叶宋背后。顿时前方的叶家军都开始不安分了,起哄的起哄,吹口哨的吹口哨。
似乎这是众望所归,连军中许多将领都伸长了脖子观望着,期待接下来的故事。
叶宋感觉得到身后站了人,苏静的气息落在了她的后颈。距离太近,她没有转身,怕一转身,所有的窘迫都叫大家给偷看了去。
苏静道:“你都跟大家打过招呼了,似乎都没有跟我打招呼。”
叶宋抬脚就要往前走,脸上微微有热意,心跳也乱了节奏,但面上她镇定得跟什么都没有似的,淡定道:“跟你打什么招呼,不是早打过了吗。”
怎知才往前踏一步,苏静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把她带了回来,面向他。叶宋瞳孔一缩,紧接着就看见苏静的脸在眼前放大,他的头发像最柔软的流苏,轻拂着自己的脸,唇上是他最温柔缠绵的情意,耳边是大家响彻心扉的欢呼。
往后许多年,叶宋也一直忘不了这个夜晚。苏静当着那么多将士兄弟们的面,捧着她的脸深深吻她。他褪去了纨绔***,褪去了玩味和不正经,就只是单纯地吻着她。那双低垂着的桃花眼里,华光滟潋,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那弯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盈满了月华白霜。
他不是要做给大家看,他只是想要证明,他爱叶宋,以这么多双眼睛做见证,给她一个没有任何言语的承诺,此后一生,至死不渝。
第334章 南瑱覆亡()
如果说,想要做给别人看,大抵他唯一想做给人看的,便是给归已看,也给远在天朝的苏若清看。他可以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守护她,苏若清做得到的做不到的,他都可以做到。
叶宋伸手轻轻覆上苏静的双眼,与他唇齿厮磨。
这也成了后来困扰苏静很久很久的一个问题,为什么那时叶宋会蒙上他的双眼?后来她说,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太会勾引人,她不想让别人看见。
归已神色有些黯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他的主子说得对,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因为他的主子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北夏的江山会固若金汤皇室世代传承,而她看起来也会很幸福。他主子不过是用自己的爱情换了这锦绣江山,不管从来多少次,或许他主子都会做同样的选择。
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
北夏大营里这一晚的欢呼,像是碰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喜事。万千北夏将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跟着一起欢呼。约莫是每个人的心里都饱含着热切的喜悦,因为战争要结束了,他们终于可以回去重建家园了,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还活着。
第二天天蒙蒙亮,东边天际泛起金黄色的霞光,镀亮了一层又一层的云层。朝阳将起,苏宸身为一方主帅,一声令下,全军奋起攻城。
自始至终,苏静和叶宋都不曾露面。南瑱根本不知道苏静还活着,而他们更不知道叶宋已经逃出皇宫了。
南瑱的城门临时更换守城大将,配合远不如之前的默契。南瑱士兵死守城门,不让北夏往前迈进一步。
然而,大势所趋。
那城楼之下百步开外,一樽樽硕大的炮头立于地面之上。不光是南瑱人见所未见,就连北夏将士们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是叶青的杰作。这十几樽炮头全部是按照她的设计督造的。北夏将士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这个时候归已就成了叶青最好的助手。她教过归已如何使用这大炮,她也很会计算远近距离和射程,告诉归已往何处瞄准之后,一声令下,归已点燃了炮头。
只听地震雷鸣一样的炮响,飞出去炮弹炸掉了对方的城楼。只一炮,便打出了一道缺口。
原来叶青说的轰了苏若清的皇宫的宫门,是真的。这样一炮下去,起止是宫门,宫墙都会倒塌好长一截。
北夏军见状,士气大振。叶家军纷纷为叶青叫好,季家兄弟迫不及待地上前,依照叶青和归已的配合方式,点燃了另一樽炮头。随后叶修夫妇也去试了一试,苏宸和刘刖也去试了一试,如此轰下去,南瑱城门大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城门失陷,南习容所在的皇宫,每随着一声炮响,地面仿佛都要抖三抖。回来禀报的士兵说,敌人用了会飞的炸药,威力无穷,而南瑱这边根本没有回击之力。
据后来的史书记载,那是北夏有史以来最神奇最厉害的武器,大破南瑱,不费一兵一卒。
南瑱城门被破后,那十几樽大炮被移到了城门的地方,进一步轰炸南瑱的皇宫。南瑱仅剩的几万御林军,在大炮面前都变成了炮灰,压根无从反抗。皇宫四处着了火,京中大臣们抱头鼠窜,宫人们慌乱寻求生路,皇宫里值钱的能搬走的,统统被席卷一空。一些上了年纪的文臣们跪在殿前,宫墙倒塌,火光四起,他们佝偻的身躯经不起那轻轻一击,仍还是坚持地劝谏:“皇上,投降吧——否则南瑱将永远覆亡啊——”偌大的金殿之上,相对于外面连续不断的轰鸣声,里面安静得可怕。南习容坐在最上面的冷金色龙椅上,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半边掩面面具,衬得他的神色似浸着夕阳过后的最后一抹暮光。在那之后,一切就都会消失殆尽。
金殿也随着外面的炮声而颤抖着,两根粗壮的金色柱子裂了缝,即将要坍塌一般。高高的房梁上边,不断有细碎的木屑和瓦砾簌簌掉下,落在南习容的肩膀和头发上。
门口大臣们的死谏传到南习容的耳中,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后来便相继是惊恐而慌乱的呼喊声。南习容还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忽然一个火球从天而降,直落向金殿。只听耳边轰地震耳欲聋一声,房梁被炸毁,整个金殿都剧烈摇晃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房顶没有了,四面墙壁也开始寸寸坍塌,灰尘将空气都染成灰白色,污浊了人的视线,眼前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
原本南瑱最金碧辉煌的一座朝殿,在朝夕之间,化作尘土和废墟。大臣们有的没能跑掉,被落下来的燃烧着横木给砸死,有的逃过了这一生死劫难,却是有气无力,跑不了多远便停下来跌坐在地上,脸色灰败,呼吸渐弱。
当尚有一口余气的活着的大臣,以为南习容会就此被掩埋在这座废墟里的时候,那门口跌跌撞撞地逃出来一抹人影,身上满是灰尘,早已经看不出金色的面具、黑色的头发以及明黄色器宇轩昂的龙袍。他喘着气,站在殿门前,像是一道前衬,渺小地映衬着他身后的宫殿轰然倒塌。
南习容回过身去,浑身上下只有狭长的双眸里的眼白还是干净的。这一天他知道会到来,但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连还击的余地都没有。从开始的自以为筹备了那么多年,与北夏的这场战争一定会赢,到后来的不相信自己会输。
而眼下,他确确实实是要输了,而且输得什么都不剩。他不怕成为亡国之君,不怕落下千古骂名,他只怕对不起自己,没有一雪前耻,他不服,不甘!
这样想着,南习容内心里挣扎煎熬极了,气血一片翻滚难以抑制,忽然垂头就闷出一口鲜血来。他看到那样刺目的颜色,额上青筋突起,心里也跟着突突突地跳,脑子里有片刻嗡嗡嗡的空白。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先前还死谏的大臣们,一下子几乎全死光了。还有一两个躺在地上,似乎憋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对南习容说些什么,手指在地上抽动,一直舍不得闭上眼睛。
不,他还没有彻底输!他还有一个筹码在手里!南习容想起这个,立刻像找到希望似的,眼里闪烁着微光,随手拂了拂满身的尘,疾步就要离开这里。
当路过一个大臣的时候,他伸出苍老的手抓住了南习容的衣角,“投降”
南习容根本无心去听,也不可能会照着做,因而那大臣才张了张口,他便抽出自己的衣角,不顾其死活,大步从他身旁走过,头也不回。
等到南习容走后,那大臣含泪叹息一声:“也罢”最终闭上了眼睛。
后来炮声终于停了,杀喊声从宫门处传来,直往里冲。南瑱仅剩的侍卫一部分当了逃兵,一部分殊死抵抗。南习容去找囚禁的叶宋的途中,有将士来报,道是宫门那边已支撑不了多久,所以领战的将军们不知何故突然病发猝死。
南习容听后,气息又是一阵翻腾遏制不住,急急用内里压下,吐了第二口血。他知道这不是偶然,因为他也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中了毒。随后南习容命人去把叶宋带来,他拔了士兵的剑,亲自去前殿指挥。
然,尽管如此,南瑱御林军也如溃败之蝼蚁,一击即破。
而北夏大军犹如一支狼虎队伍,迅速占领了整个皇宫,南习容站在高处石台上,一眼望去,整个开阔的皇宫外殿,全部是整齐罗列严阵以待的北夏将士。而南瑱的御林军退守在他身旁,不敢再贸然往前攻击,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南习容愤怒极了,他不能叫北夏看了笑话,南瑱御林军怎会如此不堪一击。于是南习容不止一次地下命令,让仅剩的那些御林军继续进攻,御林军中间有人说道:“皇上,敌军人数如此众多,我等就算进攻也是白白送命,不如现在就护送皇上杀出一条血路离开这里,待他日东山再起!”
南习容失去了理智,挥剑便斩杀了说话的那个人,怒吼道:“朕不要东山再起,朕要你们现在就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