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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宋舀了一碗汤圆递给南枢,道:“不怕一会儿王爷去芳菲苑找你一起用早膳找不到人吗?”
南枢道:“姐姐不用担心,我已知会过芳菲苑里的丫鬟了,王爷若是去,便晓得我在姐姐这里,也会过来的。”
“妹妹怎的不早说,也好等了王爷来一起用早膳才是。”
南枢歉意地低下头,道:“姐姐别怪妹妹不懂事,一会儿王爷若是来,我便先回去,我知道姐姐和王爷有误会,只要姐姐和王爷好好说,若能再为王爷煮这样一碗汤圆,说什么王爷都会气消了的。”
“难为妹妹如此有心。”叶宋漫不经心地喝着甜汤,适时地吩咐三个丫鬟道,“你们都下去收拾一下,去管家那里报道吧。”
丫鬟应了声是,然后退下,基本上没什么好收拾的,很快便拿了自己的东西出去了碧华苑。她们本不欲走,让春春去劝劝叶宋,春春神色凝重,思及昨晚叶宋要她带来的东西再想想叶宋把她们送走以及现在南枢的到来,一切都很容易地联系到了一起。
春春把自己的包袱递给秋秋,道:“王妃让咱们走是在救咱们,什么也不要问,现在就去找管家,快点。”
冬冬问:“那春姐你怎么办?”
春春道:“我回去看看,不能叫王妃一个人。”
说着春春便掉头回去。叶宋抬头看见她,面色出现愠怒,道:“回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去前院吗?”
春春不卑不亢道:“奴婢正要去,但走了的话娘娘和南夫人这边无人伺候,便想着一会儿再去,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奴婢。”
叶宋道:“我有话跟南夫人好好说,这里没你的事,还不去前院。”
“可是”
“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无法,最终春春只好退出去,关上房门。但是她没有走,守在门前,万一有任何需要,好用得上她。
南枢搅着勺子,几口热汤下肚以后,腹部的痛感更加清晰,一阵一阵的。她咬牙忍着,强颜欢笑道:“姐姐,我们和好吧。我从没有想从姐姐这里抢走什么,也不想跟姐姐争什么,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乐乐比什么都好。”
叶宋吃饱了,去过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抬眼看她,抬高了尾音儿道:“你配?”
话语一落,南枢的面色十分难看。她手指用力地捏着勺子,关节都已经泛白,疼得十分的厉害,额上冷汗连连,嘴唇无丝毫血色。她最终放下勺子,推开了一碗汤圆,汤圆泼洒在桌布上,很快就濡湿了桌布。她手指掐着桌沿,嘴角的笑意有些残忍,道:“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一个低贱的风尘女子对么?你是将门的千金大小姐,我一辈子都比不上你对么?”
叶宋撇嘴,点点头:“你若是早意识到这点儿,兴许以后就会少吃点苦头。”
南枢闻言艰难地站了起来,不想用力地掀翻了桌子,踢倒了椅凳,然后跌倒在了地上,凄楚地道:“可王爷爱的人,是我。我不能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说罢,捂着自己的肚子便声声凄厉地叫了起来,模样痛苦至极,还伴随着无助至极的哭声。
叶宋不慌不忙地起身,在她身边蹲下,捏了捏她的下巴道:“别闹,苏宸还没有来,你现在演戏也没用的。只不过,你既然亲自送上门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为什么”南枢声声泣泪,“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什么”
春春在外面听到了动静,不顾三七二十一便冲了进来。叶宋看见她,脸色沉得吓人,冷喝道:“不要命了!”
春春出乎异常的冷静,道:“要,但是只要王妃不死,奴婢就不会死。”
叶宋目光瞥见南枢的裙子有血迹涌了出来,很快便红了她的衣衫,不由平静地笑了起来,道:“你还真是下足了血本。既然你喜欢这样,我就成全你。春春,把我房间梳妆台上的药拿来!”
南枢瞠了瞠眼,见春春飞快地跑出去,又飞快地跑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的红色药丸,另一只手还端了一碗水。她痛得声音发抖,问:“你要干什么”
叶宋拿过那药,玩味地笑道:“不是要玩吗,我也很想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到底有多爱苏宸。我更想知道,要是苏宸知道以后一辈子你都再生不出孩子,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爱你。”南枢拼命地摇头,脸色白得可怕,叶宋捏住她的下颚,一粒一粒的药丸便不受控制地倒入她的嘴里,“就算从明天起,我不再是王府里的宁王妃,你南枢,也休想坐上这个位置。你没有子嗣,皇上就会让苏宸再娶别的王妃,反正永远不可能会是你。你满意了吗?”
南枢开始拼命地挣扎,春春也跟着蹲了下来,摁住了她的身子,一碗水一下就往南枢嘴巴灌去,把那些药丸全部冲进她的肚子里。
南枢趴在地上,一阵一阵地干呕,但就是呕不出那些药丸来,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叶宋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藏红花啊。”叶宋看也不看春春一眼,便对春春道:“接下来没你事了,快从后门走。”
春春见叶宋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不管叶宋接下来做什么,她都不应该逗留,否则叶宋不死也难保她不会死,遂低低道了一句“娘娘万事小心!”随后毫不耽搁地往碧华苑跑了出去。
南枢身下的血已经积蓄在了地面上,和满地的狼藉相得益彰。她眼里弥漫着淡淡的杀气,奈何身子重度亏损,无法轻盈地移动。叶宋那冰冷的匕首刀刃贴着她的脸颊时,她瑟瑟颤抖。
第105章 运气有点儿背()
紧接着叶宋毫不耗时地翻手便在那苍白的脸蛋一侧划出一条深深醒目的血痕,南枢顿时一声惨叫。
“你觉得你很美吗,美到足以勾引男人对你死心塌地?”叶宋齿间轻轻溢出了这句,随后又划了一道,南枢的侧脸交叉成一个血色的叉形,鲜艳又醒目,“本来这不关我的事,但我就是看你很不爽。装柔弱嫁祸老子,给我的马下药害老子差点残废,陷害老子通奸,嗯?要一笔一笔跟你算吗,那你死几回都够了。”
南枢又痛又哭,肚子的疼痛几乎让她的脸部扭曲,不断摩擦着双腿,张大了嘴一下一下地喘息。叶宋钳住她的下颚,逼迫她的眼睛看着自己,道:“来,认清楚了,记下我的样子,我等你来报仇。”
南枢拼尽全力抬手为手刀便朝叶宋砍去,叶宋截住她的手腕,一刀便戳下去。南枢偏头痛苦地大叫,咬牙切齿:“叶宋”
叶宋愣了一下,看着南枢偏过的头露出白皙的耳郭和耳后,那里碎发之际,隐约间有一道印记,看起来像是一朵十分精巧的四蕊梅花栩栩如生,不像是后来印上去的,而像是一种胎记。
有些眼熟。
但一时之间叶宋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神思一动间,南枢哭得凄凄惨惨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好似随时都要断了一般,一声一声呼着“王爷”,叶宋回过神,对她勾唇笑了一下,恍若地狱里爬起来的笑面修罗。她把匕首上的血用南枢的衣裙擦干收起,然后不多逗留地从后门也跑了。
她快速地跑去了马厩,远远儿地捏了一声口哨,回应她的便是马儿狂野不羁的嘶鸣,随后一匹烈性的马儿挣脱了束缚便冲叶宋奔来。随后叶宋翻身上马猛地扬鞭,直直冲出了宁王府,一路朝将军府狂奔。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这就是叶宋的全新的开始。她不为任何人活,就只为她自己活。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宁王妃,不再需要看谁的脸色受谁的欺负,宁王府不是她的家,将军府才是她的归处!
“驾!”叶宋在巷中骑马奔跑,一声厉喝,没有马鞭,只有用手拍马,用了多大的力她不清楚,只觉得自己的手掌都拍得麻木了。
麻木了好。
她只想下一刻,下一刻就能到达将军府。
然而,路程只跑到了一半,她来不及幻想她更多的自由,身后远远便同样响起了狂奔的马蹄声。叶宋抽空往回望了一眼,旋即正了正身更加用力地拍马飞奔。
苏宸追来了。
即使十丈开外,她也能感受得到浓烈到极点的愤怒和杀气。这要是被抓回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只不过,叶宋的马不比他的马差,如若苏宸想拉近这十余丈的距离,可能那个时候叶宋已经跑到了将军府。
她还没松懈时,身后苏宸怒气勃发,抿唇抬手便对准了叶宋的后背,手里赫然拿着一柄弓和一支白羽箭!
他口齿冰冷至极,溢出了三个字:“你找死。”随之手指一松,利箭离弦,直奔叶宋而去。
那箭力道忒大,叶宋只听见破空之声传来,心中一惊,还来不及回头,冷不防半边肩膀像是痛没了一般,垂眼之际只见一支箭深深地穿透了她的肩膀!
叶宋浑身力道骤失,连马也骑不稳。她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不可控制地从马上摔落,滚到了路边,昏迷不醒。
宁王府里乱成一锅粥了。上京但凡有点儿名气的大夫都第一时间聚集到了宁王府。
芳菲苑里人迹嘈杂,几个婆子在房间里来来去去,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南枢在里面惨叫得生不如死。
苏宸站在院子外面,心里头糟得十分难受,像是有一窝蚂蚁在他心窝间作乱,又是痛又是痒,那种快让人崩溃的感觉几乎让他不受控制得想杀人。
一名婆子又端了一盆血水出来,苏宸及时抓住了那婆子的手腕,一盆血水红了苏宸的眼睛。苏宸问:“她怎么样,怎么这么久还没好!”
婆子道:“哎呀王爷你就耐心等等吧,生孩子还要一两天呢,况且夫人肚子里还是一个死婴,死婴是不会主动往人肚子外面钻的,一切只看夫人自己啊!”
婆子说罢就挣脱了苏宸,匆匆换了盆热水。苏宸低低吼道:“快让她生出来,否则,本王让你们一个个都去死!”
“哎呀!快来人!快来人!夫人快要挺不住了!”里面一声惊慌的大吼,院子里倒是有不少专攻妇科的大夫,只不过都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若不是苏宸开口,他们是不敢贸然进去冒犯的。
这时婆子道:“快来一个大夫吧!王爷,夫人等不了了呀!”
苏宸挥袖道:“全部,都给本王进去,就算夫人踏进了鬼门关,也要把她拉回来!”
从白天一直熬到了晚上半夜,南枢的叫声都断断续续,急得苏宸抓住什么就摔什么。后半夜时,南枢凄厉地长叫了一声,随后便没有了声响。
苏宸浑身震了震,胸口蓦地传来钻心的疼痛,实实在在的,他一下没有防备,痛得弯下了身去,捧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丫鬟惊慌地上前问:“王爷!王爷怎么了!”
“都给本王滚开。”苏宸拂开她们,大步跨进房间,冰冷道。
屋子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大夫都站在外间,里面几个婆子尚在收拾。有个婆子抱着一团猩红的东西出来。那正是一个发育了一半的死婴,教人不忍直视。大夫们都偏过头,苏宸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他对这个中途夭折的死婴没有丝毫的感情,婆子询问他意见时他只不耐道:“找个地方埋了。”
床榻外,垂着一缕纱帐,将里面的光景掩得若隐若现。但床上的一片血红,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婆子在里面安顿了南枢,换了床上被血染红的床单,很怕苏宸会立刻发飙,麻利地退了出去。
两名大夫上前检查了一下南枢的情况,给她身上的外伤包扎上药,再翻眼皮看了看。外面熬着的补气的药已经送了进来,立刻给虚弱无力的南枢灌下,再施以针灸固住本原。
大夫与苏宸道:“夫人身孕本已稳固,如今中途小产,身体气血都亏损过度,万不可再染了风寒,需小心调养,切勿落下病根。”
南枢在碧华苑里耽搁了一阵子,这次小产是很有生命危险的。总之,现在命保住了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只是”大夫欲言又止。
苏宸问:“只是什么?”
“王爷方便的话,请随小人到外面说。”苏宸不耐地转身出了门外,大夫颤颤巍巍又道,“夫人小产前,似乎服用了堕胎药,再加上失血过多捡回一命已是奇迹,只是以后恐怕再也不能生育了”
话一说完,那可怜的大夫便被苏宸一掌从廊上打到了廊下,***不止。这种时候,谁敢出头说话那就是谁遭殃。
苏宸进去,扫视了一下所有人,道:“都滚。”
大家都暗自舒了口气,争先恐后地出去。良久,苏宸才小心翼翼地朝床榻走去,撩起纱帐,看着床上躺着的南枢小脸苍白楚楚可怜,睡着了也有两行